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目光古怪地看了胡畔一會兒,忽然問「你最近應該沒有那種好像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感覺了吧?」
「呃……」胡畔不太確定「那種感覺其實很微妙,嚴重的時候,我會完全不知道自己剛剛說過什麼做過什麼,所以不太能確定……」她還不太想說那玉墜的事,辟邪的玉墜在自己身體發生變化時變黑,這件事太詭異了。神仙笑了笑「你現在很正常,放心吧,你脖子上那枚玉墜不錯,要一直戴著,不要摘下來哦。」
胡畔愕然「你能透視別人的衣服?看到衣服裡面?」隨即憤怒「神仙怎麼也這麼不道德!」
他愣了片刻才明白她的意思,哈哈大笑「我只是感應到神器而已,你不用擋著了,如果我真想看,你擋也沒用。胡畔悻悻地放下手,覺得自己像個傻瓜「神器?你說這枚玉墜是一件神器?」她把玉墜拉出來「神器不是應該有很多神奇的功能嗎?」
他向她伸出手「拿來我看看。」
胡畔把玉墜摘下來遞給他,吃驚地看到那玉墜到他手的一瞬間就亮了起來,就好像未希的那個墨玉扳指一樣,柔和的光芒把他整個手掌都籠罩住了。
「你送給未希的那個扳指發出的光要更大些,」她呆呆地說「我見過那光把她全身都罩住了。」
神仙淡淡一笑「那扳指是一個比我等級還高的神仙大爺讓我送給她的,自然不同。」
「神仙大爺?比你還老麼?」
胡畔見他一直把那玉墜托在掌中,光暈越來越大,猜測他是在提升這玉墜上加注的神力,笑著說「這世上有的人希望有朝一日能見到神仙。每日求神拜佛,有地人完全不信鬼神之說,笑其虛無縹緲。卻不知道神仙是真的存在,不過沒有那麼高高在上。」
他看著那團光暈。光暈中泛出瑰麗的紫色光芒,他嘴角勾起一個笑容「你們不是說舉頭三尺有神明麼?三尺本來就不高。」
胡畔驚艷地注視他掌上地紫色光芒,那光芒像是有生命的,在他掌中緩緩流轉,忍不住問「這玉墜升級了以後會有新地功能嗎?」
「升級?」他的表情有點呆「這玉墜本來是凡物。後來不知哪位同行多事給它加注了神力,卻又只做了一半功夫,搞得它不太好用,我只是把那位不負責任的同行沒做完的事做完而已。」
搞什麼呀!原來這玉墜是半成品神器,他只是在深加工而已,白高興了……忽聽門外一個女孩大聲說「閃開!別擋路!背後嚼舌頭還怕人聽麼!」
夥計哀怨的聲音「這位姑娘,是那位男客官說那姑娘是公主地,小的什麼也不知道呀,公主是什麼身份。怎麼可能到我們這小店裡來呢「不知道你就亂傳人是非嗎?你眼睛總往後瞄什麼,是不是這間房?」說著人已經到了門外,一陣敲門聲響起來「胡畔。你在裡面麼?」
胡畔看了一眼神仙,見他掌中光芒已經開始收斂。加工程序已經進行到尾聲。便去把門開了一半,把未希拉進來——,wap,更新最快.瞪了一眼踮著腳想往屋子裡看的八卦夥計,狠狠關上門。
未希一進門就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那笑得像朵花似的紫眸神仙,喃喃道「胡畔,你越來越厲害了!先是錢三,接著是雲石,現在連神……」她的話被胡畔在她背上用力一擰給打斷了,一邊吸著氣一邊抱怨「說好了等我,又一個人亂跑……」轉頭兩眼發光地盯住神仙「我可以採訪你嗎?」
神仙笑起來「你把玉扳指貼身帶著了麼?」
胡畔悄悄翻白眼,他明明能感應到,還問!
未希連連點頭,把貼身帶著的玉扳指從衣服裡拿出來「這個扳指果然很神奇哦,謝謝你!」
「放在胸口了麼,難怪某人最近總有流鼻血的危險……」他笑嘻嘻地低語。
未希卻沒聽清,好奇地望著他「我有問題想問你,可以嗎?」見他點頭,高興地問「什麼時候能把小翠和小玄子還給我?」
他有些啼笑皆非「他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了?想看看他們麼?」
未希猛點頭,他示意她們看牆壁,雪白的牆壁上忽然像放電影似地出現一幅畫面,卻比任何電影都清晰得多。畫面裡兩個漂亮地小孩子正在激烈地打架,正是小翠和小玄子。「這個是直播還是錄播?」未希問。
「他們現在正在打架!」他黑著臉說,他才出來這麼一會,這兩個不省心的小東西就在拆他的房子了……
胡畔心裡一動,正想說話,卻被未希搶先一步,一把抓住神仙地手,興奮地說「我有個小小的請求!」
他警惕地看著她「又有什麼事?」
未希笑瞇瞇地「你很瞭解我地一切,是不是?」
胡畔看著未希眼中的小狐狸眼神,猜測她想幹嘛,卻聽見她說「那你一定知道我有一個長腿叔叔嘍,讓我看一看他吧!順便幫我看看我銀行帳戶裡有多少錢!」哇哈哈,吃了帥哥神仙地豆腐,皮膚好滑嫩哦!未希心裡得意地笑。
神仙滿臉黑線,乾巴巴地說「神也不是萬能的。不要佔我便宜!」他瞟了眼未希死抓著他的手,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
未希笑嘻嘻地鬆了手,用力看了他幾眼,忽然問「你曾認識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吧?她是不是從外表到性格,都和我一模一樣?」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一抹黯然,她又問「她的遭遇很不幸是麼?如果我在這邊走錯一步。也有可能會落得像她一樣的下場是麼?」
他有些不安地掀了掀眉毛,眼神溫和起來「不會地。」看見她懷疑的表情,他鄭重地點頭「我代表某個神仙大爺向你保證。這次絕不會了。」
「啥?神仙大爺?」未希不解,卻發覺那枚墨玉扳指忽然微微地發熱。溫暖地護住她胸口。那種暖意直透進她心底,她心裡忽然有種想落淚的地莫明酸楚。
胡畔一直在看牆上的畫面,見他們都不再說話了,轉頭望著神仙問「能讓我看看我家裡人嗎?」
他看了她一眼,並不答話。只是牆上地畫面忽然變了,突兀地變成一個城市的街景。未希忽然看見一座建築,很眼熟,腦子裡一下子閃過一些畫面。昏迷的日子裡做了許多夢,她都記不起來,就在看到那建築的一瞬間,忽然想起其中的一些來。胡畔從大廈頂層墜下地畫面定格在她腦海中,她吃驚地「啊」了一聲,心狂跳不已。
胡畔邊看那畫面邊問「你來過這裡嗎?我的家就在這個城市。」
未希搖搖頭。勉強地笑著「只是在電視裡看到過……」她望著胡畔,腦子裡被那可怕的畫面佔得滿滿的,胡畔卻壓根就沒查覺到她的異樣。只是專注地看著牆上。
畫面轉向一個居民區,一個女孩騎著自行車從遠處過來。就像有個鏡頭一直在她前方拍攝一樣。胡畔和未希都覺得這女孩很眼熟。
那神仙卻忽然拍了下腦袋「弄錯了!不該給你們看這個!」說著就要切換畫面,牆上的畫面一陣抖動。剛好那女孩騎得近了,胡畔和未希都吃驚地站了起來,畫面裡那女孩分明是胡畔!即使畫面抖動得厲害,畫面裡的人和景物都扭曲變形了,她們仍然可以確定那就是胡畔!畫面一下子變了,轉進了一個樓道裡。
「怎麼會有兩個我?」胡畔盯著他「那個和我長的一模一樣的人是誰?我根本就不會騎自行車!」「你好奇怪哦……」未希在一邊嘟噥「會騎馬不會騎自行車……」
「你閉嘴!」胡畔瞪她一眼,繼續盯著神仙「你弄錯了什麼?為什麼不該給我們看這個?這女孩是什麼人?她為什麼在我家樓下?還穿著我地衣服!」
神仙眼珠亂轉,顯然是被自己的烏龍操作搞得措手不及,想了一會兒才說「你聽說過關於同卵雙胞胎的一些傳聞嗎?」
胡畔沉著臉「你要說什麼?」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有點心虛地說「據說有些受精卵,被來是同一個卵子,後來分裂成兩個胚胎,將來會生長成同卵雙胞胎,可是在生長地過程中,一個胚胎將另一個胚胎吞併吸收了,這樣,本來是兩個生命體,就合併成了一個。當這個生命體出生後,其實是一具身體裡,有兩個人……」
胡畔眉毛都快立起來,打斷他「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他忙不迭地搖頭「不是胡說!是真的!你……」
「我就是吞併了我地雙胞胎姐妹,獨自出生地那種怪胎,是麼?」胡畔冷哼著問。
「嘿嘿,雖然有點令人難以接受,不過人類的生命確實非常奇妙,這一點連我都時常感到驚奇……」
「然後呢?怎麼會出現了另一個我?」
「因為一個身體裡是不能長時間容納兩個生命地,所以,你的命相才會變得異常混亂,導致你不斷地穿越呀!」他眨著動人的紫眸不知廉恥地說。
「嗯哼,我不斷地穿越不是你操做失誤造成的麼?」胡畔斜睨著他。
「那個啊,那是因為怕你接受不了事情的真相,所以我就無私地選擇了委屈自己……」他笑得像可以渡人去天堂的大天使「為了讓你身體裡的兩個生命都活下來,我們好不容易造出一具和你一模一樣的身體,把你身體裡的兩個生命分離開,她承接了你所有的性格和記憶,其實,只有一些潛在的性格,可能和你不太一樣,所以她會騎自行車……」他指著畫面,那女孩已經進了家門,坐在令胡畔一看就淚濕雙眼的那張熟悉的沙發上吃起水果來,他指著那女孩說「她喜歡吃榴蓮,你卻是連聞到都會皺眉,對吧?」
看了她一眼,輕聲說「其實這樣很好,你的父母不會因為失去女兒痛苦,你也可以不用再為離開了他們而擔憂。」
胡畔看著那女孩在她的家裡自在地走來走去,淚如雨下「為什麼留下來的是她,不是我?」她扭頭看著他「你是想告訴我,我永遠也回不去了,是嗎?」
他直視她的眼睛「你自己明白的,即使回去,也解不開那個死結,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
未希閉了閉眼,她終於明白胡畔為什麼從來不說是怎麼穿越來的,那的確是個解不開的死結啊!即使回去了,也只是重複一次當時的慘劇。
胡畔伸手觸摸畫面裡那些家俱,擺設,床頭相框裡父母的相片。畫面忽然轉到門口,一個中年女人開了門走進來。「媽媽……」胡畔叫著,把手貼上媽媽的臉,看著媽媽放下包就去廚房裡忙碌,而代替自己留下來的那個女孩坐在客廳裡看著電視吃著水果,就像很久以前的自己。如果還可以回去,她絕不會讓媽媽一個人在廚房裡忙碌,好多事情當時為什麼都不懂呢?該說的話,該做的事,為什麼那時候都沒有說沒有做呢?她把臉貼在畫面裡媽媽的背上,好像還是從前的溫暖,媽媽,我在這裡,我好想你……你看不到我,聽不到我說話,我永遠永遠留在另一個時空裡了,這裡沒有家,沒有媽媽和爸爸,沒有我瘋狂想念的一切,永遠……原來是這麼遠的……
未希再也看不下去,輕聲向神仙說「我出去透透氣,一會兒回來。」不等他答話就轉身衝出去,關上門,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出來。
她一邊擦眼淚一邊往外走,掌櫃和夥計看她哭著出來,不停地交換著眼色,估計用不了多久,這一對八卦男又會造謠說她是去捉姦去了……這麼一想,覺得有些好笑,走到外面被夾雜著食物香氣的風一吹,心裡的鬱悶散去不少。
正靠著客棧大門發呆,一把扇子伸過來,輕輕敲了敲她的肩,抬起頭來,卻見皇帝正含笑望著她「為什麼在這發呆?」
她呆呆地看著那把扇子,正是胡畔題詩的扇面製成的折扇。
高檯燈影月沉沉,閱盡江天幻可真。
夢裡花落秦淮路,何當杯酒憶故人?
看著這首詩,眼淚又湧了上來,其實她也一樣很想家啊——即使,她根本就沒有家。
(又寫哭了……我沒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