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雲楓一人躺在床上思索著,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自己練個雷法還要被雷劈,莫非自己真這麼倒霉麼?想到自己被鎮住的三魂,簡雲楓頓時愁上眉梢。
對了,當時劫雷來的時候自己體內的地魂好像有什麼動靜,想到此處,簡雲楓急忙端坐了起來檢查自己三魂情況。
三縷魂魄依舊好好地各司其位,地魂中間一道綠色的符印閃閃發光,可奇怪的是,天魂中間卻多了一道純金色的符印,和那日召來的劫雷模樣極為相似,兩道符印似乎隱隱有相互吸引的感覺,卻被天地兩魂中的兩股強大的力量鎮住無法動彈。
簡雲楓心中產生了一個想法,他控制著神念引動了地魂中一團幾小的業火,就在同時,天魂中一道微弱的電光閃氣,嚇得簡雲楓趕緊撤去業火。
簡雲楓歎了口氣終於明白了原因:原來自己由於練的是九幽陰火,內含業力,在不借助法寶召喚天雷的時候,以自身為引,可自己身上卻有九幽陰火火種,天雷勾動地火,這天上便被自己地魂這個活雷引召來了劫雷。這天地間本就是陰陽平衡,相生相剋,業力本就非凡間之物,只有修道人要得道飛仙逆天作為的時候,才會出現業力加以阻止。而簡雲楓並非渡劫,卻憑空含有陰火業力,一陰便有一陽,再使用極剛極陽的五雷封天決時,便產生了劫雷業力來抵消那陰火業力,而劫雷威力又過大,憑簡雲楓現在的修為根本無法加以操控,因此被活活劈了一道。
簡雲楓這時開始感激體內那三把害得他不能結成金丹的寶劍了,若不是有天地兩魂中那兩把寶劍強大力量的壓制,簡雲楓體內的天地兩魂早就被各自蘊含的劫雷雷精和陰火火種吸引地相互碰撞而消失。重則喪命,輕則癡呆,試想,一個人體內若只有了一個魂魄,情況還能好到哪裡去。
真所謂,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簡雲楓現在的情況正應了後半句話,估計連他那師傅也料不到他今日的狀況。
簡雲楓也自然明白了那天一個劫雷為何沒把自己劈死,若不是三把寶劍牢牢鎮守著三道生魂,不容外力侵犯,估計那小小的劫雷早就讓自己的三魂飄散無跡。看來,自己日後再被劫雷劈幾下也丟不了小命,只要不是渡劫時候的那種毀天滅地的恐怖威力,自己體內那三魂估計都能承受住。
這時,簡雲楓開始真正地佩服起自己茅山派的諸位祖師爺了,他們居然能用秘法操控威力不下劫雷的九幽陰火,在地魂中種下含有業力的陰火火種,而讓自身一點事都沒有,真當是有逆天之能為了。難怪師傅曾說茅山派還曾經是天下第一大派,此話起碼有九分可以相信了,你想要是這天師府修煉的天雷也變成了劫雷,憑張若虛現在的修為就算橫著上崑崙山走一遭也能完好無損地回來,前提是不要被對方舉派圍攻就好……
唉,自己門派雖然有這等驚世駭俗的道術,可奈何被那雲機子祖師拔了整個茅山句曲洞天的靈根,鎮教寶物和守山神獸都被他一股腦封印了起來,最終還是落得這般田地。簡雲楓想到此處,更是對那只惡龍恨意倍增,他沒得到九靈封天陣內觀天鏡的靈識點醒,自然認為那雲機子祖師這樣做一定是為了制住那條惡龍不讓他為害世間。殊不知:天機玄妙,豈能被凡人所推測。雲機子當日這般所為,因為偷窺了天機,又強行逆了天意,才導致了自己一派的衰落凋零,個中因果,暫且按下不提。
簡雲楓現在腦子一片混沌,想想自己本來好好的一個人在山上修道,然後山門毀了,師傅死了,自己連道也修不成了,練個道術還差點被雷劈死,似乎這天下倒霉的事情全部蓋在了自己腦門上,真想衝出去好好宣洩一番。越想越煩,簡雲楓索性被子一蒙倒頭大睡。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當簡雲楓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無力,腦中昏沉,知道是自己躺地太久了,便穿起衣服走了出去。
屋外居然皓月當空,星羅棋布,算算時辰也是後半夜了,簡雲楓此時全無睡意,感受著夜裡的冷風,想不到這冬日還能看到這樣無遮無掩的夜空。趁著夜色,他便輕輕走出了天師府,看著左右兩邊陡峭的山壁,心中的鬱結就宛如這濕滑寒冷的尖銳山石,憋在心中好不難受。
簡雲楓對著長空一聲輕嘯,運氣足尖,身子一拔,便如一道箭影射向左邊的山崖,只見他在左邊山石上輕輕一踏,又向上折去右邊的山崖,就這樣,簡雲楓身子如夜鷹一般在兩個山崖間迂迴而上,盞茶功夫,便上到了山頂。
白茫茫的兩座山峰,其中一座上,一條淡青色的修長身影對月而立,山風吹動那咧咧作響的衣袍,吹散滿頭烏黑的長髮,簡雲楓卻不運功驅寒,任憑那冬日的冷風吹過全身每一處肌膚,刺骨的霜凍讓他又忍不住仰天長嘯一番,心中鬱悶之氣一洩而出。頓時,他望著漫天的星斗,發出一陣豪放的笑聲。
就在這時,另一座山峰上卻出現一道白色的倩影,呆呆地看著他,良久,才遙遙出聲詢問道:「先生可否屈尊一晤。」當張羽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已經一片滾燙,剛才見對面山上那人兩聲長嘯,先悲後喜,頓時也牽動了自己心中的心緒,也隨對方的悲而悲,因對方的喜而喜。雖然不知對方是何來歷,為何深夜在山頂這般感慨,卻清楚對方也是性情中人,能這般看開世間悲喜,絕非世間碌碌凡人,怕這次錯過日後無緣再見,便大著膽子出言相邀。
簡雲楓見有人相邀,心中亦喜。他本就是一個樂觀的人,無論多大的困難,只要一朝看開,便如浮雲一般被自己甩在身後不再理會,只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成敗都是上天注定,何苦自尋煩惱。
看著眼前兩峰之間猶如天塹的距離,他心中卻豪氣頓生,只見他右手一抬,臨空連畫數道紫色符菉,悉數印入地底。緊接著,腳下地面一陣顫動,數條張牙舞爪的水龍從自己所站山崖處呼嘯而出,首尾相接,頓時兩座山崖之間橫跨了一座晶瑩剔透的水龍之橋,在月光下銀光閃閃。簡雲楓此時連使多道符菉也耗費了大量真元,稍稍一調息,便踏上了橋頭,向對岸掠去。
而對面那個小姑娘此時卻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驚:原來天下還有這般好看的法術,那水橋也不知結實不結實。看著迎面乘風飛來的青色身影,姑娘家臉上又是一陣燒紅。也難怪張羽顏這般心思,二八芳齡,情竇初開,哪裡見過什麼郎情妾意的畫面,這次看到月下龍橋,還有一道偉岸挺拔的身影乘著山風,飄飄而來,心中哪有不緊張之理。簡雲楓此舉雖然無心,可女孩子家心思卻悄然萌動。
當簡雲楓落向山崖,隨手抖了抖衣角上佔著的水珠,右手隨意一拂,那水橋便嘩啦啦地化作一片銀色水簾落入山谷,隨著山谷內迂迴的山風渦流,飄飄灑灑,煞是好看。當他看清對面之人時,原來是一個面色微紅的俏麗女子,一臉惋惜地看著漸漸消散在山谷中的水簾。
簡雲楓微微一笑道:「剛才可是姑娘相邀?」
張羽顏還猶自沉浸在剛才那水簾之中,一聽聲音,原來對方已經站在面前,抬頭便看見一個俊朗清秀的年輕人對著自己微笑,臉上又沒來由得一紅:原來他這般年輕。急忙出聲道:「適才見先生對月感懷,觸動小女子心結,故冒昧相邀,還請先生見諒。」
簡雲楓聽說對方也是煩惱之人,心中便也多了分親近,一個正值妙齡的美麗姑娘,為何也這般深夜不眠,定是遇到解不開的心事了,便出言相詢。
張羽顏想起傷心事,面色微黯,道:「只是家中一些俗事,說了反倒惹先生笑話,方才聽聞先生嘯聲抑鬱,必定心中也有難解鬱結,卻不知先生為何須臾間便看得開?」
簡雲楓笑道:「世間本無事,凡人自擾之。人生苦短,年華便如白駒過隙,凡事都是因果相依,不會憑空而生,你遇得了一果,便是了結了一因,何苦再要執著不放。世間煩惱三千萬,何時因世人的悲喜哀樂而改變,既然無法改變已發生的事情,何不退一步海闊天空,重新做起,這世間光陰一去不回,可不能白白浪費在徒然哀傷之中。」
接著簡雲楓又遙指空中明月道:「你看這明月雖美,身後卻依舊有一片照不亮的夜空,星斗雖眾,可也有能將它們隔開的雲層。天地初開,這些便已經存在,亙古不變,人生在世,只要有想有念,他便會召來煩惱,就算是深山隱士,也不見得能遺世獨立,殊不知,人不染紅塵,紅塵自染人。既然脫不了因果,不如就裝個糊塗,不去瞧它,該做什麼便去做什麼。」
張羽顏聽了,心中也稍稍有所感觸,想不到對方年紀輕輕,可卻能這般看透凡塵俗事,心中也不禁佩服萬分。
張羽顏恭敬一揖謝道:「先生能見人所不能見,小女子受教了,若如先生所說,那世間還有先生所煩惱之事麼?」
簡雲楓卻道:「我也只就是剛才稍稍有所感悟罷了,這天道玄妙,哪有這般容易就悟得玄機,我乃是世間之人,自然也有世間之事,只不過也是隨波逐流,盡量隨心而已。」
隨心?張羽顏怔怔地看著簡雲楓**,腦中思索隨心意義。
簡雲楓被她瞧地面色一紅,輕咳了聲道:「姑娘?」
張羽顏聞言清醒,才發現自己居然直直地盯著對方眼睛注視了許久,臉刷地一聲紅到了耳根子,再也不敢多待下去,手中長劍化作一道綠光出鞘,急忙御劍飛離,遙遙喊道:「今日多謝先生指教!」
簡雲楓見對方一個小姑娘居然能修得御劍飛行之術,張大了嘴巴看著劍光消失之處,喃喃自語道:「師傅還說我天資聰穎,靈台清淨,最能感悟天道,現在隨便碰到個小姑娘就比我厲害,唉,看來要重振我茅山聲威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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