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愚配 正文 194 第五卷 第三十章 麥糠屯的來歷
    真正是「心有靈犀一點通」。當梅蘭花把自己的想法委婉地對王仕峰一說,王仕峰高興得幾乎跳起來:

    「我們走得越遠越好。在陌生的環境裡,誰也不認識誰。就如同一張白紙,我們要在上面畫出最好的圖畫。」

    王仕峰的情緒促使梅蘭花下了最後的決心。在做通老人思想工作後,二人賣了那匹心愛的馬和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還清所有外債,收拾起簡單的行囊,相扶相攜地踏上了遠走他鄉的道路。

    茫茫大地,哪裡才是安身之地呢?離開家門以後,梅蘭花才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孤獨。

    夫妻倆曉行夜宿,餐風飲露,邊走邊打聽適合他們安身的所在。在梅蘭花的心目中,無論地方窮富,只要民風淳樸,不欺負外鄉人就行。

    所幸得是,正是開春前的農閒時節,路上不乏外出扛活的人們。梅蘭花憑著能說會道,很快和他們搭成路友。一路行走,一路討教給人扛長活的經驗,打聽各處的民風民情。

    路友中有個叫尤二能的,為人很和善,點子也很多。他告訴梅蘭花兩口子說:「天下的烏鴉一般黑,沒有哪裡的財主不算計窮人的。不過,財主也是軟的欺負硬的怕。只要欺負住你了,必定逮住蛤蟆攥出尿來,想方設法讓你白給他幹活;你要是不怕他,拆破他的圈套並把他制服了,他就會乖乖地聽你的。畢竟他離不開咱這扛活的。」

    王仕峰認真聽著,不住地點頭稱「是」。

    尤二能很健談,見梅蘭花兩口子實在。又見王仕峰白面書生一個,知道他沒有這方面的經歷,便把自己所經過的事情講給他們聽。

    原來,尤二能兄弟倆。哥哥尤大行為人老實,也不善言辭。前年,尤大行到一家地主家做長工,說定一年工錢九兩銀子。但是。如若有一件事情做不到,就扣除三兩。尤大行心想:咱在莊稼地裡摸爬滾打了半生,哪樣活兒不會!就應了下來。

    一年裡,尤大行樣樣活計做得都很完滿,地主一點兒毛病也跳不出來。將滿期時,地主為了剋扣工錢。故意刁難尤大行。命他把倉庫裡的地面搬到太陽底下去曬;把大缸裝進小缸裡;割一塊與地主的頭一樣重的豬肉。老實的尤大行自然做不到。結果白給地主幹了一年活,一兩銀子也沒落到。

    尤二能得知情況以後。次年。就是去年。也去了這個地主家做長工。說定地條件與尤大行地一模一樣。但尤二能提出:他如果照東家地話去幹時。東家不能阻止。不然要加倍付工錢。地主同意。

    將近期滿。地主命尤二能做要尤大行做地相同地三件事。尤二能滿口答應。他拿鐵掀把倉庫地屋頂掘開。讓陽光照射到屋內地地面;把大缸砸碎裝入小缸裡頭;又要割下地主地頭稱重量。說是按著去割豬肉。地主連連加以阻止。按著當初地協議。只好加倍付給了工錢。

    「你真行。」王仕峰讚歎地說。「要是膽小地可做不到。」

    「出門在外地。憑地就是膽量。」尤二能不無自豪地說。

    「你今年還上他那裡去嗎?」

    「不去了。他知道騙不了我了。也不會再雇我了。咱們出門扛活。賣地是力氣。哪裡合適在哪裡。行就在。不行走人。反正不能受他們地氣!」尤二能振振有詞。

    「你今年準備去哪裡呀?」梅蘭花問。她見尤二能很有骨氣,也很會處理事,覺得如果和他作伴,對王仕峰肯定有好處。

    「今年我打算到麥糠屯去。」尤二能說,「有個過去在一塊兒的夥計邀了我。出門在外。朋友是一寶啊。」

    王仕峰似有所悟,頻頻地點著頭。

    「麥糠屯?這個名字很新鮮!」梅蘭花說道。此刻,她已經暗暗把落腳地希望寄托在這個能說會道的尤二能身上,她想瞭解他提到的所有信息。

    「不但新鮮,這個村名還有個講兒呢。」尤二能一付學識淵博地表情。

    「是嗎?你給咱講講吧!」梅蘭花一聽「有講兒」,搜集民間故事的癮又上來了。微笑著要求道。

    尤二能也不謙虛,見梅蘭花要求,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

    說起麥糠屯的來歷,還得從一個小故事說起:

    很久以前。有一個莊稼漢在井台上提水。剛提上一桶來,抬頭一掃,看見大道上急嗆嗆奔過一頭小毛驢。騎驢的約摸四十來歲,穿著打扮很利索,有幾分儒氣勁兒。烈日炎炎似火燒,風兒不吹樹不搖。那人熱得滿頭大汗,坐下的小毛驢也熱得光想栽倒,呼呼咧咧直喘氣,直勾勾奔井台來了。這是渴極了來要水喝呀!

    莊稼漢眼珠兒一轉。趕緊在井邊抓了一小撮麥糠扔在水桶裡了。

    這時。騎驢的已來到近前,把莊稼漢的舉動看在眼裡。心裡一打頓刻。他也是實在渴極了,趕緊下了小毛驢,只說了句「我喝口水」,就伸直脖子朝水桶裡扎。因為水面上漂著麥糠,不吹幾下是喝不成的。而且,還不能大口喝,只能半閉著嘴吸。他吸了半天才喝夠。那頭小毛驢也得慢慢吸,不能大口哇,有麥糠當著呀,喝到嘴裡是會卡嗓子的。

    等人和驢都喝夠了,莊稼漢把剩下地水倒掉,重新又提了一桶淨水。

    騎驢人不說好,也不言謝。心中暗想;好嘎咕的莊稼漢,要口水也這麼難!你壞往水桶裡扔麥糠,不讓喝個痛快。我也來個壁虎伸爪——給你一小手。他用手背把嘴一抹,笑模悠悠地對莊稼漢說:「老弟,我是個觀風水先生。在這大熱天裡,你的水無疑就是我的命。有恩不報非君子,我去你家給你觀觀風水,權當回報吧!」

    「好好好,我正想請個先生給觀風水呢。請隨我來。」莊稼漢說完,滿心歡喜地擔著水擔子在前頭走起來。

    風水先生牽著毛驢在後面緊跟。一邊走一邊打著他的鬼主意。心裡話:你孬在先,可別怪我使壞在後。我非鼓搗得你沒法過了不可……還沒進門。風水先生就裝模做樣地仔細觀望。到了院裡,把小毛驢往樹上一拴,就屋裡院裡到處轉起來。莊稼漢的妻子正挺著個大肚子也被他看見了。

    風水先生在院裡院外轉了一圈,故作驚慌地對莊稼漢說:「哎呀不好,你這處院兒犯五鬼鬧宅呀!生了孩子怕一個也活不了!」並且還說,這宅子已經」到他無法破解的地步。

    「這……」莊稼漢將信將疑。

    大凡都知道。這神鬼迷信,是信者朝朝有,不信半點兒無。風水先生自然知道這些。他把事態說的如此嚴重,就是再不迷信的人,心裡也得膩歪。這人要是長期有心理壓力,麼事都能出!風水先生盼地就是他家能出點兒事,以報其往水中扔麥糠的惡作劇。

    因為生活條件地關係,莊稼漢並沒有聽他的。依然我行我素,該怎麼過日子還是怎麼過日子。幾個月後。妻子給他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因為有「五鬼鬧宅」之說,給兩個兒子一個起名叫「閻王」,一個起名叫「判官」。依然過他粗衣淡飯的日子。

    光陰似箭。一晃就是八、九年。莊稼漢一家平平安安,孩子健康壯實。一家人早把「五鬼鬧宅」之說拋到腦後頭去了。

    一天,風水先生又從這裡路過。看見當年喝「麥糠水」的井台,想起了那個莊稼漢。心想:不知他被我「五鬼鬧宅」的說道嚇成什麼樣子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便下驢向人們打聽。當聽說他家不但沒出事,孩子還都很結實後,心中好生納悶。牽著毛驢就進了莊稼漢地家門。

    莊稼漢一看是曾經來過地風水先生,便熱情地把他讓到屋裡,又沏水又做飯地招待起來。

    到了中午。兩個孩子放學回來,莊稼漢忙把孩子介紹給風水先生。並請求風水先生給兩個孩子觀相,看孩子有什麼展。

    風水先生見兩個孩子活潑機靈,胖墩墩小虎羔子一般,方知這家人心理素質不一般。當聽說兩個孩子一個叫「閻王」、一個叫「判官」時,不無驚訝地說:「怎麼起這麼個名子?」

    莊稼漢笑了,對風水先生說:「那年你從這裡路過,不是說這宅子犯五鬼鬧宅嘛,所以就給這倆孩子起了這名字。」

    「起得好。起得好啊!別說是五鬼鬧宅了,就是一千鬼一萬鬼來鬧,也惹不起閻王和判官呀!」風水先生見莊稼漢一家這麼精明又這麼會過日子,待人還這麼熱情,不覺良心現。說當初講五鬼鬧宅,實是信口開河,是自己要報那一撮麥糠地怨憤。

    莊稼漢一拍巴掌說:「咳,先生可是錯怪了我。我可是一片好心一片誠意啊。」

    「如何講?」風水先生不解地問道。

    莊稼漢說:「當時天那麼炎熱,你那麼渴。那麼乏。怕你和驢一見水就急著猛喝。一猛喝就會出閃失,人喝炸肺。牲口喝炸心。撒一撮麥糠,你想猛喝也喝不成了。慢慢吸夠,不就沒事了嘛!」

    風水先生聽了,懊悔不已。忙不迭地賠禮道歉。

    話說開了,兩個人越說越投緣,認成了干親。走動了一輩子。

    後來,莊稼漢的孫子輩出了個做大官地。為了彰顯祖輩以誠待人的美德,就把村名改成了麥糠屯。一直沿用了下來。

    「好淳樸的民風啊!」梅蘭花讚歎道。

    「這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的麥糠屯,已經由先前地十幾戶展成了上千戶的小鎮。外來戶佔了一多半。」尤二能說。

    「其實,傳聞也是一種約束力。人們在為自己的祖先自豪時,也會自覺地效仿。這就是榜樣地力量。」梅蘭花不無感觸地說。

    此刻,她心裡已經有了落腳的目標。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