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尋我道 第四卷 水煮京師 第一百六十一章 整頓官企
    什麼樣的朝庭命官油水最多、風險最小?

    漕運總督?錯!大明朝立國二十五年,有二十一人當過漕運總督這一職位,平均差不多一年一個。他們的下場也是差不多,都是在午門外或者是菜市口被一把鋒利的鬼頭大刀結束自己的生命。

    鹽運使?錯!十年前可能是這樣,但現在大明朝正準備改革鹽鐵專賣制度,現在雖然油水多多,奈何麻煩也是不少。誰也不想丟掉這份油水頗豐的差事,而那些鹽商們也不希望他們壟斷行業的局面被打破。既要安撫住手下、又要打擊鹽商、還得讓世祖皇帝滿意。鹽運使這份差事已成了燙手的山芋,誰都不想落到自己手上來。

    猜中了嗎?還沒有?唉,只好告訴你了,咱們大明朝的第一肥缺便是官辦企業的總辦!

    千萬別看不起官辦企業的總辦,也千萬別以為總辦的官職不高。某些大型官企的總辦的品級可是正三品,與從二品的巡撫和布政使也只差了一級。按現代的話來說,也相當於副省級的高官了。

    當上了這一類企業的總辦,便相當於為子孫三帶都置下了豐厚的家當,便是後人再不爭氣,兩三代之內也是花之不盡的。若是運氣再好些,遇上個搖搖欲墜快要破產的大型官企,那便可加好了。將官企以破產清算、連營購併等等新型資本運作形式一搗古,三文不值兩鈿地便出了手,其中的好處費便足可富比王侯了。最妙的是,還能落上一個改革能臣的美譽。

    若是本身能力再強些,將官企委一個親眷買下,然後再向上頭遞上一張寫著「職下至任職以來,未能將官企扭虧為營,深感有負聖恩,日夜輾轉。請允辭職」的折子。再然後搖身一變,便成了著名的實業家。

    以是官場之中,人人都想陞官不想去職,唯獨官企總辦的辭職率卻是大明國最高的。

    還有一點,亦是官企總辦們心照不宣的。那就是的所有官企歷來都是虧損的。即使是不虧損,也得找門路想辦法讓它虧損。

    官企乃是大明朝的一大敝政,但奈何世祖皇帝偏偏喜歡創立官辦企業,縱然是辦一個倒一個,但此時天下昇平,國庫資金雄厚得很,所以白花花的銀子仍是輸血一樣不停地流入官企,然後輾轉又流到了官企總辦的口袋裡。

    其實世間也不是沒有清官。似昔年監察院御使賀博,當年初入官場之時,仗著世祖皇帝的寵信,便自不量為地想拿官企這一大明朝的毒瘤開刀。

    賀御使不吃請、不受賄,所有上門來求情的人不論是朝庭大佬還是親朋好友他是一律地不給面子,鐵面無私地衝到了某官企的財務室裡。

    但小山一般的帳本著實耀花了賀御使的眼。賀御使雖是大儒,但他卻不通算術。賀御使雖剛正,但他手底下人卻未必清廉。光世祖十五年上半年的帳目賀御使便查了一年多也沒查完,好不容易查到有數百兩銀子的吃喝帳目可疑,賀御使便興匆匆地拿著證據提審那總辦,妄圖打開個突破口。

    哪知那總辦倒也光棍,在公堂上直言不誨地認下了這筆帳,並且不用賀御使誘導,他還承認光是世祖十五年上半年起碼有數萬兩的吃喝帳目有問題。

    說完那總辦便從袖子裡攏出一張紙條遞了上去,賀御使一見之下,便汗如雨下。原來那帳目上記得都是某某皇子、某某大臣、某某親貴在那半年之中來官企吃喝的次數和清單。

    若是那總辦要拚個魚死破,將這張條子遞到了世祖皇帝面前,那賀博剛正不阿的名聲自是打出來了,但卻也等於將自己推到了所有朝中大臣和王室親貴的對立面。

    官企這潭水深得連賀御使不敢再查辦下去,僅是半年的吃喝單便牽出了朝中三分之一的官員,若是清查下去,說不準查到皇帝老子頭上也未可知。所以當天晚上,賀博便灰溜溜地斂羽而歸。

    而現在杜遠和卓非凡要面對的,便是這幫傢伙。

    也算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吧。杜遠原本是想藉著機會將煤炭行業握在手中,但哪知世祖皇帝對他們兩人看中得很,一刻也不希望他們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雖然准了杜遠與卓非凡創立大明石化商社的折子,卻不允許他們去山西。反是從工部將官辦企業分了出來,交由他們倆管理,並且還要求他們清理調查國有資產流失的情況。

    其實官辦企業年年虧損,世祖皇帝也不是不心痛。奈何他覺得重工業投入巨大,憑藉著民間投資是萬萬勝任不了的,而且就算有了民間投資也未必能搞得出什麼名堂來。

    杜遠和卓非凡二人的出現倒正好給了他一個擺脫這個大麻煩的機會,他相信這兩位上天為他派來的助手一定會替他解決這個難題。再加上他又想見杜遠與卓非凡殺敗太乙國師,所以便將請調報告給壓了下來。

    杜遠和卓非凡在南京城裡混了小半年,也不是那對著官場一灘混水只知撓頭,而什麼也不懂的初哥。何況在後世他們也見多了所謂的國企改革有多麼艱難,對這個任務是十分的敬謝不敏的。奈何皇帝老子意志堅決地很,對於杜遠「只要派他們出馬,一兩年內便能見成效」之類的誘惑性話語完全無動於衷,反是滔滔不絕地發表演講,反覆交待杜遠與卓非凡要以大局為重云云。

    杜遠與卓非凡還有在場的眾位大臣只好一邊洗耳恭聽一邊頻頻點頭,做出如聞綸音如醉如癡的樣子來。沒辦法,誰叫人家是皇帝呢?誰叫這個皇帝又有喜歡演講的嗜好呢?

    杜遠與卓非凡欲哭無淚,只得哭喪著臉嚥下自己種的苦果,勉勉強強地接了聖旨。

    一回到府裡,杜遠與卓非凡便發現不對勁了。

    原來杜遠與卓非凡雖然也是倍受重視,但各方大佬和各位皇子為了不給人留下拉幫結派的印象,或者是覺得火候未到,不想這麼早地出馬以免碰釘子之後臉面受損。所以杜遠與卓非凡可以左右逢源大打太極拳。

    但世祖皇帝聖旨一下,幾位從世祖皇帝還是流寇的時候就跟著他干沒本錢買賣的資深元老,還有七八位有能力爭奪皇位的皇子,外帶著十幾二十名王爺國舅之流的人物便似約好了一般,齊刷刷地來到了杜、卓二人的王府。

    當然,他們不會空手來的,只是帶來的禮物也太貴重了些,光是銀票加在一起便有十多萬兩,其它金銀玉器、古董字畫之流更是堆積如山。貴重得連杜遠這般貪心不足的人也咋舌不已,再三推辭不敢收下。

    但這些朝庭大佬皇室貴胄卻又另有想法。

    原先世祖皇帝也不是沒有派過朝中親信大臣整頓官企,但這官企裡油水之豐厚乃是天下第一等的,各方各面當然不會放過這塊肥肉,好幾隻大手都伸了進去。

    不管他們在朝堂上如何敵對,甚或會拉下臉面指著鼻子大聲痛罵,但官企卻是他們各項活動的經濟命脈。官企一動,那手中的花銷不免緊了許多。

    於是乎,不管是清廉的、還是能幹的,只要擔任了整頓官企的職務,各方勢力立即放下舊怨聯手對敵。或威脅、或許願、或收買,總之一個個到了最後都別想辦成事。

    但這杜、卓二人卻又不同。這兩人如同橫空出世一般,進入朝堂的時間又短,跟哪方勢力都搭不上關係,他們想遞話都遞不進去。而且這兩人手腕靈活,為人機變百出,許多旁人看起來不可能的事情他們倆卻能夠輕而易舉地完成。更可怕的是這兩人似乎極受皇帝寵信,哪怕手段出格一點恐怕皇帝也會保住他們。這樣一來,若是他們倆動起了真格的,事情便不好辦了。

    閉門謝客是不是?好,咱們就每天照著三餐飯點一日來三次,皇子宰相尚書在門房裡坐了一大排,看你見是不見。

    絕不收禮是不是?成,那定是嫌咱們送的禮物太輕,每次來都把寫在禮單上的禮物再加上一倍。

    老闆就是老闆,這大老闆一出手可不是他們手底下那些小雜魚能比得了的。手裡那是闊綽得很哪。光是銀彈攻勢便嚇得杜遠與卓非凡心驚肉跳,何況日日大門口還有一大排的皇子尚書堵住門。

    沒過幾日,這兩人便憋不住了,只得勉為其難地「大病初癒」了。

    那些朝中大佬也沒為難他們,見了面也只是聊聊風花雪月之類的事情而已,有關工作的事情一句都沒提。但耐性卻長得很,一個個坐在椅子上便如同生了根一樣,連如廁也是安排好了一個一個的去,總要剩著幾人拉著杜、卓二人,生怕他們跑了似的。

    杜遠本來想著咬咬牙硬挺過去。你要跟我耗是不是?咱們耗就是了。反正也就是瞎吹唄,誰怕誰呀?

    但沒想到第二日,同樣又是那些人,又提著禮物來串門了。而且又是賴在王府裡不肯走。

    到了第三天,那幫朝中大佬和諸位皇子又來求見的時候,卓非凡先自耗不住了。據他的說話再這樣下去就什麼事也幹不了了。杜遠想想也是。

    咱們幹嘛要替那老皇帝賣命呢?也就是賣個人情而已,少抓個把人算個什麼事。彼此間留個面子日後也好相處些。

    哪知杜遠一認輸,那些朝中大佬似準備好了似的,施施然從袖中便拿出了長長的一大串名單來。

    杜遠和卓非凡只是稍稍瞄了一眼便傻了。

    原來國人崇尚內舉不避親,眼前這些人更是將這一點發揮到了極致。莫說是朝庭直屬及省直屬的大型官企,便是連府屬與縣屬的一些中小官企也被他們安插了不少諸如小妾的弟弟、管家的妹夫之類的人進去。

    一人得道,雞犬自然升天。這些人又是帶著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等等親戚一同赴任的,官企中若有官缺,沒理由不用自己的親戚反用一些不熟悉的外人吧。

    所以二十幾年下來,官企便成了盤根錯節的家族企業,而且無論盈虧好處都是不小的,世祖皇帝又怎麼能不年年貼錢呢?

    見了如此龐大的陣勢,杜遠與卓非凡對看了一眼,額角不禁都有了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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