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土樂土 【第206章】愛與恨之間
    這一次的暗殺狙擊很成功,只有十來名暗月的成員受傷,在衛曉曉的治療下亦很快痊癒。

    他們在清理好現場的痕跡後,策騎離開了山區,在平原上與納多、弗朗西斯與衛曉曉分手,像幽靈般沒入遠處的荒野裡。

    尷尬的三人行回到了藍林堡。這時衛曉曉才現,藍林堡是一個極為宏大的建築,建築本身佔地就足有數千平方米,再加上馬廊、訓練場、草坪和堡前廣場,佔地達到了上萬平方米。

    藍林堡是屬於納多名下的產業,城堡的一二層是相對開放的區域,在這裡衛曉曉見到了許多僕役與女傭。而三樓以上則是禁止僕人踏足的禁地,上面有納多的書房,起居室,他研究魔法的魔法研究室與魔法實驗室,以及很多說不出名目有著特殊用途的房間。當然,還有納多的臥室——亦正是前一晚他與衛曉曉相擁而眠的地方。

    現在他把臥室讓給了衛曉曉。按他的說法,魔法師大多數時候都在冥想,並不需要睡眠。至於弗朗西斯,在納多臥室下面的一層中也擁有著他的臥室。由此可見,他們兩個人以前的關係一定非常密切。

    納多召集堡中所有的僕人,告訴他們,要以對待主人的方式來執行衛曉曉的每一項要求。在僕人的服侍下他們三個人享受了精美而豐富的晚餐,然後納多無情的撇下弗朗西斯,帶著衛曉曉來到了現在已屬於衛曉曉的臥室。

    親暱的對她說,「我的臥室布有防護性的法陣。為了你的安全,每天你入睡時請激它。」他教會了衛曉曉使用隱藏著的魔法開關動與取消魔法陣。

    教她的用意,是為了防止弗朗西斯對她不利吧?

    衛曉曉又感動又疑惑。

    想了想,她終於忍不住對納多說:「納多,其實……其實我覺得弗朗西斯他對你真的很好。」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這麼抗拒弗朗西斯?

    納多怔了怔。然後。微帶淒涼地笑了:「晨。你也開始質疑我了嗎?你也覺得我對他……太無情了嗎?」

    這樣地納多。讓衛曉曉實在沒辦法說出讓他傷心地話語。她只好說:「或者你有你地理由。我只是覺得他肯奮不顧身地為你擋劍。肯定是……嗯。只是我地感覺而已。」

    納多輕聲地說:「沒錯。在面對敵人時。他總是擋在我地身前。他總是不惜一切地護著我。像今天這樣地情形。不只一次地生過。」

    「那……」衛曉曉有些不解了若是她。像這樣一次捨命相護就足以讓她感念一生了吧?不期然地。她又想到了桑維。心中一痛。

    納多苦澀地笑了。

    「他從不讓別人傷害我。如果誰傷害到我。他會瘋地。曾經我們剛出師時。法厄王室派出執刑隊來殺我。他不顧一切地跟對方戰鬥。最後把來殺我地人全部都殺死了。他身上受了二十七處傷。而我卻毫無傷。安然無恙。」

    聽起來……弗朗西斯對納多真的很深情啊。衛曉曉望著納多在心裡想:納多的不情願。難道只是因為他是直地,不願意被掰彎?

    身前的少年唇邊帶著迷離的笑意,眼中一片寂然。「只不過啊……別人不能傷害我,不代表我就不會受傷害。」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像下定極大的決心般,緩緩的伸手解開了身上寬大的袍子。

    亞麻的長袍從纖細的少年兩臂間輕輕地滑下去。少年沒有衣服遮掩的上身袒露在少女面前。

    啊——

    衛曉曉吃驚的掩住嘴,眼中透出深切的同情。

    少年赤的肌膚上,陳舊的傷痕糾纏虯結,悚目驚心。

    他在笑。笑得如同櫻花般美麗而淒迷。

    「我身上的傷,幾乎沒有敵人留下的。」他訴說著,平靜甚至帶著點木然的陳述,彷彿什麼情緒都沒有。「傷害我地人,正是我不得不托庇在他羽翼下的人,正是口口聲聲說愛我,說不能沒有我的人。晨,這樣的人,這樣的愛。你認為我應該感激嗎?」

    衛曉曉震驚的看著幾乎遍佈少年身上每一寸皮膚的纍纍傷痕,腦子中閃過的第個詞語就是:虐戀情深!

    上帝啊神仙啊如來佛祖啊,饒恕她吧!她以前居然還認為虐戀情深的故事越虐越有愛,現在活生生地例子擺在她面前,這樣地虐法……簡直是令人指的變態啊!

    那麼多陳舊地傷痕,重重疊疊。可想而知,少年不知渡過了多麼長久的黑暗生活。

    「從四歲,我成為他侍從的時候起,我身上的傷痕就沒有斷過。」他淡淡的說。「然後。他拜師也帶著我。出師也帶著我……我從來沒有機會逃開過。他愈是在意我,便愈狂熱的傷害我。只有將我踐踏在他的腳下。只有讓我一遍遍的承認是他的玩物,他才會滿足。」

    愛好者。衛曉曉在心裡說。

    「晨,是你拯救了我。」寂然的碧眸中,開始滲出一點微弱的暖意。「是跟你比武時,你以強大壓力迫出了我的潛能,讓我一躍突破了鬥氣的瓶頸達到聖階。我終於強過了他,可以不再受他控制,有了脫離那種生活方式的可能。若不是你,我就算做到暗月的總裁決長亦沒有用,仍然是他控制的工具與玩物。而現在,我已經有能力選擇我要的生活,亦有能力保護你。晨,有我保護你,他不會有機會傷害你,你相信我。」

    衛曉曉憐惜的望著面前的少年。

    他說要保護她,可為什麼她卻覺得,他才是沒有安全感,需要呵護的孩子?

    不過……

    她輕聲的問他:「你愛他嗎?」

    若是沒有愛,他哪裡會有那麼多糾結?離她上次跟他比武,將近一年的時間過去了,他還讓他留在他的身邊。

    對於她的問題,他沉默了。碧色的眼眸閃爍不定,糾結纏綿又矛盾不已。

    過了很久。他的聲音才遲疑地響起。

    「愛與恨之間,哪有明確的分界限?我愛他?抑或不愛他?連我自己也弄不清呢。他對我好的時候,也真正是好。可是對我壞的那些地方……真正刻骨銘心。」

    「就算我愛他。尊嚴一次次被踐踏的愛,我應該堅持嗎?」他苦澀的笑,然後疲憊地搖搖頭,似是要把一些無謂的牽絆從腦子裡搖出去。「我已經決定了。不管我對他的感情是哪一種,我要逃開他,既然我現在有這個能力,我為何還要再做依附他的玩物?晨,只要你肯幫我……只要你幫我,我一定可以擺脫他的。」他張開手,試探著把她擁在懷裡。「晨,請你讓我愛你好嗎?只要有了你的愛……我一定可以忘記他!」

    抱緊她,他身體僵硬著。無法將她擁得太緊。這,都是那個人施於他身上的詛咒啊,可以煙視媚行的接近任何一個任務對象。卻在面對真正心動的女孩時,就算鼓足了勇氣伸出手,也因為自卑而不敢緊擁。

    悲傷地閉上眼,掩去碧眸中那一絲淒愴。

    在他進階聖階,然後成功的擊敗他從他手中取回自由的身份以後,他與他糾纏了十餘年地關係開始改變。他不再像對待玩物一樣對待他,他開始試圖用柔情束縛他。

    對他好,用力的對他好,縱然是他一次次的想激他翻臉。他也沉默的包容。適時的在他面前展示他的悲傷與失落,固執的不肯放手讓他走。

    他與他之間這十餘年的糾纏,無數次血淋淋的痛過,也痛徹心肺地愛過。那種糾結纏繞的情愫,確實不是他一朝一夕之間可以掙脫。

    可是縱是高高在上的他如今小心翼翼的試圖彌補前非想要重頭來過;可是縱是他也貪戀疲累時暫借一靠的肩頭,孤獨時擁抱的溫度,卻都怎麼也忘記不了曾經受過的侮弄與折辱,恐懼著那一點點甜之外伴生的巨大苦痛。他無法釋懷,敏感的少年從小承受著世人地冷眼與嘲笑。對踐踏得不成樣子的尊嚴有著份外的執著。

    這段糾纏十餘年感情可稱孽緣,放手會痛,繼續著依然痛苦。

    在他抗拒著他的懷柔親近抗拒得快要精疲力盡的時候,她來了。或者,是他的直覺讓他不顧一切的把她帶回。原本想收服她,讓她成為他最得力的下屬,成為他的臂助。可她卻變得弱小了……弱小,沒有威脅感地弱小,卻讓他在放鬆之餘想到了另一個可能。更加無法對她放手。他本能地想要攀附著她。像溺水者攀附著最後一根浮木般想要攀附著她。她身上有著他嚮往的乾淨氣息。或者她可以帶他進入一個沒有痛苦傷害地世界,讓他在對他絕然放手時。不會太痛。

    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救贖啊。如同破曉時的第一縷陽光,是他黑暗的世界中從未有過的亮色。幫他步入聖階的領域,是她的第一個救贖。她會再救贖他,讓他能有勇氣與決心離開那個人身邊的,是不是?

    僵硬的抱著衛曉曉,他脆弱的請求:「晨,請不要拒絕我。不要嫌我髒,不要拒絕我。」

    衛曉曉什麼話也沒有說。

    在他懷中,她也伸手抱住他。在擁抱他的過程中,她的手指輕輕的滑過少年赤的肌膚。手指過處的肌膚上都有著不明顯的凸起,那是過往的傷痕,表面上癒合了,傷害卻深深的鐫刻在心頭。

    衛曉曉承認自己同情心再一次氾濫了。她一直是個容易心軟的女孩子。

    他抱著她。她也抱著他。是尋求安慰與給予安慰的擁抱,他們靜靜的擁抱著,抱了很久很久,直到曙色慢慢的染進房間裡。

    幽暗的房間裡,有一顆心在輕輕的顫抖著。

    因為看到了前方的一線曙色,而顫抖。

    謝謝月神和薄荷的粉紅票謝謝娃娃的打賞

    小櫻今天雙更,晚上會再送上一章的。

    親你們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