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更出人意料之外,桐柏派諸人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事情發展奇突的簡直不像是事實,然而,事實俱在,卻不由使人不得不信。
「桐柏一劍西門俊」再次為禮,聲音激動得有些顫抖道:「晚輩謹謝老前輩成全之德!」
「掌門人不必多禮!」
「猴叟曹貽」這時忙搶步上前,深施一禮道:「晚輩江湖人稱『猴叟曹貽』敬謁老前輩!」
「血魔」兩道紅似火焰的眼神,朝猴叟一掃,道:「嗯,你能急友之難,誠屬可嘉!」
此際,四周的高手已退去了大半,但他們退得非常緩慢,好奇心使他們忘了凶險,要想一看最後的結果。
驀在此刻-數十丈外的蒼林中,突然傳來一陣撕風裂雲的刺耳怪笑,一個如狼嗥般的聲音道:「你是誰,竟然敢冒充血魔!哈哈哈哈,三百多年前的『血魔』,怕不早化骨灰,還能活到現在?」
「血魔」身軀,似乎微微一震!
這突如其來之變,使那些離去的各幫派高手,紛紛駐足以觀發展,這句話深深地打入每一個人的心坎!對呀!人終竟是人,哪有能活三百多歲的道理!
「桐柏派」諸人,頓感手足無措,面面相覷,駭異不已。
「血魔」緩緩轉過身形,面對那怪聲所發的蒼林,寒嗖嗖的道:「什麼人?給我出來!」
隨著話聲,只見蒼林之中,兩條人影,沖天而起,盤空三折,兩個起落,如流星劃空般落場中,停身在距「血魔」三丈之外的地方。
只見現身的兩人,竟然是一般無二,一模一樣的一雙怪人。身長在八尺開外,枯瘦如柴,長髮紛披及腰,露出一張青烏色的皮包骨的瘦臉,眼小如豆,閃射著駭人至極的青芒,一式的既寬且大的黑色布袍,單只這副半人半鬼的形象,就足以使人喪膽亡魂、遑論其餘。
「芒碭二鬼!」
「猴叟曹貽」脫口呼出這兩個怪人的名號。
「芒碭二鬼」轉著四隻青光閃閃的眸子,打量了「血魔」半晌之後,突然狼嗥鬼哭般的一陣怪笑,笑聲足足持續了半盞茶的工夫,才告停了下來,其中之一道:「你敢冒充血魔?」
「血魔」仰天一笑道:「芒碭二鬼,你倆是來找死的嗎?」
另一鬼聲如破竹也似的道:「你究竟是誰?」
「血魔」仰首望天,不予置答。
那些本已離去的各幫派高手,這時又紛紛像潮水般湧回,但卻停在五丈之外!不敢再向前逼近!
「桐柏派」諸人,觳觫不己,他們深知這「芒碭二鬼」凶殘陰狠成性,在江湖中予取予求,並喜歡生啖人心,活飲人血,功力較之「雪山三尊者」更高,二鬼向例是同進同退,出手必雙。
「血魔」是真是假,誰也不能論斷,因為他是三百多年前的人物,有關他的一切,僅是武林故老代代相傳而來,誰也不曾親眼見過,但依情理而論,「芒碭二鬼」的揣測,十分有理,人,終竟是人,沒有能活到三百多歲的道理。
但眼前的人又是誰呢?
當今武林中從未聽說有人練成這種週身赤紅如血的怪武功!
而且,這傳說的來源是起因於「八旗幫」的二堂主三香主在「生死坪」
上,被「血魔」的傳人「活閻羅」以獨門手法「飛指留痕」所殺而告傳遍江湖。
如果說「血魔」已不在人間,這當前的「血魔」是假的,那無數年代以來,所有身入「血池」的人,無一生還,這又作何解釋?而且傳言中他的傳人未滿二十?
於是一一三里坪上的高手們,懷著疑懼參半的心理,在等待事實的發展,反正不論後果如何,已有「芒碭二鬼」出頭,與旁人無憂。
「芒碭二鬼」見對方的態度,頓時感到莫測高深起來,對於自己的推斷,已有些兒動搖,萬一對方是真的「血魔」的話,他倆立時就得做真的鬼了!「血魔」凝注了「芒碭二鬼」半刻之後,冷冰冰的道:「你倆是自了還是要我動手?」
語氣的狂傲冷森,使得所有的高手由背脊骨冒出寒氣!
「芒碭二鬼」不自禁的向後退了三步,心裡忖道:「如果對方真是三百多年前的『血魔』重臨江湖的話,想逃也逃不了,如果自己的推測正確的話,又何懼之有!」
在死亡的威脅之下,二鬼存心以生命作孤注一擲,真假當可立判。
「芒碭二鬼」之一強捺心神,硬起頭皮道:「如果你真的是三百多年前的血……唐中巨老前輩,我兄弟倆決不敢有勞出手,立即自決當場,可惜……」
「血魔」依然冷冷的接口道:「可惜怎樣?」
「芒碭二鬼」天生的一對惡物,心意相通,互望一眼之後,齊聲答道:「可惜你不是!」
是字方落,雙雙以畢生修為內力,電疾攻出一掌,勢若駭電奔雷,勁道萬鈞。
「血魔」怒哼了一聲,也是雙掌齊揚,猛推而出……一聲天崩地裂的巨響聲中,雙方各退了一步。
「芒碭二鬼」鬼號般的狂叫道:「你不是血魔,決不是!」
所有在場的高手,心神一震之後,立時起了一陣騷動,這一對掌,證明了當前的「血魔」決不是三百多年前的「血魔」,否則的話,「芒碭二鬼」豈能擋得下他的一擊,於是,恐怖的心理大減,不約而同的向場中逼近了一丈。
「桐柏一劍」等人,心中的感受,可非筆墨所能形容,想不到事態的轉變,如此詭譎玄奇。這「血魔」竟然是冒牌貨。
但他是誰呢?
他何以練有這種傳說中的「血影神功」呢?
即使是假的,但他能接得下「芒碭二鬼」全力的一擊,這種功力也夠相當駭人的了,放眼當今武林,能接得下二鬼搏命般一擊的,可說少之又少。「芒碭二鬼」膽氣頓豪,先把兩隻豆大的眼睛,朝「桐柏一劍」等人一掃,然後再轉向「血魔」,陰惻惻的一笑之後,身形電閃一分,一左一右,又告全力攻出。
「血魔」左右開弓,「波!波!」兩聲巨震,雙方又互換了一掌,依然旗鼓相當。
各幫派的高手們,貪婪之心又告復活,他們又想到了稀世瑰寶「軒轅經」,他們希望這身份不明的「血魔」和「芒碭二鬼」鷸蚌相爭,而伺機收漁人之利。
「芒碭二鬼」乍退又進,鬼爪如幻,分進合擊,似有意要在數合之內,擊倒對方。
「血魔」身影有如幽靈,在「芒碭二鬼」凌厲的攻招之下,暴退五尺,只見他眼中的血芒,陡然熾盛起來,週身散發濛濛血影。
「芒碭二鬼」見狀,不由心中巨震,身形一閃,又朝……突然-冷笑聲中,「血魔」
雙掌一圈一劃,一道紅光閃閃的掌風,應掌而發。
一聲慘絕人寰的厲嗥起處,二鬼之一,首當其衝,被震飛兩丈之外,「砰!」的一聲,塵沙揚處,聲息頓杳,看來已名登鬼錄。
看得所有在場的高手,膽顫心寒,有人驚叫出聲:「這是血影神功!」
另一鬼,見骨肉慘死,悲嘯一聲,忘命的猛撲而上。
又是一道紅光閃爍,那一鬼被震得身形一連幾個翻滾,張口狂噴血箭,一聲奪人魂魄的厲嘯聲中,那一鬼居然翻身再起,右手上揚,五指箕張……枯瘦黛黑如鳥爪的手掌,驟然漲大數倍,五指粗逾酒杯,黑底透亮,一步一步,向「血魔」身前移去,獰惡之態,有如橫死冤鬼,令人不寒而慄。眾高手群中,又是幾聲驚叫。
「魔指追魂,他要與對方同歸於……」
「血魔」身形微微一震,紅光閃處,「血影神功」又告出手……同一時間,「芒碭二鬼」之一,狂嗥一聲,右手五指,竟告離掌飛出,夾著一蓬血雨,穿過血影勁風,疾射向「血魔」,快比電掣。「血魔」睹狀,掌式不變,身形向側急扭……一聲震徹全場的慘號,夾著一聲悶哼!
只見「芒碭二鬼」中的一鬼,橫屍在另一鬼的身側,而「血魔」的身形,則呈搖搖倒之勢,顯而易見,他已在「魔指追魂」之下受了傷。
二鬼已死,「血魔」受傷,時機可謂千載一時!
「雪山三尊者」首先縱落場中,逕奔「桐柏派」諸人,緊接著「赤衣教」「和合會」……人影如飛蝗,紛紛圍了上來!「桐柏派」十幾個高手,背背相對,連成一個面向外的劍陣,奮力抵敵。
一聲陰森冰寒的笑聲起處,只見一條紅影,穿入人群之中剎那之間,只見:屍體橫飛,紅光閃爍,血雨狂噴,慘嗥聲,悶哼聲,金刃破風聲,喝斥聲,……交織成一首淒絕人寰的交響樂章,三里坪上,殺氣彌天,血腥撲鼻,地獄慘魂般的畫面,層層疊出,慘不忍睹。
人,不斷的減少!
屍體,不斷的增加!
然而,那些未死的,依然猛撲不休,他們在貪慾的支配下,忘了死,忘了一切!
殺劫,如火如荼的展開!
那邊「桐柏派」的劍圈,已被擊潰,「桐柏一劍西門俊」和義薄雲天的「猴叟曹貽」,浴血奮戰,各敵住一個「雪山尊者」,其餘的桐柏弟子,悲死即傷,情勢危殆非凡,如果再持續半盞茶的時間,「桐柏派」諸人,可能無一倖免。
戰況愈演愈烈,那些功力較差的,早已橫屍當場,剩下來的,都具有不俗的身手,「血魔」每一出手之間,必有至少兩人喪命,但,人數太多,此仆彼起。
「血魔」似乎對於「桐柏派」諸人,非常關懷,頻頻窺視,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施展絕招,「桐柏派」連新任掌門人在內,就得全部橫屍當場。心念之中,沉聲喝斥道:「要命的都給我退出場去!」
但,沒有一個人應聲退出!
「血魔」自顧自的苦笑一聲,左掌「血影神功」,右手「飛指留痕」,兩種神功,同時施展,專揀人多的地方出手!有如滾湯潑雪,當者披靡。這一來,情勢大變,那些幸得不死的高手,已經覺悟到再鬥下去,無異找死,於是紛紛撤身場外!「雪山三尊者」猛攻數招,迫退「和合會」八大弟子之中僅餘的五人,疾撲向「桐柏派」的五個尚在力拚「赤衣教」三老者的高手!
眼看「桐柏一劍」等人決無法在「雪山三尊者」的手下走過三招……「血魔」飛掠而前,疾撲功力最高的「雪山三魔」!「絕命尊者」首當其衝,慘嗥半聲,仆地不起,緊接著「三眼尊者」被「飛指留痕」點中眉心,悶哼一聲,橫屍就地,這一來,「桐柏一劍」等人,壓力頓減,情勢立刻好轉。
「千手尊者」見其餘兩尊者已告斃命,不由驚魂出竅,正待飛身……紅影閃處,一股萬鈞勁道,壓體而來,急切裡,就勢斜飄八尺,身形未穩,眼前紅影又現,連意念都來不及轉,只感脅下微麻,勁道全消,「噗通!」栽倒。
「赤衣教」三個火雲紅衫老者與「和合會」的五弟子,偷眼瞥掃場中,入目一片屍山血海,人已走得一個不剩,「血魔」赤紅的身影,已告逼進身來,不禁魂散魄飛,閃電般飛身疾遁!
暴風雨終止了,三里坪中,屍山血海,為武林近百年來,罕見的血劫。
「血魔!」是真是假,仍然是一個謎,但有一點可以認定,照武林相傳下來的故事推斷,這血魔決不是三百年前的「血魔」,因為功力懸殊了二三成,話雖如此,已足夠使整座武林為之震動了。
「桐柏一劍西門俊」和「猴叟曹貽」雙雙向「血魔」重申謝忱!
「血魔」似乎也受了點傷,掃了兩人一眼之後,沉聲道:「願不久的將來,『桐柏派』再度躋身八大門派之林,那『軒轅經』我將盡力為你們尋回!再見!」
說完,疾行兩步,一把抄起被制住穴道的白骨教外三堂堂主之一的「千手尊者」,電閃而去,轉眼之間,消失在山嵐霧影之中。
晚風夕陽之下,「桐柏一劍」等人,埋死救傷之後,逕奔桐柏山「碧雲山莊」而去。
這一場奪寶之役,生還者寥寥無幾!
江湖中又是一陣風風雨雨,傳說紛壇:「血魔」真的出現了,但真為莫辨,功力之高,駭人聽聞!
連毀「雪山三尊者」「芒碭二鬼」等不可一世的高手……武林,又面臨一次血的恐怖!
且說「血魔」夾起被制的「千手尊者」逕朝山深林密之處馳去-「千手尊者」穴道被制,苦於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但眼可看得分明,他奇怪「血魔」何以要挾持自己,難道這魔尊另有什麼企圖不成!
眨眼工夫,來到一處隱蔽之所,「千手尊者」被解,但只覺渾身勁力全失,試一提氣,眼前一黑,幾乎暈死,原來「血魔」已在不知不覺之中,廢了他的武功。
奇事又發生了,只見「血魔」身上的血芒漸消,轉眼之間,回復為一個俊美已極的少年,原來正是向自己師兄弟三人追問「四毒書生」下落的那少年,不禁張口結舌,吶吶了半天,才吐出幾個字道:「你……你……你為什麼要冒充血……」
「哈哈,冒充,貨真價實,如假包換,何謂冒充,現在你總可以說出『四毒書生』的下落了吧!」
「嘿嘿,小子,大不了一死而已,本尊者就是不說,你待如何?」
「這可由不得你!」
「千手尊者」目蘊無比怨毒之色,厲聲道:「小子,你到底是誰?」
「告訴你也無妨,反正……我叫活閻羅,『血影門』第三代掌門,明白了吧?」
「你……你……就是那……活閻羅……」
「嘿嘿,不錯!活閻羅……血魔……二而一,一而二,就是在下,你到底說還是不說!」
「不說!」
「好極!」陳霖口裡說了一聲好極,右手中指,虛空向「千手尊者」的身軀一點,「千手尊者」不由殺豬似的慘叫起來,冷汗涔涔而下,只覺全身如蟲行蟻咬,五腑皆裂,痛得在地上翻滾不休!「你說是不說?」
「不……說……」
陳霖的手指,又是虛空兩點,「千手尊者」慘號更烈,頻頻以頭碰地,雙手把地上抓成了兩個深坑,力竭聲嘶的道:「我……說「說!」
「四毒……書生……並沒有……死,現在……」
「現在何處?」
「在……在……」忽然他瞥見一尺之外,有一小根突出地面的石筍,一咬牙,翻過身去,把自己的太陽穴對正那石筍撞去,「撲!」的一聲,紅光迸現,不可一世的「雪山三尊者」之一「千手尊者」,就這樣結束了生命。陳霖待到發覺,阻止已是不及,不禁恨得牙癢癢的!自言自語道:「你不說,還有旁人會說,我誓必得到這個答案不可!」「喲!什麼答案?」語如黃蔦出谷,珠落玉盤,悅耳清脆之極!
陳霖一怔神之後,冷喝一聲道:「什麼人?」
「何必這樣凶霸霸的!」
話聲中,一陣香風飄處,面前已立定了一個美艷如仙身著玄色勁裝的少女,只見她生得瓊鼻瑤口,眉黛春山,杏眼桃腮,口角上方,兩道淺梨渦,望著陳霖嫣然一笑,這一笑有若百花齊放,春到人間,看得陳霖心頭一蕩。「這白髮老兒是你殺的,嘿!白骨教的堂主!」
陳霖心頭又是一震,把眼轉向別處,冰冷至極的答道:「是我殺的又怎樣?」
「你功力還不錯嘛,你真的是『血魔』的傳人『活閻羅』?」陳霖這一驚非同小可,看樣子這少女必定隱在一側很久了,所以自己方才說的話,全給對方聽了去,自己被人隱身在側,還渾然不覺,這跟頭栽得不小!
「是又怎樣?」
「咦,你真是狂得天下少有,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
那少女口中說話,嬌軀又向前移了數步,雙方相距不到五尺,撲鼻異香,薰得陳霖心如鹿撞,只好轉過頭來,後退了兩步,他這才又看清,這少女美則美矣,只見眉目之間,隱含蕩意!
陳霖孤僻冷傲成性,面上依然一片冷漠之色!
那少女了無羞態笑盈盈的又道:「嗯!活閻羅,這名字太可怕了,當然這不是你的名字,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啊!我忘了告訴你,我叫柯如瑛!」陳霖不由心中一動,這名字好熟,但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聽過,不由脫口喃喃的念道:「柯如瑛,如瑛!柯……」
「對了,柯如瑛,那你的名字呢?」
陳霖冷冷的瞥了那少女一眼,道:「我沒有名字!」
「嘻嘻!豬有名狗有姓,一個人怎麼會沒有名字,你不肯說罷了!」
陳霖冷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香風飄處,那身著玄色勁裝的少女柯如瑛俏生生的橫攔身前,櫻口微張,露出一排編貝也似的玉齒,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朝陳霖上下打量,滿面春風的道:「你既然不願說出名字,我也不希罕,我問你,你是不是跟你師父來的?」
「我師父?」
「嗯!三里坪中造成浩劫的『血魔』你不是他的傳人嗎?」
陳霖心放寬了一半,原來這少女並沒有完全把自己對「千手尊者」說的話全聽了去,下意識的點頭,算是答覆,那少女又道:「你還在追問什麼……什麼……哦!『四毒書生』,對嗎?」
陳霖俊面倏寒,沒好氣的道:「這關你什麼事?」
柯如玻臉上可有些掛不住了,三番兩次的被這「活閻羅」奚落,粉臉一變道:「我高興問,怎麼樣?」「可是在下不高興回答你!」
「不高興也得高興!」
陳霖不由啼笑皆非,世上竟然有這樣刁蠻的女子,他不禁想起那在「生死」外,所遇的白衣少女楚玲,有如幽谷百合,給人的印象是淡雅高潔,而眼前的柯如瑛,卻是刁蠻任性,兩相比較,恰好成強烈的對照。當下憤然道:「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禮尚往來,我連我的名字都告訴了你,而你卻未回答我半句問話!」
「在下沒有要求你說出名字,是你自己說的,關我什麼事?」
「不管,你非得回答我!」
陳霖氣得鼻孔裡直冒熱氣,怒哼一聲道:「無理取鬧,我可沒工夫和你歪纏,一個大姑娘家……哼……真是不知羞……」說完又待舉步……這幾句話,可著實傷了她的自尊心,登時粉面罩霜,眉目帶煞,嬌斥道:「活閻羅,慢走!你在罵誰?」
「罵你!」
「好哇,別人怕你,姑娘我可不在乎,今天我要教訓教訓你,免得你以後再如此目中無人!」口雖如此說,可是她並不動手,從她的眼色裡,可以看出她的目的是什麼!
她第一眼看見陳霖,一顆處女芳心,便已怦然而動,但她卻想不到對方一表人材,俊美飄逸,竟然冷硬如鐵石,愈是如此,愈使她芳心相向。
她不顧少女的矜持,換來的卻是冷眼!
陳霖怒極反笑道:「憑你也想教訓人?」
「你不相信?」「不是不相信,而是你不配!」
柯如瑛自己何嘗不知道她豈是「活閻羅」的對手,她之所以如此做作,只是一個字在作祟而已,這個字便是「情」,她對他已一見生情,現在被對方這麼一扣,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玉齒一緊,出手就是三掌。
陳霖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右掌斜斜劃出,把對方的掌式硬封了回去。
柯如瑛小性突發,嬌軀一扭,玉掌翻飛,凌厲奇詭的一連攻出了九掌之多,名雖九掌,快捷的有如同時攻出,指向週身要害大穴。
陳霖心中不由一凜,別看小女子功力竟然不亞於已死的「千手尊者」,身形連連閃晃,才堪堪避過這一輪快攻,不禁動了真怒,大聲道:「姑娘若再相逼,在下可要出手了!」
柯如玻毫不為意的道:「姑娘我不在乎!」說著,又是一輪疾攻。
陳霖一面躲閃一面忖道:「若不給她點厲害嘗嘗,恐怕不知要纏到什麼時候!」心念動處,身形捷若電閃,詭如鬼魅般的欺向對方……柯如瑛只戚眼前一花,對方右手中指距自己的眉心不及一寸,避無可避,閃無可閃,不由芳容慘變,暗道一聲:「完了,飛指留痕!」
雙眼一閉……但奇怪的是久久並無動靜,眼睛瞇開一條細縫,偷偷看時,只見對方的手指,仍然沒有移開,距自己眉心僅一寸之差,那俊美至極的面龐下,現出一種奇異的色彩。
女孩子心思最細,同時在某一方面,較之同年齡的男子更顯得敏感,口裡唔了一聲道:
「你點呀!」整個嬌軀向前一送……雙方相隔咫尺,陳霖估不到對方會來這一手,一時手足無措,軟玉溫香,抱了個滿懷,如蘭似麝的處女幽香,衝鼻而入,不由心裡一陣蕩漾,夾脖子通紅起來,急忙裡,雙手向外一推,無巧不巧的觸著兩團軟綿綿的東西,全身有如觸電,倒退不迭。
而她也在他這一推之下,直跌出一丈開外,仆地不起。
陳霖怔怔的望著她的嬌軀,不知如何辦才好!
久久毫無動靜!
陳霖心裡暗道:「這可是你自作自受,諒來決無妨礙,你就多躺一會吧!」冷冷的眼神,再度瞥了一眼柯如瑛的嬌軀,轉身便走!
方走得數步,只聽一聲嬌斥道:「狂徒,你與我站住!」
陳霖不由一愕,止住腳步,微風動處,柯如瑛臉上紅暈未消,但眼中卻透出駭人煞光,橫擋在身前,一副嬌軀,激動得如花枝亂顫。
陳霖語冷如冰的道:「姑娘喚住在下,還有什麼要說?」
柯如瑛臉上頓時浮現一抹幽怒之色,瞬間又化為激憤之容,櫻唇咬緊道:「我要殺你!」陳霖驚愣的退了一步,繼之哈哈一笑,冷漠依舊的道:「為什麼?」
「你欺負我!」
「我欺負你?這話從何說起?」
柯如瑛秀目一紅,眼角登時蘊了兩滴淚珠,陳霖的冷漠,確實傷了她的芳心,這真是所謂的「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送花落」了!
她恨陳霖太過冷漠無情,在推倒了自己之後,連理都不理,逕自走開,這對一個情有獨鍾的人來說,這刺激夠大夠深。
世界上凡是渴欲得到而不能得到的東西,往往把它想得更完美,渴望的心也就更切,柯如瑛目前正是這種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