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血腥 Side.A Side.A19 觀點
    觀點

    X日清晨,幾個帶紅袖標穿黑色皮大衣的傢伙衝進我住的寢室,他們稱我被逮捕了,並從我的褥子下面翻出了幾張粉紅色紙張的宣傳單,這讓我莫名其妙。

    「哪來的?」為首的那個人把傳單拿到了我的面前。「請跟我們走一趟把……」他的口氣十分蠻橫。

    我被帶到了教導處。

    「罰款五百!」教導處的學生會幹部衝我大吼。

    「罰款?什麼事就罰款?」我更加莫名其妙。

    「罰款!就是罰款!別***問沒用的!我就管罰款,為什麼罰我不管!」

    「你***是新生蛋子嗎?我們就說你私藏《挺進報》!你就是藏了!怎麼著!罰款五百,少***廢話!就你這操性的我見多了!」另一個一邊拍著桌子一邊大叫。

    由於我被抓的時候正在睡覺,所以直到現在也沒清醒。就在我考慮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的時候,一個同樣戴紅袖標穿黑色皮大衣的傢伙走到了那個學生會幹部面前,他低下頭耳語了幾句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嘿嘿,對不起。鄙人也是在執行公務,我的手下不知道您是楊老師的高徒,請原諒,請原諒……」那個幹部的態度明顯緩和了下來並成了太監。

    就這樣,我迷迷糊糊的走出了教導處的「大門」,迎面正看到剛才那個把我「請」來教導處的學生會頭目。「嘿嘿……您走好,您走好。實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一邊說一邊不停的鞠著躬。

    當時我是這樣想的:這樣的怪事情一定不是發生在現實生活中,那麼我現在一定還是在做夢,那麼在夢中打人一定也不犯法了吧——平時活的也太壓抑了,在夢中發洩一下不也挺好嗎……既然他們都對我這麼客氣……那麼我在這個夢中一定是個當官老爺的了……

    「媽的,你***連老子也敢抓!你知道不知道老子是誰?」

    「嘿嘿……不知道、不知道。知道怎麼敢抓您呢?」

    「不知道?今天老子就讓你知道知道!」我掄起手臂狠狠的給了他一個耳光。可我還是覺得不解氣,於是又問。「現在知道不知道了?」

    「知道了……小的知道了……」他一邊捂著臉一邊繼續的鞠著躬。

    「知道?知道你還***抓老子!」我心想在什麼地方當官都不如當冰鎮城邦政府的官,在冰鎮當的不只是官,當的還他媽是老爺。我想著,於是又給了那個傢伙一個耳光,然後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大樓。

    半個小時後當我坐在食堂中的時候,我發現我並沒有做夢,因為我的手開始隱隱的作痛。事後我才知道楊明是學院中的實權人物,而我和楊明的微妙關係使得我成了學生會與老師們所無法得罪的人。在楊明離開建院之前,她似乎已經為我委託了新的保護人,看來楊明真是個細心的女人。這個保護人是誰是我一直到現在也不知道的,大概是因為楊明不想由於這個而傷害我的自尊心吧……

    關於《挺進報》的事情是這樣的,自從那次「關於清繳學費的座談會的座談會的座談會的精神的座談會」上校長一口氣引起大火燒死個把人的時候開始,學校開始流行了一種被稱為《挺進報》的粉紅色傳單。這種傳單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刊載一些有關學院動向並號召學生們團結的文章。至於在我褥子下面翻出的那張《挺進報》是最新的一期消息:

    校方於三日前開會秘密決定在本次考試增加難度的同時,將補考費用從從前的三百元提到一千二百元;如三門不及格將在上繳補考費用的同時處以五萬元的罰款,不交者立即開除或寫出書面欠據並分期限還清。

    從食堂出來就回到了寢室,還沒進門就聽到了一陣陣吃力的呻吟聲。我進了門發現大瘡正滿頭大汗的盤腿坐在床上,雙手垂在兩腿之間拿一隻刻刀不停的用力,於是我懷疑這廝是不是在自宮。

    「胡悠,快要考試了……我準備給每個任課的老師都刻一封印……就我這印送給他們,他們還能不給我及格……」大瘡見我進來連忙不停的說了起來。他一邊說著一邊發出「哼哼哈嘿」的呻吟聲,並不時的對著刻印的石頭吹氣。

    「《挺進報》你看了嗎?」

    「不看能給他們刻印嗎?這年頭做人『會來點事兒』……要不咋辦呢……」

    這時候門被人一腳踢開,李時尚從門外衝了進來。這廝一腳踹在下鋪的床單上,雙手吃力的抓住床邊連接上下鋪之間的金屬桿,經過一陣如跳鋼管舞的女人般的晃動、床鋪的扭曲以及沉悶的重金屬砸牆的伴奏聲後,李時尚如掉進土堆的秤砣般掉在了上鋪的床上。李時尚床邊的牆上早已由於長期的撞擊而形成了一個深度達十厘米的長方形大坑。

    「聽說學院這次不及格就要罰錢,一科不及格一千二,三科不及格五萬——跟我倆在這整事呢。誰怕誰啊,惹急了我我就不念了——我找『紅色血腥』去!」李時尚一邊在自己的櫃子中亂翻著東西一邊自言自語,可他的聲音極大,像是故意說給我與大瘡聽的,還不時的發出「絲!絲!辟!卡!卡!暴撲破!」以及酒店後廚房洗碗間才會發出的一些聲音。

    李時尚在櫃子中翻了好一會,卻並沒有從中取出什麼。他似乎並不在意我與大瘡是不是搭話。這廝故意裝出一副他剛才的話根本不是為我與大瘡而表達的高傲表情,並重複剛才上床的動作下了床,似乎一個喜歡鋼管舞的爺們由於沒有看清而故意進行了回放,而李時尚似乎也像是故意在配合著什麼似的倒退著走出門去並重重的關上了門。

    我突然覺得剛才發生了什麼,也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或者是將要發生什麼。

    門又一次被打開了——這次並不是李時尚打開的。似乎是由於作者有意識的重新編排了劇情,這次走進來的是徐子凡,這廝一臉的嚴肅,卻沒有絲毫的陰鬱。

    「看《挺進報》了嗎?」我問。

    「看了,不過沒關係。我和老師關係搞得好……」徐子凡做了一個「奧特曼」造型。「平時多幫老師跑跑腿兒,多說點好聽的。說實話我也不是拍誰馬屁——我是班長,老師平時出去給自己掙錢根本就不來班級,班裡的事情都是我來管的,就是罰錢也輪不到我。」這廝一臉的自豪與滿不在乎,並又擺出了一個「奧特曼」造型。

    「考試題你會做嗎,今年考試的難度據說很大……」

    「批卷兒的時候誰看考卷啊,主要是看考試的這個人在學院混沒混明白。再說除了老師我在學生會有也熟人,這叫雙重保護。」

    「是啊,雙重保護不測漏。」

    幾個星期後凡仔被人起了新外號,稱為「安爾樂」。這傢伙一直懷疑這外號與我有什麼關係。

    過於頻繁的問訊是可以省略的,以下是我在老桂所住的409寢室所聽到的一段熄燈後大家躺在床上的對話。

    老桂:這回你們這些學習「好」的人都「時髦」了,像我這不學習的人都完蛋了。

    小波:老桂你少說風涼話,誰也不比誰好到哪裡去。

    老桂:像你們這熱愛學校的人,學校不要錢你們還搶著給呢,這回都放心了吧!

    康凱:老桂,你別扯沒用的了,從剛才我聽得就不對勁。你還是想想這麼抄過考試吧。

    李戰狗:抄有什麼用,這考試考的又不是分數,考的是平時和老師的關係。就老師們講的那些東西我們根本聽不懂,其實老師們自己也是知道的。

    興旺:萬一真的罰了這麼辦啊?我學費都沒交上,現在家裡連給我媽治病的錢都沒有呢。

    英智:只好走走關係了,我看讓我媽直接去找找軍哥,看看能不能給通融一下。

    老桂:像你們基本上就是「生是建院人,死是建院鬼」了,「不成功便罰款吧。」

    小波:老騷,你是學生會的副會長,能不能給我們去和學校說一說,大不了我們少給老師點錢賄賂一下……

    熄燈後的黑暗中傳來了一陣陣沉悶的呼嚕聲。

    無疑的,在對待罰款的問題上所有的人都以一種消極的態度來理解。沒有人來想到以一種不論是和平還是暴力的方式來進行抵制。問題是當一種制度我們早已的知道它會損害自己的權利,但暫時還沒有損害自己的權利的時候,我們依然僅僅是以一種僥倖的心裡去看待問題。似乎我們總是指望別人被損害,而倒霉的人卻不是自己,或者總是指望可以在制度製造者的一絲仁慈下殘喘。而制度的製造者們正是看到了這一點而加以利用。

    這讓我想起了一個關於猴子的故事。一群猴子被關進籠子,飼養員每天都要拉出一隻在猴群面前殺死。每次當飼養員進入籠中的時候,所有的猴子都秉住呼吸,因為它們害怕自己的一些動作會引起飼養員的注意進而被抓住殺掉,它們只希望倒霉的是其他的猴子。其實猴子們如果群起而反抗,那麼一定可以制服飼養員並逃出籠子。問題是所有的猴子都擔心如果自己成為帶頭反抗的猴子一定會被首先抓住殺死,而所有的猴子又都是這麼想的。但這並不是問題的終結,這樣的結論並非已經探究了到了問題的本質。這個問題的本質是即使猴子們逃出了籠子又能怎樣?如果籠子是放在城市的動物園中呢?經過反抗後逃出籠子的猴子們最後依然會被抓回籠子,然後被更加殘忍的殺死。這一連串的問題到底由誰來回答?會不會有這樣的一隻睿智的猴子出現,但我們卻可以想像那隻猴子的結果——猴子們出賣了它,飼養員將它拉去殺死,而猴子們則暗自慶幸自己又逃過一劫,並期待再有這樣的一隻猴子出現以便代替自己去死……

    看來達爾文達老先生說「人是猴子變的」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至少建院的「猴子」們是如此的。

    (主人公的回憶:我之所以後來無力去反駁「紅色血腥」所做的一切,或許真正的原因是這些建院的「猴子」所造成的,而「紅色血腥」的瘋狂或許同樣是這些「猴子」所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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