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傳說 第五卷 第九章 一吻動天
    光後面是什麼?

    通過這扇門,等待我的命運是什麼?

    幾乎沒有時間思索,答案已經出現在眼前。

    絢爛的銀藍色光華驀然泯滅,我的雙腳佇立在一座十六角魔法星陣中央的祭壇上。

    冷,徹骨的冷。

    這裡竟然是一個空曠的天然冰窟,前不見進口,後不見出口,目力所及之處盡是萬古的冰稜。

    只是一片冰的世界。

    雖然玉河城仍在寒冬,但這兒竟比玉河城更冷十分!

    從看不見的洞口處凜冽的寒風發出冤魂一般難聽刺耳的嘯聲自我的身邊刮過,灌進口中升起一股冰涼,一層白霧竟從我的衣服上依稀冒起。

    頭頂腳下,都是亙古不化的寒冰,歷經無數歲月的沖刷變的光滑如鏡,反射著幽暗的火光。

    頭頂的冰壁至少有百米之高,一道道利劍似的數十米長冰稜倒掛下來,好象隨時要刺破腳下的冰面。

    奇怪的是我依稀看見頂壁之上錯落參差的生長著一種墨綠色的苔類植物,大小如嬰兒的巴掌,毛茸茸的吸附在光滑的冰面上。

    在兩旁的冰壁上卻有許多大小深淺不一的冰穴,那是冰毒火蝠棲息的巢穴。一只只模樣猙獰的冰毒火蝠站在冰穴口上,凶悍的目光炯炯注視著我這個突然降臨的陌生人。

    成千上萬只冰毒火蝠在冰窟裡飛舞,密密麻麻象秋天的蝗蟲,它們盤旋著,飛翔著,就如一點點火紅的風燈。

    而由它們身上散發的腥臭味也不停的追隨著寒風撲向我的面門。

    我竟然來到冰毒火蝠的老巢,從遙遠的玉河城。

    而那些冰毒火蝠正是從這裡透過空間之陣進入玉河城。

    一縷淡淡的幽香穿越過冰毒火蝠的惡臭吹拂進我的鼻子,鏡月公主絕美的身影出現在我身旁。

    光門漸漸黯淡下去,最終消失。

    “唰!”

    淡金色的流金聖劍一閃即滅,兩只撲擊過來的冰毒火蝠在空中爆裂成碎片。

    “好膽,居然敢跟來。”幽靈族長生硬難聽的大陸語在空曠的冰窟裡發出陣陣回蕩,宛如夜梟的嘶鳴。

    銀藍冰杖已經重新回到他的手中,矮小的身軀站在祭壇下正面對著我,在魔法星陣四周,近百名幽靈族高手環立。

    我無視於祭壇下餓狼一般的幽靈族高手,傲然一笑道:“就憑閣下的雕蟲小技也能嚇倒我?”

    說話間,手中長劍揮出一道弧光,又是三只不知死活的冰毒火蝠被截成六斷,栽落地面。

    劍一出手,我心中一震已知道要糟。

    果然,自冰毒火蝠死去的軀干中流淌出的腥臭血液頓時被寒風吹散,彌漫到冰窟之中。

    “呼──”

    在祭壇上空盤旋的數百只火蝠最先發覺,振動著雙翼火雲蓋頂一樣壓了下來。

    我心念急轉,凌空崩出一掌,將冰面上火蝠的殘屍激飛向祭壇下的幽靈族長。

    果然,那些原本朝我腳下撲擊的火蝠在空中迅速掉轉,向祭壇下俯沖去。

    這個時候稍遠處的火蝠亦聞風而動,從四面八方朝這裡匯聚,就象一道道滾動的火紅色巖漿,風馳電掣的聚攏在一起,湧下冰面上的同類殘屍。

    “算你機警!”老者輕哼一聲,冰杖陡然煥發出一團光華正籠罩住腳下不遠的火蝠屍體,就聽“絲絲”有聲,眨眼功夫那六截殘屍就被銀藍色的異光煉化不見,連血滴都不剩下。

    失去目標的近千只冰毒火蝠立刻“呼啦啦”朝四野飛散,就象在低空中爆開一朵碩大燦爛的赤色禮花,情景詭異淒美到極點。

    我心頭一動,更加奇怪為什麼這些凶殘的冰毒火蝠獨獨會放過幽靈族人?難道說是因為幽靈族人特異的體質造成?

    “呼──”

    一群散去的火蝠正朝祭壇飛來,想來是又將我們當作了獵物。

    我冷笑一聲,收指成團,體內暗黑能量噴薄而出瞬時在掌心積聚成一個暗黑色的光球,轟然拍出。

    罡風四起,黑光激蕩,數十只火蝠就象被投進絞肉機一般碎為齏粉,火紅的羽毛伴著血淋淋的殘肢迸出一地。

    “叮!”

    鏡月公主鞘中的流金聖劍突然無風自鳴,半截劍刃飛彈而出,從劍鋒上射出一道淡金色波紋。

    原來幽靈族長手中的冰杖無聲無息的發出一道幾乎無法以肉眼看清的透明光華,就象一條細絲似的飛射向祭壇。

    然而,這道光絲的目標卻不是我們,它宛如靈蛇沿著祭壇邊緣飛速游走,在冰面上形成一縷隱約可見的銀藍色光環。

    “嗤!”

    流金劍芒正射中半空中的光絲,將它一截為二,爆出一串火花。

    那老者卻發出一陣尖銳的低嘯,似乎是在用本族語言吟唱咒語,又象在什麼命令。

    冰面上那半截光環頓時一亮,一股若有若無的波紋能量宛如漣漪朝四周擴散。

    “轟──”

    漫天飛舞的成千上萬只火蝠猶如受到那波紋的催眠,幕天席地朝祭壇撲來,抬頭看去就象是一張天網兜頭撒下,隱隱竟有雷聲滾動──這是冰毒火蝠雙翅振動發出的轟鳴。

    光線驟暗,祭壇上透不過一絲風,渾如墜入一片混沌之中。

    “!!”

    幽暗中流金聖劍煥放奪目光華,鏡月公主神情從容,聖劍揮灑處已在身周布下一道光幕。

    數十只火蝠迎頭撞在光幕上砰然作響,就象擂鼓一般紛紛墜落在地,撲騰幾下終究不能再起。但是後面緊跟而上的冰毒火蝠似乎根本不曉得死亡是何物,前僕後繼的撞向光幕。

    幽靈族長喈喈笑道:“修嵐,這座冰窟裡棲息了上萬只火蝠,就算你有通天之能今天也只能喪身此地。不要怨我,是你自找死路。”

    我哼了一聲,探出左手掌心朝下一記虛按,排山倒海的暗黑能量噴薄而出,轟擊在冰面上卻並不消散而是借著反震之力變的更加凌厲洶湧,朝四下激射出無數道暗光。

    嗤嗤聲不絕於耳,鋒利的光刃刺透一只只火蝠的軀干,帶著漫天的血光紛飛,方圓十米之內殺氣嚴霜,竟再無生靈!

    幽靈族長臉色一變,低喝道:“‘回光返照’!你是從什麼地方學來?”

    我並不理睬,朝身旁的鏡月公主沈聲道:“走!”

    借著瞬間殺開的血路,我們仿佛兩羽大鳥激射出祭壇,一左一右迫向幽靈族長。

    那老者全速而退,掙脫出我們的劍勢包圍,一雙米粒大的油綠眼睛盯著我問道:“告訴我,你怎麼會用回光返照!”

    我不會告訴他,也沒法告訴他。

    因為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我會用這一招,就仿佛神來之筆,妙手偶得,又好象心靈福至,了無痕跡。

    但他為什麼這麼在意回光返照?

    “鏗!”

    我再進十米,卻一劍劈在從冰杖頂端射出的光球上,虎口一陣酸麻。

    鏡月公主忽然低聲道:“小心”,流金聖劍再斬落四只火蝠。

    空氣中已盡是濃臭的血腥味道。

    幽靈族長嘿嘿笑道:“你不願說也沒關系,便把這個問題帶到地獄吧。”

    話音未落,他的身形倏忽而起,隨風飄飛向冰窟的一頭,那上百名幽靈族人亦退潮般撤去。

    遙遙聽見老者生硬得意的聲音傳來道:“你們就陪這些畜生好好玩玩吧,哈哈──”

    我們已沒有辦法追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消失在冰窟一頭,因為一群群冰毒火蝠如影隨形的撲擊上來,在我們周圍編織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羅網,滯留住我們的步伐。

    “這下有些麻煩了,”鏡月公主微微苦笑道:“我們得想個辦法離開。”

    我何嘗不知道?雖然眼下憑借我們的實力尚不畏懼這些畜生,但多如牛毛的冰毒火蝠如此悍不畏死的來,我們終究有百密一疏的時候。

    一蓬蓬血雨灑下,短短的功夫我們面前火蝠的屍體已經鋪滿冰面,空氣中更是流動著銀紅的血霧。

    光門已經關閉,暫時我們是回不去了。若是朝冰窟外撤,這些畜生也會繼續跟進。它們已經成為瘋狂噬血的魔物,對於我們兩個獨存在冰窟裡的生人展開不死不休的攻擊。

    我眼角的余光掃視到冰壁上的洞穴,低聲道:“先進冰穴暫避。”

    鏡月公主點頭表示明白,我左手虛按再次發出回光返照。

    “轟──”

    天地間被橫飛的火蝠軀干與漫天的血霧遮掩,令人幾乎無法睜開眼睛。

    鏡月公主一聲低吟,左手挽住我的虎腰,右手流金聖劍華光盛綻,雷動千裡,化作一道淡金色的水光卷裹起我與她凌空激射,直沖冰壁!

    短短數十米距離,就象是咫尺天涯,無數火蝠在聖劍的光芒之中翻滾玉碎,身後留下一道血路遙遙。

    眼見距離冰壁只剩下幾米,我突然感覺身體一沈欲往下墜,知道是鏡月公主體內能量耗盡所致。這個時候如果落下去,勢必再次陷入火蝠重重包圍中,而鏡月公主的內息大損,也需要一段時間恢復,情勢將比剛才更加險惡。

    我低喝道:“抓住我!”一手摟住鏡月公主纖若無骨的柔腰,一手持劍退敵,雙腿凌空一屈一彈,宛如彈弓一樣射出,眼前一暗已進入冰穴。

    雙腳一定,已在實地,奇怪的是腳下並非料想的那樣光滑,反而有一種軟綿綿的感覺,好象踩在什麼毛毯上。

    反手一劍,劈碎洞口的兩只火蝠。

    這時忽覺香玉在懷,耳鬢廝磨。

    鏡月公主的頭深深埋在我的頸下,芬芳溫柔的呼吸輕輕呼散在我的耳邊。那一縷微微凌亂的秀發探出一絲,正拂在頰邊。

    她的嬌軀輕盈纖細,卻骨肉勻停,修長玲瓏,在我的懷中伴隨著稍有急促的呼吸輕輕起伏。最要命的是她挺茁的胸口正壓在我的胸膛上,一股股奇異的熱力悄悄渡來,刺激著我的神經。

    我的心底突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不是灼熱的欲望,而是一種欣喜與沖動。

    好象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失去的珍貴物事無意中又回到我的手中,那樣的熟稔卻偏偏帶著陌生。

    這樣的感覺與當日觸摸到岑寂之輪的情景異常相似,所不同的是今天在我的懷中是一個冠絕大陸的少女。

    仿佛受到什麼東西的引召,只覺得她的身上有我最渴望的珍寶,就一如在沙漠裡找尋到綠洲竟再不肯放手。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即便當日與安姬思在群山之間纏綿之時,更多的也是欲望。

    “轟──”

    我的腦海驀然陷入一片混沌,失去了思維和靈覺,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尋找。

    尋找那黑暗中給我方向的地方;尋找岑寂裡聽見歌聲的殿堂;尋找我被埋藏在記憶深處封印了的鑰匙。

    面紗揭開,她竟沒有抗拒,如同我一般清澈的目光深出充滿了迷惘與欣喜。

    面紗揭開,她的嬌軀在我懷中輕輕一顫卻靠我更近。

    我終於看見了她絕世的容顏。

    那是無法用語言描繪的美,即便最華麗的辭藻也難以形容這一刻的驚豔。我望著她的眼睛,秋波裡無數的夢幻與柔情流動,往日的深邃與睿智在此時不翼而飛。

    但是我在哪裡見過她,而且並不止一次望見過這熟悉的容顏?

    我的心頭一震,眼前看到的是那夢幻中屢次出現的少女身影,幽怨而愛憐的目光。

    而懷中的她也正以同樣的眼神凝視著我,無聲裡有千言萬語,孕育了多少春秋的傾訴!

    暗月。

    我找尋到了她。

    驀然回首,燈火闌珊。

    原來就是在這裡,宿命已注定了我與她的相逢。

    “暗月!”我心底一個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充滿了狂熱。

    好象,是有什麼事物從心底再次復蘇,迫不及待的湧動。

    但我此際已經無暇顧及這些,我的眼睛裡只有那張絕美的容顏,仿佛我已尋找了她亙古!

    為什麼會這樣?

    我不再思考,視線落在她的櫻唇之上。

    沒有任何猶豫,似乎是天經地義必須這麼做,我的頭深深俯就,吻在了她的唇上。

    竟然第一次不帶任何欲望,就如同在親吻自己最親近的物什。

    柔唇溫軟,香舌銷魂。

    我全身的毛孔幾乎都在歡呼雀躍,體內的能量更是奔騰而起,直上峰巔!

    不可思議的事情再次發生,當四唇交織纏綿的剎那,我們的身上同時散放出一暗一亮的兩道光芒,照亮了漆黑的洞穴,也照亮了無盡的黑夜。

    我體內的暗黑能量宛如找到了歸宿一般,迫不及待的通過舌尖的糾纏湧進鏡月公主的嬌軀裡,順著她的經脈靈活游走,只當是自己家一樣。

    我分明感受到一道醇厚溫暖的能量自鏡月公主的體內崛起,無限熱烈的迎合上湧入的暗黑能量,情人似的纏綿在一起,匯聚成為一道跌宕起伏的江河!

    沖過千道關,闖過萬重山,這道聖魔合流的能量奔騰而去,直下雲海。

    “轟──”

    突然間它們象迎面撞擊上什麼東西,又逆流回來卻被後面的能量再次催動,以更加猛烈的去勢前沖!

    我只覺得天地已經沒了,時間也已消失,全身的能量毫不吝嗇的湧入鏡月公主的體內,而我早已不能控制。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聖魔合流的能量好象是沖破了前方的關卡,進入到一個深邃的幽潭裡,既而石沈大海再感覺不到它們。

    就在我一怔的時候,眼前的光消失,也再感覺不到懷中的鏡月公主,我再次墜入黑暗。

    那熟悉的無邊的黑暗,只有我自己存在的空間。

    我的身軀在漂浮,在蕩漾,卻不知道往哪裡去?

    遠方沒有邊際,卻忽然閃現出一線暗光。

    漸漸的,它朝我漂浮過來,越來越近。

    我慢慢看清,那線暗光竟然是一柄殘月光劍!

    魔劍暗月,上個千年失落的遺跡,重現在我的眼前。

    我的心頭湧起莫名的歡喜,是那麼的平和與澹然,注視著它朝我飛來。

    它不過是一米長的劍身,通體晶瑩,流淌著絲絲潤澤的暗光。

    這是一柄用天地間最霸道的暗黑能量鑄就的光之劍,古樸而森寒。

    充滿了戾氣。

    我的耳朵裡隱約聽見無數冤魂號哭的聲音,那是暗月殺死的生靈在哀號吧?

    我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它,看它離我越來越近。

    然而視線開始模糊,殘月般的魔劍變的朦朧起來,漸漸在我的視野裡消退。

    我感到一陣煩躁與憤怒,想伸出手抓住觸手可及的暗月,卻發現什麼也沒有碰到。

    它消失了,只在我眼前展現了一瞬的風姿。

    “暗月!”

    從心底我發出無限的怒吼,卻無法找回這一線的差距。

    留下的只有無盡的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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