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棵小草我壓力很大 正文 (二十八)啊,喔,額,咿,嗚,吁。。
    榮小白猜想對面絕對是一個無比清純的小家碧玉,而且是忽然鬼迷心竅於是春心萌動的那種————居然只是與一個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地聊天,她就莫名其妙地地沉迷了。他從小就崇拜孔融,一直想效仿偶像慷慨讓梨的高尚品格,於是讓蔣匯東獨享這件美事,剛好彌補一下恐龍事件給他帶來的傷害。然而蔣匯東並不領情,他覺得這是榮小白有意栽贓嫁禍。於是榮小白循循善誘,對他進行價值觀的全面改造。

    聊天的時候你在不在?

    在呀。

    是不是你的?

    是呀。

    Ip地址是不是你這裡?

    對呀。

    聊天的人是不是你?

    打字的是你。

    誰看見的?

    蔣匯東愣了很久,只能接受這個千古奇冤,不得不攬下這個棘手的事情。鬼鬼事件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他心裡的傷痕仍然隱隱作痛。他曾經誓不再網戀,要規規矩矩地賺錢,然後去某個墮落的山區老寨買一個老婆回來,但如今他的心中又燃起熊熊**,決定最後再賭一次,萬一真能手到擒來,起碼能節約好幾萬塊錢。

    這次對面的女孩網名叫零星之愛,一看就是一個非常寂寞的名字,簽名也很美很藝術,她說,「不要愛我,如果只是因為你寂寞。」蔣匯東花了很長時間來參悟這句話,後來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是說她相當於一種很有內涵的零食,告誡別人不要把她當成庸俗的米飯,正如「不要吃我,如果只是因為你餓了」。

    零星之愛真是一個具有深刻內涵的女孩子,蔣匯東很喜歡。

    他每天晚上都抱著那台暖爐似的筆記本聊天,齜牙咧嘴一臉幸福的模樣,有時大半夜還鬧鬼一般地笑。榮小白用枕頭捂著腦袋,想想他當初接受這件差事時一臉不情願的模樣,如今好了傷疤又忘了痛,暗暗詛咒此人的虛偽情操。

    正規的英語輔導機構果然不同一般,很多外國人出沒其中,各種膚色的都有。努努對白種人特別感興趣,搞不懂他們當初為什麼養成一個歧視有色人種的不良習慣。他們是白色人種,白色也是一種顏色,並不等於無色,這就好比蛋清煮熟以後變成蛋白,蛋白是有白色,而蛋清才是無色的。大概這麼多年以來,歐美國家的白人們都以為自己是透明的。

    有一個叫羅伯茨比爾的英國人,二十六歲,來自倫敦,在南京大學留學。英語是他的母語,當然說得很好,關鍵是他的中文也頗有水準,偶爾還能**洋溢地來幾句類似「喔,若密歐,我來了,我為你飲下這杯毒酒」的漢語版莎劇台詞。努努非常喜歡羅比斯比爾講倫敦英語的腔調,屢次懇求他表演不列顛古典詩歌的**朗誦。

    然而,羅伯茨庇爾更青睞中國文化,他經常在深夜觀看中國電視台淒美的連續劇,感動得淚流滿面,不但陶冶了情操,而且提高了漢語聽力水平。有一天他忽然問道,扭牛,膩高術我,中國話裡,大明湖怕下雨的河馬是甚末一四?

    努努想了半天,終於明白過來是什麼意思,將那個句子寫了下來,解釋道,你跟我念,「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夏雨荷是一個人,不是河馬。羅伯茨比爾恍然大悟,將那句話聲情並茂地朗讀了一遍,他對努努感激不盡,否則他還一直以為電視劇裡的乾隆是一個具有特殊嗜好的皇帝。

    羅伯茨比爾是一個很愛國的青年,他的父親是土生土長的倫敦人,他的母親是移民英國的丹麥人,因此他既愛英國又愛丹麥,並且希望他的中國朋友也和他一起愛英國愛丹麥。不過大部分中國學員都不太樂意與他聊天,因為他老是違規亂紀地使用中文,他們奉勸道,我希望您操中文。羅伯茨比爾的臉紅了,他沒有想到這些體面的中國學員居然說出這麼淫穢的字眼,於是他也不樂意與這些人說話,只與努努談心。

    努努覺得羅伯茨比爾是一個很單純的外國青年,她也想瞭解一下外面的世界,好讓自己選擇一個適合留學的國度。羅伯茨比爾見多識廣,他不厭其煩地向她描述英國和丹麥的風土人情,比如英國的中世紀古堡,無處不在的紳士風度,大西洋的季風,丹麥的童話,大風車,憂傷的麥田。努努拿著紙筆記錄著他漢語夾英語,洋腔帶土調的話,心中充滿艷羨和嚮往,但她不知道哪一個國家更適合她去留學。

    我爸爸的國家,和我媽媽的國家,都是很好的國家,我很愛它們,你一定也很愛它們,對不對?羅伯茨比爾一臉期待地望著努努。

    嗯,我都愛,但我只能選一個。

    那麼到底是哪一個?我爸爸的,還是我媽媽的?

    努努眨巴著雙眼,想了很長時間,她是一個極其夢幻的女孩子,還停留在對童話世界的憧憬之中,她特想去丹麥看看,綠油油的原野上佇立著一架架風車,炊煙從白色的樺木屋子上空裊裊升起,那該是多麼美好的人間仙境。

    於是她認認真真地說,我愛你媽的國。

    雖然榮小白的籍貫不是山西,但在吃醋領域絕不示弱,當努努說她與一個英國留學生攀談甚歡,心中的嫉妒有如黃河氾濫一可收拾。他這才後悔當初支持努努去報什麼英語輔導課程,萬一對方色引利誘,將努努勾了過去,他只得賠了夫人又折兵。

    努努,你一定要堅定立場。

    什麼立場?

    榮小白沒有說出口,含含糊糊地換了一個話題,掩飾了過去。他知道有些話不可以隨意說出口,一旦胡言亂語則會遭受滅頂之災,而如果某天努努主動提出來,那又是另一回事。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在這裡是非常合理的,因為規則就是努努制定的。

    努努也沒有提及與出國有關的事情,她不喜歡將沒有確定的事情興師動眾地告知於眾,萬一沒有下文,她會感覺相當尷尬。正如她的戀情,她不知道最終的結局如何,於是她將榮小白藏在她的生活深處,誰也不知道她生命裡有一個如此疼愛她的男友。

    白在網絡上閱讀過一些文章,知道某些中國女性喜歡奴顏婢膝地在外國男人**承歡,他悲歎上世紀初帝國主義列強用槍炮侵略中國,如今居然用生殖器橫行霸道,連最窩囊的人都向他們的家鄉父老炫耀他們在中國大地的夜夜**。他忽然強烈地渴望祖國母親能變得強大,屆時他將遠赴歐美建立龐大的中文輔導機構,小洋妞們一排排地坐在掛著孔夫子畫像的教室裡,虔誠地念新出的字母表,啊,喔,額,咿,嗚,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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