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草記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聽到紫玉開了口,寶玨立刻搶上幾步,湊到他跟前:「紫玉,你醒了!」又是驚喜又是欣慰,縱然沒有完全放心,但人總是回來了,比原來最壞的打算可是好上許多了。

    紫玉慢慢坐了起來,眼睛在對上寶玨的剎那移了開去。

    寶玨暗自歎氣:曾經是那樣清澈而明亮、帶著自尊和些許傲氣的眸子,一下子竟黯然了許多,慌亂、羞愧、自卑、哀戚和憂傷……種種負面的情緒,竟像倒翻了的調味瓶,把原本燦爛靈動的眼波,暈染成了死氣沉沉的墨團。

    紫玉沉默了會兒,鼓起勇氣,裝做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轉回臉來,微笑道:「公主,我……回來了。」雖然面對著寶玨,他的一雙眼睛卻聚焦在了別處。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寶玨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一邊自責著,「哎——怪我沒用,耽誤了這許多時間……讓你受了不少的委屈……是我對不住你……要不是我心血來潮拉你出去,你也不會……說來說去,都是我的錯……」

    「這怎麼能怪公主你呢?」紫玉悵然地說著,語氣縹緲而無生氣,「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是我自己的命……怪別人有什麼用呢?我不怪你,誰都不怪,誰都不恨……今天的事情,是我命中注定的……命中注定要受的苦……逃,也逃不了的……」他微笑著,一副認命死心的樣子,「所以,我誰都不怪,公主,你就別再為我難過了。」

    寶玨看著這樣雲淡風輕、鎮定自若的紫玉,一股濃重的不安和忐忑湧上了心頭。她寧願紫玉破口大罵,寧願紫玉摔盆子砸碗,就算他大哭大鬧,她也不會覺得奇怪。可是他偏偏是這樣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這裡面,總透著些蹊蹺。

    宛秋在旁邊笑著說道:「紫玉的心胸倒是豁達得很,你這樣的性子我喜歡。不錯!過去的事已經過去,再糾纏也是無益,又不可能改變什麼不是?你呀,全當是被群瘋狗咬了幾口,眼下有些痛是難免的,日子久了自然就淡了,也就不會再耿耿於懷了。人活著總是有希望的,每一天就是一個新的開始,就是一個賺錢的機會……做人,總是要一切向錢看的!」

    宛秋天生就是個使刀動劍的,輪到要講大道理的時候,總免不了要穿幫,就像現在,他連一點點故做深沉的本錢都沒有,好不容易冒出一兩句很富有哲理性的話,被他前面那句鋪墊給弄了個「琉璃摔碎瓦,珍珠變魚眼」——這只能說,他太有個性了!

    寶玨聽他這段話,先還頻頻點頭,到了末了兩句,卻忍不住對天翻了兒個白眼,有心要開口糾正他兩句,想到宛秋是個「話攤子」——她說一句,他可以回上十幾甚至幾十句,煩都要被他煩死了,只得改了主意,只是白他一眼了事。

    轉過臉來,她對紫玉說道:「今晚,你還是睡我屋裡去。這裡統共只有兩張床,你總不能和宛秋、橘紅他們擠在一起。我房裡有你平日睡的如意榻,方纔還讓橘紅生了碳爐,又暖和又清靜,你累了一天,應該好好休息一下的。」

    紫玉看了看她,並不說話,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鬆垮的衣袍愣了半晌,低低地說:「容我……容奴才先換件衣服,這袍子,奴才穿著不習慣……」

    宛秋在旁邊沒心沒肺地說:「我看這料子也不錯,款式也很好,習慣不習慣的,你也穿了這大半天了,就別窮折騰了,橫豎是睡覺,又不是出去露臉接客的,穿什麼都不打緊。」只要他自己豁得出去,就是不穿也沒關係,反正對他宛秋來說是一點損失也沒有的。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紫玉聽了他的話,兩隻攢成了拳頭,指甲用力地摳進手心,手背上的青筋全都暴了出來,可見他的心裡是多麼的激動:「這東西,是她們硬架著我給換上的……我恨這東西!恨不得立刻就把它燒了才乾淨!」話音中有著掩藏不了的輕顫,顯然是飽含了憤怒和怨恨,同時又透著幾絲恐懼。

    寶玨瞭然地點頭:「那好,我先出去,你換了衣服就直接過來。」說著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突然又回頭,「你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和我一起出去?」

    宛秋雙手抱胸,笑嘻嘻地說:「你是女子,要避嫌,你出去是應該的。我和紫玉都是男子,我有什麼要避諱的?我留在這裡,興許還能幫上點小忙呢!」

    寶玨想想也對,看紫玉虛弱的樣子,宛秋在旁邊沒準還能幫的上忙,所以也就不再堅持,自己一個人出了門,不過才走到門口,就聽見背後紫玉清冷的聲音平淡而沒有起伏地響起:「宛秋,你也出去。我,不喜歡有人看我換衣服。」

    宛秋一聽,撇了撇嘴,翻了個白眼,不情不願地離開這間房間。

    他原本還想趁這機會抓點材料,將來也好在花菲得意的時候潑幾大盆涼水上去——誰讓花菲老取笑他找不到漂亮女人做老婆?公主倒是漂亮,可他花菲有本事能力壓群芳麼?恐怕這個紫玉就讓花菲很傷腦筋了吧?

    嘿嘿,紫玉原來就是個冷艷的美人兒,又比花菲要小上個五六歲的光景,自然是青春貌美正當好時光的,方才見他胸前那大片光滑細膩、白皙如雪的肌膚,還淡淡地沾染上了粉紅的色彩,就是他一個男人都有些面紅耳赤、心跳不已了,何況是身為女人的公主?這樣一個細皮嫩肉、青春年少的妙人兒,還是長伴公主身邊的,日久生情當然不會是件希罕事……到時候,花菲可拿什麼和他比?

    想到這裡,宛秋不禁賊忒兮兮地笑了:花菲,你門縫裡頭瞧人,把我宛秋看扁了,我可也不是好惹的,非得想法子讓你好好地喝幾桶大乾醋去!

    寶玨見他跟了出來,順手把門掩上,轉身卻仍見他笑得一臉古怪,不由得有些好奇,便問:「你在想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

    宛秋摸摸下巴,看她一眼:「你可管不著……除非你付錢給我,我就告訴你。」說著,右手往前一伸,手心一翻,在寶玨眼皮子底下做了個要錢的動作。

    寶玨橫他一眼,冷哼一聲,乾脆不理他。

    宛秋等了一會兒,見她坐在桌邊,既不說話也不喝茶,這下子換他好奇了,忙厚著臉皮湊過去問:「喂!你在想什麼,告訴我好嗎?」

    寶玨心中暗笑,板著臉道:「我問你想什麼,你要問我要錢;難道你問我想什麼,就不用先付錢給我麼?把錢拿來,我就告訴你。」

    宛秋「切」了一聲,撇了撇嘴:「你一個做公主的,家裡金山銀山堆得半天價高,還有什麼能稀罕的?你怎麼可能體會到我們這種小老百姓的艱苦生活哦!你樂意便給,不樂意便拉倒,兩相情願的買賣,又不犯法,你管我?!哼哼,我知道了,你現在滿腦子想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所以你才沒臉說……八成是在想剛才那個老太婆的話吧?」

    說到這裡,他不免又想起方才紫玉衣衫半褪時,那誘人的場景……若是他都脫光了,全身都泛著那種粉紅色的光彩,那旖旎妖嬈的樣子……哎呦!不行了,不行了,再想大概就要流鼻血了!紫玉那傢伙本來就生得漂亮美艷,光是想像他脫光了衣服和女人做那種妖精打架的事情,對他宛秋一個純情童子雞來說,就已經是承受不起的刺激了哦!雖然他是殺手,可殺手也不是厚臉皮不是?!他……他可還是守身如玉的好孩子哦!比花菲那個爛傢伙可好太多了啦!——瞧瞧,都到這種時候了,他還不忘記打擊別人的同時,要抬高一下他自己。

    慌忙地擼著自己的鼻子,宛秋拚命掩飾自己的心虛:「這……這種事情,我可不屑打聽,平白還污了我的耳朵呢!你……你現在就是倒貼錢要說給我聽,我……我也不要聽了!」

    寶玨笑道:「這個你可就料錯了,我現在想的,不是紫玉,是你。」

    「想我?我有什麼好想的?」宛秋一邊把擼過鼻子的手指放在眼前仔細看,一邊做賊心虛地問。

    「想怎麼和你算帳,想怎麼找名目扣你工錢。」寶玨忍著笑,努力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說。

    「怎麼這樣?!」宛秋當了真,不滿地大叫著,隨即開始在寶玨身邊盡心盡力地扮演「蒼蠅」的角色,卻始終沒有現掛在寶玨唇角的壞笑。後來,他還是在花菲的指點下,才現了今天這番對話中的奧妙——敢情寶玨這是拐者彎取笑他:一文不值!當下又把他氣得一蹦三丈高,把花菲樂得直不起腰。

    紫玉一個人悶悶地坐在裡邊。外面的聲音若隱若現地傳來,似乎……是宛秋在和公主說笑呢……

    他的心好像被綁上了一塊巨石後扔進了湖,不斷地下沉,不斷地抽痛……以前,自己也是這樣在公主身邊說笑著,享受著公主的縱容和寵溺,可是,現在,他已經沒有這個資格了……從白天被人擄走的那個時候,他就已經不可能再是原來的那個紫玉了……玉一旦有了裂縫,就再不能稱為玉,只能是塊殘片了……

    紫玉苦笑著望向門的位置——門外,就是公主呢,要說這距離並不算遠,可是,她和他之間本來就有著天差地別,到如今更是猶如天塹,再不可能有相守的一天!他,已經連做她小廝的資格都失去了!連原來那點渺茫的希望都不可能再有實現的機會了……

    眼淚無聲地滑下他的臉龐,紫玉哀戚地垂下了頭,看著自己的手——其實,他也沒什麼能幹的……其實,公主也並不是缺了他就不可的……其實,沒有了他,公主身邊還是會有很多漂亮能幹的少年的……好像懂事的橘紅,比如機靈的宛秋,他們一個個都是以公主為天的,哪裡像自己老是沒大沒小的對公主指手畫腳的……沒了他在旁邊嘮叨,公主……還能省不少心思的吧?

    輕輕地歎了口氣,紫玉竟然覺得自己的心猶如一潭死水,再也泛不起任何微瀾,即使是想到公主身邊再沒有他紫玉的位置,他的心也不覺得痛了,只是變得更加的空洞和茫然,以及蕭索和無奈。

    慢慢地下了床,他拖著腳步到屋子的角落。

    並排一個箱子和一個櫥櫃,原本是他和橘紅一人一件的,放些私人的換洗衣服,後來,因著宛秋的到來,橘紅便和宛秋共用了一個櫥櫃,而身為公主貼身小廝的他則獨自佔用一個箱子。

    因為大多是換洗的衣物,並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何況這裡一直沒斷過人,所以箱子和櫥櫃都沒有上鎖。紫玉打開箱子,慢慢地在裡面找了找,先拿了幾件貼身穿的內衣,最後拿了套簇新的淡紫色滾黑邊的襖褂出來——這還是當日從京城出的時候,駙馬蕭文特意命裁縫替他趕做的,為的就是在人前做足公主府的面子,他這一路行來,也就是在公主盛裝在月國百姓面前亮相時,穿了那麼一回而已,其他時候則依舊是他平日裡的衣著——就算是這樣,也比尋常官吏家的小廝要好上了許多,別說是方美婷等人的小廝,就是橘紅身上穿的,做工也沒他的精緻。

    拿好了衣服,紫玉並不停手,又伸手到箱子裡的衣服堆中摸了會兒,才又拿出個紅綢子裹著的東西,放在左手上先前托著的衣物上,箱子蓋關上後,他右手按在那紅綢子上邊,慢慢地回到了床邊,把手裡的東西小心地往床沿上擺好。轉身又想去拿臉盆架子上的面巾,好擦洗一下身子,卻有頓住了腳——擦什麼呢?能擦乾淨嗎?就算是把渾身的皮都剝下來換一層去,他也已經不是原來乾乾淨淨的人了啊!想到這裡,不覺有是潸然淚下。

    默默地流著眼淚,大張著模糊的眼,紫玉好似沒了魂魄的傀儡,解開袍子上系的帶子,雙手的食指和拇指好像捏了什麼骯髒的東西一樣,快地拉著寬鬆的領口往外一卸,「嘩」地一聲,袍子立刻從他身上滑落,掉在地上,在他的腳邊圍成了個缺了口的圓。

    因為**了身子,所以對自己身上被捆綁的痕跡,紫玉看得很清楚,讓他不由得回想起了當時被侮辱的樣子……那些女人,竟然為了壓制他的反抗而把他綁起來,還拿他取樂,羞辱他,**他,最後甚至還……

    想著那時的情景,他便噁心地想要吐——那些女人冰冷而滑膩的手,在他身上四處遊走,好像無數條吐著信子的毒蛇,恐怖而噁心,骯髒而污穢,連帶著也把他幹淨的身子給玷污了!

    他忍不住乾嘔了起來——那一幕幕親身經歷的**污穢而又下流不堪的景象,現在就好像又重現在他的眼前,抹也抹不去,擦也擦不掉,而他,還是像當時那樣,依然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一天沒吃東西,他的胃裡其實早就空了,他不斷地嘔吐著,反胃吐出來的,其實是他的胃液,屋子裡瀰漫著一股酸酸的氣味。紫玉的眼淚混著他嘔吐的東西一起掉落在地上,他撫著自己的喉嚨按住自己的胃,只覺得這一刻,他的心已然死去。

    待噁心的感覺過去了些,紫玉用地上的袍子胡亂擦掉穢物,團了一團捲好,放在床底下,扶著床架子站起來,換上自己先前拿出來的衣服,然後,揀起衣團,走到窗前,開了窗子,把東西丟出了床外,自己回到梳妝台前坐下。

    菱花鏡中,他的面容蒼白而憔悴,彷彿一夕之間就老了許多;他的眼神空洞而無神,似乎已經放棄了所有的希望。拿起一邊的木梳子,仔細地把自己的頭梳好,又取了張紅紙,放在唇間抿了一下,紫玉看著鏡中的自己,微微地點了下頭:這抹紅色,總算讓他現在看起來還像個活人……雖然,過一會兒,他就不再是了……

    猶如飄渺的幽魂,他走回了床邊坐下,把那紅綢子的小包慢慢地打開:一根精美的碧玉簪,在鮮紅的映襯下,顯得青翠欲滴,晶瑩剔透。把碧玉簪拿在手中,反覆地婆娑著,感受著玉的堅硬和脆弱,心裡卻越地酸楚了起來。新年的時候,墨珠去給駙馬蕭文拜年請安,駙馬便把一套宮裡賞賜的碧玉套件配飾轉送給了他,裡面這碧玉簪本是一模一樣的兩支,墨珠自己留了一支,另一支就給了他,以示二人兄弟的情分仍在,並不因為身份的差別就有了高低貴賤之分。他這次跟著公主出來伺候,留在府裡的人魚龍混雜,何況他住的地方又不像駙馬和墨珠住的地方,閒雜人等可是能來去自如的,所以他並不放心,就把碧玉簪帶在了身邊,沒想到,今天卻還能派上這樣的用場……

    歎了口氣,紫玉對著碧玉簪喃喃自語:「也好,也好,既是你能送我上路,也不枉我和他的一番情義了……原來,關鍵的時候,也只有你,能幫上我的忙……」

    食指細細地描繪著簪頭上秀氣的玉花,紫玉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了下來,他卻好似渾然不知:「墨珠……對不起……我,不能再替你守在公主身邊了……這樣污穢骯髒的我,連見你一面的勇氣都已經沒有了……我沒有完成你的囑托,也辜負了駙馬的期望,本該是伺候公主的奴才,卻害得她屈尊降貴地到處奔波,為我這下賤的奴才去求人……就算是清白如玉的我,也不值得她為我這樣啊!何況我已經是殘花敗柳了呢……」他哽咽著,拚命地咬著自己的下唇,殷紅的血絲從深深的齒痕裡往外沁出來,可見他咬得是多麼的用力,用勁是如此之痕。

    靜默了一會兒,自覺已經壓抑住哭泣的**,紫玉瞪著手中的簪子,終於把心一橫,仰高了頭,張開了嘴,將長長的簪送進了自己的口——玉簪不比金銀,並不銳利,想拿它刺喉自盡無意於癡人說夢。紫玉是個小廝,身邊不可能會有金銀寶錠,吞金自殺這種事情也不可能辦到。沒有毒藥,沒有利器,甚至這客棧的房間裡連房梁都沒有一根,要想自殺,還真是有點難,不過,死意堅決的人當然不會因為這點困難就退縮,紫玉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努力地配合著手裡的動作,紫玉艱難地吞嚥著那冰冷的異物,忍耐著喉間嘔吐的感覺,把玉簪往自己喉嚨的深處插下去,只是,眼淚順著眼角不斷地往下流淌,他的心卻反而一片平靜,清澈如靈台,什麼都不想,充滿了即將得到解脫的淡淡喜悅。

    快了……快了……他很快就可以擺脫這被玷污的軀殼,很快就可以擺脫自己千思百轉的情結……只要到了黃泉上了奈何橋,喝下孟婆湯,這讓他歡喜讓他憂、讓他悲傷讓他愁的一生,就會全部忘得一乾二淨了……

    忘記對她的恨,忘記對她的愛,忘記對她的癡,忘記對她的怨;

    忘記她對自己的好,忘記她對自己的寵,忘記他對自己的縱容,忘記她對自己的遷就……

    縱然她先前對自己的百般折磨,也因著後來的改變而被寬恕,自己現在想的,竟都是她的好……但是再怎麼樣的捨不得,卻也只有憾恨地放棄,因為他已經沒有資格留在她的身邊……

    如今寬容而慈悲的她也許並不在意他的缺憾,可是他卻無法忍受,他不能讓已經污穢的自己又去玷污了公主的品行和名聲……

    所以,即使無法期待來世的命運;即使不知道自盡會受到上天什麼樣的懲罰;即使可以肯定地知道:不管將來投胎投得如何好、也未必會再遇見一個象公主這樣的好女人,他也依然義無返顧地去做……

    眼淚好似斷了線的珍珠,撲簌簌地沿著眼角滴落,止也止不住。

    墨珠,縱然你我親如兄弟,可有些事情我還是選擇了對你隱瞞,因為我可以肯定,一旦對你坦白,你必定會受到傷害……

    但是,現在再守著這個秘密其實也沒多大的意思了,所以就讓我在心裡悄悄地告訴你吧:我對你的相互依持是親情,對你的盡心守護是諾言,而對她,卻是我生平第一次動了情的結果……

    墨珠……其實……我也很喜歡公主的……真的!甚至,我可以自信地說:我喜歡她的程度,一點都不會比你喜歡她的程度少……

    不過你放心,我永遠都不會和你爭的……因為,我即將死去……

    我只希望,軟弱的你,能依仗著駙馬的庇護和公主的溫柔,平安快樂地渡過你的一生……

    千萬不要像我這樣……

    我是如此地羨慕你,羨慕你未來的幸福人生,我也知道,雖然我不在你身邊,但你已經有了更好、更強、更優秀的保護者,最要緊的,是你有了一個完美無缺的終身依靠!所以,我再不用替你擔心了。

    那麼……我拜託你一件事好嗎?今生今世,我沒有能夠得到的、我不可能擁有的、我沒有機會感受的,希望你能代替我好好地體會……你一定要過得很幸福……這樣,和你情同手足的我,就可以假裝我也是如此幸福地過著我這一生……

    若能如此,我也能安心地去了……

    大家新年好!一上班就來了這麼狗血的一段,大家看著感覺如何?好歹總算應景了——狗年不是嗎?^^

    放假的時候,湖月到好朋友家裡去玩,在她家呆了一天,連飯都沒顧著吃——光顧著從她的藏書裡面摘抄文字優美、辭藻含蓄的h描寫了,即便這樣,化到自己的文字中還是有很大的難度,畢竟程度差太多,湖月再厚臉皮,也不敢原封不動地照抄不是?

    事實再一次證明:閉門造車的難度果然很大,儘管可以借鑒現有的圖紙,要個外行幾天工夫就設計出個車型還是天方夜譚,尤其是湖月這樣沒有天分寫h的人……總之,大家就湊合著看吧,要求可別太高了,湖月給大家鞠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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