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尤二能的幫助下,王仕峰和梅蘭花很快在麥糠屯租賃了兩間簡易房定居下來。王仕峰也被介紹到一戶姓錢的財主家去做長工。
正如尤二能所說,麥糠屯已是個一千多戶人家的大村子。南北東西各有兩條大街,把整個村子分成一個不很規則的「井」字形。各種商舖應有盡有,逢五排十是集日,買的賣的熙熙攘攘,環境條件很不錯。
簡易房其實就是長工房。是一戶有錢的財主看到年年有窮人投奔到這裡來,到處租房住。便興心在自己的地盤上蓋了一片簡易房。為了招攬租主,還用籬笆把房子分割成一間或兩間的小獨院。拉家帶口的一般租兩間,單身漢租一間或兩人合租一間。
王仕峰對這個新家很滿意。兩間房雖然還不足十平米,但獨門獨戶的很是清靜。何況周圍住的都是外來戶,誰也不知道誰的根底,再也沒人用異樣的眼光審視他了。這讓他有一種完全解脫的感覺。說話聲音高了,胸脯也挺起來了,渾身散著朝氣。
見王仕峰高興,梅蘭花倍感欣慰。穿越以來,雖然生存環境一步不如一步,以至弄到現在被人僱傭等人賞飯吃!但是,如果這樣能喚醒王仕峰前世的記憶,改變現狀是一瞬間的事。她相信前世那個文科狀元的能力!
話又說回來,王仕峰是她前世今生的唯一,只要他心情舒暢,自己就是再苦再累。也心甘情願。
擺脫了王家那一大家人的吵吵鬧鬧,關上柴扉,整個世界彷彿就剩了他們兩個人。他們都感覺出兩人地心貼得更近了。
「阿峰,祭灶時你對灶王爺許願說馬尾巴栓兩小孩來,你是不是真地想要孩子?」梅蘭花柔情蜜意地說。
「那是一祭灶歌!你沒聽說過?」見美蘭花搖頭,王仕峰笑笑說:「虧你還愛好搜集民間文學,連這個都不知道。那一晚上,每一個是自己編的。連父親的都不是。」
「可是……可能……要被你言中了呢?」梅蘭花有些羞赧地說。
「怎麼?你真的有了?」王仕峰有些吃驚地問。
「還說不準。不過。那個有四十多天沒來了。」
「這麼說。我要當爹了。」王仕峰興奮起來。
「我倒不希望是真地。」梅蘭花有些猶豫。
「你是怕我們養不起?你放心。我一個大男人。怎麼也掙上你們娘倆吃了。」王仕峰幾乎是拍著胸脯說。
梅蘭花笑笑。沒再言語。她地意思是想等王仕峰完全恢復記憶後。兩個人再商量著要一個前世今生兩世地愛情結晶。可這話又不能現在就說。偏偏孩子又毫無思想準備地來了。
王仕峰沉浸在做父親地喜悅中。毅然改變了過去地依賴思想。開始以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地身份自居。悉心照顧起梅蘭花來。
過了「二月二,龍抬頭」的日子,長工們都開始上班了。王仕峰也如約來到錢財主家。
按著錢財主家的慣例,長工的工錢一年一結算,年底拿著工錢回家過年。
王仕峰考慮到自己新來乍到手裡沒錢,梅蘭花坐月子也等不到年底。就向東家要求分階段結算。錢財主答應了。改成逢節結算:端午、中秋和年底,一年結算三次。但提出了一個額外的條件:如果派活不會做就扣工錢。王仕峰只好答應。
錢家是一個大財主。家有萬貫財產,土地千頃。長期雇著三個長工,農忙時還要臨時雇短工幫忙。
錢財主有一個七、八歲的兒子,頑皮異常。為了教兒子讀書認字,專門請了一個教書先生。
王仕峰新來乍到,遵循「緊睜眼,慢開口」的原則,一般都是干地多,說的少。倒也能討東家歡心。只因與教書先生的一次小摩擦。被告了誣狀,便一步步不順起來。惹得王仕峰給他鬥智鬥勇,派生出一個個讓人深思的小故事。
事情是這樣的:一次放公休假時正趕上下雨,錢財主就叫王仕峰打著雨傘送一下教書先生。
按說,幹活的長工和教書的先生,都是財主用錢雇來的長工,只不過干地活兒不一樣罷了。實際上性質是一樣的。都是為了掙財主點兒錢養活自己的家口。
這個教書先生可不這樣想。他認為。「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自己是教書的先生。不受風吹雨打地坐在屋裡教學生唸書,屬上等公民。而長工幹的是農活。整天風裡來雨裡去地賣苦力,屬下等公民。
時值仲春,雨卻下的不小,街上到處是水,行走起來很不方便。王仕峰把雨傘高高地擎在頭頂,小心翼翼地揀著道走。
哪知,倆人這樣在一把雨傘下並肩走,教書先生就覺得自己高大起來,言談話語裡儘是瞧不起賣力氣的人。說的王仕峰心裡直窩火。
教書先生光顧了高談闊論,沒留神腳下一滑,一個趔趄就要摔個仰面朝天。王仕峰趕緊扶住了他。這一扶一閃不要緊,把教書先生的眼睛給閃掉下來。教書先生去拾時彎腰急了些,身子一前傾又要爬到地上。王仕峰手疾眼快忙抓住他的胳膊,才避免了受泥水之苦。
在屋簷下避雨地幾個農民看到教書先生這些滑稽舉動,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教書先生見笑他的是衣衫不整的農民們,心裡就有些不服氣起來。心想:我就是摔倒了,也是文雅的一摔。哪像你們,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與老牛有什麼區別?心裡這麼一想,隨口吟出一詩:
「春雨貴如油,下的滿街流。閃了文先生,笑倒一群牛」。
王仕峰一聽教書先生把農民比成了牛,覺得他太不夠意思了。於是也隨著吟了一:
「春雨從天降,水流路泥濘。都是雨中人,何必貴賤分。」
教書先生見王仕峰給他吟詩作對,心裡很是不服。便想作弄他一下。信口又吟出了一句詩:「村前村後雨濛濛,」。
王仕峰見他又要作詩,心裡想:農民們笑了笑你,你就作詩把人家比做牛。我剛回敬了你一詩,還不知道把我作踐成什麼哩?乾脆我來個先下手為強,截住你算了。開口就回了一個下句:「長工打傘送長工。」意思是給他說:你別看我打傘送你,其實咱倆一樣,都是財主雇來的長工,沒什麼高低貴賤之分。
教書先生一聽把他說得和他一般高,哪肯承認!又來了一句:「酒席宴上分上下」。意思是說,別看咱們都是長工,我教書的能赴東家地宴席,你幹活地就不行。誰高誰低分得清清楚楚。
王仕峰覺得很不是味兒,就又回敬了一句:「結算工錢一般同」。意在告訴他:別看你能上席,我不能去,按工錢咱倆掙得可是一般多。
教書先生見王仕峰能用詩詞給他辯理,而且句句都能壓他一頭,大感意外。竟不好意思起來。
這個教書先生是一個心胸狹隘之人。經歷了這次打傘相送事件,不但不思過,反而對王仕峰產生了怨憤心理。經常在錢財主面前說王仕峰的壞話,妄圖錢財主把王仕峰趕走,消除這次打傘相送吟詩相鬥地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