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花泣紅 正文 第10章、煎熬度日
    這穆老爹有心結交李意,是存著私心的。月珠生得美,又日日拋頭露面,整日被一些紈褲子弟看中,終是麻煩。若是要尋個好人家吧,怎耐身份低微,高不成低不就。年紀漸長,再好也不過嫁給富戶人家為妾。受到主母的欺侮自不必說,也沒有地位。他已經老了,如果月珠沒有好人家,他的下半生也無以為靠。這李意雖說家境貧寒,卻是可造之材,若是他有情,月珠有意,就搓合他們二人結為夫妻。

    患難夫妻,總比別個情重些。他日就是達了,婢僕如雲,也不會虧待了月珠和他。

    李意只當他喜結朋友,並沒多想,商量好了日期,準備上路。

    玉奴早早醒了,和眾女子一般的洗瀨完,排成一排來到院子裡。張大娘早就在了,站在前面,看一眼大家,說:「從今天起,你們分成五組,一組五個人。」說時按個子大小讓大家站好,分好了組。

    玉奴個子高挑,和昨晚受罰的紅玉分到了一組。

    張大娘道:「大王脾氣很好,你們要好生侍奉,這既是你們的本分,也是你們的倚靠。以後分兩班,白天一班,晚上一班,負責大王的飲食起居。不在班的,要學習歌舞。都聽清楚了沒有?」

    眾女子低頭應著:「聽清楚了。」

    玉奴混在人群中,無聲。她真怕自己哪一天會情急之下說出一個字,所以時時精神戒備,緊咬著自己的嘴唇,提醒自己:我是啞巴,我不能說話。

    張大娘走到玉奴面前說:「你不能說話,就只習舞蹈和撫琴便罷了。」

    玉奴點頭。

    分配了工作,自有第一組人去了前院。玉奴和紅玉這一組學習舞蹈。

    玉奴學地很吃力。

    學舞蹈需要身體柔韌。可玉奴她們年紀都不小了。很多動作要麼做不到位。要麼就根本做不了。張大娘並不手軟。看誰做地不好。唰一下就是一鞭子。

    做著同一個動作。站了一天。玉奴腿都酸了。天色漸晚。是吃晚飯地時候了。紅玉因為玉奴照顧過她。又在一組。很是親近。就拽著玉奴一起走。一邊走一邊和她說話:「你累不累?我腿都酸死了。」

    玉奴看著她。點點頭。

    紅玉憐憫地看一眼玉奴說:「你怎麼不會說話呢?是自小就這樣嗎?」

    玉奴怔一下。搖了搖頭。紅玉歎一聲說:「唉。都是命苦地人。落到這清風寨。什麼人家都無所謂了。」

    玉奴見她淒然,知道她又傷心了,抓住她的手搖了一搖,眼中是痛苦和安慰,意思是:別放棄,會有出路的。

    紅玉強笑一下,說:「你我天涯淪落,你還能夠安慰我,真是難得。算了,昨天我,清白已毀……」說時聲音哽咽,難過的蹲下身去,摀住了臉。玉奴陪她蹲下來,默默的陪著她哭。

    好一會,紅玉才抹了淚說:「不能再哭了,即使哭死也沒有用。這一生,勢必再難回家,又死不得,唉。」

    玉奴在地上劃了幾個字問:「你會寫字嗎?」

    紅玉點點頭說:「認得幾個,你想問什麼,寫吧。」

    「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叫清風寨,寨子裡有三個領,他們叫大王。為的最年長,有三十五六,叫上官珉,二當家的叫成語才,三當家的叫6壑。」

    哦,玉奴想,那抓自己來的就是6壑了。

    玉奴又寫道:「我們這二十幾個人,是來做什麼的?」

    紅玉說:「名義是大大王的姬妾。」

    玉奴的臉就慘白。她原以為不過是僕從丫鬟,做些端茶遞水、掃地做飯的粗活,再多也不過是學些歌舞,充當歌女的身份,卻不想是姬妾。

    紅玉看出了玉奴的恐懼,苦笑道:「我和你一樣,是極不願意的。這二十幾個人,都是前些時掠來的。原來有十個人,在這清風寨過了有幾年了,只因病的病,死的死,所以才又調了這麼多人來。我來了也才不過半月。」想到前塵往事,又有淚湧上來。

    玉奴默默的怔忡:都是好人家的兒女,卻被掠到這個鬼地方來。

    紅玉又接著說:「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他的人,像我,恐怕就再也不能了。這大大王看上去文靜而溫和,聽說卻很殘忍。他曾經參加科舉,卻因為朝中有奸臣以權謀私,偷換了他的考卷,才致使他落第。他家中本來小康,很花了些銀子捐了一個知縣。卻被人陷害,弄了個家破人亡。所以才流落到清風寨。」

    玉奴想,他的殘忍已經領教過了。可是,就算受到再多的挫折,流落成為草寇,也不能拿無辜的百姓開刀啊。盜亦有道,也有俠盜,應當劫富濟貧,為民著想,他這樣做,與那些搜刮民脂民膏、草菅人命的奸臣們有什麼分別?

    紅玉接著說:「好了,不說了,吃飯去吧。我心如死灰,拖一日是一日吧。」

    二人不再言語,自去吃了飯。

    夜深之際,第二組中的五個女子只回來了四個。其中一個嘀嘀咕咕的說:「哼,她就是故意的要在大王面前賣弄風姿,好讓大王收她為房。這小蹄子,將來未必得什麼好下場。」

    玉奴和紅玉對看一眼,紅玉悄悄說:「這些人都來了好些時候了,既然回家無望,自然把心思都放在大王身上。若是被他看中收了房,起碼不用做得這麼辛苦。」

    玉奴默然。啞巴的好處就是,可以不用敷衍,可以不必強迫自己說應酬的話,可以不必回應任何話。

    第二天中午,那女子並沒回來。直到夜裡,仍然沒有回音。紅玉無人時悄悄對玉奴說:「這麼久沒回來,不是什麼好兆頭。」

    玉奴驚悸的看向紅玉。紅玉搖搖頭,示意不知。玉奴無暇兼顧,只是機械而麻木的做著基本動作。

    傍晚的時候,輪到玉奴她們這一組去侍奉了。紅玉緊緊拉著玉奴的手,直打顫,說:「啞奴,我怕,我不敢去。」

    玉奴也怕,但她只緊緊的攥住紅玉的手,安慰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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