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親王府的貝勒要出嫁 【番外】(TXT全文字手打) 第一百三十章 泯滅的親情
    第一百三十章泯滅的親情

    「皇上息怒,臣罪該萬死!!」葉布舒稍稍一愣,隨即跪地謝罪。福臨頓了頓,懊惱的狠狠放下了手來:「四哥,朕讓你有話直說,但沒讓你埋汰朕啊!!先起來再說話!!」

    「臣還是就這樣說吧,指不准待會兒又得跪下!」

    「朕讓你起來!!」

    福臨的情緒狂暴了起來,博果兒的死帶了太多的負面情緒給他,他羞愧難當的面對這尷尬的局面,無力再維持冠冕的形象。那失控的一聲喝叱,讓葉布舒抬起了眼簾,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站起了身來。

    「皇上,能和臣說說事情經過嗎?」

    「朕——給了老十一一巴掌僅此而已誰料,他他就」福臨怔怔的撫著額頭,眼淚止不住掉了下來。

    「僅此而已?!皇上在哪兒打的他?」葉布舒錯愕的抬高了下顎,老十一為麟趾宮懿靖太貴妃所出,身份尊貴,從小就有點橫。倘若他那一巴掌是在大庭廣眾下挨的,那非同小可,怎麼能叫『僅此而已』。

    這個幾乎沒受過什麼挫折的弟弟,十五歲就做了親王,直追當年風光得意少年得志的九王多爾袞和十王多鐸。如此窩囊氣,他怎麼受得了!

    「在在慈寧宮的大佛堂外」

    「什麼!!那——那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葉布舒驚呼出聲,逐漸明白了十一弟尋死的緣由。他深深合上雙目,氣結不已的住了口。

    福臨咬著牙關,上下顎抖得卡卡直響,隨即說到:「要不是皇額娘近段日子身子不爽,突然念起舊來,大費周折的往返在舊寢宮和慈寧宮之間,也不會招來這麼多命婦和娘娘們謹小慎微的伺候著,說不定說不定,博果兒他」

    「哪怕沒有朝中命婦和娘娘們瞧見,老十一也受不了在奴才們面前挨打呀?!您為什麼要動手呢?!皇上!」

    「博果兒對朕大不敬!!他匆匆忙忙闖進來,只是含糊不清的請了個安,便衝著董鄂氏開罵了!這成什麼體統?!他罵完了不說,還扭著她的胳膊朝外拉,朕實在看不下去了,就就唉!!」

    「他聽到什麼風聲了吧?!」葉布舒無奈的吁了口氣,被這皇家的紛擾,擾得不勝其煩。為了一個女人,搞得兄弟上吊自盡,值得嗎!?可是他卻不敢把這話問出口。他自己尚且是一個萬人眼中的情種和怪胎,有什麼資格去質問別人呢,特別是這個「別人」還是萬人敬仰的皇上!

    「四哥,你這麼說,朕聽著真彆扭,什麼叫聽到風聲了,聽起來就像是朕幹了什麼苟且之事兒!」福臨抹了把眼淚,跌坐在椅中,悻悻然的說。

    「皇上幹的事兒,都不能叫『苟且』之事!因為您是萬物的主子,天下都是您的,何況是一個女人」

    「這話怕不是四哥的心裡話吧?你又在埋汰朕?!」

    「皇上,臣不敢埋汰您!說的都是實話!逝者已逝,活人尚且需要好好活著,臣不想造成您的什麼困擾,老十一一時想不開,就這麼去了。對他的未亡人,您就勉為其難接手吧!」

    「葉布舒,朕怎麼就覺著你口口聲聲說要填補上碩塞的空缺是個屁話呢!!死活就只有這些對胃口的馬屁話嗎??!」

    福臨怒起,再度跳起了身來,葉布舒傷神的閉了閉眼,不得不站起身來頷首說到:「皇上,臣記得在董鄂氏作為命婦進宮侍奉太后時,臣就提醒過皇上。她已經是老十一的側福晉,此時木已成舟、情已成追憶,皇上萬萬不可再惦記,皇上還記得否?!」

    「朕當然記得!」福臨「嘩」的甩手背在了身後,淚痕未乾的臉上,陰雲密佈。恐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如此變態而執拗的和葉布舒反覆探討這個讓他觸及心驚的傷疤:「可是這不是說辦就辦得到的!忘記?談何容易!」

    「噢?」葉布舒看了看皇上的背影,低下了頭去:「如此說來,這是鄂碩家的榮幸,讓咱們哥兒幾個都把他這個格格瞧上了眼,至此皇上不該再回首過去,而是該看向將來。若是鄂碩養出了如此了得的女兒,那便將她收進宮來吧,至於老十一——」

    說到這兒,這一通違心的話,終於結巴起來。葉布舒閉了閉眼,鼻子酸酸的繼續說道:「至於老十一,請皇上破例讓他在宮裡操辦喪事吧,也好將他丟了的面兒,還給他!」

    不是他怕死,也不是怕丟爵。而是他做了近三十年的戲子,早已將違心的面對世事變成了習慣。突然讓他做一個直愣愣和皇帝論真理的人,無疑是讓他從一個滑不溜手的魚,陡然變作一個槍口下嗷嗷亂叫的熊瞎子。

    就算他心理上想要改變,希望自己能填補碩塞的空缺,對皇上的過失加以指正。可是他的身體卻不聽使喚,他能做到在議政王議會上直言不諱的力挺皇上英明的那些改革,已經是盡了最大努力。

    對於紅塵瑣事,若再讓他耗費心力去約束和提點皇上,那簡直是讓他感到了被閹割的苦楚。這不是讓他跟一個嬤嬤似的囉嗦和犯傻嗎!費力不討好不說,更是要惹得一身騷。

    在撞到董鄂氏出現在乾清宮南書房伺候皇上讀書時,他只是旁敲側擊點撥了皇上幾句,也不知道皇上聽進去沒有,便就此作罷了。此時此刻這件模稜兩可的事兒,顯然已經由老十一的輕生,抽絲剝繭浮出了水面。皇上和董鄂氏有染,已經是鐵定的事實。

    老十一已經不堪欺辱,心智不成熟的選擇了死去。還能有什麼好說的?!皇上的性格他太瞭解了。他現在受不了良心的煎熬,拚命的將惡臭的傷口翻出來想要他的「良師益友」替他撒上一把鹽,好過這塊爛肉在心中越爛越大,收拾不了。

    皇上是想一次性的將傷口製成醃臘製品,風乾曬透,從此封存。既然如此,倘若將來皇上驟然想起。還有一個跟他親密無間的四哥,曾幫襯過他狠狠在這塊醃肉上撒過鹽,他會不會隱約聞到當年那股惡臭?從而安生不了?!

    最好的辦法就是,不抨擊,也不指責。幫皇上將這塊爛肉挖掉,讓他感到舒心。從此將此事淡忘。想到這「舒心」二字,再想到老十一的死,葉布舒感到一陣抽痛。臉上火辣辣的,跟挨了幾百巴掌似的痛。

    不過皇上是君,他和老十一都是臣,對他來說,這是沒辦法的事兒,在現實面前,他選擇了低頭。在習慣面前,他也選擇了低頭。要改變近三十年的習慣,太難了。

    「四哥,這是你第二次說這種話了,朕倒懷疑起來,是不是朕過於將責任攬在身上,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了?!」

    「差不多是這樣吧,皇上!您的心力應該主要放在國事上,對於女人,不必花太多心思,就像您執意廢後一樣!作為一國的君主,除非牽扯到黎民百姓天下蒼生,後宮三千,要誰不要誰,那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兒?!」

    「那若是朕要的是你的媳婦兒呢??!」

    「什麼?」葉布舒懵懂的一抬頭,旦見皇上的龍顏已經緩和,似乎有了心情開玩笑,便心裡一鬆,眨巴著眼說:「臣現在沒有媳婦兒,只有穆丹這個寶貝千金,不是已經雙手奉上送給皇上了嗎?!」

    福臨聞言微微一笑:「五哥身前兩子兩女,不幸夭折的女兒幼年便喪了命,正好他自己執掌著宗人府,一直心裡難受沒下得了手更改記錄,朕便直接讓穆丹『變』成了他的女兒,這樣一來將來也方便朕禮冊她做公主,四哥不會介意吧!」

    「臣感激不盡,談何而來的介意!謝皇上的恩典!!」眼見著話題被引開,葉布舒更為鬆了口氣,念想著在宮裡耽擱了近一天的時間,他打算就此告辭,到襄親王府去憑弔老十一,剛起了個念頭還未開口,不料皇上意猶未盡,話鋒一轉,近乎殘忍的提起了一個人。

    「四哥沒有正面回答朕的問題,朕再問你,倘若當年朕和四哥一般年歲,和四哥爭東莪格格,四哥可會因朕天子的身份而退讓?!」

    不由自主的渾身一震,葉布舒僵硬了起來。他緩了半餉,終於平靜了下來,卻無論如何也撒不出這個謊,只好老老實實的答道:「回皇上的話,臣——一定不會讓!」

    「噢?」福臨似乎很感興趣,眼中放出了異樣的光彩:「倘若你站在博果兒的角度,你會怎麼辦?!」

    這問題為難人的成分實在是很重,葉布舒傷神的閉了閉眼,艱難的開口說到:「皇上,恐怕,臣也只有一死!」

    「那你會否怨恨朕?!」

    那「不會」二字竟然滾燙得好似剛從爐中掏出的鐵蛋子,葉布舒嚅囁了半餉,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會!」

    「好!!」福臨重重的將炕桌拍響,站起了身來,葉布舒不明就裡的抬起眼簾打量著他,旦聞讓人啼笑皆非的答案從皇上口中流瀉而出。

    「至此朕終於相信四哥今日所言都是大實話,不曾糊弄過朕!朕本來曾經想過放棄董鄂氏,以免將來面對著她,會引起朕的悔恨和糾結之情。不過平心而論,真要讓朕放棄她,實在是——實在是太難辦到了!這種矛盾的心情,四哥你明白嗎?!」

    「明——白!」葉布舒怔怔的說到,不禁感到一陣剜心的疼痛,十一弟泉下有知,會不會伸出利爪將他撕碎?!他今日對皇上說的話,都是奔著勸說皇上放下心裡的芥蒂,收了董鄂氏這個未亡人去的,博果兒死得毫無價值,被他的哥哥們,遺忘在了九泉下。撕裂心房的愧疚感在體內擴大,皇上那夾著一絲雀躍的話語還在耳邊轟鳴。

    「四哥,你覺得該如何辦這件事兒才妥當!?」

    「」

    「四哥?!你怎麼了?」旦見葉布舒傻傻的呆在哪兒,福臨不禁奇怪的抬手在他眼前揮了揮。葉布舒眨著眼回過了神來,那刀子割嘴一般讓他血肉模糊的話,淡定的出了口。

    「董鄂氏時年十五,比老十一小幾個月,皇上最好將她的年歲改一改,讓她年長老十一三歲多,超出皇家指婚的標準。記錄上最好只留下嫡福晉博爾濟吉特氏的名字,二娶福晉就不用進玉諜了。」

    「四哥的意思是——讓朕——將那一段整個抹去!!?」福臨大為吃驚,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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