澀世紀傳說 正文 Part9 第26話 大家一起談戀愛2
    這麼晚了,度天涯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走到了這裡,擊劍房裡安靜得出奇。站在門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些什麼。已經九天沒見到公主了,除了放寒假那一次,他們從沒有分開過那麼久。擊劍房是他們倆最常待的地方,可自從那天晚宴上,公主說出「不再愛」之後,她再也沒有來過這裡。像是故意躲著他,他去了所有她常去的地方,可都沒看到她的身影。為什麼會這樣?難道他們連朋友都做不起了嗎?推開沉重的擊劍房大門,光影稀疏間,他看到了那個牽掛許久的身影——她揮汗如雨的身體擺出女劍手的標準姿勢,手巾的花劍不斷揮舞著,刺出再刺出,她練得極認真。剎那間,度天涯呼吸變得平順,不再愛他,至少她還沒有放棄擊劍。這是他們之間最初的牽絆,也是最緊的聯繫。站在原地,他不敢打攪她,貪婪地看著她的每個動作。他們從相識到熟悉的點點滴滴在腦海中滑過,他驚訝地發現他竟記得這麼清楚,清楚到她的每個表情,每個動作,每句話都沒逃過他記憶的劃痕。說度天涯不在乎公主,說王儲殿下失去小矮魔女毫不在乎,說他和她之間可以像陌生人一樣相處,誰信啊?任憑他屏住呼吸,公主還是察覺了熟悉的氣息在此時出現。收起手中的花劍,她簡單地點了個頭,就像是見到一個認識卻不熟悉的人一般。她客套的表情讓度天涯很不習慣,「小矮魔女,我們之間非得這樣不可嗎?」「我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啊!」耍了個花式,公主手中的花劍再度出擊,她已可以擊出很漂亮的招勢,跟初見他時完全不同。只是她的改變他從來都看不到,直到量變轉變成了質變,他才驚覺自己無法忍受這樣的變化。「你究竟想怎樣?你倒是說啊!」衝著他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攙雜著的冷漠不是公主習慣的表情。「到了這時候,你還問我想怎樣?」公主有些懷疑,當初自己為什麼會愛上他這樣的男生。「我不想怎樣,從我決定不再愛你的那一刻起,我對你就沒有那些不切實際的願望了啊。」「可你現在這樣,你想要我、我怎麼……」他在說些什麼啊?度天涯壓根不知道自己想怎樣,他只是一味地排斥現在這種相處方式,他自私地想回到從前被地愛的模式裡,卻又不懂得付出與獲得需要持衡。「我不希望我們倆連朋友都做不成,只要你開口,能辦到的我一定會努力去做。」難道這樣都不行嗎?他自認已經放下了王子的自尊,她怎麼就不能體諒他呢?「我要你愛我!我早就說過了,我要你像平常男生一樣愛著我,別說這是奢望。你對我也有感覺,我知道。」只是他的身份,他們彼此間的差距讓他不願意靠近地,那種若即若離的感覺她嘗夠了,不想再淪陷其中。要怎樣他才能明白,她愛的是度天涯這個人,而不是他王子的身份。要怎樣她才能明白,王子的身份早已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度天涯無法改變。從那雙海藍色的眼眸中,公主已明白她的要求他辦不到。無所謂,她不會再如從前一般充滿希望,所以不存在所謂的失望。甩起手中的花劍,她揮舞得淋漓盡致。望著她的身影,度天涯許久不曾說話,沉默的空氣壓在他們倆身上,終於他開口了,吐出了他自己都沒想到的語言「你根本不愛我。」邁錯了腳步,她手中的花劍在瞬間停了下來。轉過頭望向他,她有一時間的忡怔——他說什麼?「你根本不愛我,小矮魔女!」天涯上前一步,目光緊迫著她,他不許她,也不許自己逃避。「如果你愛我就該接受我的王子身份,那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你該努力適應我的步伐,調整你的生活態度;你該用你的努力讓我愛上你,讓我離不開你。可你什麼也不做,只因為得不到想要的回報就選擇徹底離開我,你以為勇敢地放棄就是最聰明的決斷嗎?你以為你做得已經夠多了,可你想過我的感受、我的需要嗎?」沒有嗎?她做得還不夠嗎?表白得還不夠嗎?愛得還不夠嗎?不夠!遠遠不夠!度天涯幾乎是在吼「你所有的努力只是為了讓我接受你,並回報你的愛。你為自己努力過嗎?什麼都不做,你就認定自己跟我之間的差距,你就退縮到自己的殼裡。最可恨的是……」他深呼吸,心底裡某些東西在蠢蠢欲動。「最可恨的是,你的計謀得逞了——我慢慢接受你,我越來越注意你,越來越在乎你,甚至……甚至喜歡上你,可你卻就這樣一走了之,這算什麼?這到底算什麼?」很小的時候,在他被魔女媽媽當成公主來養,在他認為自己就是女生的時候,他喜歡上了具有梅菲斯特潛質的卓遠之。隨即而來的是戲弄,是真相大白後的尷尬。多少年了,他好不容易再喜歡上一個人,或許尚未達到愛的程度,但對他來說已經很不容易。走到這一步,領路人突然轉過身向你三鞠躬。「對不起,我不想走了,剩下的路你自己看著辦吧!」度天涯不接受這樣的結局,他卻無力挽回。奪下她手中的花劍,他使出渾身解數,擊出最狠的劍招。他將自己累得氣喘吁吁,直到再也無力使出任何一招,拉過她的手,他將花劍塞到她的手中。「還給你!全都還給你,這樣行了吧?」303寢室陷入前所未有的泥潭中,度天涯和戰野對坐在沙發工,兩個人的面前各自放了一杯黑咖啡,苦到不覺得苦,也許這是他們現在需要的滋昧。卓遠之非常自覺地照顧好阿狗和小姐,讓阿貓安靜地待在房中,他這才走到客廳,面臨低氣壓的困擾。他來得正好,戰野正有話要問他「你跟車神說出你的真實身份了?」了就做了,沒什麼好隱瞞的。「她該知道事情的真相,她有這個權力。」「可為什麼非得是這個時候呢?」戰野的疑問中攙雜著埋怨的成分,「我剛剛向她表白,你卻在這時候告訴她,你就是她的夢中情人,你才是真實的卓冠堂少堂主。你這樣做,叫我怎麼辦?你難道不覺得過段時間再說出事情的真相會更好嗎?或者,你根本就不要說。等她愛上我,一切都會好起來,對!一定都會好起來,根本不用擔心,會好起來的……」他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不像是對別人說話,倒頗像自言自語。卓遠之只是靜靜地望著他,像在看一台壞了的收音機,不能選台也不能關,只是默默地聽著。等到電池用完,收音機便自動消聲,卓遠之才再度開口「說完了?」說完了就輪到他來說「我不為我做過的事解釋,既然做了,就一定有我選擇去做的理由。但是,戰野,我想告訴你,我不想插在你跟車神之間,不管是真實的介入還是虛幻的存在,我都不想做那個第三者。能愛,哪怕得不到回報;能追求,哪怕希望渺茫——這都是一種幸福。等到你連想看她一眼都很困難的時候,你才會覺得今天的種種痛苦都是一種歡娛。」他在說的是他的親身體驗嗎?天涯凝望著他,眼中揉進幾分深邃。「幸之霧究竟是你什麼人?」「她的母親一生只愛過一個人,」從口袋裡掏出煙,卓遠之需要干靜心緒的力量。「那個人就是我爸。」卓英冠?難怪幸之霧管卓英冠叫「卓爸」,難怪她住在卓冠堂,莫非她才是真正的卓冠堂繼承人?「這其中的糾葛很複雜,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的,有機會慢慢說給你們聽吧!」卓遠之尚未理清思緒,真要說也不知該從何說起。而且個中就裡,他也不是很清楚。「倒是天涯,你跟公主打算怎麼辦?」戰野那頭還屬於尚未起跑,結局如何尚待發展,天涯這邊卻是結局已定,只等挽回。天涯甩甩垂在肩頭上的金色卷髮,絕美的臉上夾雜著不屬於這個青澀年華的複雜。「就那麼辦吧!我不想再理,我和她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不該有的交集早些了結——這樣更好。」既然看得這麼開,他幹嘛坐在這裡陪戰野喝苦咖啡?卓遠之正要戳穿天涯自編自演的謊言,門外的敲門聲打破了三個人相對獨立的空間。夏季果然是適合紅色的季節,尤其是身高達到一百七十公分,身材相當凹凸有致的女子,穿上火紅的露臍短裙,更是惹火到極點——連處於戀愛陣痛中的戰野都想吹口哨了。「火曦小姐,如果有人想對你犯罪,那個人絕對值得原諒。」因為全是她完美的曲線惹的禍,見著這樣的女子不想犯罪的男人根本不能算是雄性動物。可惜的是,這樣的雄性動物的確有一隻,而且渾身還散發著福爾馬林的味道——除了度一舟那個窩囊廢,還有別人嗎?她穿成這樣,本想讓他把持不住犯下致命的錯誤,從此甩不掉她。他倒好,以超人的冷靜為她上完了一堂倫理道德課,然後上樓梯回臥房睡他個大頭覺。他如果是男人,火曦就該懷疑自己是不是人妖了。不能想那個該死的四眼田雞,否則她會有衝動,想跑回醫務室,奔到他的房間,扒光他的衣服,狠狠他的屁股。瞧火曦小姐古怪的表情,旁人還猜不到真相,度天涯已是心中透亮了。「是不是小舅舅又惹你生氣了?」火曦小姐氣得發紅的臉頰與她這身短裙相映成輝,證明天涯所猜不錯。「別跟小舅舅生氣,他對醫學或許很有天賦,對女人就比較笨了。」「他那哪是笨啊,分明是在躲我。」大智若愚大概就是為他誕生的詞彙吧!話已出口,火曦在三個大男生無法置信的目光中才驚覺自己說錯話了。無所謂,這個年代男歡女愛再正常不過,何況她還沒跟度一舟怎麼的呢!「沒錯,我喜歡度一舟,就是這樣。」卓遠之看看戰野,戰野瞧瞧度天涯,天涯再回望著卓遠之,三個人交換神情後得出異常統一的觀點「嘖嘖,度醫生在劫難逃啊!」幹嘛把她說得跟災難一樣?火曦不滿意地噘起嘴巴,這可愛的表情很像小女生。「被我這樣出色的女人愛,應該是他天大的幸福。你們的聲音怎麼像是為他哀悼?」聽她說話的口氣,被她愛上還不是空前災難?明白高傲如火曦小姐,根本聽不進他們的話,索性收起來丟到垃圾桶。畢竟災難的中心是度天涯的小舅舅,為了避免被颱風掃尾,他主動繞開話題。「你這時候來不是為了跟我們討論感情問題吧?」一句話提醒了氣急敗壞到忘了自己要做些什麼的火曦,為了感情而忘記正事是她絕對不允許自己犯下的錯誤。「我是來找卓遠之的。」「是為了我復學的事?」卓遠之猜到八成,「是不是萬任橫主任有意刁難?」火曦點頭稱是,「萬人恨」會刻意刁難這並不奇怪,奇怪的是——「宇文寺人幫你說了一大堆好話,盡最大力量讓你復學成功。你到底對他下了什麼蠱?他竟然會幫你說話。」他們之間別說是做朋友,連和平相處都有問題。火曦準備了一大套幫卓遠之復學的措辭,沒想到宇文寺人一個人就敲定了難纏的訓導處和教務處,害得她像道具一般被擺在一邊,沒了展示的餘地。想起來,還有點兒不甘心呢!「宇文寺人應該是整個羅蘭德學院最巴不得你滾的人,他怎麼會出面幫你說好話呢?」火曦百思不得其解,她能想到的解釋只有一個。「莫非……難道……他對你有意思?」卓遠之從沙發上滑到地毯上,差點兒沒折了腰。「你你你,你這說得是什麼啊?這,這這這應該是一個老師說出來的話嗎?」「話不是這樣說的。」戰野揪住卓遠之的衣領,很迫切地壓住他,「其實這個問題我也想了很久,按理說,宇文寺人應該想盡一切辦法讓你走,可他卻反過來想盡一切辦法阻止你離開。像他那麼古怪的人惟一的解釋就是——他對你有非同尋常的意思。」「我也覺得有這種可能性。」連度天涯也進來插上一腳,這時候不折騰他,就怕以後沒機會了。「卓遠之,麻煩你認真地回答我的問題。如果宇文寺人真的對你有意思,你會回應他的感情嗎?其實,你爸跟津庭叔的感情就很值得人羨慕啊……」再讓他們說下去,還不知道會扯到什麼亂七八糟的地方,卓遠之舉雙手雙腳表示投降。「稱們……你們放過我吧!」輕易放過他,哪還有機會騎到梅菲斯特頭上?火曦小姐大喝一聲「兄弟們,上啊!」兩男一女騎在卓遠之身上,壓迫從現在開始。嬉笑間,每個人都忘了愛情世界裡的苦惱,即使只有片刻,也享受著那份愜意。同樣又是—個忙碌又悠閒的夏夜,同樣是特洛伊酒吧,可總有些東西在悄悄改變,已然追不回來。整整一個晚上,車神沒有跟他說半句話,無論戰野說什麼,問什麼,池都用動作或沉默來應對,還有那份心不在焉的態度實在很難讓人忽視。踩著滑板,滑到吧檯,將手中的酒單按在她面前,他的用力是為了要引起她的注意。「你到底怎麼了?」還問她怎麼了?他忘了他的表白,還是卓遠之沒告訴他?她已經知道,她傻傻單戀了許多年的夢中情人一直就在她的身邊,甚至親耳聽到她的表白?該怎麼面對戰野,怎麼面對卓遠之,現在車神的腦子裡全是糨糊,什麼也分不清。「幾號台要酒?要什麼酒?還是要買單?」車神連問了幾個問題,就是不看他的眼睛。無論她怎麼移,戰野始終出現在她的正面,想從她的眼底看到隱藏的心思。「除了工作,我們就不能談些別的事嗎?」車神的手中始終握著一塊抹布,這裡抹抹,那裡擦擦,她一刻也停不下來。戰野急了,拉住她的手大喊一聲「車神——」「你想幹嗎?」她比他還大聲,「你到底想幹嗎?你攪亂了我的生活,攪亂了我這麼多年的夢想,攪亂了我所有的一切,你還想幹嗎?」「我不想幹嘛!我只想要你真實地面對我,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不過是一句話,就這麼難說出口嗎?」從表白的那一刻起,戰野就等著她的答覆。她喜歡我,她不喜歡我——每天他的腦中都是空空的,惟一能想到的就只有這些,期盼的也只是她的回答。他等的有些焦急了,哪怕是讓他痛苦的答案也好,總比將他的心懸在半空中要來得痛快。「車神,你到底喜不喜歡我?我就要你一句話!」「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搖著頭,,想要甩開他的糾纏,她現在很亂,什麼也想不起來,不!她壓根什麼也不願意去想。戰野抓住她的雙臂,非逼著她去面對。「你怎麼會不知道?咱們相處了這麼久,經歷過這麼多事,我對你的心,你早該明白。你對我有沒有感情,只要認真想一想就可以了。你不可能不知道,這決不可能。」可現在的她就是茫然無知——她從來不曾這樣茫然過,她不喜歡如此情緒化的自己。她想過簡單的生活,想繼續幻想著自己深愛的卓冠堂少堂主高大威猛,殺人不眨眼,卻又能像哈巴狗一樣可愛。她希望和戰野之間依然能像哥們一樣打打鬧鬧,她喜歡兄弟般的友情,不想以女生的身份面對戰野的愛情。他為什麼要將原本平靜的一切全都打破?「我恨你!」恨他的話就這樣脫口而出,望著戰野盛滿期待的雙眼變得乾涸,車神動了動嘴唇,卻什麼也沒說出來。「你不可能恨我!」戰野不接受這樣的答案,「你怎麼會恨我?」也許不夠愛,但絕對不會是恨。他要的不多啊!只要一點點的喜歡,一點點的感情,他相信慢慢相處,慢慢努力,總有一天會變成愛。但,起點不該是恨啊!車神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要不面對他,她覺得怎樣都行。絕情的話因為排斥的心理而無情地倒了出來,因為年輕,我們從不在乎傷害別人。「我恨你,我就是恨你。」推開他,車神跑出了特洛伊酒吧。她的世界裡容不下模糊的東西,不愛,也就只剩下恨了。戰野沒有迪上去,他無力地撐著吧檯,撐住自己全部的體重,,從來不覺得自己胖,今天他卻覺得自己的身體很沉重,重得快要壓塌了他自己。夜色裡有抹黑色的身影替他追上了逃跑的女生……「你恨我嗎?」有力的大手輕而易舉地拉住了車神狂奔的身影,望見那個她曾幻想很久的人真的衝到了她的面前,她卻不覺得激動。多少次,她幻想著見到卓冠堂少堂主地會多麼開心,她會如何激動,真的見到了——她早就見到了他,甚至當著他的面發表出多年的愛慕之惰,但結果卻只是她被人遊戲了一場。車神大口呼吸,難以平復的衝動讓她忘乎所以地舉起拳頭向卓遠之揮去。卓遠之也不含糊,手臂擋開她的拳頭,他翻手拎住她的衣領,將她丟在身前。想玩?他奉陪到底。每一次的出擊都被他擋了下來,他並不用武力傷害她,只防守不反擊。就因如此她才覺得氣惱,無論她如何無理取鬧,他都用一種看阿貓嬉戲的表情望著她可愛的舉動。玩久了,也玩累了,連她都覺得自己的行為很無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她實在沒力氣再打下去了,連掙脫的力氣也都沒有了。車神的傲骨不允許自己開口求饒,她卻真實地看到了自己與阜遠之實力間的差距。他根本沒想跟她打,也沒有動手的意思,如果他真的全面使出功夫,她多年的努力看上去就更加可笑了。知道她的自尊不允許她開口求饒,卓遠之也沒想捉弄她,很主動地鬆開手,他將她摔倒在地——重重的。她的屁股嚴重受創,顧不得女生的矜持,她當著他的面猛揉屁股,這不就是他想要看到的場景嘛!她免費奉送,也算單戀他多年的總結。「你恨我嗎?」他重問這個問題,大有不刨根問底決不罷休的意思。車神惡狠狠地瞪著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回他一句「我恨你!」之前沒覺得,從他摔她屁股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決定這輩子恨定他了。卓遠之毫不在乎地聳聳肩,黑色的眼眸中綻放著笑意。「被人恨也不錯,至少說明我對你而言,不是完全的陌生人。」有感覺總比沒感覺強,可惜戰野那小子閱歷尚淺,至今仍不明白這一點真理。「你幹嘛一直盯著我?」她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像在看怪物。「我在想,我以前怎麼會把你想得那麼好。」他全身上下哪裡像卓冠堂少堂主?哪裡是能接掌黑道第一大幫的繼承人?哪裡符合「玉樹臨風、高大威猛、舉世無雙、天下無敵」這串形容詞?他根本就是一個痞子!一雙比阿貓的毛還黑的眼睛成天滴溜溜亂轉,總讓人懷疑自己何時會成為被他陷害的對象。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一句話「我恨你!」「你會恨我,是因為之前你太愛我了。」他皮厚地笑著,完全不將她的惱怒放在心上。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之前她把卓冠堂少堂主想像得太不像人了,忽而見到他這個真人,心理有些難以平衡——可以理解,完全可以理解!「你是不是覺得,我和戰野隱瞞了『我就是卓冠\#39;少堂主』這件事,所以心生怨恨?」卓遠之一只手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再將她丟在花壇旁邊,他笑得很惡魔。「你還沒看到真實的我呢!如果你看到了,會更恨我的。」他說得一派輕鬆,反倒挑起了車神的好奇心。「你**婦女,殘害兒童?」他是梅菲斯特,不至於做這種豬狗不如的事吧?「我不相信愛情,你明白嗎?我從來不相信愛情,更不相信命運。如果時間倒退兩年,甚至倒退十年,哪怕你一開始就知道『卓遠之等於卓冠少堂主』也毫無用處,因為我根本不會愛上你。」他連愛自己的能力都沒有,拿什麼力量愛別人——這道理他花了四年的時間才弄懂,在這過程中他讓很多人陪著他一起痛苦。「我十四歲起有了第一個女人,不是因為愛,是因為我對未知的事物充滿好奇。這大概也是身為黑道繼承人必要的特點吧!你覺得我很差勁,是嗎?」他就是要她覺得他不是個好男人,相比之下,車神這樣充滿**的女孩更適合陽光大男孩,比如戰野。車神的確沒想到心目中那個玉樹臨風、高大威猛、舉世無雙、天下無敵的卓冠堂少堂主會是這個樣子,有些不能接受。但她依然不放棄希望,單戀了這麼久的人終於出現在眼前,你什麼都不做,就選擇舉白旗投降,換作是你,能甘心嗎?帶著一點點的好奇,一點點的偏執,還有很多很多不服輸的個性。她挑釁地衝他笑著,「那你現在還不相信愛情嗎?」「相信。」卓遠之說得相當直截了當,「只要是女人送上門,迭上床。我都會告訴她,我相估愛情。」咦?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沒等車神弄明白,卓遠之的身影已經慢慢向她壓近,他用身高的優勢佔據了她大半個身體,一雙長而有力的手臂扣住她的肩膀,他渾身散發著野獸發春的的氣味。「來吧!來看看我有多愛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我會讓你明白,什麼是玉樹臨風,什麼是高大威猛,什麼是舉世無雙,什麼是天下無敵。來吧!快讓我來愛你吧!」原本很正常的形容詞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立刻變得猥褻,他的話彷彿是一種催眠,讓人不寒而慄,車神什麼也不想,只想逃。你想愛就愛,想不愛就拉倒——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卓遠之淫笑起來,「別裝了,你單戀我這麼多年,花了那麼多心思。我現在這樣做應該正合你心意才對,你該高興,該覺得興奮。相信我,經過這次,你會更加愛我,你絕對會離不開我的。」他不由分說地傾身上前,輕嗅著車神的頸項,呼出的氣息竄過她細嫩的脖子。車神像被電擊了一般,渾身一麻不由自主地驚叫起來「戰野!戰野,救我——」等的就是她這句吶喊,卓遠之抽開身,再望著她的眼眸深不見底。「現在明白了吧?你並不像你想像中的那麼愛我,你愛的只是你幻想出來的那個卓冠堂少堂主。即使他跟你想像的完全相同,一旦他真的站在你面前,就立刻失去了魅力。你想要的根本不是那個人,而是幻想自己愛著那個人時的感覺。」「不是!不是……」她不接受自己的挑戰這麼快就以失敗告終,總以為還有扭轉的餘地,其實她只是不想輸給自己罷了。這年頭的女生總是認為自己夠勇敢,勇敢到不畏任何艱險,即使是不可能的任務只要努力,也會成功。站在勝利的終點回望來時的路,你所付出的與獲得的相比,輸贏早已在你跨出的每一步有了定數。原本禁錮她的手探到了她的頭頂,卓遠之像撫摸可愛的哈巴狗一般撫弄著她短得不能再短的頭髮——她低著頭的模樣跟戰野竟有幾分相似,像一對皮猴。「現在明白了吧?在你心裡最值得信任的人根本就不是我。想想看,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你最想喊的人是誰,那就是你心中最值得信任的名字!」卓遠之毫無憐香借玉之情,他極度殘忍地將車神一個人丟在夜風裡,獨自回到了303寢室。反正在他看來,車神絕對與「香玉」無關。轉動門的把手,卓遠之敏感地察覺臥室裡的氣息非同尋常。不開燈,即使在夜間他的視力依舊極佳,這是黑道繼承人想要保護自己而鍛煉出來的本領。慢慢向床邊靠去,他狠命壓住床上的突起物,軟軟的,那是什麼東西?「是我啦!」被子裡傳來悶悶的聲音,是幸之霧?卓遠之大力掀起被子,果然是她。「你這麼晚了,不回卓冠堂鑽到我被子裡來,幹嗎?」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他是淫魔了,好在他們之間不會發生跟「亂」字有關的關係,否則就糟糕了。幸之霧睡得正香,這時候被他弄醒,滿腦袋全是燒熱的火氣。「我做校工做到十點,這時候再蹬自行車回卓冠堂,不是太可憐了一點兒嘛!」不過是借他的床睡一夜,值得這麼大驚小怪的嗎?又不是沒睡過!「話不是這樣講的。」卓遠之準備了一二三四五六七,想跟她一一說清,步步道明。之前挑逗車神的那一套全不見了蹤影,他成了標準的害羞大男孩。「你一個女生,就這樣睡在我的床上,雖然我們倆清清白白什麼也沒徽,別人看到可不會這麼說……」裝什麼裝?幸之霧忍不住揭他老底,「卓遠之,你十四歲床上有了第一個女人,你現在還裝……」卓遠之用手摀住她的嘴,恨不得直接將她悶死,這壞丫頭淨不說好話。「幸之霧,我們倆商量過的,絕對不再提起我十四歲以前的事,你不要太過分哦!」「十四歲以前的事為什麼不能提?咱們倆不是十四歲的時候初次見面的嘛!」那是夏日的一天,比現在這個季節還要再熱一些。她在茶餐廳裡打工,他鬼使神差地走了進來——事後才知道,他是聽從了八卦的占卜,知道那天那個時候出現在那家茶餐廳會遇見他的「命定之人」,而她也是事後才知道,那家茶餐廳根本就是卓冠堂的勢力。又過了很久,她才瞭解到媽媽和卓英冠之間那段永遠沒有結果的愛戀。那時的情景歷歷在目,沒想到轉眼間他們已走入大學,走向了兩條完全不同的生命軌跡。他坐在床邊,她枕著他的大腿,兩個人如兄妹一般互相倚靠。幸之霧仰頭望著天花板,透明的視線穿過卓遠之深刻的五官——他或許沒有度天涯絕美的容顏,但絕對有讓天下女生心動的本領。他的神秘,他的成熟,他的濃重,甚至是他的憂鬱,他幾乎不可聞的脆弱都像一個巨大的漩渦,將你漩進他的世界。即便他想放手,你也爬不出來。「遠之,你後悔遇見我嗎?」「為什麼要後悔?」他磨蹭著她的額頭,用他新冒出來的鬍髭。她有些癢,想向後退,終於還是放棄了,「八卦只算出你會遇見『命定之人』,但『命定之人』不一定是適合你的人,更不一定是你愛的人。你……難道從沒想過嗎?」「想過。」他老實交代,梅菲斯特也有如此一面,連他自己都不敢想像。大手撥弄著她柔軟的長髮,他喜歡她的頭髮,黃毛丫頭的頭髮並不是純正的東方人的黑色,有些淡淡的褐色,有些微微捲曲,很自然。有多久了,他不記得自己上一次這樣玩她的頭髮是猴年馬月。或許並不是太久,只因太想念,所以才覺得時間有點兒長。「剛見你那會兒,我總是在想,為什麼你會是我的『命定之人』?你究竟和尋常的女生有什麼區別?因為好奇,我不斷地接近你,而你實在是太平凡了,跟尋常女生完全沒有區別。越是接近我越是弄不懂,為什麼……為什麼會是……你?」人是矛盾集合起的個性,越不符合你的猜測,你越想知道個中奇妙。即便那是最合理的解釋,你也刻意拒絕接受。等他明白,她為什麼會成為他的「命定之人」,她早已悄悄住進了他的心中,難以除去。他開始躲!「不想改變你的生活方式,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你徹底地趕出我的世界。」他沒有成功。卓遠之這些年來,干的最不成功的事就是沒能將幸之霧徹底趕出他的黑道世界。她的倔強在接下來的那幾年中,他領教得已經非常透徹。即使最後她離開了他,去了英國,他也沒能徹底趕走她。雙臂抱住她,他緊緊的擁抱在分離後的這一天顯得更加可貴。「後悔嗎?」雖然很難,但他還是要問出口。「後悔認識我嗎?」如果不是他,她可以和自己的父親平和地生活在一起,幾年後她會成為震驚海內外最年輕、最優秀的頂級女律師,再過些年,她可以入主政界,做個成功的政客。這一切在遇見他的那天起,就徹底宣告破滅了。她不斷搖擺的頭摩擦著他的手臂,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手臂上的汗毛,那樣柔軟地輕撫著她的心。「不後悔!我不後悔!能認識你,我從來不覺得後悔。」或許這五年,她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但她從不因生命中有了他的存在而感到後悔。他們會相遇,這是「命中注定」。之後的路,是幸福還是錯誤得由他們自己去走,這叫「緣分」。其實,他們的緣分早從上一輩人的身上就蔓延開來,他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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