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端坐在白馬上宛如一座高貴的神邸,他所到之處百姓都停止了擁擠,默默的低下頭去,生怕自己魯莽的動作會沾污了高貴的國師,而國師臉上那幅猙獰的面具更是讓他們不敢逼視。
一行人浩浩蕩蕩向凌嘉廣場而來,待走得近了,就有一個太監高聲唱道:「皇上駕到!」
大臣們早已看到明黃馬車向這裡開進,都規規矩矩的站起走下樓來,聽到太監扯著嗓子叫喚齊行禮道:「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其他花女也跟著跪下來,齊呼道:「民女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德慶帝在近侍的攙扶下走下馬車,帶著精光的眼神將現場打量了一遍,然後讚賞道:「不錯,今日的百花祭比三年前更有氣派,國師辛苦你了。」
國師站在一旁聽他如此說,拱拱手道:「皇上謬讚了,這都是李宰相的功勞。」輕而易舉的將加在身上的榮寵轉移開去,他的眼神冷如冰,盯著德慶帝的眼神一點敬意也沒有,彷彿在說:你要敢在公眾場合來煩我,就別怪我不給你面子了。
德慶帝似乎也知道自己不能一再挑拔他的耐心,哈哈大笑起來順勢找了個台階下,「說起李愛卿,今日怎不見他人呢?」
滿場的大臣聞言都想猛翻白眼,面前那麼大個人都被他自動無視掉了。但想到這有違臣之道,還是勉強忍下來,被點到名地李國光已快步出列,在德慶帝面前做了一揖。「微臣參見皇上。」
德慶帝伸手扶起他,順勢拉著他的手親熱的道:「愛卿近日為百花祭操勞,神色憔悴了很多,辛苦你了。」說完也不管李國光什麼反應,逕直向前走了兩步,抬頭望著看台上那把明黃的椅子接著道:「一晃十五年過去了,猶記得十五年前那場百花祭地盛況,那時朕身邊兒女成群,可這十五年來他們死的死,病的病。遠嫁的遠嫁,都離開了朕,朕也老了。」德慶帝眼裡閃過沉痛,這些年來他不敢去觸碰往事,因為回想起那些幸福的往事,他就難過的食不下嚥,夜不安寢,他的親人都走了。難道做為一代帝王就注定孤寡一生嗎?
在場的大臣聽到他說老了,都惶恐跪下道:「皇上…」
德慶帝見他們跪下了,連忙整整神色,擺擺手道:「都起來吧,今日是朕迎回孫兒的大喜日子,眾愛卿都免了這俗禮,啊,哈哈哈。」說完暢快的大笑三聲。
眾大臣見狀都應諾起身。齊刷刷地讓開一條通向看台的道路,德慶帝率先向前走去,國師跟在後面,然後就是以左右派為的兩大臣,最後是其他的大臣。大家66續續在看台上坐定,下面立在一旁的花女們齊轉身面向看台,可聖尊在上,都不敢逼視。
國師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後,就有一侍衛悄悄過來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他點點頭後望向凌嘉廣場對面那棟三層小樓,輕輕頷。
這邊衛雲與白鳳宇都倚在窗前注視著凌嘉廣場的動靜,見國師向這邊點頭,衛雲問道:「宇。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嗎?」
白鳳宇點點頭。「漠辦事很細心,不會有事的。等神女出現後,你就去跟皇上相認吧,他等你等了太久了。」
雲有些激動,看著那個蒼老地身影孤單的坐在眾人之上滿是心疼,想到等一下就能與他相認了他更是激動得不能自抑,連垂握在身側的雙手都止不住的顫抖。
白鳳宇望了他一眼,又將目光投向看台前,那個禮官正高聲說著什麼,說了很久,才見德慶帝點頭,然後又喧讀了些什麼,最後是花女們開始行拜祭禮,拜祭禮畢又是一些繁複的儀式,整個過程莊嚴而神聖,冗長的儀式之後就是請神女,有禮官請示德慶帝讓他移步祭台。
德慶帝滿臉肅穆的走向祭台,明黃的身影在那莊嚴地祭祀台上顯得格外顯眼,祭台上供著各路花神,有神色莊重的,有動作嫵媚的,更有仙姿卓越的,祭台上方搭著一個木架子,據說神女會在這裡誕生。
德慶帝接過禮官恭敬遞上的紅香,對著各路花神三拜後,然後將香交回給禮官,由他插進香廬內。一切都做完後,德慶帝返回自己地位置上坐定。
然後禮官宣佈禮成,又說了些什麼,台下的花女們開始請神女,她們跳著舞嘴裡唱著類似經文的歌聲,比劃的也是些古老的姿勢。
最開始大家還覺得新鮮,漸漸的有人受不了這種沉重的經文,覺得頭腦脹,全身無力,慢慢的眼前開始黑,最先起這種症狀時大家都還沒在意,看看旁邊的同僚們都興致勃勃地看著,怕自己說出身體不適會落人中實,所以只得硬撐,沒想到撐到最後實在撐不下去了,想呼喚同僚卻沒了力氣,只得自己乾著急,極力想振作精神,卻實在對抗不下去。
花女們地動作還在繼續,大概一柱香時間後,花女們停下動作,紛紛跪下來齊聲道:「凡女恭迎神女。」
眾人一聽此話,腦袋裡的昏沉頓時全消,盡皆望向祭台,赫然現站在台上身著紅色廣袖衣袍地貌美少女,德慶帝也自昏沉中清醒過來,看到紅衣少女連忙站起身來,對著她施了一禮,「凡子參見神女。」
其他大臣見狀再也坐不住了,倉皇跪下齊呼:「拜見神女。」季優暈乎乎的站在木架上接受眾人的拜見,剛才自己在地下聽到上面響起歌聲。扯破喉嚨地呼救,可是卻毫無反應,最後她完全放棄了這種折騰人的方法,坐在地上靜靜的聽著歌聲。歌聲是很古老的梵唱,但很奇怪地是她似乎也在哪裡聽到過,她還能想像得出在每段歌聲後配上什麼動作,但細想自己似乎又從未聽過。
就在她想得入神時,一股大力將她提了起來,她驚慌的尖叫著,就見自己急向上升去,光滑的四壁照映著自己的身影,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正在飛昇的仙子。
片刻功夫後,她就亭亭立於木架之上。看著四周有些熟悉的場景,她現自己現在似乎身在凌嘉廣場,還在她沒細細打量完自己的處境時,周邊已響起大呼聲。
見眾人都望著自己,她也不知道怎麼辦?她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們口中的神女又是什麼意思,台上台下都是自己不認識的人,季優有些膽怯的盯著他們。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總不能說自己不是他們所說地神女吧,那他們會不會把自己亂棍打死啊,又或跟他們解釋這是一場誤會,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也太沒有說服力了,但看看大家熱切的盯著自己,她最後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那個一身白衣的國師身上,她想這裡自己唯一認識的人就是他了。或許他會看在相識的份上幫幫她。
漠見季優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突然有了想笑的衝動,以這樣地方式出現是該讓她有點慌了手腳,可是她是小公主,所以應付這點小事應該一點問題都沒有。
季優等了良久都不見漠有任何反應。在心底一陣腹誹後,又見眾人仍等著她,她只得尷尬的道:「都起身吧。」
「謝神女。」眾人稱謝後才敢起身,德慶帝剛想向祭台這邊走卻被漠攔住了,「皇上,你是至尊之軀,還是由我去請神女下來吧。」
說罷徑直向祭台走去,順著竹梯攀爬上去來到季優身邊,季優早已小聲問道:「漠。這到底是怎麼樣回事?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城門口是你們派人來擄走我的?」季優就像在倒豆子般將心中的疑問一古腦的說出來。
「呵呵。」漠輕笑出聲。「你怎麼認出我的,外人很難將我和宇分辯出來的。」漠答非所問。完全無視季優滿臉的疑惑不解。
「你跟大魔頭身上地氣質不對,快點解答我的問題。」季優看他只是解開自己背後拴著的繩子,並沒有半點要給她答案的意思不禁有些著急了。
「優優,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先應付完眼前地事再說,你現在的身份是神女,所以你的一言一行都要符合神女的樣子,別出岔子知道嗎?」漠攬著她的肩急切的說道。
季優驀然掙開來,冷冷的盯著他,「你不說清楚我就不下去。」說完還使勁拉著身旁的木柱,大有一副與木柱同生死的氣勢。
漠從來沒遇到這麼牛地女子,下面那麼多人看著,自己又不能把她怎麼樣,只得好言好語勸道:「優優乖,早解釋晚解釋都一樣,不差這麼一會兒功夫,現在大家都等著神女下去,我們再不下去皇上可要派人來抓我們了。」
季優根本不聽他地,仍舊死死的拉著木柱,瞪著他道:「我不是什麼神女,你不說清楚我就在這裡大聲嚷嚷,讓大家都知道。」季優執意得到自己想要地答案,她現在想的是他們為什麼要自己充當神女,她明明就是凡人啊,而且自己什麼都不會,最多能將雞蛋變成石頭。
漠抹了抹頭上的汗水,不是因為現場氣氛給嚇得,而是覺得季優太不好應付,本來他同宇商量事先跟她說一說,可宇說如果她是真正的小公主,會知道怎麼應對的,可現在這沒通氣的下場就是自己左右為難。
想到宇,他突然反應過來,奸笑兩聲道:「如果是宇讓你幫他做一件事,你會不會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