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聽女禮官念到:「性淑仁德,丕昭淑惠,今奉皇后諭旨,冊封為季婕妤。爾當持躬淑慎,順輔坤儀。欽——」
女禮官驟頓住了話,後才哆嗦道:「此。」
一干人等面面相覷。只甘棠心內明白,只是納罕:皇后竟給了我如此高的封號,想有多少人進幸了皇上,封嬪的有幾個?那樓華公主的親娘也只是個嬪,這皇后看來確是跋扈的主子,有些任性了。
那女禮官將冊文放至節案,公公又把節案捧至甘棠隨身的宮女,宮女跪接了手中。
女禮官道:「行禮」,甘棠行六拜三跪三叩禮。女禮官便出去了,甘棠送至禮殿內右側。待他們去了,甘棠一行人也離了禮殿,來到皇后娘娘正室。皇后娘娘在正堂上坐了右手紅木嵌癭木席面寶座,甘棠過去行了六拜三跪三叩禮。皇后讓人扶起她來,笑道:「季婕妤有了名分,今後在這宮裡也多些方便。」
甘棠道:「甘棠承皇后娘娘厚德憐愛,只是心愧,無以為報。」
皇后娘娘笑了,道:「皇上、太后那邊你也不用過去了。太后喜佛,好個清淨。皇上那邊,但等召見你時,再行禮罷了。」
甘棠應了,同皇后娘娘至暖閣坐著說話。
一時,太后那邊遣人過來,召皇后娘娘過去說話。
皇后娘娘笑道:「咱們這太后娘娘早不讓我日日過去問安,想必是悶了,才叫我過去,少不得午膳就在那邊用了。正好你也和我同去,順便行禮就是了。」
甘棠便乘了軟轎,跟著皇后的玉輦,浩浩蕩蕩去了雍藻宮。
過了滿袖橋,就有幾個宮人迎著。一個姑姑過來,向皇后娘娘道:「皇后娘娘且轉了向,往那邊去罷。太后娘娘嫌屋裡燥熱,去園裡去了。」
皇后娘娘微頓,便轉去御花園。到了玉爐閣,宮人扶皇后娘娘下輦,笑道:「太后等皇后娘娘多時了。」
皇后道:「差兩步路就去了雍藻宮了。」
宮人賠笑道:「太后嫌今年的冰不好了,覺不著涼快,說是外頭雖熱,倒還敞亮些。」
皇后娘娘也不與她言語,看甘棠也下了轎,等她過來,攜了她的手,上閣。
拜見了太后,皇后坐了,甘棠站在原處。皇后娘娘道:「太后看著怎樣?」
太后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比那個叫菏華的強些罷了。」
「我封了她做婕妤,可好?」皇后問道。
太后擰眉道:「還沒有喜罷?」
皇后道:「昨兒才招幸的,哪來的喜?」
太后道:「你也太自作主張了。一封就封什麼才人,這次又是婕妤,下次——」又見新婕妤還站在那裡,便道:「不用行禮了。才送了幾匹花紗到我宮裡,你且過去,挑上兩匹順眼的,權當給你的見面禮兒罷了。」
甘棠便拜退,太后身邊兩個嬤嬤跟著,重上了轎,往雍藻宮那邊去了。
太后見她走了,稟退一干閒雜人等,單留下幾個貼身服侍的。皇后娘娘見狀,心裡就有些不耐煩。
太后娘娘道:「原先的寶林、昭媛、充容,從不見你給她們下冊提位,這大半年倒好著呢,冊了好幾個宮女。豈不招人多言?」
皇后娘娘倒也忍住氣道:「我是一宮皇后,掌管後宮。見誰討了皇上的歡喜,自然要給她名分。」言畢,見太后面上不悅,又道:「況且這宮裡還有姑姑,誰敢不給你這侄女兒面子?」
太后面色稍緩,道:「雖有我,皇上現如今對你也還好,你凡事也要顧念些。該遮掩的,還要遮掩。」
皇后笑道:「人正不怕影斜,我還怕那些閒言狗碎。」
太后見她不悟,索性挑明了說:「何必偏指望這新人,那麼些妃嬪,你看中了誰的皇子,要了來就是了。皇上現在寵著,你何必去繞了這些彎彎道兒。明眼人誰看不出來呢。」
皇后道:「只是前頭的那幾個皇子,不是年紀稍大了些,就是愚魯蠢笨。年紀大的要了過來,人心也大了,難免生恨。蠢的弄了來,又有什麼指望,皇上也瞧不上。」
「只是你如今這樣,也是你統攝後宮,皇上寵愛。任你瞞天地胡鬧。有朝一日,萬一有生事之人到皇上跟前嚼牙,你倒怎樣?」太后憂心道。
皇后仍強嘴道:「不過一兩年就罷了,誰要看不過,我自有法子。」
太后見皇后無一絲悔意,也是無法。只默念:趕緊結了這件事,讓皇后達成心願,平息了這段風波。
太后娘娘言道:「午膳就在這邊用了。再跟我誦經。」
皇后娘娘自知此行必是如此,雖心裡煩這些囉嗦,還是要面上應承。
回到雍藻宮,用過素齋,宮人捧過兩碗清水,皇后漱了。又端來瓷盆,舉過頭,讓皇后娘娘洗手。
太后道:「你先到經堂外略站站。雖說剛才用了齋飯,早膳難免沒沾葷腥,先讓風吹吹,不要讓佛見怪。」
皇后便先和幾個宮女在外頭站了片刻,才進去了。
香案上早擺了各色花、果,皇后依太后的樣子跪坐了,跟太后念道:「弟子以此香花果,供養佛法僧,增長諸福慧,正法傳十方,皆共成正覺。」
又頂禮三拜、長跪、合掌、召請,口中念道:「南無十方三世一切諸佛菩薩賢聖僧,弟子今要持誦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望諸佛菩薩慈悲攝受。」
接著,太后念誦一句,皇后也跟著念一句。時間長了,皇后娘娘便耐不住性子了。
太后念道:「初日分以恆河沙等身佈施。」
皇后念道:「初日分以恆河沙等——」再念不出。
太后便不再讓她誦,只叫一旁聽著。又叫人喚上兩個小尼姑進來,同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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