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傳說 第七集 第五章 風聲鶴唳
    鍾樓上響起一陣尖細的笑聲,宛如銀針一樣此在我的耳膜上極不舒服。

    我身旁的扈從紛紛痛苦的掩住耳朵,坐下的戰馬亦不安的嘶鳴。

    我冷喝道:“滾出來!”這一聲以強勁的暗黑能量送出,猶如一柄重捶轟向藏匿在鍾樓上的神秘人物,更將他以魔功發出的笑聲穩穩壓下。

    一個身穿血衣的中年男子單腳凌空出現在鍾樓的尖頂上,身後舒展著一雙血紅的翅膀,令他的身軀保持著詭異的平衡。

    宛若深夜中的幽靈,虛空裡的蝙蝠,這男子渾身散發著邪異冰冷的氣息,一對碧黃色的眼睛裡透出森寒的殺氣。

    他望著我,就象是一頭餓隼巡視自己的獵物。

    這感覺令我油然升起一道殺機。

    “獸族翼人部落?”

    “沒有想到,我的匿行之術還是讓修嵐陛下識破了。”半空裡的男子冷笑道:“看來你能殺退加奈特那頭餓狼果然不是幸致。”

    “是你的殺氣出賣了你,”我淡然回答說:“由此可知,閣下的實力也並不足以誇耀。”

    那男子的眼中先是憤怒,繼而閃過一線怨毒的殺機,嘿嘿笑道:“你還是第一個敢這樣當面譏笑我的人,很快閣下就會醒悟為了剛才那句話你將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我輕蔑道:“哪裡來那多廢話,據說這次翼人部落潛入帝都的高手中以酋長空翔為首,該就是閣下吧?”

    那男子一怔,緩緩點頭道:“看來你的情報還掌握的挺准。不錯,我就是空翔。”

    我冷笑一聲,說道:“是倫格要你找我來的麼?”

    空翔哼道:“就是沒有倫格的話,我一樣也要會會你。”

    話音一落,他的身軀象風一般卷起,借著背後雙翼的風力滑翔過漆黑的夜色,凌空掠來。

    “叮!”

    空翔的手中驀然亮起兩團寒光,那是一對直徑半米左右的鋼輪,邊緣一圈全是鋒利的尖齒,在手心裡不停的旋轉發出“嗚嗚”的鬼嘯。

    翼人部落的鎮族魔寶“嘯月寶輪”。

    “快保護陛下!”不知誰叫了一聲,身旁的衛士一用而上,奮不顧身的擋在我的身前。

    以他們的實力,就是有一兩百個銀甲衛士也不夠空翔一通亂殺,我亦不會蠢到靠他們來保護。

    我的身軀騰起,大鳥一般迎面射向空翔,體內的暗黑能量早在前一刻提升至滿盈,鞘中的長劍飛出,准確的點擊在嘯月寶輪的圓心上。

    “叮叮”兩記脆響,絢爛的火花四濺,嘯月寶輪略略一滯,而我憑著從長劍上傳遞來的反挫之力再次變換身法,錯身到空翔左側。

    “轟!”

    我蓄勢已久的左拳破風轟出,卷起一道亮黑的絢光射向空翔的背心。

    這一拳要是打實,他今後就只能到地獄裡去撲騰那雙翅膀了。

    空翔的雙翼一展,身體急速的側轉,嘯月寶輪寒光爍爍護持在胸前,煥出兩團銀白色的光華,“砰”的接下我雄渾霸道的拳鋒。

    半空中爆起巨大的能量沖擊波,“喀喇喇”的空氣轟鳴聲震得地面都在瑟縮。

    我和空翔受到的龐大的能量反沖,各自朝後飛退,借機調勻呼吸,重新積聚能量。

    但就在這個時候,心頭警兆再次升起,一股幕天席地的龐大罡風撕裂著天地間的萬物,從我身後的上空毫無征兆的轟下!

    在我的靈覺中赫然出現了一個身材異常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赤裸的上身僅僅斜纏著一根紅色的緞帶,雙足更是連靴子也沒有穿。

    這些都不重要,麻煩的是,他手中高高舉起,又重重劈下的巨斧。

    斧刃如風輪一樣掄起,排山倒海的赤色光芒山一般壓下,眼前的世界被照的一片火紅!

    剎那,我已明白自己中了空翔設下的圈套。

    我實在是有些自負和大意了,居然沒有想到對方怎麼可能只身來截擊我。

    對於我的實力,倫格和空翔他們應了解的很清楚,空翔再蠢也知道在帝都城內想依靠三招兩式殺死我是絕對不可能是事情。

    不要說是他,即使是聖殿的宮主又或者號稱北方聯盟的第一人物魔族族長特魯也絕對不可能辦到!

    所以,只有一個解釋——他已在這裡設下了埋伏。

    於是空翔故意暴露吸引我的注意力,而另一名實力絕不遜色於他的同伴收斂內息隱身在旁,等待最佳的出手時機。

    如果我猜的不錯,這個手持弒神之斧的巨人就該是閃族第一高手卡巴托!

    看來,為了殺死我,倫格他們亦是下了不小的本錢。

    但他們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是為給那個該死的幽靈族族長報仇,還是為了其他目的清除我?

    時間已不允許我多想,而我也來不及再變招去化解卡巴托的攻勢。

    我只能做出唯一的選擇,急提起暗黑能量注入手中的長劍,揮起一團劍芒。

    “當!”

    弒神之斧劈碎我用劍芒織起的防御網,重重砍在了長劍上。

    長劍象玻璃一樣脆弱的碎裂,細小的碎屑被龐大的罡風吹散在彌漫著無限殺氣的夜裡。

    我的手中,僅剩下一截劍柄。

    一股灼熱的能量透體而入,洶湧的攻擊著我的內髒與經脈。

    我仰天噴出一口熱血,與此同時靠著巧妙的回轉之力硬將身軀朝右側激飛而出,驚險的躲過滅頂之災。

    火辣辣的痛楚在全身蔓延,但更大的危機已然降臨。

    空翔的嘯月寶輪脫手射出,一左一右合攏而來。

    破空的聲音尖銳而急促,猶如死神的獰笑。

    我壓制住噴出第二口血的沖動,強運起被沖擊的四分五裂的暗黑能量,身形陀螺似的急轉,避讓過嘯月寶輪的夾擊。

    “呼——”

    在空翔的驅動下嘯月寶輪長眼一樣回旋,這次再沒有閃避的空間。

    我的雙掌推出,一引一送,掌心吐出的氣勁將兩只嘯月寶輪帶向一邊,手指上卻傳來一陣刺疼,原來是肌膚被鋒利的齒牙割破。

    而在我的上空,卡巴托魔神般高大的身軀掩蓋住半邊月光,掄起弒神之斧向我再次劈落。

    竟沒有給我留下絲毫的喘息機會。

    我的雙手在面前凌空畫過一個巨大的圓圈,頭頂上迅速形成一道晶瑩剔透的黑色光壁,掌心再向外吐出一束奇異的紅光,光壁猛然燃燒起熊熊暗紅色火焰。

    ——傳說中的魔神絕技歎息光焰之盾!

    “嗤——”

    巨斧劈在透明的黑色光壁上,碾壓起無數的光珠。光焰之盾劇烈的震顫一下,卻終於承受住了弒神之斧的沖擊。

    鋒利的斧頭切入光壁,艱難而緩慢的向內深入。光焰之盾徐徐的朝內深陷,因能量已用到極致而不斷發出“劈啪”的輕響。

    我體內的暗黑能量已越來越難以控制,在迫不得已施展出光焰之盾這樣一個准終極的防御魔法後,能量的耗損急速增加。

    一面,體內游走的能量不受控制的奔騰呼嘯;

    另一面,維持光焰之盾的暗黑能量卻越來越微弱。

    弒神之斧的光亮愈加耀眼,火紅色的光燃燒著夜幕,而暗黑的光壁卻逐漸的暗淡,收縮。

    不用空翔再出手,如果繼續這樣對峙下去,我的生命只在彈指中消融。

    “認命吧,修嵐!”卡巴托用力下壓著巨斧說道:“不是我要殺你,而是倫格大人的旨意。你就到地獄去懺悔吧!”

    我冷笑,從嘴唇中輕輕吐出兩字道:“未必!”

    背後傳來鳴鏑,嘯月寶輪又再殺到。

    我的雙手突然一動,在虛空裡作出了一個環抱轉動的動作,就好象在不停搓動著並不存在的圓球實體般。

    光焰之盾立刻起了變化,它的邊緣疾電一般朝內翻卷,把弒神之斧的鋒刃包裹在當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光球不住旋轉。

    “啊?”在卡巴托一愣神的工夫,我的身軀已經從容從他的斧影中破繭而出,斜刺射向先前空翔隱身的鍾樓。

    這種局勢下除非我是白癡,否則亦惟有借建築物的掩護盡速脫身。

    “呼呼”兩聲,嘯月寶輪走空,卻如影隨形的在空中劃過一道一百八十度的圓弧繼續追覓向我。

    我揮掌拍開鍾樓最上方的一扇窗戶,順勢飛入。

    裡面是一間堆放雜物的閣樓,散發著難聞的腐臭,幽暗不見一點光。

    猛然左前方亮起一道雪白的光束,映照著一名全身黝黑身披精靈斗篷的老者,右手舉起一張金弓,朝我射出風馳電掣般的三箭。

    原來還有第三個埋伏者!

    黑精靈族的族長亞賽。

    傳聞裡北方大陸第一魔箭手。

    如果不是能量消退,或許我可以在進入鍾樓之前發覺他的存在,而現在說什麼也晚了。

    我的身軀在空中來不及變向,只能硬接——

    威震夕蘭大陸的“末世浮咒箭”!

    整個刺殺計劃顯然經過了精心的策劃,所有的細節都在他們的預料掌握中。

    甚至包括,我脫身時會選擇的路線。

    “叮”我屈指彈出第一支箭,半邊的身體頓時被一股奇寒侵入,幾乎麻木。

    這時我才聽見他低喝道:“看箭!”

    那箭速竟比聲音還快!

    第二支箭已不容我喘息的射到。

    我的口中噴出一道血箭,激在第二支箭的箭頭上。

    羽箭又一次斜射出去,“砰”的撞擊在不遠處的一堆磚石裡,炸開團團迷霧。

    背後一陣刺骨冰涼,嘯月寶輪已經掩襲而至,轟的一記把窗戶砸開幾米大的一個洞。

    在前方,第三支箭借著前兩支的掩護,也已近在咫尺,而我卻無力再作抵抗。

    面臨這樣的絕境,我的心頭反而變的異常冷靜。

    我深吸一口氣,將身體向左側至極限,拍出尚能揮動的左掌凌空轟擊在一只嘯月寶輪上,將它勉強擊偏。

    幾乎是在同時,第三支箭已插入我的右胸,只差一點就是心髒。

    徹骨的疼痛和奇異的麻木冰寒感一起襲來,我禁不住低哼一聲,催動體內即將告罄的能量迫入箭中。

    羽箭去勢不止,從我的身體裡穿透而過。

    但由於受到我體內的暗黑能量沖擊,略微改變了方向。

    “叮”的撞擊在第二只嘯月寶輪上,雙雙斜飛出去。

    “砰!”我的身軀重重墜落到樓板上,靠著背後的雜物堆支撐才沒有倒下。

    那邊的角落裡,亞賽已經搭上第四支箭對准了我。

    窗口一陣風吹起,空翔與卡巴托追到了我的背後,與亞賽形成夾擊之勢。

    鍾樓底下再無動靜,那一小隊扈從在瞬間已被卡巴托和空翔解決。

    這種情況下,別說我已經身負幾處重創,即便是完好如初也難以安然脫身。

    說到底,我的確托大了一點。

    倘若我穿上羅梅達爾的那件雲絲甲,後果會迥然不同。

    但恐怕也絕沒有人會料到北方聯盟中的三名魔師級人物居然聯手設下埋伏來刺殺我。

    這次,他們是志在必得。

    不過我絲毫沒有怨懟。

    我也曾經布下圈套殺死了羅梅達爾,如今只不過是換了一個獵殺對象而已。

    “修嵐,果然名不虛傳。”卡巴托堵住窗口,臉上毫不掩飾對我的贊賞。他沉聲說道:“我們三個人這樣布局都沒能在第一時間把你殺死,你的實力恐怕已能與大魔師比肩了。可惜,倫格大人下達了必殺令,今晚你必須死!”

    我悄然調轉著僅存的暗黑能量,一面盡力封閉傷處壓制內傷,一面積蓄著最後一搏的力量,徐徐說道:“閣下就是卡巴托吧?你可知道為什麼剛才偷襲我的第一斧沒有能夠成功?”

    卡巴托一怔,問道:“你知道?”

    “因為你的氣。”

    “我的氣,這是什麼意思?”

    空翔叫道:“不要聽他廢話,卡巴托!他在拖延時間。”

    卡巴托哼了聲,不滿道:“就兩句話的工夫他能飛上天去麼?”

    我微笑道:“你是閃族第一勇士,施展的是‘弒神之斧‘,本該運出霸道無雙的氣勢來壓制對手,可惜為了偷襲我卻只能從暗中下手。這樣一來,你的出手和你弒神之斧所追求的氣勢剛好互沖,十成的威力也只剩下一半。否則,我根本沒有機會站在這裡跟你說話。”

    我這麼說,當然不是想指點提醒他,而是要利用有限的時間來恢復我的傷勢。

    盡管已經在絕境裡,但不到最後一刻,我決不會放棄奮斗!

    有時候成功者與失敗者的差別僅僅存在於最後這麼一口氣上。

    而我相信,在我宿命未完成之前,我是決、對、不、能、死!

    卡巴托一怔,沉思一下回答道:“你說的有道理,但是如果我當時正大光明的挑上你,結果會否好一些?”

    “你說呢?”我反問道。

    卡巴托想了想,搖頭說:“那樣你就早有防備,我一樣傷不著你。”

    我笑了起來,一縷血絲從嘴角淌落,雙腳悄悄透出一股能量腐蝕松化著樓板,說道:“你終於明白了。”

    卡巴托點頭道:“是的,如果不是亞賽族長埋伏在鍾樓裡,我們絕對殺不了你。看來加奈特那家伙說的不錯,想殺死你,至少要出動三名魔師級的人物才辦的到。”

    空翔終於不耐煩,低喝道:“時間不多,卡巴托,動手吧!”

    我的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道:“現在是否又遲了一點?”

    我的雙腿猛然朝下一踏,已被我悄然腐蝕的樓板再禁受不住這樣的沖擊,轟隆碎裂,整個樓面幾乎同時陷落。

    “啊?”面對突如其來的變化,空翔三人也有些意外,急忙先保持住身體的平衡,再從紛紛向下一層滾落的雜物裡尋找我的蹤跡。

    而我已收斂所有的內息,藏身在一個早已看好的木箱後。

    我知道僅僅這樣騙不過三人的靈覺,但眼前的形勢也只能盡力去拖延。

    多一分時間,多一刻堅持,就會多出一點希望。

    黑暗中,我隨著木箱一起墜落到下一層的樓板上,亞賽終於第一個發現了我的蹤跡。

    他一聲低喝射出了今晚的第四支箭。

    我剛要再作反應,從半空的黑暗裡,伸出一只雪白的手,穩穩的把羽箭夾在細長的手指間。

    亞賽一怔,止住正要發出的第二箭,身體漂浮在空中望向來人。

    一襲黑衣出現在我眼前,竟是那個久未露面的石屋主人。

    卡巴托落在樓板上,凝視著石屋主人問道:“閣下是誰?”

    他自問就是倫格大祭祀也無法如此輕松的接住亞賽的“末世浮咒箭”,因而語氣裡慎重許多。

    “你沒事吧?”石屋主人輕輕問道。

    剛才的一陣劇烈運動,令傷勢再有加重。

    胸前的血早浸透了衣襟,我甚至感覺到呼吸都那麼的困難。

    但我還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惟恐,張口就是一口鮮血噴出。

    “不管你是什麼人,都請讓開。”空翔說道:“否則我們連你一起解決。”如果不是懾於石屋主人剛才的那記出手,他或許早發動了嘯月寶輪。

    石屋主人冷冷道:“你們不能殺他,我也決不容你們殺死他。”

    亞賽皺眉道:“閣下究竟是誰,為什麼我對你好象有一種特別的熟悉感覺?”

    石屋主人露出一縷淡然而有些惆悵的笑容,回答道:“難得你對我還有印象,亞賽族長。”

    說話間,他的身體裡突然由內而外爆起一團白色的光焰,當光焰消失再次露出石屋主人的身影時,亞賽等人情不自禁的發出一聲驚訝的低呼。

    “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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