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鐘鼓初長夜 正文 行草深(四)
    由於最近身體和心情都不是很好,所以匆匆寫就,不盡人意之處望大家包涵。

    另外,華鍛顯得沒有那麼聰明是跟作者有關,因為作者沒有那麼聰明,其實小華不笨:p(四)險灘依稀聽到外面有女子的聲音,夾雜著腳步聲。過不了多久,車子似乎行遠,人聲也消失了。遲遲側耳細聽,戴上面具推門而出。

    山間濕氣極重,泥土濕潤,轍痕宛然。遲遲大喜,回頭對華鍛道:「大哥,咱們順著車輪的印子走下去。」帶刀扶住王復,遲遲拉著華鍛的手,四人一起出得柴房,借助路邊樹木掩映,小心翼翼的沿著車輪的印跡行走。

    過不了多久,聽見潺潺的水流聲越來越近。轉過一個彎,前面霍然開朗,只見一條清澈的河流淙淙而下,並不湍急。而岸邊停泊著一艘船,周圍並無人跡。遲遲握了握華鍛的手,示意他們等候,自己往前去,走到船邊,仔細觀察,不覺異樣。她正要回身召喚,忽然聽到細微響動,當下不動聲色,上前做勢要解開纜繩。對方果然沉不住氣,自草叢中跳出,偷襲遲遲後背。遲遲背對著她,聽到風聲,指尖冰影綃絲彈出,那女子只覺頸上一緊,險些被勒死,而敵人已經笑盈盈的轉過身來,輕輕的眨了眨眼睛:「姐姐,你一個人在這裡,甚是危險呢。」才說著話,人已經就勢欺上去,冰影綃絲鬆開,而冷虹劍已經架在她頸上。

    趁那女子驚駭莫名,遲遲喚道:「大哥,咱們快走。」三人跟了上來,上了船之後遲遲才躍上去,帶刀的流火刀出耀眼光芒,立時斬斷纜繩,船兒順流而下。華鍛看見船上有槳,立刻捋了袖子搖槳,帶刀也連忙跟上,王復就在前面掌舵。華鍛王復兩人畢竟紙上談兵,搖槳掌舵都頗為狼狽。遲遲一面脅持碧影教女子,一面抿嘴微笑。

    突然間,岸邊竄出兩隻鳥兒來,遲遲色變,從水流聲中分辨出什麼,立刻大聲道:「大哥,快,有人追來了。」華鍛與帶刀手上加力,船愈快。被遲遲用劍架住的女子不住冷笑。

    水勢漸急,前方傳來轟隆之聲,遲遲定睛一看,只見遠處無數礁石林立,分明是一片亂石灘,雪白的浪花撞在石上,捲得老高,不由驚呼道:「大哥,快停下。」再也顧不得那女子,將她一掌擊暈,自己撲上去,幫華鍛撐住槳往岸邊靠去,王復也死命轉舵,然而終究不濟,眼看就要撞上一塊礁石,帶刀大吼一聲,先行躍了上去,雙掌用力一推,將船身往岸邊送去,而遲遲冰影綃絲也射出,繞住岸邊大樹,咬牙收緊。帶刀躍回船上,跟著她合力拉住冰影綃絲,船兒終於堪堪停在岸邊,然而四人已經汗濕重衣,遲遲掌心鮮血淋漓。華鍛皺眉,撕下衣襟替她包紮。

    卻聽得一聲清脆的笑語:「你們果然找到這條河。」王復抬頭,瞧見那翠玉面具,心頭一沉。華鍛卻眼波一閃,微微一笑:「這條河很難找麼?」碧影教主搖頭輕歎:「候大夫,我低估了你。你足不出戶,居然能在我這碧影山莊裡找到一條出路,也算不錯了。」華鍛哈哈大笑:「教主過獎了,若候某只這點手段,也不敢隻身混進你這龍潭虎**。」

    碧影教主再料不到他會主動出擊,詞鋒犀利,竟隱有威脅之意,不由納罕,隨即冷笑一聲:「候大夫,到了這個時候你也不用虛張聲勢。」說著轉向王復,「王大人,竟然有人為了你不怕死,你也不枉此生了。」話語間儘是冷峭之意,分明殺機已起。

    王復此時鎮定下來,因怕腳步虛浮失了態,所以盤膝坐於船頭,平靜如水的道:「王某這條性命,的確不配有人如此相待。」湍急的流水自他身邊流過,他面色蒼白,神態氣勢卻穩如磐石,「不過教主,你要捉的就是王某一人,何不放他們一條生路。在這茫茫大山裡,他們胡撞亂闖,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碧影教主嗤的一笑:「你還跟我講什麼條件?你們四個,在碧影山莊犯下彌天大罪,早就該千刀萬剮了。」

    王復抬眼與她對視:「那麼,教主你不想知道那苧文說的是什麼了麼?」碧影教主一愣,怒意漸生:「王復,我愛惜你的才華,不惜一切代價相救,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麼?你竟敢要挾我,活的不耐煩了。」王復大笑:碧影教主瞟他一眼:「你又想耍什麼花樣?」華鍛欠了欠身,含笑道:「教主也知道我從哪裡找到這條河的吧。」碧影教主不答,只是倨傲的仰了仰頭,華鍛接著卻話題一轉:「雲緬花,只能以雪山中的活水灌溉,一年開兩次,春末一次,顏色鮮紅如血;夏中一次,顏色潔白如雪。氣味芬芳,有提神醒腦之功效,是不是?」這雲緬花確實極珍稀的品種,一般人等從未聽過,而華鍛卻說得頭頭是道,碧影教主不由反問:「是又如何?」「那麼教主應該知道,這雲緬花從前是入藥的,若與珊瑚草相配,是療傷聖藥,但是若是再摻雜了白苓,則是劇毒,不出兩日必定毒身亡。」

    碧影教主看著華鍛胸有成竹的模樣,過了半晌突然捧腹大笑:「候大夫,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麼?」華鍛微笑:「教主可以看看我最近開的方子,是不是都有珊瑚草和白苓,數量還不小。」碧影教主收住笑聲,淡淡的說:「即便如此,你也無從下毒。」華鍛太息:「我在廚房呆了一個晚上,可不能什麼都不做。教主你愛吃的菜裡都要加點雲緬花提味可是?昨天晚上不知你有沒有心情用飯?」

    碧影教主瞪牢他,一時竟有些猶疑。遲遲拚命忍住不看華鍛,昨夜自己與他分明呆在柴房,哪裡有機會進到廚房去,他編的這篇話可謂破綻百出,若是趙靖在此,那容他胡說八道。然而那碧影教主卻微微一笑,語氣放緩:「依大夫看,我現在應該怎麼辦呢?」華鍛自懷中掏出他避暑的藥瓶,晃了一晃:「我將解藥送給教主,王大人也將那苧文的內容告訴教主,只求教主給我們一日時間,我們若能走得出去,就是造化,若不能,任憑教主處置,反正這大山裡到處是教主的耳目,我們逃不到哪裡去。」

    碧影教主低頭沉思,遲遲握緊了雙手,聽見自己的心跳幾乎蓋過水流的聲音。過了半晌碧影教主方抬頭一笑:「這個遊戲甚是有趣,好吧,我答應你。」華鍛點頭,王復撕下衣襟,咬破手指,寫下譯文,裹在華鍛的藥瓶上,拋了過去。碧影教主接過,看了看那譯文,一揚手,埋伏在岸邊的眾女躍出,排列整齊的跟在她後面揚長而去。方才被遲遲挾持的那女子被拋回去已經醒轉,此時走在最後,看著幾人,目光裡又是怨毒又是幸災樂禍。

    待他們走遠了,遲遲方頓足:「大哥,你也太兵行險著了。你這麼胡吹大氣,她居然信你。」華鍛瞅住她,慢條斯理的道:「先,這個教主並不是一個聰明的人。她方才說了,你們果真找到這條河,可見這麼快想到我們會走這一步的並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但是那人顯然沒有來到。其次,她多疑且自大。我只要求一天時間,肯定不能逃出去,她有什麼可擔心的,若是我萬一真的做了什麼手腳,她吃的虧才大呢。幸好我早年依稀讀過關於這雲緬花的記載,她只要有三成信,咱們就可以爭取到這一日時間。當著下屬,她也算個言而有信的人」

    遲遲笑出聲來:「大哥,也只有你才能揣摩她的心思。」突然想起,初識之日,華鍛何等多疑且小心,不由有些訕訕的。華鍛裝作沒有聽到,只是凝視前方的亂石灘。遲遲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之間石間煙霧瀰漫,水流湍急,在不斷旋繞,而另一邊傳來轟隆之聲的,水流在那裡似乎突然斷了,卻是瀑布之頂,也不知下面是怎樣的深淵。再看看四周,全是峭壁山崖,並無路可走。

    帶刀不由喃喃:「難怪她放心讓我們留下,這除了折回去,再沒有別的路可走。」王復站起來:「處處是死路。」華鍛微笑:「置之死地而後生,咱們就挑一條最危險的路走好了。」王復看他一眼,亦是微笑:「沒錯,死即是生。咱們走吧。」華鍛手往瀑布頂一指,一手拉著遲遲:「咱們往那裡劃過去,是死是生也只有一搏。」

    遲遲笑聲清脆:「好啊,咱們一起去瞧瞧是什麼鬼門關要闖。」說著奮力搖漿,往瀑布頂上劃去,王復也不再動,仍舊盤膝坐回去,平靜的注視前方。而華鍛站在船舷處,激流打濕了他的衣服,巨大的咆哮聲掩蓋了一切。當不可見底的深淵乍然出現,他反而微笑。船頭猛然下跌,他用力握住遲遲纖細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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