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道理來說,「桃語」修煉「長生真氣」只有十幾天,根本跟不上我的腳步。我打算刻意減緩自己的腳步,可是——
「桃語」在歡聲笑語中輕移蓮步,就像滑冰一般向前漂移,又如騰雲駕霧,反正怎麼看怎麼舒坦。
而相比起來,我的速度雖然同樣不慢,可是動作卻是難看之極。我可沒有所謂的輕功,跑得快純粹是因為本身身體經過了鍛煉加上真氣運轉到腳部,讓自己的腳力大增罷了。從本質上來說,我還是標準的奔跑動作。
「師妹,難道你學會了輕功?能不能教教師兄啊?」看著直如仙女一般飄逸瀟灑的「桃語」,我滿臉的羨慕,對自己的那位師父再次詛咒起來。同時,我放下身段向「桃語」請教起來。
「對啊,師兄。」可能是看到我跑得有些狼狽,「桃語」降低了速度來到我的身邊,在我的四周轉了一圈,然後脆生生地面對著我,同時腳下卻是不停,仍然保持著那種漂移一般的前進狀態。
「師兄,這是師父教給我的『流水訣』,只有『長生真氣』才能施展出來,否則的話我倒是可以教你。」「桃語」一臉的歉意。
得!這不就沒有希望學了嗎?之前「桃語」已經說過,「長生真氣」不經過師父的同意不得私自傳給別人。
然後「桃語」又嚴肅著臉告訴我:「師兄,雖然這是遊戲世界,可是做人的基本原則還是相同的。既然師妹已經答應了師父,那麼就不能隨便洩漏『長生真氣』的功法。而且師父說過,以師兄的性子不適合學習這門『長生真氣』,若是強行學了可能會走火入魔。」
聽了這話,我除了在腦中不斷地詛咒自己那位可敬的師父之外,還能怎麼樣?怪只怪自己有眼不識泰山了。
事實上現在想來,當初師父有很多令人注意之處。特別是最後我離開「張家村」的時候給我的「乾坤袋」,也就是「須彌介子袋」。這樣神級的裝備,哪是一個普通的醫生所能擁有的?
只可惜,當初我是一心一意想要離開「張家村」出去闖蕩一番,哪想到這麼多。
現在後悔,當然是來不及了,而且沒有任何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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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甩頭,將之前的鬱悶全都甩掉,我深吸一口氣,對已經端端正正坐在船板上的「桃語」道:「師妹,坐穩,我們出發了。」
在「桃語」略有些緊張點頭的同時,我那只用輕便的合金打造的傳漿在岸邊大力地一撐,我們所乘坐的小船緩緩地向海中蕩去。
我將手中的船槳卡在小船船舷的那個「丫」型卡槽中,左手握緊了這支船槳,右手則是抓住了另一隻船槳的末端,然後輕輕將雙槳蕩起,讓其沿著弧線沒入水中,猛力地向後一拉。
原本緩緩移動的小船猛然向前一衝,突然的加速讓原本就有點緊張的「桃語」不由地驚呼起來,不過本身卻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看著「桃語」一副後怕的模樣拍著胸口,我邊划動雙槳,一邊調侃道:「想不到師妹真地沒有坐過船啊。不過師妹你不用擔心,只要有師兄在,保證你安安全全的。」
「哼,臭師兄,明知道我沒有坐過船還這樣嚇人家。回去之後,我一定要告訴師父,讓他好好地懲罰你。」
呃,這話好像很熟悉呢?想想,仔細想想,好像一般都是發生在武俠劇中。而一般,女孩子這樣說話,都表示和那個「師兄」有著深厚的感情。難道說,公子我有這麼大的魅力,僅僅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將這位可愛的師妹給俘虜了?
腦中YY起來,嘴中的話也變了味:「師妹啊,你就算是告訴師父又怎麼樣?他老人家我一罈美酒就可以收買了。不過有一件事情倒是要請教師妹你。」
『「哦?什麼事情?」「桃語」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
我心中暗笑,表面上卻是一本正經地道:「剛才師妹說『臭師兄』,這個臭字怎麼說?難道說師妹特意聞過師兄的味道?」說著,我故意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啊——」想不到我如此說的「桃語」,一下子臉蛋變得通紅,口中慌亂地道:「不是,人家才沒有。師兄,你欺負人家……」
「桃語」有點語無倫次起來,眼中更是隱隱閃現淚光。看到這副模樣,我微微一驚,知道自己的玩笑有點過火了。得罪了「桃語」本身不要緊,可是真要被師父和老爸知道了,拿「桃語」當寶貝的他們肯定會給我一頓好罵。
所以,我堅決決定投降:「唉,師妹,我只是開玩笑,你可別當真。師兄在這裡給你道歉了。」
我放下了雙槳,給「桃語」打躬作揖一番,看到「桃語」有些好轉,馬上將自己的腦袋湊上前,道:「要是師妹不解氣,那麼就狠狠地扇我幾個耳光好了。師兄保證不喊疼!」
說得堅決,可是伸向前的腦袋卻是猶猶豫豫的,前進一寸後退半寸,一副「你要是真地動手,我就馬上開溜」的模樣,讓「桃語」看了好笑不已。
阿彌陀佛,眼淚總算是沒有掉落下來,反倒是將「桃語」師妹弄成了一張大笑臉。還好,還好!
笑鬧一陣之後,我們差不多來到了離開海岸一百米的淺海區域。因為這裡的海域屬於一個小海灣,所以相對很是風平浪靜,不然我也不敢僅僅駕馭著小船前來。
「桃語」有點小孩子心性,早就將剛才的事情給拋到了腦後。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不但是第一次坐船,更是第一次出海。大海,她在現實中和遊戲中都看過不少次,可是從來沒有這麼接近過大海。所以,整個人顯得十分高興,特別是見到清澈的海水中游過的各種漂亮海魚的時候,往往會大呼小叫一番。
不過令人驚訝的是,海中的大部分生物「桃語」都能叫出名字,比我這個業餘的漁夫還要專業很多。
「師妹,你怎麼認識這麼多的海魚?」我是真地有點好奇。
哪知道我的問題剛一出口,「桃語」的面容就晴轉多雲,讓我知道自己又犯了錯誤。剛想解釋一番,「桃語」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一隻玉手伸進海水中,輕輕地划動,彷彿是在體會海水的清涼。
「師兄,聽伯父說你曾經是一個足球守門員?」本以為「桃語」會對自己的經歷敘述一番,哪知道等了半天卻是聽到了這麼一個問題。
足球守門員?我苦笑起來。雖然已經早就從失明的痛苦中擺脫出來,可是成為一個世界級的足球守門員這個願望仍然沒有從記憶深處抹去。它是我過去二十多年的全部寄托所在。
哪知道僅僅一個意外,不但讓我失去了光明,更失去了繼續做一個足球守門員的資格。現在回想起來,我還是心中隱隱作痛。或許我並不像表面上那麼看得開。我想要不是《九洲風雲錄》的出現,還真不知道會是怎樣一副樣子。
心中微微苦澀,但是我卻弄不懂「桃語」的意思。不過雖然疑惑,我還是點了點頭。
「師兄,不能在成為足球守門員肯定很痛苦吧?」「桃語」繼續問道。這話我就更加驚訝了。聽「桃語」的意思,已經知道了我失明的事情?是老爸?
「桃語」並沒有等我回答,而是自問自答道:「我能夠明白師兄的痛苦,因為我和師兄一樣失去了一項身體功能。」
「桃語」的聲音顯得輕飄飄的,卻讓我心中微微一緊,想不到面前的這個平時快快樂樂的可愛女孩,在現實中同樣有著悲慘的遭遇。
「我母親生我的時候難產,我從小沒有見過母親,所能看到的只是母親的照片和錄像。可能同樣是難產的緣故吧,我從小不能說話。聽父親說,我出世的時候因為不聲不響,差點讓他以為我也死了。當時還是細心的護士發現我有著呼吸,這樣我才活了下來。」
我心頭沉重起來,卻並不打斷「桃語」的話。按照大學裡學的心理學,將心中最痛苦的事情說出來和別人分享,對一個人很有好處。我記得當時一本相關讀物上有一個十分有趣的解釋:將自己的痛苦告訴別人,實際上就是和別人一起分享痛苦。別人分擔了一部分痛苦,原主人當然會輕鬆一點了。
現在我發現這個解釋不但不有趣,而是實實在在的。因為我自己就因為「桃語」的分享自己的心底的痛苦,而變得心情沉重起來。
「因為不能說話,我從小到大都沒有朋友。加上父親不願意我上聾啞學校,所以專門請了家庭教師教我各種各樣的知識。不過這樣一來,我就更加地孤獨了。」
請家庭教師?看來,「桃語」的家境還是不錯的。至少若是這件事情放在我的身上,老爸當年肯定無法承擔這麼一筆費用。另外,「桃語」和我的經歷何其相似。
同樣是母親早喪。不過相對於「桃語」來說,我幸運得多了,畢竟我的童年享受到了母愛,更享受到了一般的小孩那種童年快樂。
「有一段時間我曾經很嚮往廣闊無垠的大海,可是因為父親不允許我出海的原因,我只能遠遠地看著大海,感受大海的那種萬里無波,奔騰洶湧。通過書籍、記錄片等等各種途徑瞭解大海,這就是我為什麼認識這麼多的海魚的緣故。」
「桃語」抬起頭向我苦澀地一笑,然後又道:「要不是父,《九洲風雲錄》的出現,我恐怕永遠也不能開口說話。」
頓了一頓,「桃語」將目光投注在我的臉上道:「師兄,你會不會因為嫌棄我不會說話,而不再理師妹了?」
看著「桃語」雙眼中閃現的寂寞、孤獨、期盼以及害怕等等複雜感情,我的心感覺無比的沉重,卻毫不猶豫地道:「怎麼會?師兄怎麼會嫌棄師妹?還有,要說嫌棄,你師兄我也算是一個殘疾人呢。我和師妹你也半斤八兩,我有嫌棄師妹的資格嗎?」
「再說了,就算是我沒有失去視力,也不會不理師妹的。像師妹這樣的可人兒,我疼愛還來不及呢!」
這話我說得很是自然,可是當我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我才赫然發現這裡面好像有點問題。「疼愛」這兩個字可以作多種解釋,其中一種可不是隨便能夠說的。
「桃語」聽到我的話,明顯很高興,臉上浮現了燦爛的笑容。或許,她告訴我自己的經歷,恐怕就是為了我這一段的表態。事實上,這是尋求一種心理慰藉。因為身體的某種缺陷,心理上也會出現很大的傷痕,根本沒有自信,甚至自卑。特別是像「桃語」這樣從小孤獨慣了的類型,一旦找到一個可以說話的人,就會用自己的經歷來當作一種試探,一種本能的自我保護手段。
以前早就忘記的心理學知識在腦中倏然閃過。或許,要不是知道我同樣有著身體殘疾,「桃語」根本不會這麼早說出自己的狀況也說不定。
在我發愣的時候,「桃語」則是羞紅了臉,輕嗔道:「師兄——」
「桃語」那欲語還羞的模樣讓我看直了眼。以前「桃語」的紅臉固然是十分地動人,卻絕對沒有像這一次這麼強烈地吸引著我。所以我呆呆地看著「桃語」,忘了所有的一切。
而「桃語」呢,看到我這種反應心中甜蜜蜜的。基本上沒有接觸過外人的「桃語」少女初嘗愛情滋味,雖然不能說話,可是並沒有像一般的失語者一樣失去聽覺。所以平時也看過各種關於愛情的書籍、電影以及電視劇,對於愛情十分地渴望。
她心想按照一般的愛情劇情節,這個時候師兄應該走上前,深情地呼喚一聲「師妹」,然後溫柔地將自己擁入懷中。然後,師兄就會情不自禁地給自己一個法國式濕吻,而自己則是配合著師兄的動作將雙臂環在師兄的脖子上……
哎呀,羞羞羞。「桃語」心中暗自為自己的大膽想法而羞怯,臉上的艷色更是讓人直欲醉去。不過看到我這個師兄仍然是像木頭一般地呆看著她,在甜蜜的同時,又在心底暗暗叫了一聲「木頭」。
我當然不知道「桃語」的想法,畢竟「桃語」固然表現出一副誘人的模樣,但是畢竟相互之間的關係還沒有發展到這一步。另外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們所在的環境不怎麼恰當。我們一個在船首,一個在船尾,若是我真地按照「桃語」心中所想的那樣做的話,估計很有可能翻船。這種種加起來,使得我再次錯過了一個抱美人而歸的絕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