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花泣紅 正文 第016章、平靜無波
    玉奴專門為李意收拾了一間書房出來,順便把他的被褥也都帶了過來。她一邊為李意鋪著床,一邊皺著眉問李意:「相公,你堅持要在書房睡嗎?」

    李意抱住玉奴,溫柔的說:「很快的,等娘過了一年祭,我就搬回去。」

    玉奴歎了一口氣,坐在床邊整理著李意的衣服說:「也好,我和繡坊說好,接了點繡活,恐怕會熬夜,你在書房睡,也免得打擾了你,自此以後就你我二人謀生了。」

    李意點頭說:「我是男人,應當擔起養家的責任,卻要辛苦你,我……」

    玉奴把頭靠在李意肩上,輕輕的說:「別說,我不要你說,你我既是夫妻,就不要分內外你我,再者,我是苦慣了的人,不怕辛苦。」

    她不要他說抱歉。誰對不住誰?她不是哲人,不是思想者,她分不清,理還亂。她不要想過去,不要想未來,她只要現在。

    香風細細,李意溫香軟玉在抱,鼻息裡全是玉奴的幽香,一時按捺不住,把玉奴的身子轉過來,**辣的凝視著她說:「玉奴,你好香。」

    玉奴身子一震,抬頭,從他的眼裡看到了火熱,羞怯的低下頭去,一雙溫熱的唇已經襲上了她白膩的脖頸。

    她下意識的想逃開,卻被李意緊緊的攬著,玉奴身不由己的得緊緊朝著李意靠過去,抱住了他的肩,有淚湧上。

    李意忽然放掉緊緊擁住玉奴的雙臂,在她耳邊輕聲說:「玉奴,玉奴……我,對不起。」他尷尬的站起來,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盯著地面。

    玉奴明白李意的意思,抬起頭,坐直了身子,一雙水眸裡是苦悲之後的平靜,她笑笑說:「哦,我忘記給你拿筆墨紙硯了。」

    李意看到她地藍色裙子在屋裡一閃。像一縷若有若無地憂傷。很快就消逝在了空氣中。

    他地心思。她都懂。溫順而乖巧地她。不肯讓他有一絲為難。李意歎息。

    日子過地很平靜。也很飽滿。每天太陽才露出溫暖地笑臉。玉奴已經灑掃庭院。做好早飯。她總是默默站在李意地書房門口。看他在那裡靜靜讀書地背影。

    他地背影很寬。那是自己心中地一座山吧。雖然自己已經失去了對所有美好地嚮往。但仍然。渴望有一個堅定地支持。好讓自己不倒下去。

    書房裡是墨地腥氣。玉奴卻很喜歡。她願意看白紙上留下墨地印跡。或如行雲流水。或如蛟龍。或如舞鳳。凝聚著墨一生雖短卻精彩地劇集。

    她就默默地站在門口。不忍心出聲打擾了李意。那樣儒雅地人。注定是要與這些書墨香氣在一起地人。構成這樣寧靜和諧地畫面。她不忍打擾和破壞。

    李意在她的注視上,終於有所覺,抬頭從鏡子裡看見玉奴微笑恬靜的臉,回她一個微笑。這種感覺讓他覺得溫暖,很久了,一直都是母親在那裡注視,眸子裡是沉重的渴盼和期待。玉奴的眼裡卻淡淡的,沒有對名利的追求,像空谷的野花,注視著它的獨開獨放,盛也歡喜,敗也歡喜。

    玉奴低下頭去,含笑說一句:「吃飯了。」瞬即離開了門口。

    李意默默的跟在她身後。

    她越來越平靜,曾經蒼白的面孔稍稍有了血色,只是一雙勞碌疲憊的眼表明她昨天又熬夜了。

    李意坐在桌前,靜靜地看玉奴伸手為他盛上飯,遞過來。他輕輕接過,握住玉奴蒼白纖細的柔荑,關心的說:「不要把自己熬得那麼晚,我們苦點沒什麼。」

    玉奴的手停頓了一下,縮回去,把碗放到桌上,下意識的揉揉眼,微笑說:「沒關係,你也一樣,別太晚。」

    李意忽然明白了,玉奴夜夜伴著孤燈,是在和自己做伴。心裡一陣感動,望向玉奴的眼裡,多了一份柔情,說:「古人有舉案齊眉之語,今日你我夫妻二人可算是了吧。」

    玉奴笑笑,說:「不羨鴛鴦不羨仙。」話一出口忽然失悔,這仍然是個敏感話題,一急就咳了起來。李意放下碗筷說:「怎麼了,受了風寒吧?」

    玉奴忙擺手,喝了一口水說:「沒有,吃飯吧。」

    飯罷,李意仍然去了書房,玉奴一個人回房,坐在自己的屋子裡刺繡。想起吃飯時自己說的話,不覺有些臉紅,隨即又有些悵然。

    她是孤單的,心裡是空虛的。寂寞像是一隻野獸,吞噬著她柔軟的心。索性接更多的繡活,每天一直熬到很晚。這樣,身心的疲憊才稍稍能抵消那空蕩蕩的無著無落。

    有幾次,李意已經熄燈睡下,她一個人在庭院裡坐著呆,對著李意的窗子。她想和李意坐在一起說說話,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麼,她想離他近一些,又怕靦腆而敏感的李意因誤會而逃開。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資格再和李意待在一起。

    眼神望向窗外,不覺天漸漸轉涼,秋天到了。看著綠樹紅果,想起一句詩:綠葉成蔭子滿枝。前塵往事,雖然極力在壓制,卻仍然會在無人之時偷偷溜回來逡巡,掀開一個角,看看自己究竟記了多少又忘記了多少。

    不敢想,不能想,但心上仍然留下了一塊疤。和李意在一起的時間仍然很短,自己知道虧欠他太多,不想再給他填加負擔,只想離著他不遠不近的,站在能看到他的地方,遠遠望一眼,知道他平安就好。

    能夠如此的親手照料他的起居,已然別無所求。曾經少女時代美麗的夢幻已經被現實取代,她把所有的粗礫稜角都磨光,把自己容讓在一個有著諸多空間的殼子裡,能夠游刃有餘的轉身、迴旋。

    李意也在怔。他心疼玉奴,但也感覺的到,玉奴和他之間似有若無的距離。是玉奴有意拉開的。她,還沒有忘記以前的事、以前的人嗎?究竟那個人是誰?她和他,以後會怎麼樣?

    日子很平靜,彷彿一切都不曾生過,可是,他和她,都在有意的迴避著一些東西。他和她,並沒有不計前嫌的合好如初,只是相敬如賓。客氣的像陌生人,而已。

    醉語:好像生活的平靜是偶們的追求,可是真的只有平定了,生活似乎又缺少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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