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奉還天業迎恩、威遠兩城,玄冥與天業重修舊好。但是你要娶我為妻。」
嘁!妄想!我在心裡狠狠地嗤了一聲。昨日還殺了我方信使呢!今日就想拿兩城來買賣婚姻了?也不瞧瞧陵王是什麼身份,怎麼可能接受這種交易?而且兩國交戰,事態已是嚴重,怎可能像她說的這麼兒戲?一句停就停,一句奉還就奉還的?
所以我總結:這個玄冥國的公主真真是年幼無知、很傻很天真!
宿凌昂輕輕扯開一抹別具涵義的笑,說:「近聞玄冥皇帝有意廢太子立七王子為儲,而公主好像是與八王子交好吧?」
公主聞言面色一僵。想是事先並不知道他會知道這麼多事。但下一瞬她又恢復過來,抿唇一笑,「我只是個女兒家。太子興廢與王子們的事,我怎麼可能插手?我只是想找個好歸宿,僅此而已。」話完,含情脈脈的眼就膠在宿凌昂身上不下來了。
「我已有三位妃了。公主是想來坐第四把椅子?」
依然是輕輕悠悠的笑,風輕雲淡的口氣。卻就是這樣的態度反而更能叫人氣怒入心。
公主一聽,立馬柳眉倒豎,眼裡放射的光也變得犀利起來。「想我堂堂一國公主身份。難道你認為我就該成為你的側妃而已嗎?」她尤其加重了側妃的發音,甚至是咬牙切齒的。
宿凌昂卻只保持沉默。
公主盯著他也沉默了片刻,隨即堆起笑意。「平日裡我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時候來天業做客的時候,總是愛跟在你的身後。小時候起你就特別老成,總不屑與我玩耍,我卻每次都只賴著你。最後你沒法子,只能帶著我做事。你玩得都是許多王子不會玩得,每樣都是那麼新奇。漸漸地我就迷上了……」
彷彿沉浸在了兒時的回憶裡。她看著他,表情很柔,也很迷離。
微一歎,他打破她的回憶。「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不再是做客的小公主,我也已經有了自己的府邸。現如今早已是物非人也非了。」
「沒有過去。你怎麼會這麼認為呢?」公主搖搖頭,像看待陌生人般看著宿凌昂。或許她現在心中正在大聲問著自己,現在面前這個人還是不是曾經那個宿凌昂。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多麼狗血的感情戲碼啊!雖然我很不願破壞兩人大談過去糾葛,但是不爭氣的鼻子還是不懂得挑時辰的重重地打了個噴嚏。
氣氛驟然被破壞,公主一眼掃來,這是她進這正堂後第一次拿眼瞧我。只是這一眼,我寧願她從來沒有瞧過我。這眼神……就好像是見著了狐狸精一樣。真正是嗜殺的眼神。狐狸精?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聯想?
我看著她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個遍,隨後不善地瞇起了眼。聽說許多人殺人前都有瞇眼這個習慣。於是心中更慌亂,我錯了,我不該挑你們回憶當年的時候跑出來,我真的錯了。
我會像昨天那信使一樣被她丟出城摔死嗎?不。那信使丟出去前就已經死了。他是怎麼死的?我不知道。我現在是不是也會死?
「大膽狂徒!本宮說話竟然也敢打噴嚏?來人啊!把這個膽敢當著本宮面放肆的人拉下去,割去她的鼻子……」
見她已喊開了人。我一驚忙小步小步地挪到宿凌昂身邊,小小聲地對他說:「王爺,救命……小人知錯了。小人不該打斷你們的雅興。小人還不想死啊!」
做牛做馬都可,只是一定要保住小命。這是爹出門前千交代萬交代的,也是我一直所奉行的。實行至如今,卻沒想要栽在眼前這位公主手裡。心中何其不甘啊!
宿凌昂睇了我一眼,又看著正要來扯我下去的士兵,終於是開口了。「銘瑄。這是我的下人,還不用你來發配吧?」
話間順手阻止了兩位兵士的動作。兩位兵士礙於先前的授令,現下也不敢對宿凌昂怎麼樣,面面相覷後只得望向自己的主子。
我用一種近乎看神仙的姿態看著宿凌昂。在我心中他的形象一直都是那麼的高大,現在更是偉大到連玉皇大帝都比不上了。只是我現在哪裡知道陵王的花花腸子,此刻保我不過是想等回去了再收拾我而已。關門打狗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這是今晚再見後他第一次喚她的名字,不過好像並沒有讓她覺得喜悅,相反的面上只更忿恨起來。「你和她什麼關係?這麼為她說話?」
「他是我的人。」
這話的意思很單純,就是說我是在他手底下做事的,所以是他身邊的人。不過另一個或許並不這麼認為。因為她看著我的眼神更加的歹毒起來。
如果問我活到那麼大,最後悔的是那天?那我想應該就是今天了。一個噴嚏,就這麼惹著了她了?
「你的人?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你為一個所謂的『你的人』求過情說過話呢!」公主一哼,眼神繼續不願放過我。
「我只是不喜歡有人動我手底下的人。」
「是嘛……」她意味深長地回了一句,眼神終是離開了我。
她那意味深長之後卻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當然也出乎了宿凌昂的意料。任怎麼算都算不到她竟然會在下一刻就無條件的釋放了我們倆,而且還停了戰事,更言明會馬上修書回國,與天業重修舊好,恢復邦交。
這戰事就真如她口中輕飄飄的話語一樣,說停就停了?怎麼著也該多關我們倆幾天吧?
「銘瑄公主就這麼將王爺放了回來?她心中到底是盤算著什麼如意算盤?」郭桓負手左右來回踱著步子,自詡諸葛的他也弄不清楚女兒家的心思。
「玄冥國內要亂,而且這亂事只會越來越多。太子要廢,七王子和八王子勢必要相爭。玄冥此刻趁機進攻天業,一是想威嚇威嚇天業,二是與天業做個談判。」呷了口茶,宿凌昂一一分析著。
郭桓雙眼一亮,拍手稱妙,「原來是如此。王爺真不愧是天業第一聰明人,連這些都瞭解地清清楚楚了。」
我也連連點頭,雖然之前在迎恩城裡就聽他說過了,但卻沒想到事情還是這樣的。我也想狗腿幾句,但礙於現在的情況不對,我只得忍著。
「齊師!出發前我明明讓你帶一隊騎兵與我同行。你究竟是給我調了什麼兵?」分析完,陵王眼一瞪,朝著我怒來。
終於要算我的賬了。
「王爺……小人錯了。小人聽岔了騎兵和旗兵……」真想捂著臉鑽個地洞去。一世英名就毀在這「旗」與「騎」之上。
「聽岔?」
我看陵王的樣子甚是怪異像是快要吐血了吧?
「多人生計就算毀在了你這一字之差中。差之毫釐,失之千里的道理你可是明白?」
「小人明白。」就算不明白,此刻也必須得明白。
「你明白便好。」他點點頭,看來已決定了對我的懲罰。
「騎兵、旗兵?哈哈……」一旁的郭桓一聽倒是仰頭大笑起來。「齊師,你可真有笑死聖人的本事。王爺,這小人也真怠忽,要是不好好懲罰懲罰,怕是以後還會辦不好你交代的事。」
郭桓,不帶你這樣的啊?沒見我現正跪得端端正正的麼?你這惡毒心腸,竟然還要害我?
「不如就讓他好好跪這一夜,引以懲戒吧!」郭桓又進言。
宿凌昂看著我,一字不說。我卻忍不住用乞求地眼神望著他,希望他不要懲罰予我。
略思索了半晌,宿凌昂才下令,「今夜你就好好跪於此。」言罷起身走了。
看著正主離開,我恨恨地看著還留在帳內的郭桓,拋去平時的恭敬,叫嚷道:「好你個郭桓,平日裡看你人不錯,沒想卻沒安著好心。我又沒得罪過你,你竟然這麼待我。」跪一夜?在家時我都沒跪過超出兩個時辰呢!
郭桓搖頭一笑,轉身也要走。我想攔他問清楚,卻又礙著命令不敢起身,只得咬牙切齒地轉頭一路瞪著他。
他一隻腳剛踏出去,忽然就頓住了,轉頭衝著我輕笑了一聲,問我:「你說是跪一夜好還是丟了性命好?」
跪一夜或是丟了性命?我一楞。難不成說他這是在幫我?或者說之前他看似數落我的都是在幫我了?是我誤會了他?
見我想明白了,他才又遞了句。「這一夜莫要偷懶,好好跪著。」
【這章自覺過渡有點問題,嗯。先改一點,等有空再好好修了!--09.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