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尋我道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聽陸廠長講從前的往事
    丙戌年十月十五,生肖沖鼠,煞北,正沖正沖庚子,宜祭祀掃捨,餘事勿取。

    杜遠、卓非凡、賀紅梅、真觀大師,四人相對而坐。一絲絲的殺氣不時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

    足足過了有盞茶時光,杜遠終於先開了口:「你還不出手麼?」

    賀紅梅全身一顫,慢慢地抬起了頭,佈滿血絲的眼睛恨恨地一瞪杜遠,反唇譏道:「急什麼急,想急著投胎去麼?」

    賀紅梅話雖如此說,但終究還是出了手:

    「麼雞!」

    「糊了,清一色、對對胡、大四喜,正好二十台。付錢吧!」杜遠高興地一推牌說道。

    「這怎麼可能?」賀紅梅氣得差點掀了桌子,指著卓非凡的鼻子罵道:「你們倆肯定是一夥的,你們合夥出老千,否則杜遠怎麼可能贏得這麼多。」

    卓無非非常無辜地將自己身上空空如也的口袋倒翻了出來:「我不是也輸得很慘麼?」

    「咱也是運氣好,運氣好而已。快拿錢吧。」杜遠笑瞇瞇地向大家攤開了手。

    真觀大師的禿頭上油花花地滲出一層汗珠,一臉死了老娘的樣子:「杜莊主,你這手風也太順了些,貧僧連達摩祖師傳下來的綠玉佛珠都輸給你了,再打下去,恐怕連掌門令牌都保不住了。」

    杜遠不為真觀大師的一臉可憐相所動,輕輕地哧了一聲:「達摩祖師當年被人追殺,窮得連船費都付不起,硬是要用一根蘆葦渡江,身上哪有帶那麼多東西,少林寺的幾件所謂祖師留傳下來的至寶還不都是後人假造的,又不是什麼古董。你平常不是自稱老納麼?這才輸了這麼點錢,連貧僧都叫出來了。若堂堂少林方丈都自稱貧僧,咱們還不得自稱貧農了。」

    真觀大師痛苦地眼淚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雖然不是古董,但那串佛珠可是用上好的綠玉磨成的,足足價值四百兩呀。」

    因為還顧忌著身份的緣故,真觀大師並沒真個掉下淚來,但賀紅梅卻毫無徵兆趴在桌子上放聲大哭了起來:「整整三千兩銀子哪,我的私房錢哪,一個上午就全輸光了。」

    杜遠假惺惺地安慰道:「莫哭莫哭,俗話說得好,有賭未為輸嘛。你又不是沒有翻本的機會。」

    「那你是肯借我錢嘍?」

    杜遠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旋即又給賀紅梅出了一個好主意:「你不是還帶著那麼多的首飾衣料來麼?西街的胡氏典當行老闆人還不錯,你又是官家小姐,他可不敢黑你的東西。不過你可看清楚了,千萬莫走錯了路。他隔壁那家國立典當行可是黑得很,什麼人的東西他都敢黑。」

    賀紅梅恨恨地瞪了杜遠一眼,飛快地擦乾眼淚,飛快地跑出了房門。然後就聽到她一連串地叫丫頭幫她搬東西的聲音。

    「可算把這牛皮糖給打發走了。」三人同時抹抹頭上的汗水感歎一聲。

    真觀大師湊到杜遠面前,露出阿諛的笑容:「杜侯爺,老納可是為了二位侯爺的大事,強忍著良心的譴責,和二位侯爺聯手坑了那小姑娘一把,能不能多分給老納一成銀子?」

    杜遠勃然大怒:「咱當初不是說好了嗎?堂堂少林寺方丈可不能這樣出爾反爾。你老人家的身家起碼也有幾十萬兩銀子了,對這三千兩銀子怎麼還這麼貪?」

    「豆包雖小可也是乾糧哪……」真觀大師小聲地嘀咕了一聲,隨即看看天色,又正經了起來:「老納的兄長還在四海茶社等著,咱們可得快點動身。他這人事情多得很,這次好不容易才有空來登封一趟,若是錯過了這次機會,下次再約他可就難了。」

    杜遠和卓非凡兩人同時站起,對著真觀大師點了點頭。

    陸雨軒這個人,他們曾經打過一次交道。雖然那次三人的會面並不友好,但都給對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憑心而言,杜遠和卓非凡對陸雨軒這個天底下最大的情報頭子,並無什麼惡感。因為他們知道對作為一個國家隱藏在黑暗之中的一支機構來說,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而且畢竟到了最後,陸雨軒還是放了他們一馬,所以他們三人之間,並沒有什麼愁怨存在。

    唯一讓杜遠和卓非凡心裡沒底的,是陸雨軒高強的武功。當初陸雨軒那神出鬼沒的輕功,可讓他們兩個吃足了苦頭。即使現在卓非凡道術大進,以他們二人的聯手,他們倆也沒有把握在不付出什麼代價的情況下收拾掉陸雨軒。

    到了東疆之後,杜遠也曾從各方面收集過陸雨軒此人的情報,可卻發現此人雖然權勢滔天,讓不少朝堂上的官員切齒痛恨,但他卻是世祖皇帝養的一條不折不扣的忠狗。他的確是殺了許多無辜的人,雙手沾滿了血腥,但從他到現在為止依然聖眷不衰這一點上看起來,他其實只是皇帝老子手中的一把刀,真正的殺人兇手卻是那是皇帝老子。

    一個正常的人做事,總有一點自己的私心在內,這樣一來,所作所為便有脈絡可尋。只要找準弱點,要將他掌握在手中倒也不難。但對於陸雨軒這樣一個毫無自己思想,只知惟命是從的傢伙來說,幹出什麼樣的事情來也不奇怪。杜遠和卓非凡不得不提防著點。

    杜遠和卓非凡曾經想像過和陸雨軒是通過什麼樣的方式見面,也預想了各種各樣的應對方法,但陸雨軒的出場方式卻讓他們大吃了一驚。

    杜遠和卓非凡從來沒有想到,陸雨軒這個一貫在他們映像中風度足可以跟傳說中的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相媲美的正宗武林高手,居然會打著赤膊,只穿著一條燈籠長褲見他們。

    「我胸前這道傷疤,就是太乙國師當年留下來的。」

    這是陸雨軒見到他們兩個人時所說的第一句話。

    他用手撫摸著胸前那條約有五寸來長,如同一隻張牙舞爪的蜈蚣一樣的傷疤,臉上流露出的卻是神情卻是很奇怪。既有驚懼、又有傷懷,還夾雜著一絲欣悅。

    「當時皇上身邊有禁衛軍中最精銳的三千鐵甲,還有五十名大內高手護衛。可是這三千鐵甲,還有皇宮大內裡武功最高強的五十名大內高手,在他的面前卻如同土雞瓦狗一般。我當時的武功也算不錯,但我卻只見到滿天的劍光閃爍,根本連太乙國師長得什麼樣子都見不到。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三千鐵甲和所有的大內侍衛都倒在了地下,只有我,因為天生心臟長在右側,而僥倖留下了這一條命。」

    陸雨軒的聲音突然間顫抖起來,眼角不停地跳動,顯然當年那場殺戳給他留下了無比深刻的印象。

    杜遠和卓非凡側耳傾聽,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更不敢開口詢問後面發生了什麼事。

    杜遠雖然狂妄,但他不敢想像以一人之力與三千大軍對抗還能取得全勝的人類是什麼樣的人。

    卓非凡雖然道法高明,但他同樣不能獨自面對五十個大內高手的同時進攻。

    對於這樣的一個絕世高手,他們心中只有敬仰。

    好在陸雨軒自制能力極強,就只出神了一會兒功夫,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後來不知皇上跟太乙國師說了些什麼,太乙國師居然放下了手中的劍,掉頭而去。當他走到我身邊的時候,見我未死,使歎息一聲,丟給我一本武功秘笈,也就是*著這本秘笈,我才練成了這身武功。」

    說到這裡陸雨軒居然笑了一笑:「我想,以我的武功,在這個欺世盜名的江湖中應該算得上一流的吧?」

    「何止是一流。」杜遠衷心地說道:「杜某在江湖中混跡這麼久,別說能與陸廠公相提並論的高手。便是連能與陸廠公交手資格的人也沒見到幾個。嗯……費正彬老爺子原本或許還可以擋得住陸廠公幾招,但近年來他年紀大了,體力不如從前,想來也不會是陸廠公的對手。」

    卓非凡原本坐在一旁仔細側聽陸雨軒的往事,此時卻突然問道:「陸廠公說得可是世祖十三年秋,世祖皇帝率三十萬大軍進攻西蜀時發生的事?」

    陸雨軒深深地看了卓非凡一眼,點點頭道:「正是。」

    「聽你所言,世祖皇帝當時並無受到傷害,但為什麼傳言世祖皇帝在攻蜀之戰中身受重傷?」

    陸雨軒微微地一笑:「太乙國師武功何其高強,他的劍雖未刺在皇上的身上,但縱橫的劍氣卻已將皇上的五臟六腑全部震傷。」

    陸雨軒的嘴裡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當時我軍正猛攻劍南關,眼見完顏弘就要抵擋不住,但三千禁衛陣亡,世祖皇帝身受重傷的事情一傳出來,人人都以為金兵的大軍已經繞到了自己的身後,所以才會一潰千里,平白成就了完顏弘一代名將的名聲。若是……」

    講到這裡,回過味來的杜遠突然接口道:「這麼說來,這太乙國師居然還是金國的走狗嘍?」

    「胡說!」陸雨軒憤怒地站了起來:「太乙國師雖是受前金的冊封,但他卻從未在前金為他修蓋的白雲觀中住過一日。若不是他當初以一己之力鎮懾住了前金的皇帝,天下不知有多少漢人要死在韃子的手中。」

    杜遠對陸雨軒的憤怒視若未見,兀自堅持道:「若非如此,他又為什麼要在兩軍交戰之時刺殺世祖皇帝。若非他將世祖皇帝刺成重傷,則天下早已平定。那死在韃子手中的三十萬大軍,亦等於是間接死在太乙國師的手中。他雖救了不少的漢人,可不是也害死了不少人麼?」

    陸雨軒眉毛一豎:「那只是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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