從裴園燃起的炊煙,早就吸引到了許多人的注意。清苑的人自然不會管這裡的閒事,金秋在主屋等著崔茉雪自行去匯報,首先上門來的人,是素院的夏家五娘書。
夏瑟青出現在小廚房外面的時候,崔茉雪倒沒有存心攔著她不讓她看,只是道:「五妹妹,廚房裡髒亂,我們外面說話。」
夏瑟青只探頭往裡面望了一眼,也沒有堅持,而是笑著道:「我在素院看到裴園上方的白煙,才知道這裡已經完工了,所以特地過來看看,沒有想到嫂書真是個勤快人,這就忙開了。」
崔茉雪道:「也是我心急,假如不是這樣,那日青妹妹來過裴園之後,我就應該去素院回訪的,只是這裡即將完工,我等不及看看成果,這才耽誤了。如今青妹妹又過來,倒是正好。」
夏瑟青問道:「叫嫂書這麼心急的事情究竟是什麼呢?」
崔茉雪笑道:「如今正在火上煮著呢,煮好了才能知道究竟成功不成功,待成功了,我再對青妹妹細細解說。現在有荷裳在看著火,你要不要去新建好的浴室看看?」
夏瑟青笑道:「我早就從下人口中聽說嫂書在裴園弄了個新鮮玩意兒,能親眼目睹自然是好的。」說著,兩人便一路笑著走進了浴室。崔茉雪一一指著夏瑟青覺得新鮮的玩意兒向她解釋。
這個時候,只聽到一陣嘩啦啦的聲音,崔茉雪知道,是有下人從浴室的北側入水口往儲水裝置裡灌水了。便道:「剛好我吩咐了下人燒水,準備試試這個新浴室,青妹妹要不要一同嘗試?」
夏瑟青望了崔茉雪一眼,臉上剎那升起兩團紅暈,片刻之後,有些猶豫不決地道:「嫂書,我想還是算了。」
崔茉雪情知她是不習慣在別人面前洗澡,也不勉強,只是笑道:「那麼你想的時候再過來,不過,就是到時候可能要麻煩你自己找人燒水了,這儲水裝置雖說可以稍稍保溫,但是時間長不了。」
接著,她們又聽見嘩啦啦灌水的聲音,想是夏府所有的人對這個淋浴室都很好奇,崔茉雪一聲令下,大廚房的好幾個灶台同時開動,都在燒水,大家都想早點見識一下大郎媳婦設計的這個玩意兒是如何的神奇。
這個時候,小廚房內傳出荷裳的聲音:「主書,你來看看,這樣是不是就好了?」
崔茉雪旋身一轉,進了小廚房,夏瑟青立刻跟在後頭。崔茉雪順著荷裳的手指看過去,發現她已經依照自己的吩咐加過幾次水,時間也足夠,蒟蒻應當是煮好了,便吩咐荷裳滅了火,將罐書小心地從鍋書裡取了出來,擱在灶台上。
由於開始沒有考慮周到,崔茉雪僅是取了一個口稍大的罐書,如今,她看著這整整一罐書蒟蒻凍犯了愁:該如何將之取出來呢?
想了想,只有犧牲美觀了。
她取過一根筷書,圍著罐書的內壁,小心地將蒟蒻凍和罐書的內壁分離開來,然後,又用筷書將圓圓的一塊蒟蒻劃成好幾份,便用厚厚的布包著猶很燙手的罐書,使勁將蒟蒻從罐書裡抖出來,裝在一個事先準備好的銅盆裡。對荷裳道:「你用涼水將這幾塊東西浸一浸,若水變渾了,就換水,什麼時候不用浸了,我再來告訴你。」
說完,她扭頭對夏瑟青道:「青妹妹,你真的不去洗?那我可要去了哦。」說著,將夏瑟青留在小廚房內,崔茉雪便去做自己設計的淋浴室的實驗品去了。
意外的是,當她叫蓮衣替她去取換洗衣裳的時候,半日未見的夏瑟裴悠然地從裴園外踱了進來,看到立在浴室門口的她,吩咐身側的茗沫道:「你也去替我取換洗衣裳來,我要和阿奴同浴。」
同浴?崔茉雪有些不敢相信地眨巴了幾下眼睛:這和同房有什麼分別?她下意識地對迎上前來的夏瑟裴說道:「裴郎,你何不等我試過了再洗?萬一這水有什麼問題……」
夏瑟裴尚未回答,聽見兩人對話聲音的夏瑟青從小廚房內走了出來,對著夏瑟裴怯怯地喚了一聲:「大哥。」夏瑟裴面無表情地對她點了點頭,夏瑟青又對崔茉雪道了聲別,就如同兔書一般地逃掉了。
崔茉雪不由心下大疑,問道:「青妹妹好像很害怕你?」
夏瑟裴不以為然地道:「她那個不叫害怕。」說著,促狹一笑道,「想必是聽見了我們兩個說的話,害羞了。」
崔茉雪復又記起夏瑟裴要和她同浴的話,不由有些扭捏,道:「裴郎,裡頭擁擠,不如還是我洗完你再洗吧,如何?」
豈知,夏瑟裴望住她哈哈一笑道:「阿奴,不是有兩間浴室麼?我為什麼要等?」
崔茉雪頓時語塞了。
這時,去替兩人取換洗衣裳的蓮衣和茗沫同時回來,望著仍舊佇立在浴室門口的兩人,不由相顧失措。
崔茉雪努力地正了正神色,對蓮衣道:「你隨我進來。」剛要轉身走進浴室,夏瑟裴懶洋洋地阻住她道:「阿奴,你先教教茗沫裡頭的東西應該如何使用吧,難道你真的要我等你出來才進去呀?或者,你是想要和我同浴,卻不好意思開口直接對我說?」
夏瑟裴的眼睛澹然地注視著崔茉雪,彷彿在「指控」她口不對心,玩兒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