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花泣紅 正文 第008章、心生憐惜
    張藏搖搖晃晃地進了屋,胡亂地坐下,伸手去摸茶壺。手不穩,碰翻了杯子,在桌上滾了一個圈。他手忙腳亂的要扶,卻又碰到了茶壺。

    玉奴心底輕歎,伸手替他倒了杯茶,放在手邊,問:「你怎麼了?喝這麼多酒?」

    張藏喝了一口茶水,呼出一口氣,身子委頓下來,恢復了些許精神,這才斜看了一眼玉奴說:「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玉奴紅了臉,說:「就是過路的乞丐,我見了也會心生憐憫,那也稱得上是關心嗎?」

    張藏笑了一聲,自嘲說:「我就知道,你拿這當陌路。關心則亂,我和你沒到那個情分上。」又歎了一口氣,沉聲說:「我累了,睡吧。」

    玉奴看他心情大是蕭條,想必是生意不順,不由得柔聲問:「怎麼了,生意談得不順利嗎?」

    張藏搖搖頭說:「沒事,我都習慣了。無論是生活還是商場,都是從看人臉色,做小伏低開始的。」他胡亂躺下,也沒像往常一樣和玉奴鬧,就翻身睡去。

    玉奴見他不似往日,心裡不安,睡得也不安穩。三更才過,就聽見張藏呻吟,說:「水,水。」

    玉奴驚醒,點亮了燈,起身為張藏倒了一杯水,遞到他手中。張藏手滾燙,玉奴嚇一跳。張藏胡亂的接過水,一口喝乾,說:「再來一杯。」

    玉奴又給他倒了一杯,看他舒服了些,才扶他躺下。又忙起身,打了一盆熱水,用毛巾替張藏擦拭額頭。他的唇乾裂,臉泛紅,一雙手忽然緊緊握住了玉奴的手,低聲說:「娘,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玉奴見他意識迷離,把自己錯認為他娘,手足無措,想要把手拽回來,卻不忍心看病中的張藏流露出來的無助,只得任他抓著不放。

    張藏漸漸安靜下來昏睡過去。不知什麼時候玉奴趴在床邊睡著了。

    天亮了。玉奴從疲憊中醒轉。一抬頭。見張藏含笑盯著自己看。大窘。身子動動。才覺自己睡在床上。完全依在張藏地懷裡。不由得愧起來。理了一下自己地長。掩飾地問問:「你昨夜燒了。好些了嗎?」

    張藏輕輕含住玉奴地手指。親吻著。說:「不過是受了點風寒。多虧你照顧。」

    玉奴習慣性地用手探向他地額頭。說:「還好。燒退了。」忽然身子被張藏抱住。聽他在耳邊低喃:「謝謝你。玉奴。你讓我找回了家地感覺。」

    玉奴慚慚地道:「你有家有妻。怎麼會是我讓你有了家地感覺。」

    張藏悠悠地說道:「你不知道。我娘去地早。爹一直在外面做生意。家裡沒人管我。小時候我身子弱。常常生病。每次高燒。總想起我娘照顧我地情景來。雖然記憶模糊。卻每病一次就加深一次。我地妻子是父親給定下地。她是富戶小姐。嬌氣而潑辣。除了要錢買這買那。她根本不關心我做了什麼想些什麼。」

    有些恍惚。命運總是如此捉弄人,如果他當初遇到的是玉奴……

    這是第一次提起他的妻。玉奴不知道說什麼,只得苦笑道:「是你不知足吧。人生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張藏亦苦笑,說:「我在外面做生意,受人白眼,虧了錢財,都是我一個人承受,她不但不理解,還總是哭哭啼啼,無理取鬧,要麼就只會抱怨我常年在外,留她一人獨守空房。卻不知道,若不是我辛苦奔波,她哪來的錦衣玉食。」歎了一口氣。

    忽然又握住了玉奴的手說:「昨夜我恍惚覺得是娘的手在我的額頭,是她又回來照顧我,不像往常一樣如夢般的虛幻,是那麼的真實。玉奴,我真的感覺到了一種清涼。」

    玉奴不語,心想:他看上去風光無限,原來也有許多不為人知的傷心事。

    善良的心為他感到難過,不由得柔順的點頭,聽著他胸腔裡**澎湃的心跳,自己也被感染了躁熱。

    張藏又輕聲說:「玉奴,陪在我身邊好嗎?我需要你。」

    可以。什麼?陪在他身邊?他是誰?自己是誰?怎麼可以說出這種不加大腦控制的話來?

    玉奴忽然就被驚醒,自己這是在做什麼?

    她一把推開張藏,張慌地下子床,正了正自己的衣服,說:「不可以,張藏,你和我這樣,是不對的。」

    張藏被玉奴推的後仰,躺到床上,無力地看著玉奴,歎氣說:「玉奴,我把你**來,就是想讓你和我單獨在一起,離開那些夾雜在你和我之間的人和事。為什麼你就是忘不掉,非要把他們也一起帶來呢?」

    玉奴歉意地把張藏重新扶起來,說:「對不起,我不該推你。可是,你和我之間的人和事,不是想忽略他們就不存在。」

    「玉奴,我對你的心,到現在你還不能瞭解嗎?」

    玉奴低下頭去,說:「也許你我無緣,恨不相逢未嫁時。」

    張藏憤怒地把被子枕頭擲了一地說:「我不要聽這些話,我也不信什麼天命之類的狗屁邏輯。什麼叫無緣?無緣為什麼我會遇見你?無緣為什麼我會和你一夜情深?」

    玉奴淚下,哽咽說:「有緣也是孽緣。」

    張藏翻身下床,冷笑道:「好,好,在你眼裡,我就是不擇手段強取豪奪的卑鄙小人,只有你的李意才是翩翩佳公子,你和他才是天造地設的佳偶,是我拆散了你們,早晚我會遭到報應。」一搖三晃地就要出門。

    玉奴失聲叫住他道:「你去幹什麼?病還沒好呢。」

    「你還管我的死活幹什麼?我死了,不正是惡有惡報,能讓你和李意夫妻重聚。你在心裡腹誹我多時,我死了,豈非順了你的心意?」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再惡毒,也不會詛咒你。你先休息好不好,等你病好了再說。」玉奴看著一臉蒼白的張藏,心裡極為不忍,只好哀聲求他。

    張藏一甩袖子,說:「不必了。我這就死在外面去。從小失了娘親,一人孤苦漂泊,不如早早死了的好。」說著開門出去。

    玉奴一個人,蹲下身,把張藏擲在地上的被子、枕頭一一撿起來,又不安,又傷心。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只得伏在床沿,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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