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到軍營,雲緋雨就被眼前的陣勢嚇了一跳,按他計算的時間,援兵就是來,大概也得未時左右,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問了沈琮才知道,原來是送信的人走到半路碰見的。
沈琮又告訴他,幸好大軍來的早,因為在他走後沒多久,果真又來了一批西炙兵,此次有上百人,不過幸好有人質在手,所以雙方一直僵持著沒敢動手,直到大軍趕來,那幫西炙兵逃脫不及,而被全數抓獲。
恐怕主要是救那個人吧?少年不禁心想,因為看先前那些兵士的反應,感覺他不止是他們的上司那麼簡單,似乎還是個什麼大人物,不過,此刻他沒有多餘的時間考慮這些,現在最主要的就是,解決大軍被困的問題。
雲緋雨直接找到帶兵前來的劉都督,然後將所見到的情況全數告知。
而劉正北卻不住打量著這個極不起眼的瘦弱少年,怎麼也想不出來,他竟然就會是少主要拉攏的那個夏雨。
「劉都督,請問您有沒有想到解決方法?」眼前四十多歲的矮壯男子一直不說話,雲緋雨不禁有些心急。
「啊……這個……」劉正北想了想,突然反問他,「你覺得該怎麼辦?」
少年楞住,心想這人怎麼問起我來了?但既然問了,也不能不回答,畢竟人家是官,自己只是個廚子。
雲緋雨想了想,乾笑兩聲,「小人腦子不好使,也只想到兩個蠢辦法,無非就是填坑和架橋,但那壕溝寬三丈,深七、八丈,填起來太費勁時,乾脆砍木架橋好了。」
「嗯,那就架橋吧。」
「……」他果然什麼都沒想嗎?少年撇去腦中的雜念。恭敬道:「請大人派幾個力氣大的士兵跟我去砍木,這樣應該很快就能做出通行的木橋。」
「劉錢劉正北直接朝帳篷外喊了嗓子。
「屬下在」一名結實地矮個漢子走了進來。
「你立刻帶一百名身體壯地、力氣大地。跟這位夏雨小兄弟去砍木。快去。」
「是」那人笑吟吟面向少年。「小兄弟。這邊請。我們去挑人。」
朝劉正北行了一禮。少年轉身跟著劉錢出了營帳。
人多力量大。一刻鐘不到。三架長十幾丈、寬五丈地木排做成。為了防止營救過程敵軍突襲。五萬大軍分成兩波出。騎兵快。先去搭橋營救。步兵緊跟其後。
而雲緋雨則回到伙食房。帶著八廚開始大做特做食物,等待眾兵士的歸來。
由於有傷員,直到申時四刻。所有人馬才全數回歸,想必西炙方面也聽到援兵到來的消息,卻沒有絲毫動靜,讓人不禁感到奇怪,畢竟,他們費了大力氣籌劃這麼久才將人困住,如此簡單就放棄,真是匪夷所思。
第二日,眾將領商議。決定先從俘虜口中得出些有用地消息,然後再做出進攻計劃,但突來的一位訪客,卻將一切打亂。
不知西炙是察覺此戰役已無法取勝,再拖下去沒有任何意義,還是其他什麼原因,突然派出使者求和,當然,開出了豐厚的補償條件。同時也要求釋放被捕戰俘。
雖然眾人對西炙翻來覆去的嘴臉感到厭惡,但如果再戰,以雙方不相上下的兵力,不知道會拖到何年何月才能結束,而且眼下夜曄國內戰還在繼續,再拖下去,定會經濟衰弱、民不聊生,到那時,恐怕國內會更加混亂不堪。因此。能不戰,則不戰。
但。此等協議自然不是他們能做的了主,於是,莫言立刻起草書信送於延京,靜等上面指令。
西炙使者暫時住了下來,當天就要求去看戰俘,大將軍認為他只是同族情誼,沒有多想,而池鳳清卻記起少年跟他提過一嘴,說其中一人似乎大有來頭,於是他留了個心眼,悄悄跟著那名使者,在一旁暗中觀察。
表面上看起來很正常,只是去看看同族之人,說些話安撫一下,但那名使者對著其中一人說話時,神態極為恭敬,池鳳清更加疑惑,可對於西炙皇族或者一些大人物他根本不清楚,只認識打仗地戰將,便將此事告訴大將軍莫言。
而莫言也不是很清楚,只好飛鴿傳出於莫白,叫他詳查。
一個月後,現任御史莫白帶著一紙協議書來到薩蘭城談判,經過多翻交涉和協商,最終簽定了長達五十年的和平協議,當然,談後的補償比先前給的更加豐富,畢竟俘虜中的那人是西炙王胞弟的次子西西里圖.吉爾格,雖然是豎出,但卻極受其父重視,要贖回,價格自然不菲。
夜嵐十六年六月七日,兩國和平協議正式簽定,在西炙大軍完全撤出夜曄國境內後,我方軍隊才開始撤退,除了留守邊關的兩萬士兵,剩餘十萬大軍全部起程,朝延京進。
據說眾人走後,那名留守邊關的副將帶人將戰場翻了個底朝天,挖出了西炙建的數條秘密通道,當時在場地人都被震住,因為那地道很寬廣,人在裡面行走不用彎腰,而且入口還專門設了樓梯,整個地道做工極為平整考究,讓人為之驚歎!
一個月後,回到闊別以久的延京,雲緋雨悲喜交加。
喜的是長達半年之久地戰爭終於結束,悲的是跟自己一起出去的陳寶光一點消息都沒有,他不清楚自己該如何去見劉叔,但事情總要有個結果。
於是,他帶著被揍的心理去見劉白凡,然而當那人聽完一切,卻沒有責怪他分毫,而是拍拍他的肩膀長長歎了口氣,「他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雖然這樣放任他,有些對不起他娘親我姐姐,不過也證明他明白事理,知道分辨黑白了。所以你不用自責,那是那孩子自己的選擇,與他人無關。」
少年點點頭,雖然依舊感到愧疚,但心中已舒暢許多。
「對了小雨,你就不要退役了。休完假還是來我這裡吧。」劉白凡突然開口。
雲緋雨想了想,微笑道:「劉叔,我想到處看看,品嚐各地美食,暫時還不想定居在一處,真是對不起。」
劉白凡大笑兩聲,「看你小子說什麼見外話,男兒志在四方,如果寶兒有你這種志氣。我就不用總為他擔心了。」
想起陳寶光,兩人同時歎口氣,劉白凡搖搖頭。「不知道那小子現在還好不好?」
少年低頭思索片刻,然後鄭重道:「劉叔你放心,出去每到一處我就到處打聽一下,如果有小寶的消息,我立刻寫信告訴你。」
「好、好!」
告別劉白凡,雲緋雨突然想起韓鐵牛約了他晚上一起吃飯,看了看天色,似乎還早,便想起退役一事。決定去問問該怎麼辦理。
還好夜曄國的徵兵裡有一條,外編人員可選擇退役或者繼續服役,像他和韓鐵牛這種因戰事需要才臨時招地人,就屬於外編人員,當時本就不想參軍,只是形式所逼,而這條款就像為他量身打造一般,非常適用。
可是該到哪去問?少年站在大街上犯了愁。
「小雨
聽見有人叫自己,雲緋雨轉過身。看向朝自己走來的男子,面露微笑,「尹大哥,真巧,你也出來轉?」
尹洛一見他,冷硬的面孔頓時柔和許多,輕輕搖了搖頭,「不,我專門出來找你地。」
「啊……找我?」少年詫異。這昨天才分開。今天就找自己……
「嗯」尹洛沒注意到他臉上的不自然,接著道:「是莫將軍讓我找你。今天晚上將軍府設宴,請你過去。」
雲緋雨一聽,連連搖頭,「尹大哥,你幫我回了吧,我今天跟一個好兄弟約好了,而且,我向來都不習慣應付那種場面。」
「沒外人,你都認識。」尹洛明瞭的彎起唇角,眼帶寵溺,「就是軍營裡的幾個人,除了莫將軍的弟弟你不太熟,就是那位莫御史,你見過一面的。」
「呵呵」少年乾笑兩聲,依舊沒有答應。
尹洛見此,微微皺了皺眉頭,「是擔心你那個兄弟嗎?」
「嗯」雲緋雨點點頭,「畢竟是鐵牛大哥先跟我約好地,我不能失信。」
「是他啊!」尹洛突然拉起少年,「走吧,我們去找他,正好一起,總之他是池副將的部下,也不算外人。」
「呃……」見他如此說了,再拒絕就感覺自己小氣,雲緋雨點點頭,「好吧。」
縮了縮自己的手,卻覺那人握的很緊,少年尷尬的望了望周圍,果然覺有不少人指指點點。想了想,他笑嘻嘻對身前男人說:「尹大哥,我不是小孩子了,你鬆開,我可以自己走路的。」
尹洛回頭看看他,將手握的更緊,「我沒當你是小孩子。」而後立刻扭過頭,問:「他在哪個方向?」
這個男人……雲緋雨徹底無語,他不知道自己在皇城裡多出名嗎?年僅二十歲,就已是神射營都尉,頗受當今皇上器重,而且還是名副其實的美男子,又是單身,這樣的人,自然是無數懷春少女憧憬地理想對象,而此刻,他卻光明正大地拉一個平凡到極點的男人在大街上亂晃,怎會不引人非議。
少年被各種視線弄地有些抬不起頭,偷偷瞅了眼身前那男人,跟沒事人似的,依舊掛著那副萬年寒冰臉,心中不由的氣結,這人完全是一點自覺都沒有,果然太自我。
使勁抽回手,將臉扭到一邊不去看他,指著一條小巷道:「尹大哥,我們從那穿過去就到了,快走吧。」
自己太心急了嗎?還是他在躲我?尹洛看著少年的背影,歎了口聲,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