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環訂君心 正文 第四章 沐浴
    然後,白小憐又後悔了。當她百無聊賴的癱在床上,回憶著自己究竟是怎麼走到現在這個處境時,隔壁水聲嘩嘩,那位好命的少爺正等著下人將熱水注滿,好洗去一身污垢。

    「你輸了。」他在自己上車後如是說道。

    「世間有萬千民眾,不能只為了幾個人就否定了全部。」她抱緊包袱為自己爭辯。

    接過素衣少女遞來的茶水,禾清之潤了潤嗓子,放鬆的靠在墊子上,輕笑一聲,道:「道理還挺多。好,就讓你輸的心服口服。玉粟,一會到了鎮上給她擬個賣身契。」

    「是,少爺。」

    「等等、等等!什麼賣身契?」不是還沒輸嗎?要賣身契做什麼?

    小兔子不解的瞪大了眼睛,禾清之很滿意這種事情都掌握在手中的感覺,好心的解釋道:「你既然要跟著我,總得有個名分。不願做丫鬟,難不成你想做妾?」看著面前那張皺成酸梅狀的小臉,他笑笑,又加了一句:「我倒是無所謂。」

    她有所謂!

    「多久?」咬著下唇,白小憐很勉強的問道,總覺得如此輕易的就將自己賣出去,心中十分的不舒服。

    「唔……」手指輕叩著上唇,禾清之沉思了一下說道:「先五年吧,五年足夠你看遍人生百態了。」

    「一年。」乾瘦卻骨節粗大的手指伸出一個,白小憐認真的說:「一年就足夠了。」她又不是不出門的大小姐,什麼人生百態,看得搞不好比他這個大少爺還要多。

    「三年,不然就讓天青送你回去。」貓咪失了逗弄的興致,直接丟出兩個結果讓她選擇。

    「我可以下車自己走的。」眉眼彎彎,方纔的酸梅好像注了水一般,一下舒展開來。

    「你是我從白山屯帶走的,我不要你,自然得把你送回去。」馬車輕搖的韻律讓他有些昏昏欲睡,禾清之垂了眼瞼,身旁的玉粟見狀趕忙取了絲被覆在他身上,那上面繡著清雅的蓮花,一朵朵,比白小憐被子上的補丁還要多。

    「沒關係,我……」

    「三年?」最後通牒。

    「三年。」垂頭喪氣的靠在一邊,白小憐很鬱悶的反思著自己究竟是哪點說錯了,為什麼幾句話的功夫就把自己給賣了?感覺跟當初說好的差了好遠啊。一百兩銀子還沒見影,先要給人當三年的丫鬟?

    想了一圈,發覺自己什麼也沒做錯,卻硬是被禾清之引著簽了賣身契。正好玉粟推門進來,說少爺要她過去伺候。於是認命的爬起身,算啦,反正自己從來沒伺候過人,只伺候過佛像,希望那位少爺命夠硬,禁得起佛祖的衝撞,她在心裡壞壞的腹誹。

    蒸汽氤氳,禾清之舉著本書靠在浴桶裡,見白小憐推門進來,滿臉漲紅的站在哪不知所措,心情不錯的勾了唇角,丟了塊手巾過去,道:「擦背。」

    ……他家的丫鬟都得幹這種活嗎?白小憐尷尬的扭著手巾,她是見過許多人、許多事,但那些人中沒有一個是光著身子的男人,那些事中也沒有一件是給光著身子的男人擦背!

    「還愣著幹什麼?」轉了個身背對著她,禾清之將手中的書放到一邊,趴在桶邊。

    「你……是不是叫天青來給你擦背?」不用這樣吧?自己只是不小心幻想了一下藉著他來堵張嬸的嘴,佛祖不用如此大方的就賜給她一個如此勁暴的機會嘛。

    「少爺。」禾清之伸出手指來晃了晃,警告的味道很明顯。

    「啊?」

    「你該叫我少爺,擦背。」看在她那傻愣愣的模樣上,他心情不錯的彎了唇角,順便鉤鉤手指叫她過來。

    她算是發現了,只要這位少爺開始冒出兩個字的句子,就是一點迴旋的餘地都沒有了。撇了撇嘴,就當他是張嬸家的胖大牛,哼。

    「少爺怎麼不叫天青伺候?」雖然人是乖乖的走到桶邊,可白小憐依然執著的問道。別過臉、伸直了手臂在將手巾在水桶裡隨便涮了涮。哦,老天,她不小心看到不該看的東西了!

    溫熱的水在肩下輕輕的蕩漾,帶著沁人的暖意,禾清之懶洋洋的答道:「我是找人搓背,又不是要刮皮。」

    一手握住那只濕滑的肩膀,心,為著掌下溫熱的肌膚猛跳了一下。另一隻手攥著手巾顫巍巍的貼在背上,幾顆不聽話的水珠順著那修長的肌理滑了下去,像個害羞的少女般接觸水面,沒蕩出一絲漣漪。

    啊,不管啦,隨便搓搓就好!白小憐漲紅了一張臉,用力一搓,只聽得『彭』的一聲,緊接著是嘩啦啦濺了一地的水。

    禾清之滿被猛地按到前面,已經顧不上被撞的生疼的胸口,帶著滿臉水珠和不可思議的神情轉身看向那個害他撞上桶壁的始作俑者。

    她是熊嗎?力氣這麼大。

    一臉尷尬的瞧著手中不斷滴水的手巾,白小憐窘迫的不敢抬頭。都說了她不會伺候人嘛!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原本光潔的裸背上突兀的擺著一道紅痕,恐怕跟她現在的臉色一樣,幾乎要滴出血來似得。

    「少、少爺?」不要這麼盯著她啊,至少說句話啦。從小到大沒這麼窘過,她恨不得乾脆一頭紮到水下去。可一想到那下面有什麼……又突然有種要爆掉的感覺。

    老天,誰來救救她!

    「去叫玉粟進來。」一邊暗自揉著自己的膝蓋,一邊裝作無事般的說著,禾清之迫不得已的承認,自己真的是收了一個怪力丫鬟。

    也顧不上別的,白小憐攥著手巾一溜煙的跑回屋子裡,在玉粟詫異的眼神下說了句『少爺叫你過去。』便一頭紮到被子裡,怎麼也不肯出來了。

    直到第二天清早隨著玉粟下樓伺候禾清之用早飯,白小憐也還是一臉不自在,那個受害者倒是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接過碗筷便叫她們不用伺候。

    小鎮本就不大,會來客棧吃早飯的人自然也不多,大廳裡稀稀拉拉的只坐了四桌人。門口一老一小兩個乞丐正在為爭奪一個比較顯眼的位置而大打出手,直到店小二舉著掃帚出去趕人,兩人才各據一邊的擺出架勢,卻還是時不時的眼神角力一番。

    乞丐搶地盤,這再正常不過。白小憐扭過頭去拿了一個肉包,一邊吃一邊時不時的瞄瞄禾清之,大家都在無聲的低頭吃飯,讓她覺得氣氛更是壓抑。碰了碰一旁的玉粟:「少爺早上都吃什麼啊?」

    嚥下嘴裡的東西,玉粟只當是這個新來的丫鬟想要打聽少爺的喜好,道:「少爺早上都只喝粥。」

    怪不得一推就倒……咬了口肉包,白小憐心裡覺著舒服了些,原來不是她力氣大,是他腰太軟。發覺對面的天青正一臉陰鬱的看著自己,於是咧著嘴露了個大大的微笑。

    天青哼了一聲,低頭吃飯不再理她。

    笑容吃癟,白小憐沒所謂的低頭繼續啃她的包子。心中默默念叨:世上怪人本不少,禾少身邊特別多啊,特別多。

    不知道是不是喝粥的緣故,禾清之早飯吃的特別快,白小憐第三個包子才咽到一半,他就已經站起身來。趕忙幾口塞了進去,差點噎死的灌了一口茶水才順過氣來。眼角的餘光瞄到禾清之正在交代天青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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