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給蘇強打了無數個電話了。
我再一次伸手拿起電話撥了蘇強的手機號碼,聽到仍然是那個機械化的聲音,得到的仍然是同一個答覆:「對不起,該手機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我氣急敗壞地把電話扔了出去,隨即仰面倒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了,但渾身卻無法控制地發著抖,心裡像是有千百隻小蟲子在那裡爬著、啃噬著、撕咬著````````啊!我實在是無法忍受得住這樣的痛苦了,我從床上一下子跳了起來,開始在房間裡不停地兜起***來了。但這樣做毫無作用,我依舊難受得要命,甚至連每一根骨頭都快要斷掉似的。這種痛楚是無法消除得了的,除非誰馬上給我一包海洛因,哪怕就一克也好!
是的,我現在最需要的東西就是海洛因。對於我來說,它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千百倍!沒有它,我無疑是生活在地獄之中!
開始吸食海洛因是在從南京回來之後的事情,那次糟糕的故鄉之行令我沮喪到了頂點,親情的徹底喪失和巨大的內疚感讓我的情緒以最快的速度頹喪和消沉了下去,我心中那種難以言喻的痛苦是無論如何也排解不開的,即便是蘇強溫情的關懷也無濟於事,況且他又不能整天陪伴在我的身邊。而我呢,只要一閉上眼睛,父親那衰弱的樣子就會出現在我的眼前,怎麼也揮之不去了!我在這種折磨裡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樣去打發那些漫長的白晝和黑夜?我就只有又求助於那些「香煙」,可是,隨著我的耐「藥」量越來越大,它們開始變得軟弱無力起來了,漸漸地就沒有辦法麻醉得了我了。這個時候,宋蓮向我推薦了可卡因和海洛因,自此,我就與那些白色的粉沫們結下了不解之緣。
說來也是有些奇怪,宋蓮說一般人在第一次碰這些白色小粉粒的時候感覺是很難受的,還會有一些嘔吐、頭痛之類的反應,可我卻沒有這樣症狀,第一次吸食的時候就就立刻讓我感受到了那種美妙的滋味!那真的是一種美妙之極的感覺啊!縱然有千種愁悶,萬般憂慮,都被它們一掃而光了,眼前看到的只是那些我願意看到的美麗景致:盛開的荼蘼花、父親愛憐橫溢的目光、和阿風漫步在星空下`````````我感到自己快樂極了、興奮極了!甚至是幸福極了!於是,我就越來越喜愛、越來越依賴這些神奇的白色小精靈了!逐漸演變成了每天必吸食它們的情形,*著它們的幫助,我似乎已經逃避了一切的苦難。
但是,這也只不過是似乎而已。另外一種全新的困擾出現了,而且很快就發展成為了一種令我焦頭爛額的情形。
首先是經濟方面的問題。海洛因的價錢昂貴得嚇人,僅僅是那麼一點,還不夠吸一小口的份量就要兩三百元!像我這樣的吸食量,只是幾天就得用去上千塊錢,蘇強給我的那些生活費用竟然只夠我半個來月的花消,我不得不頻繁地向他要錢了,當然,這是要編造很多形形色色的借口的。我再喜歡海洛因,在理智上我還是清楚地知道它是不折不扣的毒品,吸食它們實在是不應該的事情,我又怎麼敢對蘇強說實話呢?我只能撒謊再撒謊了。好在蘇強也沒有疑心到什麼,對我依然是慷慨大方的,只要我伸手,他就不會多問什麼滿足了我的要求。這個問題基本上是得以解決了,但我內心對蘇強的抱歉就日益加深著,我真有些不敢去面對他了。另外一個相當嚴重的問題則是有關於我健康方面的了。的確,我只要一吸那些白色粉沫就會精神十足,前所未有地感到健康,但是,等那些效用一過去,一切又會恢復原狀了。甚至是更加的萎靡不振,渾身上下都說不出來的不舒服。至於,有時晚吃一會或停止吸食,那種感受就真的像是要了我的命一般,我就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又慌又亂,就是去偷、去搶、去````````幹什麼,我都是非要海洛因不可的!
現在,我就正處於這樣的情形之中。
不知道怎麼回事,蘇強已經連著五天沒有來我這裡了,之間就通了一個電話,匆匆說了兩句話,他答應是立刻就過來的,我左等右等也沒見著他的人影。一開始我還以為他是太忙,沒有空來。可又過了幾天後我就開始不安起來,他竟然連一個電話也沒有打來,事情就透著幾分古怪了,但我又有些心虛,怕是他發現了我在吸毒的事情生我的氣了,我當然就不敢去自討沒趣了,還是沒有去找他。何況,我在吸了海洛因以後,每天有大半的時間都是在床上躺著的,整個人一直是處於昏睡在各種各樣的幻覺之下的情況中,哪裡會有閒功夫去關心其他的事情了?這樣又過了兩天,直到我的「儲備」吸光了,必須去買新的貨了,這就需要很大一筆錢才行,我不得不主動去尋找蘇強了。可誰知我打了無數的電話都沒有一個結果,蘇強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似的,總是杳無音信,我在身體上既難受得要命,心裡又擔心得要命,我簡直就要徹底地崩潰了。
我的手不停地顫抖著,心裡更是一陣接著一陣地抽痛著。迫不得已地,我撥通了蘇強家裡的電話。這是我第一次給他家裡去電話,我雖然一直都是知道那個號碼的,但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去打擾他的家庭,可如今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先找到蘇強再說罷。
「喂,你找誰?」接電話的是一個女人,聲音有些沙啞,好像是剛剛哭泣過的味道。
「請找一下蘇強。」我猜想著她是楊麗,心裡就有一點怯怯的了。
「蘇———強———」她的聲音不知為什麼拖得老長的,彷彿這個名字很奇怪似的。
「他不在嗎?」
電話那邊沉默了足足有幾分鐘,以至於我以為自己是撥錯了號,重新想了想,我確定是這個號碼沒有錯,我就又問:「蘇強,他在不在?」
這一次有了回應。「蘇強,他———已經不在了。」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呢?」
那個女人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問道:「你是誰?」
我雖然是在電話的這一頭,可還是有點不自在。「我```````我`````````是他的一個下屬。」
「下屬?」她冷笑了。「下屬會不知道他在哪裡嗎?」
我窘住了。
「你———是那個羅紅吧!」她的口氣有些咬牙切齒地。「羅紅!」
「我```````我`````````」
「你知道你都幹了些什麼嗎?」她已經是在吼了。
我嚇了一大跳,覺得不能再和這個女人說得下去了,急忙就掛斷了電話。
我靜靜地坐在那裡,一時之間不知道又該怎麼辦才好。那個女人必定是楊麗無疑的,聽口氣她是知道有我這樣一個人的存在了,那她對我的態度就是可以理解的,也說明了她就此事與蘇強已經是發生過爭執了,這大約就是蘇強無法到我這裡來的原因吧。那,我要怎麼做才好呢?
我還來不及想出個所以然來,身體裡對海洛因的需求就爆發了。我全身都疼起來了,一陣陣噁心、頭痛伴隨著大汗淋漓,我忍不住尖聲叫喊出來了`````````````噢,老天!我感到自己就快要死去了!
我要海洛因!我必須要!
我掙扎著,撥通了宋蓮的電話。「宋蓮!你快一點過來,帶`````````帶```````那個東西來!要快啊!」
宋蓮很顯然明白我這是怎麼一回事情,擱下電話還沒十分鐘就趕了過來。縱然是這樣,我也覺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了!
等到一切事情都歸於平靜的時候,已經是晚上時分了。
宋蓮還沒有走,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卻又一直不肯開口。我知道她要什麼,可我把所有的手袋和抽屜都翻了個遍也沒有湊夠能給她的那個數額,只好作罷了。
「等蘇強給了我錢,我再給你吧。」
「這個無所謂。」宋蓮搖頭。「我是想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
「聽說,聽說`````````」她還是欲言又止。
「你聽說了什麼?」我也被她的態度弄得緊張了起來。「是關於蘇強的嗎?」
她點了點頭。「我也是才聽說他好像出了車禍什麼的。」
「車禍!」我一想到蘇強向來開車的速度,心裡就直發毛了。「嚴重嗎?嚴重嗎?」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
我急切地拉住她不放。「你聽別人怎麼說的?快告訴我!」
「別人也就是那麼提了提,我也沒怎麼聽明白的。」
我聯想到蘇強的這幾天來的毫無信息,心裡就恐懼起來了。
「我就知道你會沉不住氣的。」宋蓮聳了聳肩。「就算是真有事情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啊!」
我又是恐懼又是焦急的,無暇對她解釋。此刻,我只想盡快地知道蘇強的情況!
其實,這也並非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我在提心吊膽地過了一夜之後,一等到天亮,我就迫不及待地給那個和蘇強走得比較近的於總去了個電話。
「是你啊!」那個於總說話還是不急不徐的。
我都快要急死了,也就顧不得什麼禮貌,直接就問:「蘇強怎麼樣了?」
「原來,你不知道啊!」
「知道什麼啊?」
「蘇強在三天前就死在醫院裡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電話就從我的手裡滑落了下來,在一陣天昏地暗之後,我整個人就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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