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希盯著那扇子流淚,皇帝詫異起來,笑道「是想家了麼?還是為兄的畫畫得太好,感動了你?」
未希指了指扇子上的字「是這首詩寫的太傷感了……我沒有家可想。」
皇帝看著她「沒有家?胡畔不是你表姐麼?」他抬頭看看客棧的招牌,又往裡面看了一眼,掌櫃和夥計正湊在一起看著他和未希竊竊私語,被他似笑非笑的眼光看得一凜,立即住了口,假裝各忙各的去了。
未希揉揉鼻子,看著他的折扇「畫是不錯,就是字丑了點,你帶著題了這麼醜的字的折扇到處跑,不怕人家看了笑話你麼……」
皇帝笑道「難得妹妹為我的畫題詩,再醜也要珍惜嘛!你是一個人出來的麼?你的表姐呢?」他刻意把「表姐」兩個字念得重了些。
未希心裡惦記樓上的兩個人,盤算著怎麼過皇兄這一關,這傢伙不好騙……一條絲帕忽然出現在她眼前,皇帝的聲音裡帶著暖意「先把眼淚擦了,再想該如何回答。」
被他識破她打算說假話騙他的企圖,未希忍不住笑起來,眼淚剛好滴在他手上,那手微微顫動了一下,卻沒有縮回去,固執地拿著那條絲帕。
她接過絲帕擦了擦眼淚,抬眼看他,笑了笑「我和胡畔是老鄉,所以看到她的詩,我也很傷感。她是我姐姐,就好像你是我哥哥一樣。」
樓梯上一陣響動,胡畔和那神仙一起走下來。皇帝回頭看著他們,目光從胡畔哭紅的眼睛掠過,落在她身後那男人身上。
胡畔用眼神訊問未希這位皇兄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未希回給她一個我怎麼知道的眼神,瞄了一眼皇帝,又看看神仙。這兩個男人正面對面站著,向對方微笑。
掌櫃和夥計在一旁看傻了眼。連八卦都忘記了。未希拉過胡畔輕聲說「他們在比微笑麼?我怎麼感覺有種不友好的東西在他們之間呢……」
胡畔因為剛剛哭得太厲害,不只眼睛腫了,說話也帶著濃重的鼻音「他們比他們地,我們先走吧……哭得好餓。」拉著未希的手就要走。
「等等……」神仙扔下皇帝跟上來「記著我的話,那手勢是無害地。玉墜不要摘下來。還有……也許,也許,你不是永遠都回不去!」他的語氣不太肯定,胡畔卻聽得眼睛一亮,正想說話,只覺得手上一緊,卻是被未希狠狠扯了一下。
「大叔,再不走就沒有神秘感了……」未希笑嘻嘻地看著他,這傢伙有話幹嘛不在上面說完。偏要當著皇帝地面說這些,分明是想給她們找麻煩!
神仙看她一眼,忽然伸手拍了拍她頭頂.ww,更新最快.一臉慈祥地笑道「還有你,你實在是太笨了。幫你開一下竅。哈哈!」他只是輕輕拍了拍,未希卻覺得腦子裡像有一股清泉流過。說不出的舒服,似乎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一時卻又說不來。
神仙滿意地笑了笑,也不理會身邊還有位天子,轉身就要走。皇帝把手中的折扇交到左手,右掌輕輕拍出,眼看手指就要觸到神仙的後背,卻忽然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襲來,手掌竟穿過他地身體,拍了個空!他目光閃動,腦子轉得飛快,輕聲問「是春風花月樓的那位道長麼?」
神仙扭頭看了他一眼,笑嘻嘻地說「看相測字批八字還有推演八卦以及抽籤摸骨,貧道統統不會。」
胡畔和未希看著他走過長街,直到終於再也看不見了,兩人心裡都是五味雜陳,卻是酸楚多過欣慰,苦澀多過快樂。
胡畔忽然想起三皇叔最愛的《鸞鏡記》,想擁有有一樣東西,就必須用另一樣去換麼?她用曾經擁有的一切換來了一個活下去的可能,可是從前的那些幸福和快樂卻是永遠失去了,再也回不來。儘管剛才他說未必永遠回不去,她卻也明白,即使回去了,也只能是看一看,那些都已經不再屬於她了。
未希回過神來,見皇帝正一臉玩味地看著她們,他身後的背景中,那對八卦男正頭碰頭地八卦著。她眼珠一轉,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哥哥很寶貝這把扇子嘛,剛才我看見你特意把它換到左手,騰出右手,這樣一拍……」手中的絲帕輕輕一揮,藏在絲帕裡地一樣東西朝那對八卦男甩了出去。
那東西是端木給她防身用的一粒丸藥,去了蠟殼後見風就會化成粉末,打不準也無所謂,方向對了就行。藥粉在那對八卦男附近飄散開,那兩個人頓時嗆得涕淚縱橫,滿臉通紅。
未希睜大眼睛看著他們,扯著皇帝的袖子大驚小怪地說「哥哥看啊,他們為什麼哭得那麼傷心?難道是思鄉情重?或是孩子不聽話?還是老婆出了牆?生意虧了本?」哼哼,讓你們八!她看過胡氏母子後去錢記找胡畔,人家卻告訴她胡畔早走了,她順著人家指地方向打聽過來,居然聽到這對八卦男正到處跟人八卦新賜封的公主如何如何……
皇帝用扇子敲了敲她地頭,寵溺地笑道「女孩子要留口德才是!」轉身向街上走去。
未希忙拉著胡畔跟上他,繼續扯他地袖子「哥哥,我們餓啦,難得今天你既沒帶小灰,也沒帶海棠……咱們兄妹一起去吃大餐啊!」她回頭看了胡畔一眼,剛剛她說到海棠時,胡畔的手忽然一緊,指甲都掐進她肉裡了,她懷疑自己地手已經被胡畔掐破皮了。
皇帝笑道「去玉人閣可好?紅柳姑娘的家常小菜味道令人懷念啊!」他邊說邊瞟了胡畔一眼,胡畔臉色蒼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聽到玉人閣和紅柳姑娘,半點反應也沒有。
玉人閣裡一切和平日一樣。這裡的姑娘們都認得未希和胡畔,一些呆的年頭多地也知道這位公子是什麼來頭,忙飛跑去通報。
秦紅柳迎出來時。那三個人正站在亭子裡賞景,微笑著走過去。盈盈一拜「公子來了,紅柳禮數不周,有失遠迎。」
皇帝用扇子虛扶了一下,笑道「紅柳姑娘,好久不見。」
秦紅柳眼波流轉。把另外兩人也打量一遍,向皇帝笑道「的確是——好久了。」笑靨如花,拉起未希和胡畔的手「兩位公主也有日子沒來了。」
胡畔看了她一眼,心不在焉地說「雲石最近還常在你這裡麼?」
秦紅柳輕輕一笑「他如今就在這,公主要見他麼?」轉向皇帝笑道「公子對佛理還感興趣麼?今日有位高僧在玉人閣,公子可有興趣一見?」
皇帝笑道「高僧出現在玉人閣裡,實在是高。」他看了未希一眼「京城裡幾時出了這麼多高僧,前些日子給你講解八卦地,不也是一位高僧?」
被他用話一擠兌。未希一下子想起前些天她瞎掰的,高僧告訴她八卦辟邪,乾笑一聲「似乎這兩個高僧是同一個人哦……」看了秦紅柳一眼。心裡納悶她為什麼要讓皇帝見雲石。
皇帝一笑「那就見見吧。紅柳,這兩位公主要吃你做地小菜。我也有些饞了。你去好好做幾個菜,不用在這裡陪著了。」說著就在亭中的石凳上坐了。小丫環見他就坐在這裡了,忙不迭地跑來跑去端茶水點
秦紅柳微微一怔,笑道「那奴婢先告退。」她忽然改口稱起奴婢來,皇帝聽了也不在意,專注地品茶。
胡畔看她走遠了,長舒了口氣,皇帝笑道「妹妹怎麼了?」
胡畔白了他一眼「心情不好。到了這花街柳巷就更糟了!哥哥今天怎麼沒帶著錢海棠?」
她一邊說話,一邊用手指在未希背上寫字,寫了兩遍,未希才明白她寫竟是「錢海棠是假的」,忙灌下一杯茶壓驚,卻又嗆得咳嗽連連。
皇帝見她們兩個舉止怪異,正要發問,卻忽然看到遠處走來一個白衣僧人,本來他說要見他,不過是想看看秦紅柳打的是什麼主意,誰知只隨意看了一眼,目光便再也移不開了。
未希一看皇帝的反應,就知道他也被雲石地美貌震憾到了。皇兄大人雖然不至於自詡美貌無雙那麼變態,但他本身確實俊美無比,又是這樣的身份,天下的俊男美女他見的多了,連剛才那神仙都沒能令他如此震憾,可是見到雲石竟表現得像個色狼……呃,剛才胡畔告訴她的那個消息的震憾程度,跟雲石帶給皇兄的震憾程度,似乎不相上下。雲石走到他們近前,雙掌合什,微笑道「三位貴客,貧僧雲石有禮了。」
皇帝微瞇起眼打量了他一會,忽然說「雲石,你膽子不小,前幾日劫了公主的,就是你麼?」
雲石微笑道「公主清麗絕俗,靈性非凡,心中不染纖塵,貧僧能請到公主去寒廬小坐,不勝榮幸。」
未希看了胡畔一眼,見她眼神複雜地望著雲石,想起她講過雲石家破人亡,很是淒慘,便不願皇帝在這件事上不依不饒,笑道「喂,親愛的姐姐,你有這麼美好麼?雲石大師對你如此另眼相看,我都嫉妒啦!」沖雲石一笑「大師地湖水和滿院繁花,都還好麼?」
雲石笑道「還好。」
皇帝也換了幅笑臉道「大師請坐。」雲石略一點頭,便在石凳上坐了。未希看著面前兩個超級賞心悅目的帥哥,真是養眼吶!只是……為什麼這兩個人坐到一起,她越看,越覺得他們有什麼地方,說不出的相似呢?
她在石桌下碰了碰胡畔,向皇帝和雲石笑道「秦姑娘不知需不需要人幫忙,我們去看看。」
拉著胡畔起身,走出老遠,見四下裡沒人,低聲問「錢海棠是怎麼回事?」
「這裡說話不方便,回去再告訴你,總之,現在宮裡地那個,是假的。你拉我出來不是問這個吧?」
未希看著胡畔「你今天心神不定,有件事你一定沒有留意到。皇帝和雲石身上有些地方說不出地象,尤其是眼睛……」她沉吟著「他們地眼睛真的好像……」
胡畔微微皺眉,忽然想起一個人來,頓時有些心慌起來,難道……
未希看她臉色突變,問道「你怎麼了?」
胡畔抓住未希地手,聲音有些顫抖「我們快點回去,我想起他們兩個像誰了!」
「誰呀?」
「醫仙,他們兩個都很像醫仙!」《狐狸精的前世今生》正在中,是很好看很可愛的文,某衣的讀後感是很俏皮,很甜美號是49,已經十幾萬字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