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的桌上燃著燭火,將整個寢宮照的昏昏暗暗,穹子眉心,而後看向旁邊打著薄酣的少年,輕輕歎了口氣。
實在不喜歡與人同眠,就算解決生理需求,他也只是去後宮待上片刻就早早回來,可今夜卻……
從外返回時,烏恩奇已醉倒趴在桌上,本應直接叫人扶他到客房休息,卻因看到他滿臉的淚水而心生憐惜,同時勾起他幾個月前的回憶。
孤單和寂寞,那時的自己艱難的度過每一天,白天事務繁忙還算過得去,可夜晚,總是形影單調、孤枕難眠,連個想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
而這小鬼雖說外表已是大人模樣,但畢竟才十六歲,當時的自己都那麼辛苦,想必他也是如此,痛苦的時候想有個人陪伴。
於是,一時的心軟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穹子夜又翻了個身,嘴裡嘟囓罵著『臭小鬼、竟找麻煩……』,但心裡卻很明白,真正的原因不是因為憐惜,而是他自己很孤單,至少在今夜想找個人陪伴,就算對方是個自大討厭的臭小鬼,但他們同病相憐,就算不交談,身為天涯淪落人的感覺,也讓他有些心安。
今夜如此就好,縱然寂寞到悲傷,也有人陪伴。
夜深,烏恩奇被尿憋醒,起身下床,覺周圍一切都很陌生,不經愣住,待瞅到床上之人時,這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
掃視一圈未現馬桶,肚子又漲的難受,他忍無可忍,只好伸手拽起床上的男人搖晃起來,「喂、醒醒,醒醒,告訴我恭房在哪?」
睡地正香卻被人吵醒。穹子夜氣地一把拍開他地手。「吵死了。你就不能安靜點?」
烏恩奇地火氣『嗖』地冒了起來。可明白現在不是吵架地時候。只好強壓住火氣。冷冷道:「告訴我恭房在哪。我就不吵你。」
穹子夜皺了皺眉。隨手一指。「從那個小門出去。靠右手地第一個房間裡。」
話音剛落。烏恩奇就一步竄出老遠。眨眼就消失不見。
穹子夜愣了下。轉而翻身躺下。
看來這小鬼不光長了個頭。功夫也練得不錯。而自己明明有個武林盟主地叔叔。卻……算了算了。大不了日後讓皇叔再教。不信會比那小鬼差。
心裡胡思亂想著,他閉上了眼。
解決完生理需求,烏恩奇回到了寢宮內,想立刻離開,但看到窗外漆黑一片,想著這裡是皇宮,冒然出去一定會被當成賊或刺客,雖然討厭與那人相處一室,但他明白不能因小失大,便準備等到天亮再離開。
感覺到肚子有些餓,他繞過屏風走到外殿,想看能不能找到點吃的,還好,桌上有盤糕點。
毫不客氣的抓起就塞進嘴裡,待吃掉大半碟才停下,拎起茶壺就要倒水喝,才現裡面根本沒有水聲,懊惱的放下。
四下張望,看到桌子另一端放著一個白玉盅,走過去不太抱希望的揭開,看到裡面有些泛白地湯水,也不管是什麼東西,仰頭喝盡,而後咂了咂嘴,「味道不錯!」
吃飽喝足,就又開始犯困,想了想,他朝殿內走去,討厭歸討厭,但他才不會委屈自己,那人是夜皇帝,自己也是西炙的王,睡他的床是給他面子。
這麼一想,他更是光明正大的躺了回去。
穹子夜的睡眠本就淺,被吵醒一回很難再入睡,那小鬼的動靜他都知道,只是懶得理會。
好半天才迷迷糊糊地進入淺睡眠,身後卻傳來怪異的聲音,聽著有點像……
腦子猛然清醒,他有些驚訝,暗猜臭小鬼難道做那種夢?悄悄回頭看了看,卻覺似乎有些不對。
「喂,你怎了?」看到少年紅到滴血的臉面,穹子夜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咦,怎麼這麼燙,難道染上風寒了?」
剛收回手,那人就睜開了眼,紅的雙目死死盯著他,看地他一陣膽寒。
「喂,臭小子,你別嚇人,你生病關我什麼事,我可是好心收留你。」頓了下,他心不甘情不願的從被窩裡爬起,「算我倒霉,你乖乖躺著,我現在就叫人喊御醫來。」
話音剛落,身體就被一股大力拉倒,還未反應過來,一具滾燙的軀體就直直壓了上來,穹子夜完全呆住。
回過神,身上地衣物已被撕的七零八落,他氣地一拳頭揮了出去,卻不料少年輕易化解,單手將他制住,另一手繼續剝他的衣服。
「死小……唔~
完全弄不清楚到底生了什麼,穹子夜此刻只是本能地反抗,但他悲哀的現,自己除了年紀比較大,其他好像都不如眼前的小鬼,功夫也好、力氣也好……
他是真的害怕了,從不知道自己會有被強暴的一天,想要擺脫少年的牽制,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張了張嘴,卻最終沒敢叫出聲。
門外就有守衛,他知道自己一喊就會有人進來,但卻不能,這不僅僅是他個人顏面問題,更關係到夜國人的顏面,因為他是夜的帝王,如被人知道他像女人似地被西炙的王強壓在身下,被世人知道會如何看待?
而且好不容易盼來的和平,如果因此事再次引兩國戰爭,那他就是罪人,所以,他不能出聲。
穹子夜奮力反抗,可用盡力氣也掙脫不開,感覺到少年那物在自己身後不住磨蹭,恐懼襲上心頭,他忍不住低聲怒喝,做最後的掙扎。
「死小鬼,你給我滾起來,你看清楚,我不是你哥、不是小雨,快給我滾開!」
然而,身上的人沒有回答,回答他的是下身被撕裂的劇痛。
穹子夜一
自己的下唇,不住對自己說,沒事、只當被狗咬口事……
清晨,烏恩奇渾身舒暢地醒來,可當看到懷裡的人,還有兩人的模樣,嚇得他一把推開那人,驚慌失措中跌下了床。
「怎、怎麼回事?」
驚魂未定之餘,他看向床上那人,沒有絲毫聲響,不會出事了吧?他又爬上床。
摸了摸胸口,探了探呼吸,還好,人還活著,可當看到那人身下紅白交錯地一片狼藉時,大腦頓時一片空白,「昨夜,到底生了什麼?」
努力回想,記得吃飽喝足後他就上了床,但身體卻出了異樣,渾身熱,慾火膨脹,難道……是糕點還是那盅喝的?
使勁搖了搖頭,現在不是追查這個地時候,不管如何都已犯了錯。
眼下,烏恩奇又看向床上男人,蒼白的面容沒有一絲血色,雖然有些對不住他,但自己必須立刻離開,不然,等這個人醒來,事情絕對要鬧大。
穿好衣物,整好行裝,他深吸口氣,讓自己看起來與平常無異,大大方方走出寢宮,反手關上門,而後對門口兩名護衛說:「你們主子醉酒有些頭疼,叫人不要打擾他。」
對他的話兩人沒有絲毫懷,點頭應下。
「對了,昨天跟我一起來的兩個人呢?他們在哪?」
「哦,他們昨天晚膳前就出宮了。」一名護衛恭敬回答。
「這樣啊∼」穹子夜沉默片刻,抬頭微笑,「能不能借我匹馬,我得出去跟我的人匯合,承蒙你們王上地邀請在這裡留了一宿,我的人肯定著急了。」
「好的,您請稍等,我這就叫人準備馬車,送您出去。」一名護衛行了一禮,匆匆離去。
內心十分緊張,但烏恩奇強自鎮定,只盼著屋內那人千萬不要醒來,即使要醒,也希望等自己走了後。
匆匆回到雲翔客棧,他立刻下令全體收拾行李,出回西炙,眾人驚訝,但更多的是驚喜,出來了兩個多月,他們都想家了。
吩咐眾人收拾完去城西大門等他,烏恩奇騎馬向緋雨軒奔去。
雖然他還是沒做好決定,但經過昨天的突事件,讓他內心異常混亂,感情的事也暫時被放到了一邊,因為他現在必須趕緊逃離延京、逃離夜、避開那人。
雲緋雨正在飯廳用早膳,當聽到管家老伯說烏恩奇到來,立刻迎了出去,欣喜地同時,也帶著一絲忐忑不安。
「雪兒~到了正廳,看著那來回走動的少年,他喚了聲。
烏恩奇猛然頓住身形,轉身朝向他,心中的愛戀和分別的不捨齊湧而上,深深凝視著他,「哥哥~
看著他面上的神情,雲緋雨輕輕歎了口氣,垂下眼簾擋住眼底地無奈,淡然開口,「你今日是來做什麼的?」
終究、是不能接受我嗎?烏恩奇嘴角浮起自嘲的笑容,內心異常苦澀。
烏恩奇烏恩奇,你現在有什麼資格讓哥哥愛你接受你,經過了昨天那件事,你根本就背叛了對哥哥地愛,只是一點藥物就連都控制不了的人,有什麼臉說只愛哥哥?
罷了罷了,此次離開就當放手,那個人說地沒錯,放手、也是種幸福。
「哥哥,我要回西炙了,是來向你辭行的。」
「啊,這麼快?」雲緋雨不由自主上前抓住他,「怎麼這麼突然?難道是因為……」
見男子突然鬆開自己又向後退了一步,烏恩奇壓住心中地酸澀,不在意的笑笑,「我出來有段時間了,再不回去吉爾格肯定要殺過來,畢竟我現在是一國之君,不能太任性了。」
「嗯,這樣想就對了。」
雲緋雨讚賞的看著他,心中雖萬般不捨,但面上依舊裝的風輕雲淡,笑了笑,「什麼時候出,要我送行嗎?」
明顯的疏遠態度,烏恩奇怎看不出來,輕輕搖了搖頭,笑道:「不必,我就是來跟哥哥道個別,馬上就走。」
「為什麼這麼急?」
聽到他馬上就走,雲緋雨再也無法忍耐下去,上前拉住他的手,面容焦急,語氣哀傷,「雪兒,你為什麼非要如此,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弟弟,你為什麼非要如此!」
「不是的,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樣。」
男子面上的悲傷異常刺眼,烏恩奇突然有些明白那人說地話,愛一個人不一定非要佔有,讓他幸福快樂才是最重要的,那段時間一直以為自己最痛苦,但現在他終於明白,其實最痛苦最難過的是哥哥,而這一切,都是自己強加給他地。
伸手將面前的人擁進懷裡,輕撫著他有些僵硬地後背,低喃,「對不起、對不起,哥哥,請允許我最後再說一次,我愛你!」
緊緊抱著懷中之人,恨不得將他揉進骨血,但也只是期盼,即將被掩埋的期盼而已。
「哥哥∼」
扶著男子有些單薄的雙肩,烏恩奇面容凝重,鄭重開口,「哥哥,我答應你,我們做一輩子的兄弟,我是你唯一的弟弟,而你,也是我最親最親地哥哥。」
「雪兒~雲緋雨面露驚喜,仰頭仔細端詳他,而後撫著他的臉使勁點了點頭,「嗯,我們做一輩子的兄弟,最親最親的兄弟。」
雖然想再多待會兒,但烏恩奇明白那人恐怕已經醒來,而此刻說不准正在找自己,不走不行了,他笑了下,然後開口,「哥哥,我必須走了,巴爾特他們在等我。」
「不能吃完午飯再走嗎?」雲緋雨不捨,「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面,我還想好好給你做頓吃的,不能再多留會兒嗎?」
剛要解釋
見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溫潤地男聲響起,你怎麼突然來了,今天不早朝嗎?咦,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糟糕,烏恩奇心驚,抓住雲緋雨焦急道:「哥哥,這裡有後門嗎?」
「嗯?」雲緋雨不解的看著他,但仍舊指了下堂後,「那裡有個小門,是通向後院的。」
「哥哥,我走了,你保重,改日再見!」
「哎?」本能的伸手就像抓住他,但覺眼前已沒了那人蹤影,雲緋雨半天未動,有些摸不著頭腦,暗想,雪兒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感覺像是躲什麼人呢!
「雨兒~
「小雨∼」
身後傳來兩聲呼喚,雲緋雨回轉身,笑著迎上前,當看見穹子夜的臉時,不由得大吃一驚,「剛才就聽見跡說你臉色不好,沒想到差成這樣,子夜,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我讓小晨出來給你看看吧?」
「不用不用」穹子夜連忙拒絕,四下望了望,「怎麼不見那小子?管家老伯不是說他來見你嗎?」
「哦,你說雪兒啊,他剛走。」
「咦,他走了?不會吧,我和皇叔剛才就在門外,沒看見他啊?」
雲緋雨笑笑,「不知道那小子在搞什麼鬼,問了我後門在哪就跑了,怎麼,你找他有事?那趕緊去客棧看看他在不在,他說今天要回西炙地。」
穹子夜一聽,頓時氣得七竅生煙,將牙齒咬的咯吱作響,「好好好,敢做不敢當,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就跑,臭小鬼,被我抓住你死定了!」
男子地話語中透著古怪,雲緋雨甚是不解,而跡無涯則矗立在一旁沒有吭聲,眉頭微鎖,似乎在思索什麼。
「子夜,你怎麼了?和雪兒之間生了什麼?是不是他又闖禍了?我先替他向你賠不是,日後我再叫他向你道歉,好不好?」
「啊、沒什麼、沒什麼,只是小事,沒什麼。」
穹子夜連連擺手,而後看著二人,「皇叔、小雨,我有點不舒服,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你們。」
「子夜,你真的不要小晨幫你看看?」看著他地臉色,雲緋雨仍舊不放心。
「真的不用,只是睡眠不太好,不用擔心,我回去補補覺就好。」穹子夜安撫地笑笑,「放心,我真的沒事,改天我再來看你。」
「那好吧。」見他如此堅決,雲緋雨便不再勉強,「我送你出去。」
「嗯~
將人送走,兩人相攜返內,雲頃~、司宇聖迎面走來。
「都走了?」
雲緋雨點點頭,突然惑的看了看三人,「從飯廳出來的時候,你們是不是就跟著我了?」
三人沒有說話,只是望著他笑。
雲緋雨不滿,「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暗中跟著是怎麼回事?」
「因為怕我們在的關係,你和那小鬼說話會不自在,但是我們又不放心你單獨跟那小鬼相處,所以只好暗中跟著了,沒想到夜兒突然出現,所以我只好現身了。」跡無涯摸摸他的腦袋,輕聲解釋,另兩人點頭。
見三人如此坦白,雲緋雨也不再說什麼,突然想到剛才的事,他看向跡無涯,「跡,剛才子夜在的時候就沒聽你說話,你是不是知道他和雪兒之間生了什麼?」
「真是個小笨蛋。」
跡無涯還沒說話,司宇聖就搶先插口,「我們在暗處都看的一清二楚,那人就在你身邊,你都注意到嗎,穹子夜的走路姿勢?」
雲緋雨側頭想了想,「是有些怪異,但跟那有什麼關係?」
「嘖~司宇聖搖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態,雲頃~悶笑,而跡無涯只是輕輕歎了口氣,解釋道:「雨兒,其實你有時候也會像子夜那樣走路。」
「啊,我?」雲緋雨糊塗。
跡無涯點點頭,一本正經道:「就是你每次與我們同房後,更確切的說,是連續同房一夜之後。」
雲緋雨啞然無聲,但同時也明白穹子夜走路怪異的原因,驚訝道:「不會吧,你是說子夜……啊!」他突然驚叫了嗓子,「不會吧,雪兒和子夜,怎麼會,怎麼可能?」
「也許很難相信,但你將他們兩個人今天的古怪行為連起來想想。」跡無涯出聲提醒。
「可……」想起烏恩奇的倉促回國,子夜來就慌張從後門落跑,加上子夜聽到他回國後的怒氣,也許,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著三人,久久不能言語。
「其實這樣挺好,不是嗎?」雲頃~勾起他的下~,低頭印上一吻,「小傻瓜,他們兩人要是在一起,可以省去很多麻煩,你也不用刻意和他們保持距離,成為真正的朋友和兄弟,這樣不好嗎?」
雲緋雨低頭想了想,而後望著他們,眼神異常認真,「他們能在一起我當然開心,但前提是兩個人必須是自願的,答應我,你們不要插手。」
三人互相看了看,同時點頭,跡無涯輕笑,「雨兒,人和人之間的緣分不同,他們兩人雖然見面就爭吵不休,但也正是他們關係好的體現,即使我們不插手,他們肯定也會走到一起,你說呢?
「就像我們一樣?」
「對,就像我們一樣!」
三人互相看看,而後將視線全部對準他,寵溺的、深情的、滿含愛意的。
內心的愛戀和溫暖不段上湧,雲緋雨揚起唇,眉眼含笑,「嗯,就像我們一樣,一輩子在一起,永遠不分開、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