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棵小草我壓力很大 正文 (三十八)先生,您需要特殊服務麼?
    戴佳忐忑不安地等了兩天,那兩個被打得面目全非的孩子居然沒有喊他們家長過來尋釁鬧事,她這才鬆了一口氣。如果她是孩子的母親,看見自己的兒子或女兒被人打成那副德行,肯定會火冒三丈,將肇事者大卸八塊。

    據餐廳的服務生報告,經常有人將洗手間的門反鎖,在裡面行不軌之事,只不過前天用洗手間的人多了,事情才浮出水面。她很苦惱,不知道該如何解決,總不能貼出一個公告,禁止客人那樣的行為。她越來越後悔當初把那麼多錢砸在洗手間裡,畢竟是廁所,沒有必要當成餐廳來裝修,如今反倒成為一個棘手的矛盾。網絡上居然有人貼出一些男女親熱的圖片,並標注地點是南通市臨家飯店的洗手間,戴佳非常無奈,搞不清這算是詆毀還是宣傳。

    她向戴媽媽求助,然而戴媽媽更加一頭霧水,又用飛信向榮小白講述事情經過,希望得到一點幫助,但小白這一個禮拜都杳無音訊,彷彿人間蒸似的。她有些失落,感歎自己在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面前束手無策,身邊也沒有一個可以傾訴的人。早知道這樣,她當初乾脆不開飯店,直接修一所最漂亮的收費洗手間算了。

    北北出現在她面前時眉飛色舞,滿面桃花,捏著一張信用卡,說,佳,我從我媽手裡磨到這個,下午咱去血拼吧。

    我才不跟你去呢,我的血汗錢賺得那麼辛苦,家裡的債務還沒有完全還清,哪敢跟你一起燒錢玩。她想了一下,又嘻嘻地笑道,你不是去南京玩了麼,是不是只顧著纏綿,沒有顧得上出去逛街呀?

    北北淡淡地笑,沒有作答。

    戴佳站起身,圍著北北查看一圈,說,不對,南京之行不盡如人意,對不對?

    為什麼這樣說?

    你以為我不知道呀?我們都一樣,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想著方兒花錢血拼,如果心情非常不好,就會找個地兒往死裡吃。

    那心情好的時候你幹嘛,修仙麼?

    廢話,減肥唄!女為負己者吃,為悅己者減肥,我見得多了!戴佳得意地笑著,從冰箱裡翻出兩盒冰激凌,遞給北北一盒。北北懷疑這是戴佳的一個圈套,如果她貿然接受,就等於默認自己是「為負己者吃」的怨女,但冰激凌的誘惑實在是無法抵擋,於是與戴佳並肩坐在沙上,認真地吃了起來。

    在南京遇到不開心的事兒了吧?

    北北點頭。

    來聽聽。

    幹嘛?

    讓我開心開心。

    北北鬱悶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扭頭卻又撞見戴佳無比期待的目光,有些尷尬,忽然又一驚一乍地叫道,哎呀,這冰激凌哪兒買的,啥牌子的,咋就這麼好吃呢?

    南京產,開心牌。

    北北沒有心思吃了,歎了一口氣,說,不就那樣嘛,那個如是我聞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好,我壓根就沒有認他,不提了,就當是陪我的小甲蟲跑長途玩了。

    戴佳一臉壞笑,將滿是奶油的嘴巴湊了過來,說,你就別急著嫁人了,先陪我玩一兩年,來,愛妃,賞你一個甜蜜的吻。

    北北掙扎著推開她,坐到沙角落裡,嘿嘿地笑了一下,說,不過,我見到一個人,感覺特好,不過不是我希望嫁的那種白馬王子,真是可惜了。

    戴佳看著她一臉花癡的模樣,非常無奈。北北從高中的時候就是這副德行,一天到晚做著白馬王子的美夢,生怕自己人老珠黃嫁不出去似的,她早已司空見慣,不足為奇。戴佳不想再評價什麼,反正她的立場不會揮什麼作用,不如坐擁自知之明,隨她怎麼折騰。

    你知道那人是誰麼?

    誰?

    榮小白的哥哥。

    戴佳愣了一下,她從來沒有聽說榮小白還有一個哥哥,但她的注意力立即被另一個問題牽引過去,她站起身,問道,你見到小白了?

    北北這才意識到自己沒有把緊口風,但話已經說出來,不可能再收回來,只得點頭說,是啊,見到了,當然見到了。

    他過得好麼?

    北北本想如實說明,但一見戴佳瞬間緊張的神情,心存不忍,決定撒一個美麗的謊言。她鎮定地說,好,當然好,西裝筆挺的,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可招小女生喜歡了。

    戴佳這才輕鬆愉悅地坐了回來,她一手捏著冰激凌,一手揚在胸口,瞅著天花板樂呵呵地遐想,像一個邋遢的孩子。北北被她這樣的快樂硌得心疼,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憐愛地說,其實你不用這樣,我親愛的偏執狂。

    上次殺馬特事件給徐澤霖造成嚴重的創傷,他抑鬱寡歡,萎靡不振,而一個叫劉大芒的業務員看準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自告奮勇地要帶他出去娛樂一下,以圖謀加深感情,拿下業務單。徐澤霖原本不願意去,但又覺得別人的錢財是他的身外之物,反正心情不太好,的確需要調整,於是理直氣壯地應邀過去了。

    徐澤霖沒有開車,搭對方的車走,省下一筆小小的汽油費。他在車上呆,漸漸進入冥想狀態,劉大芒渾然不覺,一路都意氣風地表達自以為含蓄的恭維之辭。路過臨家飯店門口時,徐澤霖扒在車窗玻璃上往裡看,很想進去看看,卻最終沒有下定決心,坐回來繼續呆。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麼不堪,但他自認為在戴佳面前沒有做出任何離譜的事情,卻無端招惹厭惡,難道他往年的那些紈褲之氣早已侵入骨髓,以至於令她一目瞭然?

    劉大芒耳聰目明,捕捉到他微微的歎息,陪著笑臉問道,徐經理,您如今幾乎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什麼事情能夠讓您為難呀?

    徐澤霖笑了笑,沒有作答。

    劉大芒察言觀色,進一步說,因為某個美女?

    徐澤霖還是笑。

    他確定自己撞對了門路,非常欣喜,這是他通向成功的第一步,於是建議徐澤霖一起去通海洗浴中心洗桑拿,然後再找小妞娛樂。徐澤霖對這種活動不太感興趣,搖頭拒絕,萬一染上花柳病可就名節不報。劉大芒詭秘一笑,說,放心好了,那邊的小姐都是兼職的女大學生,非常安全非常可靠,可以用英語,日語,西班牙語輪換著**。

    徐澤霖感覺一陣驚悚,但好奇心湧了上來,他從未見識如此高級的事物,於是半推半就地答應。業務員喜上眉梢,掉轉車頭,向通海洗浴中心的方向駛去。

    雖然是劉大芒出錢請客,但徐澤霖還是不太敢造次,他一直自詡自己是七分唐伯虎,三分西門慶,卻沒有準備成為一名合格的風流嫖客。他經常和朋友們蒸桑拿,卻沒有來通海洗浴中心消費過,走了一圈才現步驟迥然不同,幸好劉大芒亦步亦趨地跟著,才使他不至於出醜。他們先在冰水池裡泡了一會兒,進入桑拿木屋,升騰的蒸汽將徐澤霖蒸得大汗淋漓,全身紅得像一隻大龍蝦,而後一個裹著浴巾的女人走了進來,拿著一捆樹枝在他身上拍來拍去,徐澤霖大驚失色,以為這就是傳說中的**,問道,你幹嘛打我?

    女人嫵媚地一笑,說,小帥哥第一次來呀?

    嗯。

    這個可不是一般的樹枝,是從挪威進口的,可以殺菌,護膚和活血解乏,而且特別香,用了這個以後你身上就可以有餘香的。女人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摸徐澤霖的胸肌,他非常鬱悶,自己縱橫女人堆這麼多年,居然被一個阿姨性騷擾了。念在她是專業人士,徐澤霖不與她計較。

    之後劉大芒又帶著他在冰水池與桑拿木屋之間來回泡,最後淋浴沖洗,穿好衣服去休閒大廳休息。劉大芒先是恭維徐澤霖身材倍兒棒,而後開始提及有合同有關的事項,徐澤霖神清氣爽,不再像剛進來一樣懵懂,輕車熟路地與他打起馬虎眼。劉大芒覺察到徐澤霖沒有表態的準備,有些失望,然而兩分鐘之後他將失望的情緒拋之九霄雲外,因為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子過來搭訕,詢問是否需要特殊服務。劉大芒與她交談片刻,扭頭對徐澤霖說,徐經理,我先去辦點事兒,要不要也替您安排一下?

    徐澤霖搖了搖頭,說,你去吧,我在這裡歇會兒。劉大芒樂顛顛地和那個女孩走了,徐澤霖望著女孩的背影,有些惋歎。這女孩的相貌身材都是一流,放在哪個大學都算得上校花系花級的角色,居然是幹這一行的。他腦海中浮現出她在劉大芒肥胖的身下扭動呻吟的畫面,心裡忍不住泛起一陣噁心。

    大概那捆傳說中從挪威進口的樹枝的確有奇效,他從未感覺身體如此放鬆,華麗吊頂的光有些刺眼,他瞇著眼睛,不一會兒就淺淺地睡著。他夢見自己躺在藍天白雲下的一片草地上,微風從頭頂拂過,他睡呀睡呀,忽然感覺頭頂的天空黯淡下來,他睜開雙眼,卻現戴佳雙手扶膝,站在他身邊。戴佳捏著一根狗尾巴草,輕輕地撓他的臉,語調輕快地問道,你都睡著了,睡得香麼?

    他點頭,微微地笑,坐了起來。

    有多香?

    這個問題難住他了,他愣了一下,沒有答上來。

    睡得香,做好夢的時候,你就會感覺甜甜的滋味,是不是?

    他抿了抿嘴唇,確實覺得口水很甜,於是他又點頭。

    戴佳定定地望著他,目光變得柔和下來,她說,我也想要甜甜的滋味。然後戴佳俯下身,對著他的唇,吻了過來。他全身酥軟,失去意識,暖洋洋的,頭頂的藍天白雲在那一刻飛遠去,整個天空向上升騰著,縮成一個小小的井口,他驚慌之下閉上雙眼。

    很長時間之後,仍舊一片沉寂。

    那個吻沒有落下來。

    怎麼回事?

    他感覺那個井口漸漸擴大,周圍的黑暗也被一片光亮驅散,然而,那個吻還是沒有落下來,他心存疑慮,還是風的聲音,還是草的氣息,卻沒有戴佳的一點動靜。他趕緊睜開雙眼,一張精緻的面孔微笑著浮現在他的眼前,她頭頂上空一片刺眼的光芒,刺得他眼前一片花紅柳綠。

    那張笑臉湊近他耳邊,輕輕地說,先生,您需要特殊服務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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