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土樂土 【第161章】一曲寄相思
    聶定此番婉拒與藍蝶兒合奏的話一說出,藍蝶兒不驚反喜:「聶公子竟肯撫琴一曲麼?那蝶兒定要好好聆聽才是。」

    昔日聶定酒後一曲簫音,就此將心高氣傲自負才情的藍蝶兒折服。她素聞聶定琴簫雙絕,可是聶定自矜身份,素來鮮少在公共場合奏琴,在蒼兮也只有三兩個好友曾聽他奏過一曲,她卻未得耳聞。這時聽聶定竟破例奏琴,心喜之下,連妒意也拋到一邊去了。

    對於藍蝶兒的驚喜,聶定笑得客氣:「這只是助興之舉,只怕要貽笑方家了,蝶兒小姐這麼說,聶五慚愧。」

    來逼聶定奏曲那幾名年輕男子滿意的回席去了。

    聶定微笑著湊到衛曉曉耳邊,低語:「曉曉,這一曲是為你奏的。」說畢才起身向琴台走去。

    藍蝶兒就勢在聶定原來的座位坐了下來,對衛曉曉嬌笑道:「蝶兒暫時竊居聶公子之位,以便能近聆雅奏,曉曉妹妹會介意麼?」

    聶定遙望藍蝶兒對衛曉曉說話,心裡一緊,雙手按上琴弦,錚錚琮琮的琴音如行雲流水般響起。藍蝶兒臉上頓時露出專注神態,亦不再向衛曉曉搭話了。

    琴音如流水,舒緩的流過心

    緊接著,轉為低回婉轉。

    叮叮咚咚的清音跳躍的在琴音中出現,彷彿泉水流下的輕響。

    然後,琴音轉為纏綿萬端。

    藍蝶兒臉色一變。不能置信地望望聶定又望望衛曉曉。心緒起伏。難以自抑。

    《寄相思》!聶定奏地赫然是《寄相思》!

    古風諸曲中。最為難奏地《寄相思》!

    可是讓藍蝶兒驚愕地不是這曲子地難度。而是這一曲地含義。

    寄相思……

    那是傳說中東大6千餘年以前地樂魂俞舟臨終前寫就地曲譜。俞舟琴簫之技凡入聖。卻終生苦戀一女。未果。纏綿病榻。終告不治。《寄相思》一曲。可說是他用心血譜就。一直以來。可稱是東大6對意中人示愛地第一曲譜。

    聶定既然在這麼多世家子面前當眾奏出此曲,那麼不問可知,他對面前這女扮男裝的清麗少女鍾情已是極深。

    她。除了美貌之外,還有什麼好處?憑什麼讓一向只入花叢不沾片葉的聶五公子這般鍾情,竟到了當眾示愛的地步?

    曲觚軒中有著輕微的騷動。不只藍蝶兒,還有不少人亦聽出這曲子的名目。

    不過聶定地琴技實是到了極之動人的境界,這騷動之聲只得一瞬,繼而眾皆寂然,出神聆聽。

    琴音纏綿,如怨如慕。星輝下,苓花的微芒中。月白衣衫端坐樹下的俊美男子恍如謫仙。

    衛曉曉看著凝神操琴的聶定,雙眼冒出粉紅的桃心。

    太帥了!太有范兒了!太美了!好喜歡這一瞬間的聶定。

    默……迷倒衛曉曉的,不是聶定的琴技。而是他操琴時地絕美姿態。這可能是全場來賓中唯一一個沒有聽懂聶定琴音寓意的人——她根本不知道這曲子叫什麼名字,至於成曲的故事更是一無所知。

    她只是覺得,曲子很纏綿很動人,聶定很帥很有味道。她地心,彷彿一點一點被耳畔的琴音與聶定的美色所感染,好想衝過去狠狠的給聶定一個狼吻。

    蹂躪絕色美男子!

    甚至在瞬間,衛曉曉腦中還急閃過幾幀限制級的畫面。

    好羞人。衛曉曉心虛的左右瞄瞄,看到眾人皆屏息聆聽,她慚愧的閉上眼。

    聶定專門說明為她而奏的琴音呢。怎麼可以因為聶定的美色而不好好聆聽呢?所以,閉上眼是最有效地辦法,這樣就能專心聽聶定的曲子。

    這個法子不錯。

    閉上眼,如泣如訴的琴音彷彿如水銀洩地,鑽進了衛曉曉每一寸感知的空間,那是異乎尋常的感覺,彷彿每一個細胞都在音樂中緩緩的舒展開來。

    那樣動人。思感彷彿在飛的擴展開來。在悠悠的琴音中,她緊閉著眼,卻彷彿看到了滿目的苓花燦爛。微藍淡白地瑩光,星星點點的匯聚,在那璀璨花海中,聶定向她緩緩行來。

    原來至美的音樂,竟能轉換成絕美畫面。

    忽然,衛曉曉感到了一股淡淡的哀傷。

    那是一種……非常奇怪的哀傷。

    衛曉曉也說不出為什麼,就是覺得奇怪,那哀傷好像不是來自於人。

    她霍的睜開雙眼。

    哀傷的感覺還在!不是幻覺。

    也許是聶定的琴音催了她的思感,而她地思感因為修煉仙靈之氣而變得特別敏感。所以她在機緣巧合下。真地感受到了這股哀傷的來源。

    就在前方,就在聶定地身後。

    衛曉曉凝神看去。然後不能置信的睜大了眼睛:難道散出這股哀傷的,是聶定身後的那株大樹?

    兩手合抱的粗大樹身,已有半邊乾枯頹敗。從它的枝葉上來看,應該也是苓花,可是樹枝上非但沒有半朵花,連樹葉也長得稀稀拉拉,枯枝卻有不少。

    啊……這個,應該就是來的時候贏啟悅介紹過的那本孤本的復瓣藍星吧?衛曉曉不由自主的起身,向那株大樹走去。

    愈行近,那股哀傷的感覺,就愈明顯。當衛曉曉的手撫上樹幹時,絕非錯覺,她真的感應到了這樹沉鬱哀傷的情緒。

    老樹成精麼?可是成精了怎麼還會混得這麼慘?衛曉曉試著從掌心輸過一點木靈之氣,那沉鬱哀傷的情緒竟立時起了變化,變得充滿驚喜與懇求:救我!救我!

    真是老樹成精!衛曉曉嚇得一驚縮手,馬上隱隱感覺到它又再轉為沮喪傷心。

    按理來說……一棵半枯的老樹成精,還想向她求助,應該是對她造不成什麼威脅的。衛曉曉想到這裡,又再把手掌按上樹身。

    許多信息紛繁的向她的思感中湧過來,這種方式,有點像科幻小說或是玄幻小說中的思感溝通。切,她原來竟也會這麼先進的溝通方式?

    衛曉曉閉目撫樹,渾然不知她已成為了曲觚軒中的焦點所在。

    聶定的琴音已結束了。

    比藍蝶兒的琴音更為美妙,幾乎已經達到技近乎道的地步了。

    可是沒有一個人鼓掌,或是喝彩。

    除了感動之外,大家都在同情聶定。若非瞎子,誰也可看得出來聶定這一曲《寄相思》是為誰而奏。可是被示愛的主角聽到一多半卻中途離席,按著一棵樹呆呆出神,這完全是對示愛者的最大輕視。

    藍蝶兒亦雙目亮的看著聶定,要看他作何反應。

    在眾人的關注之下,聶定臉上綻出溫柔的笑意。

    他優雅的起身,輕撣衣角,然後緩步走到衛曉曉身後,輕輕的拍拍她的肩頭:「曉曉?」

    衛曉曉倏然驚醒:「阿定,你奏完了?」

    隔得近的幾席人皆是一臉嘩然之色,其中當然包括藍蝶兒。

    聶定卻只是微怔,瞬即想起:是了,她是穿越者,當然不會懂得這邊的琴曲。

    想通了此節,他溫顏微笑,岔開話題:「曉曉對這棵花樹感興趣嗎?」

    衛曉曉點了點頭:「嗯,我突然現,這顆樹可能就是剛才贏公子說的復瓣藍星,一時好奇,就過來摸摸看。」

    聶定失笑。衛曉曉有時候就是這麼孩子氣,且從來不按牌理出牌。

    「可惜它不開花了,開花的時候真是好看。」

    「阿定想種一株嗎?」衛曉曉含笑的問。

    聶定寵溺的敲敲她的頭:「孩子話,復瓣藍星世上僅此一株,而且……」而且什麼,他沒有說下去,但是衛曉曉明白,他是說,連這株花也要死了。

    兩個人坦然自若的談笑著回席,藍蝶兒起身相讓,聶定卻搖頭道:「不用。」不肯坐她坐過的墊子,而是轉頭讓丫鬟再取過一個坐墊,不避嫌疑的挨著衛曉曉坐下。

    藍蝶兒看得心中微酸,含笑道:「若是聶公子嫌蝶兒打攪了,蝶兒也可以改去旁席。」

    聶定客套一笑道:「蝶兒小姐何出此言?」說畢馬上掉頭關懷衛曉曉,態度卻是顯而易見的關心憐愛:「曉曉,這果酒味道雖甜,畢竟夜裡風大,還是讓她們燙熱了再喝。」說畢拿走了衛曉曉手上的杯子,又命丫鬟燙酒。

    藍蝶兒心中妒意大作,表面上絲毫不露,嫣然道:「聶公子對曉曉妹子真是體貼。曉曉妹子,不知你聽了聶公子剛才此曲,可有什麼觀感?」

    「很好聽。」衛曉曉老老實實的說。

    藍蝶兒睜大眼睛:「就是這樣嗎?」

    衛曉曉汗顏。似乎很好聽確實不能說明聶定這一曲的美妙。

    「像苓花一樣的美。」她以比喻的方式重新說出觀感。

    藍蝶兒嗤的一聲輕笑,像是自己覺這麼笑並不禮貌,又急忙掩住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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