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弦正慢慢往回走,一邊走一邊觀賞這裡的景觀,以至緩了腳步。
這座沼離真是構架讓人驚歎,大繭之內空橋密佈,交錯而搭,壁間皆是懸閣無數。但城中依舊流水綠樹,花木紛繁,儼然一個封閉的異世界。這個波浪形的巨台,聳天而起,立於半空,中空之下,依舊樓台林立,道路四通。長階通底,底下還有無限空間。
因地而生的地沼龍,與其他沼生之妖相輔相成,將這裡經營的風聲水起。難怪近二年來,連不少人類都來此居住,當氣候合宜之時,更有無數遊客八方而來。休葉廣和,這幾年休養生息,的確有不小的收益。
他賞玩了半晌,感覺時辰已經不早,這裡無夜無晝,但時有更鼓鳴報。正走到宜春館的門口,忽然聽身後遠遠傳來呼喚:「岳公子,岳公子留步!」
來者正是之前分別不久的休葉盤,聲音裡竟帶了一絲微促之意。輕弦詫然回,看著休葉盤急步而來,灰眸之上蒙了一層焦急:「岳公子,盤有一事……」
「何事?」輕弦面上帶了一絲禮節性的笑意,心中卻是暗忖。剛剛還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怎麼這會子急起來了。難道說是出了什麼事了麼?
「剛接傳報,中門,中門那,那裡…….」他眼神有些緊張,讓他一直不帶血色的面上,透出一絲暈紅。他吸了一口氣,也顧不得再客套:「想借各位華陽高手,萬羅劍陣以御妖鬼!」
「什麼?」輕弦胸口猛的一震,妖鬼?除了這院中幾個,還有誰是妖鬼?難不成,是北方戰事有變,妖鬼侵入此地?也不對,那樣的話,位於最東北的該是羽光一帶。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打過來?難道說是——千波醉?他以血為生,飢餓難耐,又出去吸血?
「在下知道各位身受重傷,還未得愈,只,只是迷迦大人**精銳,餘者實在廖廖…」休葉盤話音還未落,那這輕弦已經一躍而出,一閃就進了宜春館遠遠的甩了一句:「盤大人先不要過來!」
休葉盤一下怔住,追了兩步生生剎住腳步,難道岳輕弦見死不救?他正亂思間,已經有人氣喘急奔而來,口中低呼:「盤大人,中央廣場已經完全圍死,只。我*看書齋只是上有盤籐棧道,交錯密佈,實,實在是……」
他眼瞳一縮,面上緊崩:「木籐族朗元興。無骨族枯凡西,透羽族螢俊,三族同出。都封不住麼?」剛才送走岳輕弦,突然侍衛來報,說中門出事。侍衛長及一眾侍衛皆讓人下毒,面色死黑,牙尖指銳,雙瞳如血。氣斷而人不亡,招法猶在。逢人即咬,嗜血無度!已經有很多人中此詭毒。從中門開始,漫下廣場。
休葉盤聽聞大驚,忙急召駐守城中的本部精銳前去絞殺,同時招喚城主其他主力三族一併商策。休葉,木籐,無骨。透羽一向相輔相成。共建沼澤。其他三族已經歸於休葉大族之下,雖然休葉盤並非高階將領。但城中有此詭事,讓他們一下便想起幾日前魏遠都的大劫難。二話不說,便派出部中精銳前去輔抗。但沼離大城因其造型的特異,此時卻恰成了對方的突破口。奇毒漫散極快,還不到兩個時辰,回報竟然說廣場難守了!
岳輕弦此時身形如電,不顧身體熱寒相逼。因他內心更是反覆掙扎,這一年來,他有如落入一個套困之中。無論什麼樣的決定,都讓他覺得是錯!他帶領師兄弟去救洛吉,害死眾人成錯。前往鬼殺之地,絞殺惡鬼也成錯。縮於華陽山,亦成了錯。如今,他把妖鬼領進沼澤,更是錯上加錯!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他面容此時抖出一絲猙獰,幾下便掠過前院直達後院。他直向千波醉所住地小樓而去,一腳便踢開頭層的樓門,在看到醉盤坐在正堂偏廳榻坐上的時候,他一下怔住了。
千波醉面色慘白,已經沒有一絲血色,連嘴唇都是蒼白的。這樣的他,哪有半點食過血的樣子?
醉早知道他過來,他此時氣脈不暢,壓不住的灼氣在亂飛。加上他心緒很亂,更激出熱血的溫度。醉沒有動,眼都不睜的低語:「岳輕弦,別來惹我。」他是宗主要地人,但他此時熱血頂顱已經讓醉嗅到芬芳。
「你沒出去?」輕弦緊緊的攥著指節,心跳得瘋亂。他沒出去?那是怎麼回事?忽然間,他心中一個激痛。難道說,是,是那個……
他正胡思亂想,月已經和止帶著洛奇及迎舞繞進門來,洛奇和迎舞的肩上都還挎著小包袱。月看了一眼輕弦及醉:「該走了。」他話音剛落,風臨止已經向前一步,手搭上輕弦的肩頭:「去跟休葉盤說,我們今天離開!」
風臨止也不想在這呆了,一個是花洛奇動不動叫他姐姐,弄得他老覺得怎麼呆著都不自在。一個是在這裡也不能殺人取血,實在讓他的氣滯頂的不暢。待他出了門,才可以好好補充熱力。
「別想走了。」輕弦哼了一聲,眼微微凜凝。這話一出,止手心微加力:「你什麼意思?」
「孤檀憂剎母來了,在城裡下了魅黑毒!」他輕輕低語:「她要把城裡所有人變成她的血庫!」
千波醉聽了這話,一下睜開眼來,看著輕弦:「誰告訴你地?」
血氣還沒有瀰漫過來,這裡依舊寧靜非常。但輕弦蒼白的面色,低喑的話語,讓洛奇不由的輕輕打了一個寒戰。她緊緊握著迎舞的手,手心已經開始微微地滲汗。她是沒見過那什麼血庫是什麼樣的,但去華陽的時候,清波湖也遭過此劫。後來她在那裡見到父母,已經是一片願魂橫生地淒景!
輕弦哼了一聲,還不待說話,已經有急掠的袂聲傳來。休葉盤還是來了,他如此施力而掠,表明事態緊急,實在需要華陽的相助。
風臨止一見他踏空而來,心下已經明白,輕弦所說十之**。他二話不說,突然翻腕而展,他衣袂翩然,長飛舞,有如凌空而起的蝴蝶。度快的讓輕弦根本不及阻止,他雙腕齊推,指尖彈飛,順著指力已經推出道黑影。那是兩隻細小的蝶,牽引著它們是無形的氣絲,雙蝶交錯而旋,霎時合一,抖出一道光影。
休葉盤根本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就直接讓那一團黑色推掉了腦袋!一股鮮血沖天而起,卻在空中匯成絲線般的,打出一個彎旋,急急被風臨止回收!他地身體還旋在空中,血卻被氣引回,身體在慢慢乾枯!風臨止殺人的動作極快,但收血的過程卻是對人緩慢的視覺折磨。
輕弦目欲呲裂,寒熱抵得他身體欲暴!而迎舞卻出一聲淒厲的慘呼,根本連縮頭抖都沒做到,眼睜睜的看著風臨止在一瞬間地工夫收干了休葉盤地血!
洛奇牙齒亂抖,渾身控制不住的亂顫抖。她地憤怒更勝恐懼,這一路上,風臨止已經不止一回這樣干了。
「他是好血。」風臨止落地之間,已經扯開了女式的衣袍,裡面露出青色的長袍。一滴血他都沒有浪費,讓他的面色霎時開始明媚起來。
千波醉慢慢踱過來,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迎舞。恐懼,再不怕死的,一樣也會恐懼。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眼前的折磨。她頸間已經翻出花印,身體僵直,她連閉眼不看的時間都沒有得到。
在他掠過輕弦的身邊的時候,忽然開口:「你又害死一個人了!」這話是對輕弦心意的殘酷摧毀,讓他渾身都顫抖起來,眼珠蒙上一層血霧!
月低眼看著洛奇,其實止做的沒有錯。雖然現在還沒有嗅到血氣,但休葉盤如此慌張已經證實了輕弦的說法,那這樣就沒有必要再裝下去!
魅眼血族製造出的血奴,只有同族才可以去收他們血為己用。當這個城裡全是血奴的時候,風臨止再想找人取血就困難了。況且,血奴的蔓延度是非常快的,只要是活的,被他們染上魅黑,很快就會變異。此時來一個殺一個,也是減少他們數量的方法!
就在這個當口,空氣中已經瀰散過來血氣。這裡四牆高固,居民少說也有數萬有餘。所以血奴展的度非常驚人。血氣還很淡很淡,淡到除了醉之外,還無人可覺。但這一絲氣味,已經讓他知道,這個城最多兩個時辰,就會只剩四處亂爬的血奴!
這裡空中交錯吊橋棧道,成了血奴暢行無阻的地形優勢。他可以從血奴中得到鮮血,但他無法控制孤檀憂剎母所放出的血奴。只有用最笨的方法——斬頭,來讓他們血枯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