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順宗(同名) 正文 第三卷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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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書房裡。李誦坐在龍案後,正在翻看一本書。一名低級官員站在面前,面對皇帝,卻並不拘束,反而精神昂揚。

    「微臣柳宗元叩見陛下。」

    李誦把目光從書上移開,道:

    「子厚(柳宗元的字)來了,平身。」

    「謝陛下。」

    柳宗元額頭在地上輕輕一頓,站了起來。李誦望去,果然是「腹有詩書氣自華」,幹練之中流露出一股風流儒雅之氣,與劉禹錫相比有別有一番氣質,令人不由自主想起歷史上對上官儀的評價。

    柳宗元是李誦派去迎接陸贄的官員,此刻前來辭行。李誦本來考慮到歷史上擔任忠州別駕的陸贄死在召還途中,又為了麻痺宦官,不打草驚蛇,這是將忠州刺史李吉甫徵調入京,而讓陸贄接任忠州刺史。現在既然已經無法扮豬吃老虎,自己又需要得力的大臣,且陸贄身體已經好轉,乾脆決定一步到位,把陸贄調回替換高郢做宰相,震懾一下俱文珍等人。

    對自己得力的臣子,李誦還是願意多說幾句話的,於是把書放到一邊,喚道:

    「子厚。」

    「臣在。」

    「此去忠州,是迎接陸大人回朝,一路上務必要小心謹慎,照顧好陸相。」

    「臣明白。」

    「告訴陸大人,朕一直很想念他。」

    「是。」

    「去時要快,回來時要慢。陸大人身體不好,朕派了太醫去,什麼時候走,什麼時候停,聽太醫的。」

    「是。」

    「朕派了三百兵士給你,你務必要保護好陸大人。」

    「臣一定不負陛下所托。」

    「此去除了要接回陸大人,還要留心沿途民情,回來匯報給朕。」

    「臣遵旨。」

    「子厚。」

    「臣在。陛下還有何吩咐?」

    「自己也要保重身體。去吧!」

    「陛下保重!微臣告退!」

    柳宗元跪下叩首,然後起身去了。

    李誦看著颯爽幹練的柳宗元,心想:「到底境遇不同,歷史上的柳宗元遭貶之後,心境淒苦,連遊山玩水都會莫名驚悚,最終鬱鬱而終。留下了許多淒苦詩篇。此時的柳宗元,哪裡有一絲哀憐?官場不幸詩家幸,歷來只有人生不順的人才能寫出好詩,現在柳宗元劉禹錫仕途得意,只怕從此以後,歷史上多了兩個能臣,卻少了兩個名震千古的文學大家,以後只怕再也不會有『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和『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這樣膾炙人口的詩句了。」

    對於柳宗元和劉禹錫,這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只有交給歷史去評判了。

    自己的到來確實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比如薛盈珍,本來應當活得好好的,繼續寵愛著自己的呆霸王欺男霸女,幾年以後升任右神策軍護軍中尉,現在卻早早死在了俱文珍手裡。比如劉光琦,本來應當和俱文珍維持友好關係耀武揚威直到數年之後,俱文珍過分跋扈獲罪而死,可是現在,在李誦的刻意挑撥下與俱文珍水火不容,不得不放棄部分權力來尋求皇帝的,陸贄,按照歷史原來的軌跡,他應該在順宗三個多月前徵召他時死去,可是現在陸贄活得好好的,而且即將返朝。

    「老俱,最近可有什麼好消息啊?」楊志廉進門就嚷嚷道,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接過丫鬟遞來的涼毛巾,揩揩頭上的汗,順手丟在一邊,伸手拿過一片西瓜,吹起了口琴。丫鬟見二人有話要說,悄悄退下了。上次死的那個歌姬據說就是因為在老爺面前做了不該做的事,聽了不該聽的話。出得門去,丫鬟不禁舒了一口氣。

    見屋內只有兩人,俱文珍放下手中的鐵球,他現在是越來越喜歡這玩意了,每天都不離身,說道:

    「消息某這裡倒有兩個,一個是好的,一個是壞的,你想先聽哪一個?」

    這是李誦逗幼寧的話,楊志廉聽了,不由得「噗」地噴出一口瓜子,道:

    「就算你是那李誦,咱也不是幼寧!老俱,你可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先聽哪一個?當然是先聽好的了。」

    「好的嗎,就是前些日子舒王和某聯繫的許多方鎮,都或明或暗有信回來,答應一起上書請誅殺李忠言、王叔文等,並冊立太子。最早到的是河東和荊南。」

    楊志廉將瓜皮丟在一邊,一擦嘴,道:「嚴綬和裴均倒是識相的快。」

    俱文珍點點頭道:「不過也有幾鎮不肯,好在都答應默不則聲。」

    「這樣就好,那就不管他們了。不過咱不是要立舒王嗎?怎麼又要請立太子?」

    「那還不是為了掩人耳目。」

    「你們哪,不說了,不說了,搞這些事情你們在行,咱老楊是粗人,不懂這個。對了,那壞的消息是什麼?」

    「壞的嗎?」俱文珍瞇起了眼睛,道:「咱們的老朋友要回來了。」

    「老俱,說你越來越有趣你還真是,老朋友回來這麼能算壞消息呢?」

    感覺自己被耍了的楊志廉一拍扶手,不滿地說,不過看到俱文珍一臉嚴肅的表情,馬上停下了話頭,尋思了一陣,不由得吃驚道:

    「莫不是陸贄那廝要回來了?」

    俱文珍面色陰沉的點點頭,道:「今天上午,皇帝派了柳宗元為使,率領三百軍士前往忠州宣陸贄回朝,隨行的人裡還有一名太醫,說是陸贄那廝身體有恙,要隨行調養。」

    「哼,皇帝倒是停寶貝這老陸的。」楊志廉重重地喘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對了,老俱,那陳太醫給那昏君開的方子已經用了一陣子了,怎麼還不見效?這太醫可靠嗎?」

    「可靠,當然可靠。那陳太醫的父母子女都在某手上,能不可靠嗎?」俱文珍微微一笑,又拿起了鐵球轉,生死予奪的感覺很好,「不發作是因為時機未到。眼下舒王和我等都還沒有準備好,劉辟那廝到現在都沒有信來,若那昏君現在出了事,白白便宜的是廣陵王,咱們只是白忙活一場。咱們要麼不做,做,就一步做乾淨,省得囉嗦!」

    聽俱文珍這麼說,楊志廉也猛地一拍大腿,道:「說得好,咱爺們可不想再煩二遍神,乾脆一次送他們爺倆一起上路得了。」

    接著又尋思道:「老俱,這個咱就暫且等等。可是劉辟那廝是死是活也該有個信了,皇帝派往西川的使臣可是已經上路了。還有,陸贄那廝,眼下咱得想個法應付。」

    俱文珍一攥鐵球,道:「想什麼想?他不是一直想做忠臣麼?咱們君子有成人之美,一刀下去,成全他得了!」

    這個也是一步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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