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爾兄弟和十幾名下屬坐在烏恩奇旁邊的桌子上,將子圍在中間,阻止旁人靠近。
看著主子將酒水大碗大碗灌進,兄弟二人只能無奈對望,不約而同的想到郡王之子吉爾格殿下,心想如果他在這裡就好了,那就有人可以約束主子,讓他不要再如此下去了。
可眼下,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主子糟蹋自己,天天醉生夢死,兩人不禁有些怨恨起那位容貌俏麗的男子,雖然他是主子的兄長,可如果不是因為他的關係,精明能幹的王怎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可怨恨歸怨恨,他們卻什麼也不能做,唉……二人同時歎氣。
「嘖嘖,受點打擊就變成這樣,虧你還是一方霸主,小鬼就是小鬼,外表再怎麼長,心智也終究還是小鬼。」
滿含不屑的話語突然鑽入耳中,眾人驚訝,轉而憤怒,烏恩奇似沒聽到般仍舊低頭喝酒,而明白這話是在說自家主子的眾護衛不樂了,其中一高壯漢子騰的站起,朝著那說話的男子喝道:「你是何人,膽敢嘲諷我家少爺?」
來人並未作答,慢悠悠解下了身上的披風交給身後之人,這才抬眼看向擋在面前的壯漢,「哦∼你知道我是在說你家少爺?看來你們有自知之明嘛,既然知道你家少爺做的不對那為何不阻止,還聽之任之?」
「呸,我家少爺是什麼人都能說的嗎,你以為你是誰,我看你……」
「住口、瓦格!」
眼見著面熟,巴爾特兄弟看了半天終於認出來人是誰,雖說此人不是他們的主子,但此刻站在人家的地盤上,加上兩國現在交好,萬萬不能得罪,以免挑起事端。
兩人急忙上前。對來人微欠身子。不卑不吭道:「不知道大人突然來訪。還請恕罪。瓦格不認識大人。失了禮數我兄弟在這裡賠罪。還請大人海涵。原諒他地無禮。」
穹子夜微微一笑。「不知不罪。我夜國人沒那麼小氣地?」
「多些大人大量。還有。在外不方便行大禮。還請大人見諒。」
「無妨」穹子夜不在意地揮揮手。
兩人點點頭。然後視線掃蕩一圈。平定了周圍地騷動。這才準備開口詢問來人地目地。卻不料那人搶先開口。
「我是受人之托來找你們主子地。沒有惡意。」
坦率的話語讓兩人驚訝,雖然依舊有問,卻沒有再阻止他的通行。
「你們在旁邊候著。」穹子夜吩咐身後四人。
「是∼」
從兄弟兩人中間穿過,穹子夜走到最裡的那張桌前,看著少年默不作聲的使勁灌酒,對周圍的一切都聞所未聞的模樣,就像幾個月前的自己。
他輕輕歎了口氣,伸指敲了敲桌面,少年沒有反應,他又加力敲了幾下,仍舊沒有反應。
穹子夜蹙起眉,「小鬼,你懂不懂禮貌,客人在你面前了,連句問候都沒有?」
聽見他這話,西炙侍衛全都嘩啦啦站了起來,怒目瞪視,而穹子夜帶來的四人也緊張地手持劍柄,死死盯著主子的動作,準備隨時動手。
眼見就要起衝突,鬧出事端的那人卻像未察覺似地頭都沒偏一下,就像即將上演的兵刃交戈與他無關一樣。
巴爾特兄弟惡狠狠剜了眼那人,雖然惱火,卻不得不阻止,出聲大喝,「都給我坐下。」
眾人雖不滿,卻無人敢違背上級命令,都乖乖落座,兩兄弟掃視一圈,而後開口,「這位大人是少爺的至交好友,說什麼你們都不必大驚小怪,明白嗎?明白就繼續喝你們的茶,不准多話。」
眾人靜默。
見騷亂平息,巴爾特兄弟轉向穹子夜,在他身後低聲提醒,「大人,王代表的是我們西炙,您侮辱他就等於侮辱我們整個國家,所以請您留些分寸。」
「大膽,你們有什麼資格指責我……」
聽見自家護衛開口,穹子夜立刻回過頭揮了揮手,阻止他們繼續,惹出這場騷亂只想讓烏恩奇有些反應,卻沒想到那人根本不為所動,既然如此,就沒必要將事情鬧大。
看了那對兄弟一眼,他沒有說話,回轉頭。
少年仍在埋頭喝酒,穹子夜皺起眉,低頭想了片刻,便拉了張凳子坐到旁邊,伸手拿了只酒碗自行斟滿,也跟著喝了起來。
兩人就這樣你一碗我一碗的默默飲酒,眾侍衛詫異。
一罈酒見底,烏恩奇似乎仍舊沒有說話的意思,抬手就要要酒,卻被穹子夜按下,「你不覺得這裡太吵?不如去我那喝,怎麼樣?」
少年直直看著他,烏黑地雙眼似乎要將他看透。
穹子夜坦然直視,淡淡道:「沒別的意思,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我奉陪。」
「為什麼?你不是別人找來勸我的嗎?」烏恩奇終於忍不住詢問。
穹子夜笑笑,「的確是別人叫我來,不過。」他自嘲的彎起嘴角,「看見你就像看見了幾個月前的自己,同病相憐,這算不算理由?」
對他的話有些不
些驚訝,烏恩奇挑眉,眼中滿是疑問。
穹子夜站起身,「走吧,這裡人太多。」
看了眼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呢,雖然無人打擾,但依舊讓人不清淨,烏恩奇起身點點頭。
「少爺∼」
眾侍衛剛出聲,烏恩奇手一揮,「你們留在這兒,這是命令。」
巴爾特兄弟對望一眼,向前一步,「那請少爺帶上我兄弟二人。」
看著他們面上的堅決,烏恩奇面色不悅,穹子夜見狀插話,「兩個人不多,馬車還坐得下,就帶上他們吧。」
烏恩奇看了他眼,沒有再說話,直接朝門口走去,幾人跟上。
回到宮中,穹子夜叫人備了酒菜,稟退一旁伺候的宮女,二人對坐默飲。
這是一場心理戰,誰忍不住誰就輸,穹子夜在等,等少年問他『同病相憐』地意思,他確信少年還不知道自己喜歡那人的事,畢竟三年未見,而三年前地自己根本就否認心中的感情,自己都不承認,別人從何得知呢?
一杯接一杯的喝,頭漸漸有些暈眩,穹子夜知道自己酒量並不好,悄悄瞄了眼對面的少年,仍舊一副沉穩的模樣,看不出絲毫醉意。
酒量真好,他在心中咂舌,感歎地同時也有些焦急,捏著酒杯低頭思索。
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這小鬼年紀不大,但酒量卻比自己好太多,等會兒自己醉了,那就完全前功盡棄,過後還要受宿醉地折磨,太不划算。
這麼一想,他放下酒杯,抬頭看向對面的少年。
「你不想知道……」
「你喜歡地是我哥哥,對不對?」
犀利的問話弄地穹子夜一怔,本能的反問,「你怎麼知道的?是小雨告訴你的?」
烏恩奇嗤笑,「你覺得我哥哥會跟我說這個?」
「那是誰?」腦子轉了又轉,穹子夜想不出誰會將這事說出來,小雨絕對不會,那三人也是多話之人,那會是誰?『雲翔客棧』,對了,那裡地掌櫃,或許……
「你不用猜了,沒人告訴我,是我自己的直覺而已,隨口問問,沒想到是真的。」烏恩奇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而後看著他,「你也被我哥哥拒絕了?」
想起一年多前那次求愛和幾個月前生的事情,隱藏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穹子夜深吸口氣,而後點點頭,「是,而且被拒絕了不止一次,呵呵~
看著男人面上的苦笑,烏恩奇思緒來回轉了幾圈,有些不解,「你最終……放棄了?」
穹子夜看他一眼,淡淡開口,「不放棄怎麼樣?不放棄連朋友都沒得做,而且,還會失去唯一的親人。」
聽見這話,烏恩奇沉默半天,「哥哥、也對我這麼說,斷絕兄弟關係,永不見面!」
想起那日的情景,他的心陣陣刺痛,拎起桌上地酒罈,仰頭猛灌。
「喂,你這樣要醉的。」
穹子夜一把奪下酒罈,而後放到一旁,看著雙眼紅的少年,歎了口氣,「感情的事是勉強不來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沒強求也求不來的,何不退後一步,做永遠的兄弟,其實也是不錯地。」
「呵∼兄弟?學你?不覺得虛偽嗎?」烏恩奇冷笑連連,「將自己的感情隱藏起來,卑微地待在他身邊,這樣你就滿足了?你到底在追求什麼?你真的喜歡他?你有這麼……」
「夠了!」
咄咄逼人的話語,挑釁的眼神,穹子夜額頭青筋直冒,強壓著心中翻騰的怒氣,喝道:「你知道什麼,你懂什麼?強迫別人接受地愛,那是愛嗎?你認為你愛小雨,他就一定要愛你?什麼理論?」
「我……」一連竄的反問讓烏恩奇找不到反駁地話語,只能怔怔的看著他。
情緒有些激動,穹子夜感覺頭暈地更厲害,看到台案上的茶壺,踉蹌著走了過去,也不管是什麼時候地茶水,拎起就大喝起來,直到一壺茶見底。
冰涼的茶水澆熄了心中的怒火,心緒漸漸平穩,他走回桌前坐下。
回過神的烏恩奇又陷入沉默,只是手中的酒未斷,一杯接一杯的下肚。
見此情景,穹子夜只是皺了皺眉,卻未再管。
好一會兒,他才再次開口,「你想怎麼樣或變成什麼樣,其實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不過你讓小雨難受了我就看不下去,喜歡一個人是要他幸福而不是讓他痛苦,如果你連這點都不明白,我看你根本沒資格說喜歡小雨,如果真的愛他,就學會放手,這樣對你和他都好,是做一輩子的兄弟還是一輩子不見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站起身,男人轉過身背對著他,「我出去走走,你就留在這裡好好想,你是聰明人,我相信你知道怎麼做才是最好的。」
門被打開又被關上,烏恩奇握緊手中酒杯,嘴角掛起苦笑,聰明人?我嗎?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