澀世紀傳說 正文 Part10 第28話 我們是兄妹?3
    「我信上帝,全能的父,創造天地的主。我信我主耶穌基督,上帝的獨生子……我信聖靈。我信聖而公之教會。我信永聖徒相通。我信罪得赦免。我信身體復活。我信永生。阿門!」戰野終於明白為什麼《大話西遊》上孫悟空會被唐僧煩得發癲,他現在就想當孫悟空,將那個信仰頗多的面熟卻不知道名字的傢伙亂棍打死,「你要是再不閉嘴,你所信仰的一切東西都沒辦法救你!」罪過啊罪過!君憐伊在胸口上畫了一個十字,粉紅色的小手絹跟著漫天揮舞,「仁慈的主啊!請賜予我力量,讓這些孩子得到靈魂上的安慰。」「是你的靈魂需要安慰吧!」卓遠之冷笑著望著立在門口不敢輕易行動的君憐伊督導,怕阿貓、阿狗就明說,何必借由主的名義呢?一個男人活成這副模樣,真可悲!雙手合掌,君憐伊繼續喃喃念著祈禱詞「主啊!偉大、神聖、光芒普照的主啊!請你保佑你的孩子,保佑他們平安無事,保佑他們足以化險為夷,保佑……」「還是請主多多保佑你自己吧!」戰野這種陽光小子就是不可愛,心裡清楚就行了,何必點破君憐伊督導的脆弱呢!度天涯正想教他正確的社交態度,君憐伊卻偏偏選在這時候不緊不慢地開了口「我正在請主保佑的人並非我自己,而是你們的朋友……」公主?車神?總不會是幸之霧吧?三個人三個想法,君憐伊揮舞著粉紅色的手絹宣佈正確答案「幸之霧同學發生了某些突發狀況,她被刀砍傷了……」好的不靈,壞的靈——大抵就是這種情況了吧!看著卓遠之匆匆衝出去的模樣,戰野和度天涯交換了一下眼神,紛紛作好洗乾淨脖子等著被切割命運的準備。「你們幹嗎這麼緊張?」君憐伊,你還好意思說?「幸之霧受傷——你怎麼不早說?」居然還有工夫在那兒做祈禱,活人都能被急死,何況是傷者?「等著吧!你離主越來越近了。」不用說,又一個人需要洗乾淨脖子等著給梅菲斯特試刀了。「怎麼會這樣?」幸德書接到封千里的電話匆忙趕去了羅蘭德學院的醫務室,衝進門,他逢人便問「有沒有一個名叫『幸之霧』的女生被送了進來?她受了刀傷,傷得重不重?你知不知道?」他抓住的第十三個人轉過頭,用同樣焦急的眼神還給他。視線碰撞處,幸德書向後倒退了一步。「是你?」再見面,幸德書心中只剩下震撼。他們有多久沒見面了?久得他都快記不起她的樣子,終究他還是在再見面的第一眼認出了她。這是件值得驕傲的事吧?至少他不曾忘記自己深愛的人是何模樣,即使這個他用一生去愛的人傷他至深。杜蘅只是接到消息,說之霧在學校裡被刀砍傷了,命在旦夕,所以她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沒想到竟在這裡遇到了幸德書。「你不是在英國嗎?」話衝出口,她隨意地垂下了頭,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尷尬的表情。她不是有意要關注他的行蹤,可她仍舊是關注了。幸德書沒注意她神色中的變化,他一心只牽掛著之霧,又在這種情況下再見杜蘅,一時間竟有種找不到北的感覺,「你是為了之霧回來的?」那她……那她知道他跟之霧斷絕父女關係的事了?她到底是為什麼回來的?似乎一覺醒來,她頭頂上就不再是非洲的天空,改換了卓冠堂的天花板。在非洲待了那麼多年,她為什麼突然跑回來,個中情愫連她自己都說不清,再說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還是先確定之霧的平安要緊。她正要推開門找這裡的醫生,卓英冠卻突然從另一道門裡走了出來,隨行的還有津庭和卓遠之,他們竟比她先一步來到這裡。「卓英冠,之霧現在怎麼樣?」杜蘅臉上的焦急是身為母親的天性,卓英冠不禁安慰起她來「遠之已經見過醫生了,之霧正在搶救,情況到底如何還是等醫生出來時再說吧!」他也在這裡?幸德書尚未從見到杜蘅的驚愕中解脫出來,又在同一時間見到卓英冠。說不清是惱怒,是羞愧,還是其他什麼情愫,他怔怔的表情掩飾了他最真實的思緒。相對於幸德書的平靜,爸似乎更為擔心。看來,有七成可能爸才是之霧的親生父親——卓遠之一邊在心底盤算一邊應付四個焦急的長輩,「有度一舟醫生照顧之霧,相信她會沒事的。不過度醫生說,之霧急需獻血,你們都是她的長輩,誰先獻……」不等他說完,津庭和杜蘅搶先捲起袖子,這就要將血獻給之霧。錯了錯了!該劇本的主角不是津庭叔和杜蘅,而是另外兩位不動不搖的男士。好歹給點兒反應啊!這副平靜無波的表情未免太不專業了。看樣子得再煽風點火才行,卓遠之停在卓英冠面前,不無沉痛地訴說「爸,我真的很害怕。萬一之霧她……」「之霧不會有事的。」如此信心百倍給出肯定答案的竟然是幸德書。沒等卓遠之詫異,他已經捲起袖子向手術室方向衝去了,「需要多少血?我獻!多少我都獻!」「還是抽我的血吧!」身為母親,杜蘅和之霧一直血脈相連,從未分開。津庭也趕在這個時候湊熱鬧,「還是抽我的吧!我是醫生!」抽血跟醫生這個身份有什麼關係?卓遠之差點兒沒暈倒,大家都在行動,怎麼爸連半點兒反應都沒有?這……這太不正常了!這讓他沒辦法判斷到底誰才是之霧的親生父親。本以為借這次之霧受傷可以從爸和幸德書的反應中找出真相,要知道之霧可是難得受傷,難得需要別人給她那強壯的身體獻血啊!就在大家紛紛搶著要為之霧獻血的時候,拉開的門後面顯現出一張極為困頓的臉——「之霧?」可不就是幸之霧嘛!她的臉色有些慘白,頭髮有些凌亂,衣衫有些不整,可這一切的真正原因是極度缺乏睡眠。看到她這時候鑽出來,卓遠之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再睜開,對上的是卓英冠洞悉全部的了然眼神——難怪得知之霧受傷,他不是很著急呢!原來心下早有準備。想跟他玩這種小聰明,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小子,你以為我不瞭解你?如果之霧真出了什麼事,你還有閒心跟我們這幫老傢伙在這兒搭腔?不用說,早衝進手術室,不親眼看到她安然無事,絕對不會離開手術台半步。想當初,卓英冠這老小子玩這一招的時候,卓遠之還在娘胎裡窩著呢!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有黑道第一人的觀察力,在場的三個人可就受罪了。津庭到底是醫生出身,上下左右前後看了一遍之霧,他竟然沒發現受傷的地方。莫非,她傷在隱秘部位?「津庭叔,你那是什麼眼神?」之霧直覺地將雙手挪向自己的屁股,她實在不習慣大庭廣眾之下,有人對著她的屁股瞧個不停,這真……真丟臉!聽她這口氣,傷的不是屁股?津庭還在尋找,幸德書已經直截了當地問出口了「你到底傷在什麼地方?」「是啊!你快說傷到什麼地方了?」杜蘅也急了,就怕之霧內傷。原來,他們三個緊盯著人的眼神是想知道她受傷的部位啊!害得之霧還以為自己哪裡不對勁呢!高舉起自己的左手,雖然這姿勢很像投降,但之霧也管不了這麼多了,任何人不可能在六道關切的目光中再閃躲下去。伸直了食指,她將裹了創口貼的部位面對眾人。「哪!我就是傷了這裡啊!」「這裡?」「你傷了這裡?」「你就傷了這裡?」為什麼他們的口氣顯得很失望?之霧皺起眉頭,顯然有些不滿,「難道你們覺得我傷得不夠重?別看這傷口小,十指連心——巨痛哦!」開玩笑,手指對一個人來說很重要噯!尤其是她這樣的窮人。「我每天都要打工賺錢,現在刀砍了我的食指,雖然傷口不大,但也有05厘米噯!就是這道傷口讓我今天不能在學生餐廳洗盤子,少賺巨多錢呢!」好在,她懂得利用時間,趁受傷期間借用醫務室的病床好好地睡了一覺,養足了精神,等傷好後她要將損失賺回來。她幸之霧果真是天下第一聰明人啊!「我的觀點,你贊同吧,卓遠之?」回頭望去,哪裡還有卓遠之的身影,依稀看到卓爸衝出醫務室的背影,還有卓遠之奔跑的腳步聲。「喂!你跑那麼快幹什麼?你又不是屬兔的。」之霧好心探出腦袋,觀察起卓遠之跑步的英姿。瞧人家那速度,逃命也不過如此了吧!咦?他幹嗎跟卓爸道歉?看上去好可憐的樣子。「津庭叔,我們要不要幫幫卓遠之?」難得之霧今天良心發現,看在卓遠之請她吃了那麼多頓免費晚餐的份上,索性幫他一把吧!主要是為了日後有更多免費的晚餐可以享用。今天的之霧是一時心軟,今天的津庭是一時心狠。捲起袖子,他選擇冷眼旁觀。誰讓那小子竟然用之霧的安危來開玩笑。「這是他們父子間表達親密的方式,咱們就不用管了。」那就是可以袖手旁觀嘍?「巨可惜!」之霧由衷地感歎,「忘了把相機帶出來。」梅菲斯特如此狼狽的模樣想來有很多人樂意觀賞吧!比如戰野、度天涯那種狐朋狗友,假正經的宇文寺人,還有想要報導勁爆新聞的柯柯……「估計卓遠之會為了自己的名譽,出大價錢將底片買下來。」錯過狠敲他一筆的機會,之霧能不懊悔嗎?瞧著女兒趴在津庭身旁有說有笑的模樣,杜蘅竟有些悵然若失。那本是她的位置,什麼時候那裡已經坐著一個人,再也沒有她插足的機會。她專注地活在失落中,竟沒有發現幸德書滾燙的目光從前至後燒灼著她,不曾收回……這是他們第一次約會的時候幸德書選擇的咖啡廳。環境很好,咖啡也很好,雖然經過年月的洗禮,已有些陳舊,可正是那陳舊的感覺一再地洗滌著他們過往的情懷。不知道怎麼了,他們又一次坐在了這裡。幸德書盡量不去看他對面這個年過四十,風華依舊的女人。如果不是杜蘅提議坐下來喝杯咖啡,他甚至不打算再跟她有進一步的接觸。他怕了,怕自己再浪費感情。他變得沉默,原本就沉默的他如今似乎很難有什麼事能再觸動他——望著對面這個被小女生叫成「叔叔」的男人,杜蘅開始檢視,這些年她是怎麼度過的。那個曾經深愛她的男人已經到了大叔的級別,她是他的初戀,也是他這一生惟一的愛戀。然而,細想想,她回報給他的愛又有多少呢?她似乎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嫁給他。「這幾年還好吧?」杜蘅雙手放在咖啡杯的兩邊,空蕩蕩的手心就在他的眼前。幸德書微皺了皺眉頭,他不喜歡虛假的笑容,索性維持嚴肅的自我,「還好!英國的報紙不是將我的生活描寫得很詳細嘛!」什麼無情律師為腐敗政客鑽法律空子,什麼鐵嘴名律師再幫某某開脫罪責……總之,他就是一個靠法律賺錢的超級大爛人,二個連女兒都不要的無恥禽獸。她不知道這些,也不想知道,「我在非洲只跟野生動物打交道,不關心報紙上胡亂寫的東西。」她想告訴他無論報紙將你寫成什麼樣,在我心中,你都是優秀的好男人。他聽在耳中,埋進心裡的卻是她並不關心他的生活。咖啡勺攪拌著黑色的液體,他忽然想到了卓遠之的眼睛,那小子指責他不關心之霧的時候,就是這樣的眼神,「非洲那群野生動物是你的全部,你不瞭解我的生活,這很正常。」從一開始,她做保護大使,他全力相助。再到最初那兩年,她每每去非洲,他期盼著她的回來。到後來,他想盡辦法希望她能留在他的身邊,甚至以之霧,以離婚威逼利誘,直到最後的麻木不仁以及現在的完全放棄。這條路,他努力到遍體鱗傷,他嘗遍萬種滋味,已經不想再嘗下去了。他還是在意她選擇了非洲的動物,而放棄了他和女兒嗎?左右手只能選擇一樣,得到的和失去的,人往往更在意當初犧牲的那隻手——說她不在意他和女兒,她騙不了自己。「你和之霧……」「怎麼突然回來了?」幸德書打斷她的話,顯然他不想提及任何跟之霧有關的事,「你不是很多年都沒回來嗎?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你。」「我是回來看……看……」她是回來看卓英冠的,這個理由怎麼告訴他?「你是回來看卓英冠的吧?」她難以啟齒的話,幸德書幫她說出口。看到她見到卓英冠毫不驚訝,傻瓜也能猜出她早就見過她的初戀情人了。杜蘅也不隱瞞,「對!我是突然起意的,回來看看卓英冠,沒想到竟在那裡見到了之霧。你是不是和她……」「什麼時候走?」幸德書再一次打斷了她的話。杜蘅揚起頭望著他,為什麼他不願讓她知道他們父女之間的事?她是夾在兩個人之間的那一個,她有權利知道一切。為什麼她一定要提之霧?好不容易相遇,好不容易這樣平靜地坐在一起,她為什麼要製造不愉快?因為她是杜蘅,她不喜歡生命中藏有太多揭不開的陰影,「為什麼要跟之霧斷絕父女關係?就算她做錯什麼,就算她惹你生氣,你可以跟她好好談,她哪裡惹到你了,非得到斷絕父女關係這一步?」他握緊拳頭,緊抿的唇角不肯洩露出絲毫情緒,太過壓抑的表情反而成了一種刻意堅忍的情緒,他遮掩得不夠徹底。不說話?你以為不說話就可以躲過一切了嗎?杜蘅的雙手上前一伸,緊握住他的拳頭,「不管她犯了什麼錯,她畢竟是你的女兒,你教育她,罵她,怎麼都好,你這樣放任她不管是什麼意思?你有沒有想過她的心情,她還小啊!不管怎樣,她都是你的女兒……」「別跟我說!不……不要跟我說這些!」他微微喘息著,試圖撫平自己激動的情緒。注意到自己的拳頭在她的手心裡,溫柔的感覺美好到讓他不想將手抽回。如果當初的他也能這樣為了那一點點的美好掩蓋心底的皺紋,也許他跟之霧之間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她能看出他的後悔,失去之霧,他一定也跟她有同樣的心痛。所以,「去跟之霧談談,你們……和好吧!」他不是沒想過,今天當他知道她受傷,後來又在羅蘭德學院的醫務室看到完好無損的她的那一瞬間,他都想跟她和好。可他說不出口,相信之霧也一樣,生活在一起十幾年,即使她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他們都有著相同的臭脾氣。「去吧!」杜蘅勸解著。她還記得他們在一起的那幾年,只要是她堅持的事,不管對與錯,他都會順著她的意。即使是結婚以後,他依然把她當成……當成女兒一般寵著,嬌慣著。他太寵她了,那時候她總會覺得這樣的男人少了幾分個性。後來去了非洲,她跟一幫男人一同工作,是她自己選擇了這份工作,沒有人會給予特別的照顧。每每遇到困難,她總告訴自己不可以思念幸德書,不可以領帶他。杜蘅,你只有你自己,是你選擇了一個人上路。過了年少時節,她才明白,能被人無條件地愛著是世間最奢侈的幸福。這麼多年過去了,現在的幸德書還會再順著她的心意行事嗎?「你就聽我一次,跟之霧和好吧!她不能一直住在卓英冠那裡,她……」幸德書不再貪戀她手心裡的溫度,猛地抽回自己的拳頭,他的表情像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我為什麼要跟她道歉?她又不是我的女兒。」「你說什麼呢?」杜蘅吃了一驚。最難聽的話已說出口,幸德書索性直截了當地說開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看過那張照片——卓英冠抱著之霧,照片的背後寫著『父女』。之霧是卓英冠的女兒,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兒。」「你說什麼呢?」杜蘅胸中憋著一口氣,她瞪圓了眼睛望著幸德書,那眼神示意著讓他收回自己說過的話。他偏不,這句話憋在他心中許久了,他一直想找她問個清楚,能再見到她,他沒道理再忍下去,「你不要再裝下去了,我早就知道,之霧不是我的女兒,她是卓英冠的女兒!她是卓英冠的……」「啪!」杜蘅一巴掌打掉了他沒能說出口的那兩個字,她站起身,劇烈的舉動打翻了桌上的咖啡杯,黑色的液體沾上了雪白的桌布,污了一片。添加再多的牛奶,咖啡依然混雜著黑色,那黑色污濁了幸德書的視線。報應啊!原來世間真的有報應!他給了之霧一耳光,杜蘅還了他一巴掌,誰欠誰的,已分不清,也不再重要。卓英冠坐在靠椅上,不時地望著地上的立鐘。杜蘅還沒有回來,她正在跟幸德書聊著分離後的故事吧!這樣也好,聊得越久說明他們之間維繫的感情越多。他希望她能過得幸福,他也相信這幸福只有幸德書能給她。是誰?這麼焦急地奔跑在樓梯間?卓英冠轉過身向門外望去,正看見杜蘅踩著狂亂的腳步停在門口。她的表情不對,少了眉宇間那縷從非洲帶回來的陽光,多了些倫敦濕冷的霧氣,「怎麼了?」是跟幸德書不歡而散了嗎?她的腳步釘在門邊,不動不挪,低垂的頭不看他,只望著地。這不是卓英冠熟悉的杜蘅,他站起身走向她,「到底怎麼了?」他在乎她的情緒,在乎她的喜怒哀樂,在乎她的一切。只是,他從不表現出來,當年她想要的一切他給不了,所以他什麼也不給。卓英冠扶起她的下巴,迎面望去的是杜蘅臉上的兩行清淚。她哭了,記憶中從不見她的眼淚,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淚——她哭得最凶的那次他沒能看見。順著他伸出的手臂,她靠在他的肩上,「卓英冠,我覺得好難受,我好想哭。」「你已經在哭了。」他收緊手臂,將她擁在懷抱裡。他抱得很緊,用他霸道的方式給她獨一無二的安全感。好喜歡他的懷抱,真想就這樣一直靠下去。杜蘅撲在他的懷裡,忘了糾結在心中的煩悶;忘了這些年待在非洲時對丈夫,對女兒的思念;也忘卻了對初戀的遺憾。她待在他的懷裡很久很久,久到快要睡著。他的懷抱很溫暖,有哥哥的味道,「卓英冠……」「嗯?」「我很久以前,在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想抱你了。」她說話的口氣好像*狂哦!卓英冠失笑出聲,這才是他熟悉的杜蘅,那個做什麼都可以不考慮後果就直接往前衝的杜蘅。「你呀!心裡有話要說出口,要不別人怎麼會知道?」好溫柔的卓英冠啊!他還是二十一歲時的那個霸道男人嗎?「如果我當時說出口,你會抱我嗎?」貪心的女人,到現在還不知道死心。卓英冠輕捶著她的背,他輕敲往事的大門,「看心情嘍!也許……會抱你吧!」她輕輕一笑,有他這句話就夠了,至少證明當年那些放肆的愛並沒有白費,「你不要對我這麼好,好不好?我怕自己會情不自禁再愛上你。」「別再來了。」他舉手投降。她的一段初戀讓幸德書恨了他這麼多年,甚至牽連到之霧,他不想再來一遍,不想牽連更多的人,「你心裡那些話不該告訴我,說不定應該告訴的那個人正等著你呢!」他說的是幸德書?杜蘅驚訝地望著他,「你……」別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你忘了,我是卓冠堂堂主,這世上很少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你了不起!你偉大!你厲害!」杜蘅嬉笑的態度與剛剛淚痕滿面的淚美人完全不同,她變得還真快呢!瞧那笑嘻嘻的態度哪裡像四零、五零的女人?望著杜蘅,卓英冠很難不想起之霧。那丫頭跟杜蘅太像,卻也不像。說不出哪裡不同,只是那份區別讓她與杜蘅的人生有所不同。她不能走她母親的老路,卓英冠希望她們母女的人生不會有相同的悲哀。「離開他,你真的不後悔?」「在你們眼中,是不是都覺得我很悲慘?竟然為了非洲的動物放棄了那麼愛我的丈夫?」杜蘅說出了眾人的看法,「有時候我也會問我自己,這樣做值得嗎?真的不後悔嗎?」答案——「我不後悔。」她是堅定的,「聽過一個故事嗎?一位受過高等教育的女記者看到窮苦的牧民婦女,她覺得這些每天為生活掙扎的女人活得很辛苦,她覺得她們過得一點兒也不幸福。而那些牧民婦女卻可憐這位女記者,在她們看來一個女人整天東奔西走,連個家都沒有,還不悲慘嗎?」在眾人看來為了非洲那些髒兮兮的野生動物而放棄愛她的丈夫和可愛的女兒,放棄那個近乎完美的家是一種愚蠢的行為。而她回顧自己走過的這條路,她依然覺得幸福。因為——「每個人對幸福的定義不同。」卓英冠再度收緊自己的懷抱,如此可愛的女人,當然要好好抱一下。夠了,她完成了自己最後的心願。能被他這樣擁抱,有關初戀所有的遺憾都被填平了。拍拍他的肩膀,從非洲回來的她已經不需要再依偎在他的懷抱裡。「你跟我一樣。」「什麼?」她直直地望著他,看進他的靈魂深處。再見他,她開始思考,如果當年她不是一味地向他的心窩裡沖,而是能慢下腳步,真正審視他的靈魂,或許她就可以長長久久地待在他的身邊。「這些年或許你不再那麼冷酷,但你還是習慣所有的感情都藏在心中——心裡有話要說出口,要不別人怎麼會知道?」這句話對他同樣有效。杜蘅頑皮地衝他笑著,眼角還掛著未干的淚痕,她永遠可以在摔倒的下一刻找到站立的支點,這就是杜蘅。笑容中卓英冠依稀想起了當年初見她時的樣子,那時候她還很年輕,笑得很青澀,卻也綻放出屬於青春的絕色。「你知道杜蘅是什麼嗎?它是一種馬兜領科的多年生草本植物,常生長於陰濕的林中或草叢中。它長有淡紫色的纖細嫩莖,一莖一葉,葉片呈腎形。葉片的向光面呈青色,背光面呈紫色。杜蘅的馬蹄形葉非常美麗,而且它能散發出誘人的芳香氣味……」「杜蘅可不是普通的植物,它是中華鳳蝶賴以生存的載體。」書房的門外倚坐著兩個人,他們互相對望了一眼,用可樂乾杯。動作之瀟灑,除了卓遠之和幸之霧這兩個亂七八糟的人,怕是再也沒有人能做到了吧!「沒想到卓冠堂少堂主竟然會躲在門邊偷聽,很無聊哦!」之霧大口喝著可樂,如果她手中握的是酒瓶,早就醉倒在門口了。想將他一軍,卓遠之可不吃這一套,「*還是挺可愛的。」「不用拍她的馬屁,對我而言——沒用。」跟杜蘅相處的時間太少了,之霧不瞭解母親。她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沒有母親的生活,可當這個女人真的站在她的面前,她才明白,「母親」這個詞是任何人無法取代的。誠然,她佩服母親的勇氣,卻拉不回這些年她們之間天然形成的隔閡。「她不是合格的母親,我也不是優秀的女兒。」太相像了,兩個女人之間實在是太相像了,所以才會那麼難以靠近,這大概就是同性相斥吧!「不像!你和她不同。」卓遠之用易拉罐冰她的臉頰,折騰她,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你比她懂得珍惜。」「那是因為她的感情來得太容易了。」人習慣性地會忽視輕而易舉得來的東西,感情也一樣。之霧托著腮慢悠悠地說著,「你說,我要不要幫她一把。」她又要給自己找麻煩了,真拿這個丫頭沒辦法,「你想怎麼幫她?」這就不用他操心了,只要她想,就一定有辦法能幫杜蘅——她的母親。現在重要的是,「還記得卓爸跟她說的那句話嗎?」他們偷聽了那麼久,爸跟杜蘅說了那麼多話,卓遠之哪記得是哪句。難道是——「心裡有話要說出口,要不別人怎麼會知道?」「對啊!對啊!」她衝著他直點頭,像是找到了關鍵的缺口,「你看你這個人,明明知道這個道理,怎麼就不照著去做呢?巨不可愛!」這丫頭倒是會鑽語言的空子,竟然用他的話來激他,以為他是笨蛋嗎?「幸之霧,你找死!」她才不想找死呢!早在他發火的前一刻,她就找好了逃生路線。一路飛奔,她的看家本領就是逃跑。兩個人一個追一個跑,在卓冠堂內展開了追逃大戰。那麼年輕的身影像極了二十多年前,在這裡奔跑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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