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花泣紅 正文 第007章、親手謀殺
    深夜,玉奴醒來,身邊無人,想喝水,只得起身自己去倒。一摸茶壺,水是冰的。

    李意沒在,心中有些惆悵。他居然還是去了店裡,他就這麼不想見到自己嗎?

    撐著起來,招呼喜兒,沒人應。她強掙了起身,來到屋外,見滿天清輝,把個院子照得如同白晝。她披衣起來,走到喜兒就寢的屋外,現喜兒睡得正沉,搖頭笑了一下,心道:這個孩子,晚上睡得這麼沉。

    推了門來到院子當中,看著院子中央的一株綠樹呆。忽然門邊側房裡的老張走出來,問:「少奶奶,您怎麼起來了?」

    玉奴笑笑說:「睡不著,出來走走。你怎麼還沒睡?」

    「我習慣了,還以為……」老張忽然噤口,自覺失言。玉奴不以為意,說:「難為你了,晚上還這麼驚省。現在有三更了吧。」

    「是啊,三更了,少奶奶睡吧。」

    玉奴慢慢地走到台階上,坐下來,說:「我再坐一會,你去吧。」老張站了一站,雙手無措,只得回了房。玉奴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想起:有老張夜夜在門口守衛,那張藏是如何瞞過他的耳目進得自己的房?想到這,心底滑過一縷涼氣,不由得被自己的猜測震驚了:難道,老張與他,狼狽為奸?難怪他來去自如。

    心裡一寒,豁然明白,剛才老張沒說完的話是,「還以為張公子來了呢。」他可不就是三更來,四更走?原來一直是老張為他開門守夜。玉奴癡癡地坐在冰涼的石階上,一直待到天明。

    傍晚時分,李意回來了,他手裡拿著的是張藏親手給他的一包藥粉。張藏千叮嚀萬囑咐,讓他把藥兌在玉奴喝的茶水裡,兩個時辰後即可打下胎兒。還囑咐他事成之後要替玉奴服下止血的藥,怕萬一失血過多會致命。

    李意待玉奴吃過飯,送她回房,打了喜兒和張嫂,為玉奴沏上一壺茶水,顫抖著手把藥粉灑下去。他有點遲疑,卻沒有後悔。這孩子是不能要的。

    他轉身。坐到床邊。看著玉奴說:「睡吧。今晚我在家歇。」

    玉奴望了他一眼。點點頭。沒說話。兩個人呆呆地坐著。看著一閃一閃地燭火。自從那日兩人起了爭執。就再也沒說過話。兩個人忽然同時叫對方:

    「玉奴。」

    「相公。」

    玉奴不好意思地停住。對李意說:「相公。你先說。」李意躲閃地眼神跳躍開去。看著屋子裡地暗影說:「玉奴。我想過了。這件事不能說是你一個人地錯。」

    「相公。對不起。是玉奴地錯。」

    「我們從頭再來好不好?」

    玉奴感激地望著李意,說:「謝謝你,相公。」

    可是下一句李意的話就殘忍地把玉奴打進了十八層地獄:「你把腹中的孩子打掉。」

    玉奴懵了。

    是啊,李意肯讓步,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大極限,還指望他能留下這個孽種嗎?癡心妄想。可是,孩子是無辜的,無論他的父母做錯了什麼,有多麼的罪大惡極和不可饒恕,但他是無辜的。大人的罪孽憑什麼要他來承擔。

    玉奴驚恐的搖頭,說:「不。」她後退,抵住床壁,驚恐的看著李意。他要做什麼?他要謀殺掉這個孩子嗎?就因為他不是他的孩子?

    「玉奴,不要讓這芥蒂在你我之間越長越大,他根本就不該來,他不應該為你的錯誤承擔責任,你打掉他是為了他好,為了你我好。我們從頭開始,以後我們會有自己的孩子。」

    「不,不要跟我說以後。我不相信『以後』。我只要現在。我不管你怎麼看我,他是我的孩子,我要保護他,我要看他長大,我要教他讀書認字,我要……」

    「玉奴,你還執迷不悟。我可以不追究你做過的醜事,你包庇那個男人,若是以後不再往來,我也可以不追究,可是這個孩子不能留下。」

    玉奴撲過來,抓住李意的衣襟求道:「我求你,李意,我求你,放過他好不好。他是無罪的,他是無辜的。你也說,他不應該為大人的錯誤承擔責任,讓我來承擔好不好,我會用我的一生來彌補我所犯下的錯,可是,請你饒過他。我求你。」

    李意甩手推開玉奴,冷冷地說:「我也求你,給我留一點男人的自尊。」

    玉奴跌坐在地,看著傷心欲絕的李意,雙淚長流。她低下頭去,喃喃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一杯茶水遞到玉奴的手裡,李意用盡最後一絲耐心,哄著玉奴:「先喝點水吧。」

    玉奴搖頭,說:「我不渴,先放著吧。」

    李意不肯放棄,堅持說:「喝一杯,就喝一杯。」

    他的堅持讓玉奴屈服,她接過杯子,慢慢的遞到嘴邊。李意在一邊一眨不眨的盯著玉奴手中的杯子。喝吧,喝下去就全都可以解決了。

    杯子到了玉奴的唇邊。她的唇乾裂,像是失水的大地。

    玉奴啟唇,喝了一口,可是茶水的腥氣讓她一陣難受,還沒嚥下就全都嘔了出來。玉奴放下茶杯,歉然的說:「我一會再喝。」說時起身要收拾。

    李意攔住她,說:「先喝藥,一會再收拾。」

    「藥,什麼藥?」玉奴愣怔。

    李意失言,忙掩飾說:「是,是補藥,張兄拿來的。」

    他不會撒謊,一撒謊就會臉紅。他的眼神慌亂而無根,不敢直視玉奴。玉奴盯著李意,說:「你騙我,補藥都是要用藥吊子熬來喝的,這是什麼藥?我不喝。」

    李意狠下心來說:「你必須得喝,這是打胎藥,是我求張兄托他拿來的藥。你喝下去,一切就都過去了。」

    提到張藏,玉奴立刻安靜下來。張藏,張藏,居然是他親手拿來的藥,要謀殺掉他自己親生的骨肉。哈,真是可悲。

    原來不想讓他知道不是沒有道理的。只是再也沒想到,他知道後居然要親下殺手。張藏,這就是我認識的你嗎?如此冷酷無情,如此理智現實?那麼,我們的相遇,究竟算什麼?

    還有,這是自己認識的李意嗎?他什麼時候也學會了威脅利誘。

    好,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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