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渾身仍自酸漲痛疼的雷伊終究還是不知道父親如何想的,只知道自己每天下午的訓練任務多了一項:從山頂跑到山下去,然後又沿著長長的小徑上來。
這顯然是武者的修煉方式,法師是不需要這樣修行的。
下午,在修煉之前,藍胖破天荒地離開亂葬崗,登上了小山,來到城堡前。
此時雷伊正打算開始自己的訓練,哪怕它看起來是如此的艱難。
藍胖恭敬地對雷伊道:「少爺,俺想,在開始之前,關於武技的常識您有必要先瞭解一下。」
伊淡淡地道。
「藍胖,少爺可聰明著呢,你這個蠢蛋少囉嗦,哎喲……」
把達克踢到一邊,藍胖道:「首先您要了解法師跟武者的區別。武者是開發自身力量的修行者,和法師直接調用天地力量不同,他們相當注重對己身的修煉,強調採集天地的力量。同時由於採集的方式與系別不同,又產生了多種多樣的特殊鬥氣。」
「不過,採集天地力量的方式和鬥氣的產生,說到底還是來自於食物、藥材、靈氣這些,是大自然的力量。」
「所以武者的修煉是從基本的鍛煉身體開始的,俺向主人建議,讓少爺您先每天跑步上下山。」
雷伊點了點頭。
藍胖繼續道:「身體是鬥氣的容器,身體裡面有多個竅穴,還有佈滿全身的經脈,這些是鬥氣的結點和通道,當武者修煉到青階程度後,會在身體裡面結成內丹。武者的內丹是類似魔獸核晶的東西,這是武者的力量來源。」
「通常修煉到這種程度,就相當於法師能夠發動三階法術的實力了,這是青階,這時候的武者擁有了深厚的鬥氣流,在身體裡面成功構造了鬥氣的循環,可以充分利用鬥氣的力量,算是小有成就了。」
「那沒有呢?」雷伊問道。
「沒有內丹時,也就是發出兩三個鬥氣斬,然後全身的鬥氣就消耗一空那樣的水平。」
「知道了。」
「少爺,要承受強大而持久的鬥氣力量,身體條件是必需的。雖然鬥氣對身體素質也有刺激和促進的積極作用,但對初學者來說卻只有老老實實地練基本功這一條路可以走,直到練出內丹時才能停止常規的肉體鍛煉,轉而精修鬥氣。」
「所以,少爺你先不要學鬥氣,就專練身體吧,等條件成熟了,俺會報告主人,主人時候會給你另找明師的。」
「為什麼不是你教我鬥氣?」雷伊突然問道。
「我的少爺。」雷伊聽到了藍胖苦笑的聲音:「主人是完美主義者,俺生前最強的時候也不過藍階而已,現在死後就只有青階了,怎麼有資格教您呢!」
雷伊點了點頭。
「時機到了,自然會有足夠資格的名師指點您,那才是您真正的老師。好,現在開始,從這裡跑下去吧。」
雷伊于是向山下跑去。
達克看著雷伊的背影,幽幽地道:「崎嶇的山路對進攻城堡的冒險者來說都是一件麻煩事,更不要說少爺了。噢,少爺,別的孩子都在做小孩子該做的事,而您卻在走山路!」
雖然剛開始只是簡單的長跑,但對年幼的孩子來說,這距離相對而言便是成年人跑幾萬臂距離……甚至是更多。
「我一定要成為強者……」
每一次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雷伊就這樣對自己說道。
第一天,雷伊在山徑中間無力地摔倒了不知多少次,但卻一次又一次地爬起來,咬牙完成了訓練的內容,藍胖也不禁動容了:「天哪,這可是一個六歲的孩子啊,他以前可從沒鍛煉過身體啊!」
鍛煉過與沒鍛煉過,差別是非常大的,哪怕是換成正常的成年人類男子,也不見得能比雷伊跑得更好,第一次完成的過程有些不可思議,同時也佐證了雷伊的天賦非常高。
光明大陸普遍認為,武者天賦一看心志,心志不堅無法吃苦,練不成高強的鬥氣,學不會精巧的招式。二就是看內裡的體質了,有心無力,再怎麼練也是枉然。
第三,才是悟性。
不過,上升到青階後,體質的因素會降到悟性之後,因為青階鬥氣丹形成,對體質而言是一個重大的分水嶺,達到這種程度後身體裡面蘊含著強大的鬥氣,悠然不絕,可以慢慢發行體質,這時候對力量的感悟就變得相當重要了,只有悟性高的人才能更進一步,達到更強的藍階,至於紫階,那就非得靠機緣悟性根骨多種因素缺一不可以,世界上的生靈,能達到紫階者少之又少。
藍胖現在發現,雷伊的體內顯然有一股未知的潛力,讓他做得比普通人好上不知多少倍,更重要的是,他始終堅定不移地按著自己的目標繼續練習。
第一天練習的當晚,雷伊回到城堡的時候幾乎不能動彈了,這對於還小的孩子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但雷伊似乎天生就有一種堅強不屈的強者精神,硬是把所有的痛苦忍耐著。
身體給了忠實的反應,雷伊大病一場,幾周後才好,然後又繼續挑戰。
幾個月後,雷伊的體質已經明顯改善了,跑起來也輕鬆了許多,體力不支,或是之後大病的情況沒有再發生,這讓雷伊的訓練進度順利進行。
內裡的體質強健帶來的好處是外面的肌肉強度也大大增強,雖然六歲的孩子看不出什麼,但藍胖堅信,從小開始鍛煉,必定會有好處。
隨著雷伊漸漸適應,訓練的內容也在強化,從延長距離,到負重跑,到除了跑步外的攀爬、游水、各種武技入門健體動作等。
雷伊肉體的柔韌度、強健度……各方面的素質在變強。
這麼一練便是四年,十歲的雷伊終於完成了修煉的築基。
這四年中雖然鍛煉的目的不變,但方式變了很多,藍胖教雷伊學習幾種調息呼吸方式,還有專門鍛煉各處肌肉、筋骨的運動方式,把身體練得非常壯實。
雷伊心裡清楚,這些全是汗水與苦累換來的,想要變強,沒有捷徑可走。
奇怪的是雷伊始終還是那一副俊雅秀氣的少年模樣,達克總是感歎少爺應該生來是法師的料,因為這幾年來,每天晚上在月下的冥想都沒有落下,雷伊的精神力強度竟然已經不亞於黃階法師。
除此之外,達克每天教他的還有冥想,與各種各樣的文化知識,各地風俗等,這些人類文明的結晶並沒有被落下,雷伊總感覺父親似乎有意引導自己學習這些。
羅德法布爾似乎也看到了雷伊的努力,在雷伊即將迎來自己十一歲生日的三天前,突然派達克把他叫了過去。
「父親找我有什麼事呢?」剛剛結束修煉的雷伊聽完達克傳達父親的話,不禁感到疑惑。
雷伊跟隨著達克,來到了父親的房間。
雷伊看到父親仍像平時一樣坐在深紅的檀木桌前,他房間裡的擺設極其簡樸,最多的莫過於各類魔法書籍,同時還有來自世界各地的秘傳卷軸,碑文拓本等。
一本《神秘玄幻學》擺在桌角顯眼的位置,父親想要研究傳奇法師生平,得到傳說中白階的力量,這本書幾乎成了唯一的線索。
這事雷伊是曉得的,他也早就留意這本書了,但每次偷偷翻看到那似乎熟悉而又陌生的字句,卻總是會頭疼欲,似乎受到了什麼刺激,雷伊于是只得作罷,想著以後有機會再看——那書上描述的世界總是會刺激他的記憶,讓他頭疼欲裂。
雷伊的目光掠過了書本,落在父親身上,他看到父親眼中幽幽閃動著紅芒,看著自己。
「雷伊,過來。」
「是,父親。」雷伊走了過去。
「三天後就是你的生日,在那一天,你將會見到你的師父。」
「師父?」
「他會送你特殊的禮物,你到時候要記得感謝,那是一個值得你尊重的強者。」
「我會的,父親。」
「你的師父也會因為尊重我而用心教導你,你好好地跟他學習真正的武技。」
「是」
羅德法布爾慎重地吩咐了一些事情,要雷伊好好記住,這時候的雷伊就意識到,父親如此慎重其事,自己的師父恐怕不簡單。
事實也是,自己的父親羅德法布爾·拉夏本就是當世幾大最強者之一,能被他請來教自己武技的,又怎麼會弱呢?
帶著忐忑的心情,雷伊等待十一歲生日的到來。
三天一轉眼就在訓練中過去了,生日的當天,城堡裡並沒有舉行任何的慶祝,因為這城裡就他一個人類,而父親說生日是不需要慶祝的,它只不過是一個稍特殊點的日子而已。
不過這一天的生日更加特殊,因為一個神秘的人物來到了代斯·拉夏城。
當父親派達克把雷伊叫過去的時候,雷伊終於看到了這個終究要成為自己師父的強者。
那是全身穿著精製的秘儀黑甲,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的男人,雷伊看到他的第一眼,心裡便莫名其妙地冒出了達克教自己的文化知識中學來的一個名詞:「猛士」。
他的面容被一層精製的黑紋面甲給籠罩,充滿著神秘感。
這個男人給雷伊的第一印象就是強,非常強,這股強大的威壓,簡直超過了幼時記憶中,父親施放三階破壞法術「流星火雨」時散發出的威壓。
雷伊光是站在他的身邊,就已經快要透不過氣來了。
雷伊不禁駭然,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強者?還有沒有出手,竟然就這麼強大了,要是真正出手,那究竟會是什麼樣子的?
看著雷伊的臉色變來變去,黑甲男人哈哈一笑,然後全身的威壓便憑空消失了,甚至連整個人的氣勢,彷彿也要歸於虛無。
雷伊不由一陣眼花,差點失去了這個男人的行蹤。
「羅德法布爾,這就是雷伊嗎?唔,沒想到一晃十年過去了,他已經長到這麼高了。」
黑甲男人看著雷伊,眼中突然露出了奇異的光芒:「這是一個練武奇才啊。」
「你過獎了。」聽到黑甲男人稱讚雷伊的天賦,羅德法布爾不禁眼中露出了驚喜。
雷伊有些奇怪地看著父親,他不能理解,為什麼父親比自己本人還要高興?
「不不,我不是稱讚他,而是說出了事實。」
被羅德法布爾稱為奧爾德林的男人緊緊注視著雷伊,眼中滿是狂喜。
雷伊轉過頭去,奇怪地看著奧爾德林。
「雷伊,你過來。」奧爾德林道:「你願意拜我為師嗎?」
「榮幸之至,先生。」
雷伊早有準備,做出了一副乖巧的樣子地應道,雷伊記得父親提醒過自己,要像對待父親一樣對待這個師父,所以他一邊應著,一邊聽話地過去了。
「啪」的一聲,奧爾德林重重地把手搭到雷伊的肩頭,雷伊不由自主地便單膝跪下。
與此同時,奧爾德林也半蹲在了雷伊的面前,與他平視。
「請開始吧。」奧爾德林對羅德法布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