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張飛乘醉與魯智深、武松夜踹吳軍大營,恰好呂蒙正在引軍後撤,混戰之中竟被張飛所殺。韓當聞之後隊交戰,急急引軍趕到,卻見呂蒙已死,大怒之下,與凌統、周泰、蔣欽、鮮於單等指揮大軍,包圍上來。張飛等五將各統軍卒,在圈子中間大呼奮戰,吳軍雖眾,難以近身。眼看東方發白,張飛等部下軍卒折損近半,忽然西面旌旗招揚,鼓號長鳴,無數軍馬之中,漢中王劉備的大纛迎風傲立,馮習、張南引軍在左,史進、張清引軍在右,劉備自與眾將在中間,兵分八路,排頭湧來,全軍素犒,如雪覆原野,其勢地動山搖。東吳軍將見了,盡皆膽裂。周泰提刀在陣前奮戰,不防被張清一石子打在額頭上,鮮血迸流,大吼一聲,敗下陣來。韓當見勢不妙,急急傳令收兵。劉備縱兵追殺,殺得那吳軍屍積如山,繳獲旌旗戰甲無數。韓當眾將統率敗軍,匆匆敗回,一路狂奔到本軍後營,堅守不出。
張飛殺得渾身衣甲血透,兀自切齒。見了劉備,翻身下馬,將呂蒙首級擲於劉備腳前,泣道「大哥,雲長二哥大仇,今日得報!」劉備見仇人扶誅,心下也覺感慨,抱住張飛,放聲大哭。四周將士無不垂淚。劉備便教關興把關羽靈牌豎起,將呂蒙首級在靈前鄭重祭祀。一面教安道全給眾將士治療損傷,然後傳令繼續進兵,直取東吳。
再說韓當敗回本營,見蜀軍勢大,不敢力敵,一面堅守不戰,一面飛書往南徐告孫權。孫權覽書大驚,跌坐於位道「呂子明果敢有膽,籌略奇至,可次周公瑾,今日竟然被害了!如此劉備大軍前來,何人抵敵?」諸葛瑾道「大王,昔者取荊州,擒殺關羽,皆是呂子明計策。今日子明既死,不若再往劉備軍中求和;劉備大仇已報,或許罷手。」言未訖,有人大步出,厲聲道「可斬諸葛瑾!此輩賣主求安,必為劉備內應!」諸葛瑾大驚。孫權看時,卻是呂蒙之子呂琮、呂霸。呂琮伏地泣道「臣父戰死,固是不力,然亦屬為國盡忠。今日豈能以此求和!乞大王斬諸葛瑾,某兄弟願往敵劉備,為父報仇。」孫權撫慰道「二子且退,孤自有主張,必不負君。」兩人大哭而出。孫權謂諸葛瑾道「公可前往一試。就言今呂蒙已死,孤願割讓荊州,兩家和好,共扶漢室。」諸葛瑾領命而去。
孫權問張昭道「子布公看來,子瑜此去如何?」張昭搖頭道「劉備秉性,恐難准和。大王當早作打算。」孫權道「然如之奈何?」張昭道「事已至此,唯有陸伯言可敵劉備。當令其把南線軍務交與別將,自往彝陵軍中,頂替呂子明,以為完全。一面可火急向曹操告援。」孫權許之,於是一面在南徐繼續征發人馬,竭盡全力,以圖存亡。
不數日,諸葛瑾回道「劉備聞我東吳來使求和,堅令不許放進。只教傳話,要踏平江東八十一州,方雪心頭大恨。」孫權怒道「叵耐老革,欺人太甚!既如此,孤當親整六郡人馬,決一死戰!」起身拔劍,將案角砍下一塊。張昭道「登鋒陷陣,武將責也,大王不可恃血勇而損萬金。今可急調陸伯言往彝陵,再從南徐征發援軍,以為後繼。」孫權道「多謝子布公提醒。」便一面飛書往長沙,拜陸遜為大都督,往北拒劉備;一面拜從兄孫賁為將軍,孫瑜為副;呂琮、呂霸為校尉,闞澤為參謀,引南徐精兵五千,往助守彝陵。孫權自提後軍,進至鄱陽,以為接應。
再講宋江這邊,請得軍令,從五溪小路襲取吳軍側翼。自在巴郡點兵,召集眾頭領道「巴郡是俺梁山軍根基,誰可留下經營?」眾人相互看看,青面獸楊志道「若是無人,則洒家來守。」宋江道「甚好。」便留白面郎君鄭天壽、跳澗虎陳達、玉臂將金大堅為副手。再撥鐵面孔目裴宣為參謀,留下人馬守把巴郡,好生經營。其餘眾頭領盡隨軍中。神行太保戴宗道「可惜入雲龍公孫先生被劉備調去,這裡少了參謀計劃。」花榮道「過得五溪,便見著智多星加亮軍師了,何愁無人規劃?至於尋常參謀,大家合力計較,又有神算子蔣敬兄弟在此,何必擔心?」於是計議已定。
次日大早,宋江在巴郡太守衙門,聚眾升堂,發令道「今日出師,走五溪襲取東吳,務要成功!」當下抽出令箭「豹子頭林沖、病大蟲薛永聽令!」林沖、薛永挺身出道「在!」宋江道「命你二人為正副先鋒,引步軍五千,馬軍五百,在前當敵而戰!」林沖、薛永道「是!」接令箭而下。宋江又道「呂方、郭盛聽令!你二人為左右哨探校尉,各引五百步軍,一百馬軍,在兩邊出哨索敵!」二人接令下。宋江又道「小李廣花榮、神行太保戴宗聽令!你二人為正副接應使,引步軍四千,馬軍三百,在大軍之後,接應各路,兼顧護衛糧草!」花榮、戴宗接令。宋江又道「其餘李逵、李袞、項充、楊春、時遷、孔明、孔亮隨我同守中軍。神算子蔣敬為參謀。即日出師,兵發五溪!」眾人齊聲答應。
忽然一人闖入大堂,道「太守,末將亦願去隨軍征戰!」眾人看時,卻是宋江之妻,馬超之妹馬雲祿全身披掛,英姿颯颯站在堂前。李逵歡喜得大嚷道「好!好個嫂嫂,便去廝殺也跟著俺哥哥!」宋江拿眼狠狠瞪李逵一下,回頭呵斥道「你一個婦道人家,如何上得沙場!自回宅子去,我等商議軍國大事,你少岔口。」馬雲祿道「我自幼隨父兄征戰,也曾上過百十次沙場,如今既然嫁與太守,自然相隨生死,如何不教我去?只怕陣前一刀一槍,卻也可護得太守平安。」宋江羞怒道「我要你護!自古婦人便待留家裡相父教子,你那羌地陋俗,休拿我這邊來通用!」李逵在旁邊暗自嘀咕「那我梁山顧大、孫二、扈三不也都是婆娘?不也上得戰場?」戴宗急忙拉他一下,李逵方不言。這時馬雲祿聞宋江粗言,亦柳眉倒豎道「你不過一草寇,依仗手下兵馬多,一幫好兄弟扶持,才拿到這般功名,若是看文才武功,及得上誰!我不要你委任,我自引孟起哥哥帶過來的二百西涼兒郎,也相隨上戰場殺敵,且看我兩個誰立功大!」宋江氣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上前作勢欲打,馬雲祿手一插,大步迎上,忽聽暴喝一聲「哥哥嫂嫂且住!」一個人當在兩人之間,眾看時,卻是豹子頭林沖。林沖攔住宋江道「哥哥,嫂嫂是將門虎女,自然有征戰雄心的。以某看來,哥哥不妨把嫂嫂帶去,沿途也好有個照應。」又對馬雲祿道「嫂嫂,哥哥脾氣大些,心裡確是怕嫂嫂千金之軀,鞍馬勞頓,委實心疼,因此捨不得叫嫂嫂隨軍去。既然嫂嫂執意要,我等兄弟再勸勸哥哥就是。嫂嫂也勿要誤解哥哥。」馬雲祿聽了林沖一席話,稍稍平靜。這時蔣敬把宋江拉到一邊道「哥哥,嫂嫂是衛將軍馬孟起之妹,又是累世公侯,若是執意不帶去,恐於孟起面前不好看。不如教她隨軍罷了。」宋江道「只是我等行軍打仗,卻帶妻在身邊,恐眾弟兄見笑。」蔣敬道「眾弟兄誰不知哥哥豪情剛直,豈會誤解。」宋江點頭道「甚好。」於是對馬雲祿道「夫人,既然如此,便請夫人引本部西涼軍士,隨花榮、戴宗二位兄弟在後隊吧。」馬雲祿道「我西涼軍士勇悍,不耐在後隊,要在中軍,催鋒陷陣。」宋江微怒道「既如此,你便在前隊去如何?」馬雲祿道「去便去!」宋江道「好好好。林教頭,我夫人本部軍馬,便交你統帶了。」林沖道「豈敢。嫂嫂還是相隨哥哥,保衛中軍為好。」宋江惱道「俺中軍自有護衛!軍令已下,不必多言。」林沖只得道「遵令。」於是宋江吩咐殺豬宰牛,大宴士卒。然後統帶步軍三萬,馬軍二千五百,渡江過涪陵,往五溪而去。
五溪小路,大軍行走甚是不便。幸得魯智深早與番王沙摩柯說了,派十多個番兵,一路引導,飲水、歇息皆有地方。行了多日,過得五溪,逼近武陵城。
只說林沖掛了正印先鋒,引軍在前,忽報有吳軍一路,在前面列隊挑戰。旗號是零陵黃蓋。林沖道「早聞黃公覆老將軍有廉頗之志,今日切不可小看!」遂與楊春、馬雲祿同引軍前行,排開陣勢,對面黃蓋、朱然引軍迎住。林衝上前抱拳道「在下漢中王麾下梁山軍林沖。公覆老將軍德高望重,今日恐有得罪。」黃蓋呵呵笑道「你這將軍倒是有禮。既然兩軍陣前,何必多說?」將馬一縱,殺出陣來。林沖待要上前,一邊白花蛇楊春挺槍出道「不勞林沖哥哥,兄弟去會會老將軍!」二馬照面,白花蛇劈胸一槍,黃蓋左手鋼鞭格開,右手鞭當頭打下,楊春急閃避,黃蓋左手鞭迴旋打他右肩。戰不上五六回合,楊春已是手忙腳亂,林沖看他不是黃蓋對手,急叫「楊春兄弟且回!」楊春聞言,便撥馬回,黃蓋追趕不捨,林沖手持丈八蛇矛,拍馬而出,架住廝殺。那黃蓋年歲雖老,筋骨強健,雙鞭挾風,打得當當亂響。林沖畢竟是梁山五虎將,蛇矛神出鬼沒,抵擋有餘。兩個戰二十餘合,林沖暗自讚歎「黃公覆名不虛傳!」這邊吳軍旗下,朱然恐黃蓋體力不支,殺出助戰,只聽兩邊千軍喝采,馬雲祿一匹馬,一支槍殺出梁山軍陣前。朱然見是一女將,呵呵大笑「我乃東吳上將,怎肯與女流動手?」馬雲祿銀牙緊咬道「我乃大漢伏波將軍馬援之後,衛尉馬騰之女,汝安敢輕我!」施展家傳槍法,頓時招招殺著。朱然聽得,不敢小看,全力相迎。兩下四將在陣前捉對相鬥,又各戰了數十合,黃蓋畢竟年老,漸漸手慢,用鋼鞭格一下,回馬便走。林沖不趕,亦自回陣。朱然看黃蓋敗回,也自奔回本陣。楊春看見,叫擂鼓搖旗。林沖止之道「我軍初來,防敵人詭詐。」於是也原地駐紮,一面飛報宋江中軍。
過了一日,宋江中軍大隊,陸續趕到取齊。聞得林沖初戰結果,蔣敬道「現五溪小路已過,可教林教頭打先鋒,大軍直往武陵,裡應外合,破東吳之軍。」宋江道「先生計策甚好。」於是便教林沖引本部在前,自率大軍跟隨,直往東挺進。誰知一路所到,均無敵軍蹤影。林衝前鋒直趨武陵城下,一無阻攔。只見吳用、李應、徐寧、廖立等迎接出來,林沖道「如何不見敵軍?」吳用道「半日前退去了。林教頭且進城歇息,待哥哥來了,一併商議。」林沖道「正好如此。」吳用又見馬雲祿,喜道「這位莫不便是馬孟起將軍之妹,新進的嫂嫂?」馬雲祿道「正是我。」吳用讚道「久聞嫂嫂是將門虎女,文武雙全,今日一見果然英武過人。更難得衝鋒在前,不遜男兒也。」又引見了李應、、秦明、徐寧、廖立等人,先一起入城歇息。
下午,宋江大軍亦到,於是一半軍馬駐紮城外,一半進城。眾人相聚,只有麵條湯餅,抄點臘肉鹹菜。吳用道「可惜城池被圍困許久,連犒軍的酒肉都拿不出來。諸位見諒。」李逵嚷道「沒酒沒肉,那還有甚味道?早知如此寡淡,俺鐵牛便不來了!」宋江怒道「哪個強你來!你若不願,自己回巴郡喝酒吃肉去!」李逵道「罷了罷了,若是回巴郡,又哪裡去找人廝殺哩。」西裡呼嚕,把熱湯餅吃了三大碗。
宋江問吳用道「徐寧將軍與廖立將軍二位如何也在這裡?」吳用道「哥哥不知的,那陸遜用計,已然攻破了零陵。幸好幾位將領沒有損傷,軍馬卻折了大半。好容易奔波到此處。」宋江道「既是如此,敵軍如何不見?」吳用道「前一日還攻打甚緊,許是聞得哥哥大軍前來,因此撤軍往東了。」宋江道「若然如此,那該當如何?」廖立道「以在下看來,今日宋將軍人馬到此,則武陵自然安如磐石。但陸遜乃東吳良將,智謀過人,切不可小看。我意思,不如一面分兵堅守於此,與敵軍對峙,一面卻分精兵從此處北上,攻取公安。此刻吳軍正與漢中王對峙於彝陵,公安若失,則後路恐斷,必然大亂。而陸遜這邊若要動我北上精兵,則由武陵人馬牽制。如此環回要擊,令吳軍首尾不能相顧,則大事可成。」徐寧、李應等連連點頭。宋江聽了,沉吟片刻,悄悄瞥吳用顏色。卻看吳用雙目微閉,理都不理。宋江再轉看眾人,忽見霹靂火秦明低頭不語,眉宇間愁緒籠罩。宋江便問「秦明將軍,你本是直性子人,今日如何悶聲不響了?」秦明搖頭道「我自有心事,哥哥不必問。」宋江見狀,不好追問。吳用道「今日公明哥哥遠道而來,將士鞍馬疲勞。不如早歇息,明日再商議軍情。」於是眾人各自散了。
當夜,吳用到宋江房間,宋江急忙請入。吳用道「白日人多口雜,兼有廖立不是自家死心兄弟,不敢多說。今日之勢,我梁山軍主力在武陵屯紮,若不能藉機整頓基業,則白白為劉備辛苦。當乘勢謀斷。」宋江道「只是我聞說陸遜精於兵法,其軍又強,當如何是好?」吳用笑一笑,伸指頭道「我為哥哥謀劃三條計謀。」宋江道「哪三條?」吳用道「所謂下計,即是屯兵在此,坐觀成敗。我軍與陸遜所部,力在伯仲。今背靠堅城,有恃無恐,彼縱心機過分,不能令我敗績。然後等劉備彝陵消息。陸遜既在此處,無人火燒聯營,則劉備當能戰勝而進。等他兵馬東進,陸遜動搖,我再乘虛擊之,可獲小利。此下計也,最是穩妥。」宋江道「中計如何?」吳用道「中計者,則是以廖公淵白天所說,我這裡五萬餘軍馬,分二萬為奇兵,三萬為正軍。以奇軍北上,掩襲公安,擊吳軍之背。與劉備兩面夾擊,吳軍可破,大計可成。陸遜雖有強兵猛將在此,鞭長莫及,且又吃我正軍牽制,除非也分兵。分兵則勢亂,我可乘機取之。此一計是最利劉備,但於我大業卻未必有助。」宋江點頭道「那不知軍師上計若何?」吳用道「上計者,依舊分兵為奇正兩路。正軍在此處牽制陸遜,奇軍卻不往北,反往南,襲取零陵、桂陽二郡。那二郡最初是我兄弟奪下獻與劉備的,地利都還熟悉。拿了二郡,與交州柴大官人連接一氣,進可抄襲吳會,退可坐保州縣。待劉備兵繼續東進,孫權必調陸遜北上護持,我再以正軍往東進發,攻其後路。如此,吳軍不立敗,而我梁山軍可乘機壯大,乃上上之策也。」宋江聽得大喜「軍師高智,舉世無雙,無愧智多星也!」吳用哈哈大笑,手搖羽扇,得意非常。
忽然宋清走入,稟報「哥哥,秦明哥哥來訪。」宋江一驚。吳用道「他既來,我已猜到八九分。我先到內室,哥哥只不可意氣用事。」宋江道「這個當然。」於是吳用自進內室。片刻,秦明大步流星進屋來,朗聲問道「公明哥哥,請問意下當如何用兵?」宋江道「正在計劃。」秦明忽地跪倒,憤然道「我等身為武人,只講軍令如山,因此哥哥的計劃,也只要好好遵從。只是當初背離大宋朝廷,來梁山聚義,雖各有勢不得已,然也是看哥哥為人慷慨好義,慕山寨忠直之情。許多日子,各位兄弟手足相稱,甚是快活。可如今自從到了這後漢,哥哥卻怎似變了。」宋江驚道「如何變了?」秦明雙目淚下道「如今哥哥一門心思,謀的是方略計策,與吳加亮兩個,整日地背著諸位弟兄搗鬼。哥哥的軍馬是越來越多,官爵越來越大,卻不看我梁山眾位兄弟,卻是死的死,散的散,漸漸零落!只說不久關勝大哥死在麥城,我在山寨眾人,最欽服知交的便是他,公明哥哥今日卻問也不問。如此怎不教眾弟兄寒心!」言罷,淚如雨下。宋江也聽得兩眼泛紅,待秦明說完,涕淚俱下道「秦明兄,俺宋江豈是這等無情無義之人?謀取江山,為的是我梁山弟兄青史留名。吳加亮他是文士出生,弄些權謀,也是為大家好。秦明兄看我面上,且體諒些。至於關勝將軍,他是我當初竭力挽留的,他故去了,宋江非無心肺之人,怎會不肝腸寸斷!我自當為他報仇。只是如今陸遜軍精謀強,不可造次。待我慢慢計劃,定不放過那匹夫!我宋江才疏學淺,所為恐有許多不是,只敢說這一顆赤心卻不敢分毫忘了諸位兄弟的手足情義。如今諸位兄弟要打也好,要罵也好,要我讓出這山寨之主也好,只不忍見山寨分崩,諸位仙去的兄弟白白做了犧牲!」說罷,放聲大哭。秦明道「既然如此,是兄弟魯莽了。哥哥自保重貴體,想一個萬全法子為關勝大哥報仇罷。」言罷起身告辭。
宋江待秦明走後,坐於椅子上,回想關勝,暗自傷神。忽然一聲咳嗽,吳用從內室走出道「秦明兄弟去了?」宋江道「去了。加亮,你這三條計策,且容我細細思量一番。」吳用微笑搖頭道「既然如此,哥哥且思量去罷。」也告辭回自己館驛。
再說陸遜,自取了零陵郡,留孫皎與朱桓守把,自提大軍,齊到武陵,圍困三重。不料忽聽得宋江大軍自五溪而來,便先教黃蓋引軍一路去抵擋,自將大軍,緩緩後退。甘寧問道「我軍兵強馬壯,何不就此逆之?」陸遜道「梁山軍初來,銳氣正盛,若是與之衝突,再被武陵城吳用軍馬殺出,我腹背受敵,非上算也。不若且退軍五十里,再作長遠打算。」於是退過沅水,安營紮寨。不久,黃蓋亦退回,報說梁山軍先鋒林沖,武藝過人。陸遜道「甚好。若與之正面交鋒,恐無勝算。」程普道「如今當怎生對付?」陸遜道「我料敵軍計策有三條,其上計,分兵從此處北上,襲擊公安,威脅呂子明後路。」程普大驚「若是如此,豈不危險?」陸遜笑道「正是。因此我這裡,打算沿沅水東北進兵,再在河上搭浮橋三座,聯接兩岸交通。彼若北進,則我大軍從浮橋過河擊之,以合擊分,可獲大勝。」程普道「那其中策如何?」陸遜道「其中策,則是分兵南進,先攻零陵、桂陽,再與交州合兵,威脅吳會。」程普道「如何應付?」陸遜笑道「零陵有孫叔朗守把,只怕他不能驟然攻克;零陵既不克,則桂陽無憂。我卻以大軍進至武陵、零陵之間,絕其糧道,捫其後背,又是以合擊分,何愁梁山賊軍不破?」程普又問「彼下策如何?」陸遜道「彼下策便是屯兵於此,與我長相守峙。然劉備興師大東至此,耗費日巨,不能持久。兼職呂子明才略兼俱,扼守彝陵要道,劉備必不得進。曠日持久,則曹操必將興師而動。且吳用雖然奸詐,聞得宋江卻是草莽英雄,胸中缺少機謀,我尋隙破之,早晚必成!」程普等眾將歎服道「伯言高見,大王所托非謬也。」
於是兩下對峙。忽然軍情急報而來,說呂蒙在宜都地界戰死,劉備大軍直逼彝陵。陸遜大驚,頓足道「呂子明也是久經行伍,身為萬軍主帥,如何能親自提兵在險地斷後!今日子明既殉,大局危矣!」程普道「雖然,伯言當拿一主見,以救危局。」陸遜思索再三,搖一搖手,說出一個計策來。正是已乏智將扶明主,方看書生展顏色。不知陸遜如何定計,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