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禿禿的岩石峭壁,沒有一棵樹,**裸的黃土地,沒有一顆草,烈日炎炎下,疲憊不堪的士兵,面色蒼白的大將軍,看著眼前這一切,池鳳清歎了口氣。這樣的他們,這樣惡劣的環境,他們、到底還能撐多久?
兩天經歷的一切,讓他終於明白,敵人最初的沉寂是為何。
昨日的戰役,很明顯是敵人故意將他們誘惑前來,就是要將他們困在此地。雖然最初展開了一場惡戰,雙方都損失了不少人馬,但也因此,沒有人懷疑過敵人的真正目的,而喪失了順利撤退的機會,恐怕就是在敵方糾纏不休時,那座掩埋在地下的巨大壕溝,才被清理出來,露出了它猙獰的面孔。
這場戰役,西炙軍似乎已演練過無數遍,在雙方奮力拚殺中,只憑一聲號角,他們就不要命的迅撤離,把我方軍士弄了個目瞪口呆,雖然很快就反應過來追了上去,但由於太過突然,我方的追擊雜亂無章,而對方的撤退卻訓練有,因此很快就拉開了一段距離。
後面雖有幾位將領的指揮,但由於先前的混亂,距離還是越來越遠,於是,大將軍下令停止追擊,向後撤退。
只是,意想不到的事生了,就在我軍返身剛開始撤退時,身後卻又傳來喊殺聲,眾將領迅下令對敵,雖然做好了準備,但迎面撲來的箭雨,還是讓我軍防不勝防,傷亡慘重。
西炙人善騎善射,這是眾人皆知,而先前一戰只看見千人弓手,但此刻卻一下子冒出上萬人,即使步兵持盾上前阻擋,但傷亡已造成,就此一戰,我軍損傷一萬多人。
就在我軍惡狠狠反撲之時。敵軍又在一聲號角下,迅撤退。
此戰打的極為窩火,眾兵士都感覺被愚弄,但幾位將領卻明白,戰場就是如此,虛虛實實。只是,他們不解的是,在戰場上一向只懂得橫衝直撞、利用人壯馬壯優勢的西炙軍,為何會突然使用詭計,但,讓他們更想不到的事還在後面。
大將軍此次沒有立刻下令撤退,而是停在原地等待,他也窩了一肚子火,就想看看西炙軍到底搞什麼鬼。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見動靜,深入敵營肯定是不行,只好耐心再等待。眼見太陽高高掛起,時至晌午。
所有人都沒想到此次戰役會變為反覆無常的拉鋸戰,早上就未用飯的眾兵士,此刻經過一場大戰,都是又渴又餓,看見眾人萎靡不振的模樣,大將軍只好下令撤退回營,不過此次他留了心眼,一批一批進行。
果然不出所料。在他們全數後退時。西炙軍又如鬼魅般出現。有了先前地經驗。大將軍立刻讓步兵持盾上前阻擋。神射營架弓在後。準備見人就射。
只是。此番出現地不是弓箭手。而是持著半人高盾牌地騎兵。見此。大將軍下令上前迎敵。卻不料那些西炙兵在與我軍相距二、三十丈遠之時。突然擲來無數鐵製短矛。鐵矛地衝擊力與穿透力。不是小小地盾牌所能抵擋。我軍傷亡慘重。
敵人這種反覆無償地迂迴戰術。眾將領已明白。他們是做足了準備才動此次戰役。只怪我軍偵察不細。對敵人瞭解太少。最主要是不相信西炙軍會多次使用詭計、輕敵所造成。
想必他們身後有出謀策劃之人。大家同時想到地就是雲家那人。但知道也毫無辦法。而此時重要地是保存兵力。不做無謂地犧牲。於是大將軍下令全體返營。不得戀戰。
先前是我方追敵。此番輪到敵方追我軍。眾將士都頗為難堪。但想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於是。大家全撤退。然而突然出現地大壕溝。讓眾人措手不及。最前方數人因沒留意腳下。而活活掉進裡面被利矛扎死。見到如此情景。眾人憤怒。
狗急了會跳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此時眾軍士地怒氣再也無法壓制。所有人都只有一個想法。就是死。也要多拉一個西炙兵陪葬。可敵軍似乎對我方地動向一清二楚。早在我軍接近壕溝之時。就已停止了追趕。當我軍準備拋棄生死反撲之季。他們已退到半里之外。
我方將士只能眼巴巴看著他們撤退,縱然恨的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
經過此戰,看到眼前的情景,池鳳清立刻想通了前因後果,明白了一切。
敵人長達半年的沉寂,只防不攻,就是為了讓我方從疑惑到接受,從接受到習慣,從習慣到忽視,然後他們在暗地裡準備一切,看見這巨大的壕溝,他才想起,西炙國由於少綠洲少,多沙漠,所以大部分人只能常年待在沙漠裡,為了防熱和沙塵暴,很多人都住在沙漠地底,也因此造就了一批地下挖掘能手和地下建築能手。
而半年地時間,足夠他們挖通到我營的地道和做出如此大的壕溝,我軍先前經過時,定是下面顛了能踏腳地石板,上面還覆著一層未挖開的黃土地,而在雙方爭鬥之時,西炙人就通過地道來此將上面的覆蓋物清除,最終目的,只為將我軍困於此地,以最小的損失,換得巨大的勝利,雖然卑鄙,但不得不說他們做的很成功,不管出謀獻計的是誰。
昨日援軍未到,又被困於此地,營地也毫無消息,眾人漸漸都不抱任何希望。
池鳳清明白這一切跟雲家拖不了關係,只是他現在有些擔心,卻又抱著些許希望,營地雖只留了百人不到,而且西炙軍很可能會通過地道潛入營地,但想到夏雨,心想如果那小子機靈的話,應該能應付得了,這樣就能現戰場這邊出事,然後去城裡搬救兵。
這麼期望著,他不由自主地往營地方向望了一眼,烈日炎炎下,雙眼被刺的有些睜不開,隨意掃了下,便蔫蔫轉回視線,但立馬起身又回望過去,剛才一瞥就看見似乎有東西晃動,此刻,他確定在壕溝那邊有個黑影在動,似乎、是個人影。
「尹都尉,快來。」池鳳清焦聲呼喚。
尹洛從一旁走了過來,不解的看著他,「什麼事?」
「你眼睛好,你看看,那邊是不是有個人在動?」
尹洛用手遮住頭頂的太陽,順著的他手指的方向處看去,注視片刻就立刻跑開,牽出匹馬騎上就朝壕溝那邊奔去,池鳳清見狀,也照模學樣,騎上馬緊跟了過去。
終於有人來了,雲緋雨激動萬分,他縱身跳下馬車,看著飛奔而來的兩人,喜極而泣。
「你們終於看見我了、太好了,你們終於來了。」看著壕溝對面的兩人,少年傻笑著,臉上佈滿了淚與汗的混合物。
尹洛看見是他,差點就要衝過去,卻被旁邊地池鳳清一把拽住韁繩,「你不要命了。俯身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心有餘悸之時,朝救命恩人只是象徵性的點點頭,便轉頭望向少年,眼也不眨一下,此次他以為在劫難逃,但沒想到還能看見喜歡的人,就是現在死掉,也無遺憾了。
「尹大哥、池副將,將軍和士兵們現在怎麼樣?我帶了些乾糧和水,你們站遠點,我扔給你們。」
一聽有食物和水,雖然看那馬車裝的不多,但有總比沒有的好,池鳳清笑著大喝了聲,「好小子,扔過來,我……你尹大哥接著。」說完,策馬跑到一旁嘿嘿直笑。
尹洛根本懶得理他,跳下馬左右看了看,然後朝少年點點頭,「扔吧。」
食物和水各裝了一個大包裹,一個包裹大概就有上百斤,不過對於少年來說,這根本不算什麼,眼前的壕溝雖然跨不過去,但投擲物品還不成問題。
接過兩大袋,雖然尹洛萬般不樂意,但也只能由他這位大力士將救命的食物和水送回去。
面對池鳳清的疑問,雲緋雨將昨晚生之事大概敘述一遍,然後喊道:「池副將,再堅持一下,我來之前,已有人向城裡去請援兵了,順利的話再過兩、三個時辰便到,你們別急。」
留這小子在營地果然沒做錯,池鳳清暗暗點頭,雖然先前有想過帶他一起上戰場,但想到營地留守人員太少,留下他這個秘密武器,說不準就能派上大用場,此刻看來,當時自己地決策果然正確。
「對了小子,西炙兵應該是通過秘密地道潛入,說不準現在又有敵人向營地去了,所以你趕快回去,如果看援兵還沒到,你就親自跑城裡搬救兵,清楚了嗎?」
地道?雲緋雨擰眉想了想,大概明白了眼前壕溝如何得來,想必是那西炙兵明著按兵不動,其實一直在搞地下活動,果然是一群卑鄙地傢伙。
「嗯,我明白了。」少年點點頭,「我立刻回去,你們等著,我一定把援兵帶來。」
池鳳清豪氣的大笑兩聲,「好小子,我們就等著你地好消息了。」
少年一劍砍斷連著馬車的韁繩,翻身上馬,朝他揮了揮手,策馬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