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尋我道 第四卷 水煮京師 第一百六十二章 縱論朝局(上)
    世祖二十五年正月二十五,南京城的天空上飄飄揚揚地落下雪花。在往常的年景裡,正月裡頭也不是沒有下過雪,但今年的雪似乎特別的大,鵝毛般飛舞的大雪下了整整三天,還沒有一絲停住的跡象。聽說城郊外的農村裡已經凍死了不少的牲畜,幸好南京府衙門組織得力,暫時在城裡還沒有聽說過凍死人的消息。

    老一輩的人都說,事態反常即為妖,但真要讓他們說說妖在哪裡,他們又訥訥地說不出來,平白惹得年輕人一陣嘲笑。

    朝庭裡的官員們聽到了市井裡的流言之後,往往會心地一笑。他們嘴上不說,心裡卻覺得這話在理得很。今年這清查官企資產的聖旨一下,整個官場都震動了。老天爺下場大雪表示表示意見,倒也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一直到了臘月二十八,好不容易才做通了杜遠與卓非凡兩人思想工作的朝中大佬,還沒來得及鬆下一口氣,好好地過上幾天舒心的日子,一個從西蜀八百里加急傳來的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又把他們的心揪得緊緊的。

    世祖二十五年正月十七,金軍三萬鐵騎在前金名將完顏弘的帶領之下,殺出棧道。幸得邊關守將游擊將軍吳國熊領著五千軍士拚死抵擋,在傷亡了五百餘人之後,大破金軍,斃傷俘敵八千餘人,將金軍又給壓了回去。

    聽到這個消息,朝庭上下大小官員都覺得十分的詫異——金軍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出蜀向他們挑釁了?

    要知道在十餘年前,雖然前金曾經在西蜀大敗過明軍,雖然也曾引發起天下的震動,但綜合實力擺在那裡,前金政權在現在早已沒有與明朝爭奪天下的實力。所以這十餘年來,前金所能做的也只能是閉門不出緊守關閘而已。反是明軍對著金軍頻頻挑釁,金軍卻不敢出關一步。

    距離那場大敗仗已經過去了十餘年的時間。當初的慘烈景象早被人遺忘,這些年大明朝的國勢蒸蒸日上。天下人都認為大明朝才是中華的正統,而前金不過是一個屈居一隅苟延殘喘的地方政權而已。

    歷年以來軍方為雪前恥,除在邊境不斷不規模地挑釁之外,也經常上書朝庭,要求征伐前金。

    若不是世祖皇帝近些年為了打壓軍方勢力,將元老重臣統統調離軍隊,高高地將他們供了起來,這股要求要求與前金決戰、收復西蜀故地,為當初的失利血恥的聲浪還要來得更加的猛烈一些。

    大明朝中的文武官員,一向都認為拿下西蜀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對於前金軍隊的戰鬥力也不太看得起。相比之下,他們覺得若是真打起來,西蜀複雜的地形給他們造成的麻煩恐怕還比金軍要大一些。

    所以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朝庭上下先是驚詫,然後便都是非常的憤怒:我們不去招惹你已經算是你命好了。哪知你不去求神拜佛,反倒來招惹起我們來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可以否認的是,大明朝的官員們在大事大非的問題上還是很有原則性的,大傢伙在聽說了西蜀入侵的消息之後,都表現得很義憤的樣子。特別是一些皇子,比如說二皇子朱永清、四皇子朱永棣和八皇子朱永桂,更是賣力得很。為表現天子骨肉同仇敵慷的氣度,他們甚至表示要替父皇率軍征伐前金。

    但世祖皇帝的表現卻奇怪的很,拿到戰報之後他只是很隨意地掃了一眼,淡淡地說了一句「知道了」,便再也沒有下文了。

    因為對皇帝的態度摸不著頭腦,雖然朝堂之中仍是憤憤不平的氣氛居多,但卻沒有人敢公然上奏折要求征討的。

    但是耳目靈通的人們卻注意到,當皇帝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曾經有兩個人被宣入皇宮見駕。而這兩個人,便是皇帝的親信寵臣,大明國獨有的兩位異姓王爺——杜遠、卓非凡。

    「臣杜遠(卓非凡),叩見皇上。」

    杜遠與卓非凡高聲唱喏,卻沒有一絲要跪下去的打算。

    世祖皇帝無奈地擺擺手:「罷了罷了,反正朕也知道你們不習慣對著人跪來跪去,而且也下過旨可以讓你們朝堂不跪的,現在是私下的場合,就不需要多禮了。」

    杜遠與卓非凡笑嘻嘻地把腰直起來,也不待皇帝發話,逕自找了個位子坐下,把旁邊伺候的小太監看得嗔目結舌,轉過臉來直吐舌頭:這兩位王爺的膽子也太大了吧,居然仗著皇上的寵愛,連上下尊卑的禮法也不守了。

    杜遠與卓非凡才不管旁人怎麼看,一坐下來,杜遠就叫起了苦來:「我說皇上,你這也太難為我了吧。你知道你交給我的是多大一塊燙手的山芋麼?」

    皇帝笑了笑,揮揮後摒退了身邊的小太監,這才悠悠說道:「若不是燙手的山芋,又怎麼需要你們來處理?怎麼樣,對於處理這些國之駐蟲,心裡有預案了麼?說給我聽聽。」

    杜遠撓了撓腦袋,說道:「我倒是有一個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想聽聽你的意見。」

    「哦,這麼快就有想法了?」皇帝興奮地站了起來:「這些傢伙我容讓了他們太久了。他們還以為我現在撒手不管手,就好欺負了,一個比一個手伸得長。我當初成立錦衣衛的目的也是為了教訓教訓這幫齷齪官員,雖然我不能定他們個貪腐之罪,也得給他們挑個毛病給辦了。這樣吧,我讓陸雨軒去幫你。你們不能做的事就讓他去做,反正他的名聲也已經夠壞了。你們倆在有需要的時候,還可以做做紅臉,放出幾個有用處的,光是救命之情還不得讓他們對你們感恩戴德?這樣你們倆也算是有了自己的班底了,以後有什麼事也好辦得多。」

    杜遠搖了搖頭,說道:「皇上,咱們的想法可跟你不一樣。」

    皇帝的眉毛緊緊地擰在一起,疑惑地看了杜遠一眼,做了個願聞其詳的手勢。

    杜遠清了清喉嚨,反問道:「皇上可知有多少人牽扯進去官企這個黑洞?」

    皇帝微微仰頭想了想,說道:「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但從陸雨軒報上來的資料來看,南京城裡六部的高官恐怕也有三四成在這件事情上是不太乾淨的。」

    卓非凡苦笑了起來:「若是那樣也就好了。這些天裡我們府裡頭來來往往的都是朝中的親貴大佬,光你兒子就來了七八個,跟走馬燈似的,鬧得咱們連一刻的閒工夫都沒有。似著我們看,朝庭裡起碼有七八成的人都多多少少地和官企有牽連,而且你的幾個兒子似乎也不太乾淨。」

    皇帝重重地一拍桌子,憤怒地吼了起來:「這幫駐蟲!這群逆子!居然為了爭奪皇位,打起來官企的主意。難道他們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他們這是將天下視為自己的私器。以他們這樣的才具肚量,我怎麼可能將位子傳給他們?」

    杜遠和卓非凡聽到皇帝發怒,不禁也有些那肅然起敬了。這老皇帝雖然人是瘋狂了一點,做事是不計後果了一點,也唯我獨尊了一點,但他卻是真真正正地想做出一番事業,心中對於個人榮辱得失倒不甚在意。

    和這樣的人共事雖不太愉快,而且也不太好相處,但他們畢竟比之那些一心為了自己陞官發財的人要好得多。可是相對的,這種人真要瘋狂起來造成的破壞也要嚴重得多。

    皇帝發了一通火,好不容易才冷靜了下來,走到杜遠和卓非凡面前啞著嗓子說道:「這件事你們給我辦好,有多少人牽扯進去就抓多少人。不用怕,我來做你們的後盾。要是有什麼不方便出面的事你們就讓陸雨軒去做,再不行推到我身上來也可以。朝庭裡的人你要調查誰就調查誰,記得我曾經給過你們一把尚方寶劍,憑著這個,朝庭裡對你們沒有禁區。至於行政資源方面,你們要調誰就調誰。若是想用正氣山莊裡的嫡系,你們就把名單報上來,我給他們封官。」

    皇帝看上去決心甚大的樣子,開口也大方至極,杜遠和卓非凡聽了以後,反倒有些尷尬的樣子。

    杜遠乾笑兩聲,說道:「皇上,您還沒有聽過我們的處置意見呢。」

    「嗯?」皇帝疑惑地看了杜遠一眼,半天後終於歎了一口氣:「我也知道現在大明看上去雖然是生機勃勃的樣子,但實際上卻只是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罷了。這也是我明知程光明雖然是*著一系列的政績工程,*著從老百姓那裡劫貧濟富,討好那些房產商,但我卻依然得捏著鼻子升他的官的原因所在。畢竟原始資本的積累都是血淋淋的,畢竟開封的經濟被他搞得不錯嘛。可是我卻不能讓這種情況持續下去,因為這種經濟的發展是畸形的發展。遲早有一天,當這種經濟發展的土壤被破壞,將會給整個中國都造成巨大的損失。」

    杜遠與卓非凡默然無語。

    皇帝又歎了一口氣,說道:「好吧,你們的顧慮也有道理。你把幾個為首的給我抓了吧,這樣對朝局的震動也小些,對天下官吏也是一個警告。千萬可不要只逮些小魚小蝦,那樣子朝庭和我的臉面可都得拿去掃地了。」

    杜遠笑了一笑,說道:「依著我們倆的意見,最好是一個都不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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