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棵小草我壓力很大 正文 (三十七)她比親人還要親。
    臨家飯店如火如荼,事情也越來越多,從廚房操作間到餐廳洗手間,戴佳都得勞神操心。今天打掃洗手間的年輕小雜工忽然慌裡慌張跑了上來,一頭撞進戴佳懷裡,戴佳將她扶穩,責備道,慌什麼,淡定一點。

    廁,女廁所。小雜工慌得語無倫次,一邊跺著腳,一邊指著樓下洗手間的方向。她緩了一會兒之後才鎮定下來,說,很多人要上廁所。

    上就上嘛,又不收費,怎麼了?

    裡面有人!

    有就有嘛,又不趕他,怎麼了?

    門被鎖了,一個男的,一個女的,在裡面,小雜工踮起腳,湊在戴佳的耳邊,神秘兮兮地說,他們在那個……

    戴佳聽了之後想了好一會兒,終於領悟到小雜工說的是什麼意思,她的臉也一下子紅了起來,她走到欄杆邊往下看,洗手間外面果然站這幾個苦惱的客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有人在公共場所做出如此苟且之事。人常言,樹無皮則死,人無皮則無敵,現在即使在外面擂鼓吶喊,恐怕只能成為裡面一對男女的背景音樂。戴佳咬了咬牙,決定避一避,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應對這種尷尬的事情,剛要開溜,小雜工忽然扭頭看著老闆,說,要不要趕他們出來?

    戴佳搖頭,說,不行,那樣會傷和氣,影響飯店的聲譽。

    那怎麼辦?

    她猶豫了一會兒,終於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說,你先帶外面的客人去用賓館裡的洗手間,等那兩個人出來就行了。

    雜工點頭噢了一聲,拿著拖把下樓去了。戴佳回到辦公室坐了下來,無奈地撓了撓長,她這個老闆實在是當得窩囊,什麼稀奇古怪的麻煩都可以找上門來。剛才的情況也算得上是危害公共安全的行為,屬於隱性的恐怖活動,應該嚴令禁止。不過她還是不太清楚,洗手間有什麼好玩的,即使打掃得再乾淨,也不過是大小便的地方。

    她不太放心小雜工的辦事能力,跑去賓館查看情況,果不其然,小雜工正與賓館部的值班人員爭執不休,賓館部的人認為沒有理由讓非登記住宿的客人進入賓館房間使用洗手間。而那幾位客人情急之下只得跑去員工廁所解決內急,只有一個中年婦女仍愁眉苦臉地站在旁邊,她一見戴佳過來,立即扯著真絲襯衫說,我衣服上沾到油漬,本來很好處理,現在都快干了,你說怎麼辦吧?

    戴佳將滿臉怒容的小雜工拉過來,說,你去飯店前台,叫他們給剛才那些客人的賬單打八折。小雜工瞪了賓館值班前台一眼,氣呼呼地走開了。戴佳又帶中年婦女去賓館換上她的衣服,無奈戴佳的衣服太小,中年婦女身材魁梧,實在是小廟容不下大菩薩,戴佳只得又讓賓館部的人趕緊將衣服拿去清洗烘乾。中年婦女還算通情達理,乖乖地在賓館房間裡等候著,否則戴佳真的不知道如何擺平。

    正在她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飯店前台又有人慌慌張張地跑來說,老闆,那個開寶馬的人在前面要打架!戴佳再也淡定不了,跑過去看看怎麼回事,大廳裡用餐的人都扭頭望著洗手間的方向,而徐澤霖帶著他的一幫狗肉朋友守在洗手間門口。徐澤霖一身酒氣,兩眼紅,一副吃人不吐骨頭的模樣,他一看見戴佳,立即蔫了下來,剛才的囂張煙消雲散。

    你在這裡幹嘛呢?戴佳氣沖沖地問道,雖然徐澤霖在她心目中的印象不是非常好,但僅僅局限於紈褲,卻沒有料到居然敢在她的店裡製造事端,簡直是公然挑釁,目中無人。

    徐澤霖眨巴了兩下眼睛,低聲說,我兄弟的女朋友要用洗手間,居然有人把門鎖了,我就把門撬開,沒想到裡面居然是兩個正在耍流氓的殺瑪特。

    殺馬的?戴佳愣了一下,覺得殺豬的都是合法的,殺馬的也沒有什麼罪過,她的店裡從來不做馬肉生意,更何況人家殺馬也礙不著徐澤霖什麼事情。她估摸著這麼長時間這兩位殺馬的客人該忙完的也差不多忙完了,只是畏懼外面的人群才不敢出來。她輕輕地敲門,說,我是飯店老闆,請問可以把門打開麼?

    裡面一陣沉默,一個弱弱的女聲傳了出來,說,乃讓外頭的淫閃邊。

    戴佳囧了一會兒,感覺這和電影裡營救被劫持人質的場景有所近似,聽這聲音,對方貌似很年輕,膽怯也是合情合理。於是她一口應承,示意徐澤霖帶著他的朋友閃到一邊去,十秒之後,洗手間的門才顫巍巍地打開一條縫,徐澤霖身邊的女孩子趕緊推門進去,一男一女兩個十七八歲的孩子出現在戴佳面前。

    一陣驚悚。非常驚悚。極其驚悚。此刻,戴佳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她護著兩個膽怯的孩子,轉身指著徐澤霖的鼻子罵道,你還有沒有人性?居然把人家孩子打成這樣!人家爹娘找上門來我怎麼交代!

    徐澤霖不敢閃避,被她用手指戳得直縮腦袋,直到戴佳罵完之後才委屈地爭辯道,我沒有打他們,是他們自己弄的。

    你打了也就算了,現在還死不承認,難道人家孩子神經把自己弄得鼻青臉腫的麼?現在你把事情推得乾乾淨淨,你叫我怎麼辦?

    兩個孩子卻沒有據理力爭,趁戴佳與徐澤霖糾纏的時候悄悄跑開,當戴佳回頭列舉人證時卻卻現人不見了。她望著兩個倉惶向門外逃走的孩子,於心不忍,這個世道居然變成這副模樣,受害者不敢吭聲,施暴者為非作歹。這個鬧劇成為她這家飯店開張以來最荒唐的事情,說不準明天那兩個孩子的家長就會追上門來興師問罪,道歉賠款甚至官司都接踵而來,從此不得安寧。她看了看洗手間,後悔當初把這裡裝修得太漂亮,以至於不懂事的小孩子到了這裡居然情不自禁,實在是她的罪過。

    徐澤霖試圖解釋,戴佳卻視而不見地走開了,他身邊的一個年輕女孩撇了撇嘴,說,霖哥,這個老闆是有點姿色,但也土了吧,連殺瑪特都不懂,還特不給咱面子,咱幹嘛給她捧場?

    徐澤霖沮喪地望著戴佳的背影,沒有搭腔,賞她一個白眼,走回包間去了。女孩不太服氣,但她旁邊的人拉住她,勸她不要招惹是非。女孩掙脫對方的手,不屑地說,她有啥了不起的,他家親戚啊?

    對方笑了笑,湊在她耳邊,輕輕地說,她比親人還要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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