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需要委屈,需要承受委屈。這樣的人生即便是遺憾的,也是美麗的。就讓我委屈地活著,在委屈中一邊觀望荷衣的幸福,一邊舒心,一邊痛心吧。
於子期如是想,臉角處淒涼地一笑,難以啟齒地答應道:「好,我把對你的情當作是親情。但是……」
於子期哽咽後,眼角泛出淚花。在那晶瑩如水晶的淚水就要奪眶而出時,他努力把它擠回去,哽咽道:「但是……但是,我……我不要把你當作是妹妹。」一句話哽咽了數次,終於吞吐地表達出來。
愛過方知情幾多,忘記過方知愛意濃。真正愛一個人,就是在越是想忘記的時候,越會記起,越是想放棄的時候越是深陷其中。於子期對荷衣的愛,豈是說視作兄妹情了得的。人世間的情怎是一時可以放下的?
荷衣懷著罪過的心情,抬頭望著臉色蒼白的於子期,幾欲張開朱唇,都不知如何說起。
多爾樂河的兩岸,姑娘小伙們眉目傳情。不認識荷衣子期的人,準以為他們是般配的一對情侶。無論是阿郎還是姑娘都羨慕這樣的神仙眷侶。有情人踏著青,談情說愛,讓人無比嚮往。
河邊,捶打衣物的純兒獨自一人在一處靜靜地呆著。旁邊的姑娘們都有張望的阿郎,唯獨她落了空。折枝本要留她在宮中等待他師傅歸來時,替她解毒。可是純兒再三哀求呆在荷衣身邊,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她的救命之恩。折枝本想送一個丫環給荷衣。這會兒正好碰到合適的,又是荷衣喜歡的,也就應下了。只是,每月十五,純兒都需要進宮領藥,暫時緩解體內的毒氣作。自從她跟了荷衣後,硬要擔起所有的活。
荷衣不把純兒當丫頭,視做姐妹。荷衣告訴純兒,等他們啟程回古域國的眉山時,她就留下來等待折枝的師傅為她驅毒,「如果有一天,純兒有喜歡的人了,就向他表白。嫁了,過正常女人的生活。那個時候在地宮昏天暗日的,如今自由了,將來就是幸福了。日子會越來越好,純兒怎麼不笑一笑?」
從結怨陣活著出來後,荷衣就沒有見純兒笑過。
「喜歡一個人,就可以大膽的向他表白嗎?」那個時候,沒有戀愛經歷的純兒單純地問著荷衣。
荷衣開懷一笑,心裡歎著身邊的傻姑娘,「為什麼不可以表白,表白出來才有希望,才知道他是否也喜歡你。」
那個時候,純兒滿臉的疑雲,「可是,明明知道他不喜歡你,喜歡著別的女人,而且還願意為那個女人付出生命。那麼,還會有希望嗎?」
那個時候,荷衣無法想像純兒的心思這麼重,裝著這麼一個神秘的人,「純兒有喜歡的人了?還是喜歡別人的男人?」
那時,純兒只是搖頭,「沒有,沒有……我就是想問問你,這樣的情況會不會有希望。」突然降臨的愛意,她何敢講出來。愛情,那是天邊摸也摸不到的彩虹,晴朗不久後,散了。她敢拿嗎?
純兒低頭捶打衣物,始終想著荷衣的那句話,「不管他是否有喜歡的人,你都有機會。只要你執著地愛下去,說出來,表明你的心意,總會得到他的心。」想到此,她抬頭望一眼正同荷衣講話的男人。那個冷酷,俊氣,滿身殺氣的男人,突然讓她心裡暖暖的,突然又冰冰的。
於子期微笑地安慰荷衣道:「你和欽涯安心地去眉山。我空了,會去看你們,絕對不會斷了聯繫。我會讓你知道我安好的生活著。也許哪一天,上天眷顧我,賜我一個跟你一模一樣的姑娘。如果有那麼一天,我就把她帶去見你。那個時候,你就叫她嫂子。也到那個時候,我就認你妹妹。只是我想……」沒有那樣的可能生。我一直等到欽涯不在你身邊,一直等到白了,總有一天可以等到你。這後來的話,他默念了。
荷衣明亮了眼睛,輕問:「你想什麼?」
於子期蒼涼一笑,「只是我想,那個女人一定比你漂亮,一定比你迷人。要不,我怎麼願意娶她。我一定是娶比你更迷人的女人。」
荷衣裝作呵呵一笑,「原來子期兄喜歡漂亮的?」希望真的有那麼一天。笑過後,她在心底祈禱,笑容僵在臉上,「漂亮又體貼的,可以照顧你,幫你生一大堆孩子。」
於子期假裝微笑道:「但願。所以,你和欽涯放心地走吧。聽你說起,眉山一定是不錯的地方。到時候,你們就可以過上神仙眷侶的生活了。
荷衣笑道:「是啊,我們會休閒地生活在一起。說不准還會有小荷衣,小欽涯。真希望,自己可以生一個女兒,一個兒子,最好是龍鳳胎。兩個就好,一男一女。我和欽涯就帶著兩個孩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雖然生活一如既往,但是卻可以在其中找到無數的樂趣。我們可以在竹園裡種上四委的水果、蔬菜、鮮花,養殖小雞、小鴨、兔子、山羊。」說著,說著,荷衣的臉開出幸福的花朵,迎著陽春三月的和煦陽光,正燦爛。
於子期靜靜地望著荷衣的笑臉,心裡流淌著暖意。就這樣看著她笑,他開心了。突然一想,荷衣怎麼會生孩子,「你不是……」
「不是什麼?」荷衣追問道。
於子期難為地說道:「上次中了露嬌人,山間為你驅了毒。但是,終生不育。怎麼還會再有小荷衣,小欽涯?」
荷衣笑道:「子期兄終歸是子期兄。你忘了我是誰?我是一個擁有獨特靈魂的未來人。我可以打動冥王,可以穿越時空到這裡來尋夫,可以讓仇人愛上我,可以破了結怨陣,怎麼不可以生孩子?沒有生育能力,又不是沒有生殖器官。」
聽到此,於子期的臉角一紅。荷衣樂得開了懷。哪有這樣的男人,如此害羞,就跟前世的欽涯一樣,「呵呵……我可以治啊。尋遍全世界的名醫,總會有能治好我的不育症的人。子期兄放心,以後我讓小荷衣、小欽涯叫你大舅。」
於子期不悅,道:「我不要做大舅。」要做一定做爹。後面的話,他不敢說出來,憋在心裡難受。想到荷衣將來的孩子是和別的男人生的,他總會覺得心裡堵著。再一想,自己失去了最想為荷衣留住的第一次,他的心不安至極。就算是再沒有機會與荷衣同床共枕,他的第一次也是為荷衣保留的。如今,卻失去的糊里糊塗。他像個犯錯的孩子,低了頭。
荷衣查覺到於子期的不悅,輕問:「子期兄怎麼了?」
於子期六神無主地一笑,「沒事,沒有什麼。我今天來,還要為王辦事。」
荷衣皺眉道:「你真的願意跟隨折枝,幫他打理江山?這樣會很辛苦。」
於子期無所謂地笑一笑,「這樣會有什麼辛苦的,總比做殺手強百倍,千倍。曾經在天網的時候,我和欽涯一樣,過了今日沒有明日的。如今得到王的賞識,謀個差事,總可以養活自己。我沒什麼本事,不會經商,不會讀書,除了殺人一無是處。能留在郝爾漠國一國之王的身邊做事,別人求還求不來。」
荷衣勉強笑道:「子期兄,多為自己留條後路。但凡君王,都是心狠手辣的。不要對他太傾心。」
於子期無所謂地笑道:「我盡我所能,求我所需,不會白白地呆在他身邊。荷衣大可放心,我讀書不多,卻分得清是非。」
聞言,荷衣欣慰一笑,「你今天是來替折枝辦何事的?」
「本來王有替你準備請柬,差人送來。但是,又想到不要太正式,就讓我替他轉告,他於這月底要為自己選一位王后,下月十五月圓時舉行全國歡呼的慶婚婚禮。王希望你能參加了他的婚禮再離開郝爾漠國。」折枝解釋道。
荷衣欣喜地笑道:「折枝要選後了,真是值得慶幸。希望他能找一位稱心如意,賢良淑德的女子,不僅可以替他暖床,還可以替他在政事上出謀劃策。郝爾漠國沒有規定女子不能參與政事吧?」
於子期笑道:「這幾日我接觸了郝爾漠國的律法,知曉一二。倒是沒有規定說女子不能參與政事。」
荷衣笑道:「子期兄回去告訴折枝,我一定去為他慶祝。」
純兒洗好衣物,端著木盆向他們走來。只是遠遠地望著於子期的身影,她的臉蛋就微微地熱。從於子期不顧一切地護著荷衣時,她就被那樣的溫馨畫面給感染了。
荷衣見純兒走來,走上前接過她手裡的木盆,「純兒洗好了?我來端吧,瞧你洗得熱了。」她以為,純兒的臉紅是捶打衣物熱出來的。
純兒避開於子期,小聲地說道:「我來,不能讓姑娘幹這種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