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血腥 Side.A Side.A18 滾兒
    滾兒

    趙鄉下這廝打了無數電話給我,很是瘋狂。他的大概的意思是叫我去一次魔韻,當時我的感冒還沒有好,接到這廝的電話後渾身更加的酸軟,於是趙鄉下聲稱可以將欠我的銀子一次性的還清,並稱自己可以對著電話瘋狂發誓。

    「魔韻演藝」是冰鎮唯一的一家經營搖滾演藝的演藝公司,總經理甘叔最初是冰鎮文化用品站的經理,後來下海經商。甘叔先是開了一家歌舞廳,後來開始逐漸有了名氣,成立了魔韻演藝公司。魔韻的旗下除了了盛世酒吧外還有數家酒吧與迪廳以及與音樂有關的琴行、音樂學校……

    公司的總部規模到不是很大,只有三層樓而已。一樓是魔韻的琴行以及音樂學校;二樓和三樓都用來辦公。錄音棚和排練室設在隔音效果比較好的地下室,通常我們見面都是在地下室。

    進了排練室的設備間,趙鄉下正坐在一隻大型的音箱上。

    「師兄,我給你介紹個人……」鄉下乾淨的從音箱上跳了下來。他四下的張望著,似乎在尋找什麼人。

    「不用你介紹了,我自己來說好了。」這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我被這出其不意嚇了一跳,之後從亂七八糟的設備後面閃出了一個女人,並且主動介紹自己。

    「我叫羅琪,大叫都叫我『滾兒』。」她十七、八歲的年紀,雙手插在牛仔褲的兜裡,一隻腳的腳尖在地上點了點,沒被頭髮擋住的那隻眼睛顯出了一副無所謂的神態。

    我轉過身又看了看趙鄉下,鄉下發現我在看他立刻漫不經心的斜視著地上的音箱,並悠然的吹著口哨。

    「我早就認識你了,你就是狂人那個老傢伙吧,大家都叫你師兄什麼的,對吧。」她毫不顧忌自己的言行。

    我轉回頭看了看滾兒,她下身穿一條藍黑色的牛仔褲,上面穿一件黑色緊身夾克。碎長的頭髮一直垂過她略微消瘦而輪廓分明的肩膀。

    「這是你最近新搞的女人嗎?」我沒有回答滾兒的問題,又轉身隨口問著趙鄉下,我對他混亂的男女關心習以為常。

    滾兒聽了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看鄉下,鄉下看了看我,似乎有那麼一些無奈。「師兄,我也不知道怎麼和你說,不過大家都希望你能回來重組樂隊。」

    「我說過,我已經不打算搖滾了。」

    「為什麼呀,我明白了,你放心吧,如果你覺得自己不行可以慢慢的鍛煉,而且我會盡力幫助你的。」滾兒瞪著大大的眼睛一本正的說著。

    我又看了看趙鄉下,這廝立刻又漫不經心的斜視著地上的音響。

    我的時間觀念向來極差,原定是早上到魔韻,可到的時候卻已然中午。於是滾兒打算請我吃飯,趙鄉下聽後立刻找了個借口逃掉了。

    滾兒找了一家自助的烤肉餐廳,餐廳裡的人不多,我們找了一張靠窗子的桌子坐下。

    「也不知道這裡合不合你的口味,不過我總覺得男人應該多吃些肉,特別是生肉。」滾兒熟練的套上防止油賤到身上的圍裙。「我對其他的食物興趣不大,不過特別喜歡烤肉。」

    「為什麼。」

    「我覺得人多吃一些烤肉就可以多體會一些野性,冰鎮的民眾就是因為缺乏野性才會變得軟弱而缺乏反抗精神。所以我們需要用鮮血來讓民眾覺醒,哪怕是用民眾自己的鮮血。」滾兒並不看我,只是熟練的把切好的牛肉放在炭火上。「首先我想組一支樂隊,金屬風格的。」滾兒解開了緊身夾克的扣子,裡面是一件印有格瓦拉頭像的紅色毛衣,脖子上掛著一串幾顆狼牙穿成的項鏈。

    「你找別人不是一樣嗎,幹嘛要找我?」

    「我需要你的節奏吉他,還有你從前那種對待不公正時所表現的偏激。」滾兒瞪著大大的眼睛盯著我,炭火在她的眼中跳躍,像一種慾望隨時會轉移到另一個人的身上猛烈燃燒。那目光讓的我渾身發燙,我有些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夾起幾片牛肉放在火上,似乎這樣可以掩蓋爐火的光亮。

    「好了,不說我自己了。狂人,說說你為什麼現在沒了從前的激情了?」

    「其實我發現我們這個時代需要的不是政治家、紅的發紫的經濟學家以及他們的狗屁『成功學』,而是需要可以解答公民生存問題的思想者……但搖滾並不能成為思想者。」

    「思想者也必然需要有人去啟蒙他的思想。如果我們注定不能成為思想者,那麼我們就應該堅定的去做一位啟蒙者。」滾兒將肉放在火上,然後抬起頭看著我,炭火已經把她的眼眸染成了深紅色。

    「搖滾不過是一種音樂而已,怎麼會成為啟蒙者呢?」

    「藝術與思想之間總是相互啟發的。瓦格納的音樂也不過是音樂而已,可她卻激發了尼采的靈感;歐洲大革命來源於啟蒙思想,而導致啟蒙思想的文藝復興不正是首先由繪畫與雕塑對人體的讚美而發起的嗎——誰又能說西方現代政治中的人權思想與文學中的人文主義沒有關係?」

    「那麼為什麼你說搖滾就一定能成為現代的啟蒙工具呢?」

    「雖然當代人都擁有從前的人所沒有的知識與文化,可他們所掌握的不過是經過『自我』過濾過的知識與文化。而快節奏的生活方式又使得公民們沒有時間去閱讀小說與哲學,甚至沒有時間去聽幾個小時一場的高雅音樂會。至少最需要接受啟蒙的人無法接受類似方式的啟蒙,最後淪為『自我』統治下的行屍走獸。」我一邊聽著一邊點著頭,滾兒把烤熟的肉放在我的盤裡。「……相比於其他的形式,搖滾有自己的優勢,以節奏鮮明的音樂配以思想性的歌詞——比純音樂表達更直接,比純文字的表達更生動。重要的是三、五分鐘的曲子可以方便快節奏的人們隨時隨地接受啟蒙宣傳。」

    「你的確很有想法,不過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想宣傳些什麼?」

    「回答這個問題十分簡單,兩個詞……那就是——『紅色』與『血腥』。」

    「紅色血腥?」

    「是的,紅色代表著狂熱,而血腥則代表暴力。」

    「你的解釋讓我覺得你的想法很恐怖。」

    「當『自我』動用『前意識』鎮壓『本我』的時候用的就是血腥!那麼我們只能同樣用的血腥去推翻『自我』,而血腥的手段則需要用狂熱來控制,這樣的血腥才能成為可以摧毀一切的力量。」

    「我很想知道,如果你真的使用血腥手段推翻了現在的『自我』,你將建立一個怎樣的『新自我』?你推翻『自我』的血腥手段又會成為你服務的新『前意識』檢查機制,那麼你要建立的『新自我』與現在的『自我』又有什麼區別?」

    「如果不用一種血腥手段去推翻『自我』,而繼續使用趁『自我』進入『夢境』時與『自我』談判的方法,那麼『自我』一定會在夢醒後繼續對『本我』進行血腥鎮壓。唯一的辦法就是用血腥的手段去徹底推翻『自我』。多數『本我』之所以總是被少數『自我』控制,而且無數次的抗爭都歸於失敗的原因就是由於『本我』對『人性的本來需要』的標榜以及缺乏團結。那麼想推翻『自我』就只有將無數的『本我』控制起來,請記住我的話——是『控制』,而不是『團結』——想控制『本我』,方式也只有兩個字——狂熱!至於推翻『自我』後所建立的『意識』組織形式……我想可以定為『本我表決制』——由全體『本我』表決來決定『意識』的一切決定,這樣一個人才能最終成為一個知道自己真正想做什麼的人。」

    「這種『意識』的組成形式,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但我還是覺得現在並沒有到可以推翻目前『自我』的時候,因為我不知道靠狂熱與血腥奪取『意識決定權』的『新自我』會不會比現在的『自我』更血腥。」

    「『自我』是遲早要被取代的,問題是由誰去取代,如果我們不去啟蒙取代『自我』的『新自我』的思想,其他的人就會去啟蒙,那麼建立怎樣的『意識』組成形式就絕非我們能夠左右的了——現在需要拿出我們的行動去啟發所有被『自我』控制的『本我』——『舊自我』將在我們的啟蒙後被取代。」

    「我並不覺得相對平和的方式取代『舊自我』就一定會失敗,讓我們拭目以待——雖然我覺得你是個瘋子,但我還是覺得你的一些話很有道理。」我一邊把滾兒夾給我的烤肉放進嘴裡一邊表示贊同,似乎在這種情況下反對她的話是不合情理的

    「好像我說的有些抽像,我或許不是個啟蒙者,但我願意做一個先行者。還是讓我們拭目以待吧……」滾兒大大的眼睛中映出了整個爐火。

    我決定與滾兒合作。

    (主人公的回憶:似乎那天我們所討論的不僅僅是一個心理問題,而且是一個如何推翻冰鎮城邦政府的問題,而滾兒也絕不只是一個啟蒙者而已……從那天開始,我開始懷疑冰鎮是否只是一座意識之城,也正是從那一天開始,「紅色血腥」開始一點點的接近了我,她把我一點點的捲入一場恐怖之中……)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