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山,乾脈比武殿。那辟辟啪啪的打鬥之聲,不絕於耳。這一次,崑崙派已經連敗了三局,場上是第四場決鬥。
韓大偉是崑崙派新一代最為傑出的弟子之一。雖然上場人數是定在十人,但其中不乏有幾人不過是湊數罷了。
做為最傑出弟子之一,韓大偉理當是後幾場壓軸之用。但可惜前三場對決並不如意。如果十局中,有六局被青銅派贏去了,那麼第七局也不用打了。哪怕是五五之數,還能算是個平手。要是真被青銅派贏去了六局,那崑崙派可就沒有臉見人了。
岳首峰得意地看著場上那打鬥的兩個人。韓大偉在崑崙派的位置,他自然不會不知道。兌脈首座得意弟子,未來巽脈首座。要不是多年以前,被一個不知名的小子給算計了,也許現在已經是巽脈首座了。
兩派有規定,對決要麼都是新一代傑出弟子,要麼就都是派中高層。也就是說,如果韓大偉此時是巽脈首座的話,他便失去了上場的資格。但好在,他還不是。所以在這一場的對決中,道玄真人還是有幾份信心的。
雖然這麼一說,但韓大偉在場上並不好受。看上去他和對手打個旗鼓相當,但實際他已然強弓之末。就不說他對手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就按這打鬥半天了,青銅派的上場弟子,竟然完全沒有氣結之力。反而,韓大偉卻是力不帶勁,顯然真氣已經完光。
剛才還眉開眼笑的崑崙眾人,此時見韓大偉這個樣子,頓時都沒了脾氣。
「師傅,現在我們的情況很不樂觀呀!」鄭興擇一直都是站在道玄真人身旁,見此情景第一個開口說道。
「這還用你說。」道玄真人平時看上去很似和藹,但真正瞭解他的人,卻都不這樣說。正如先前所表現出來的,如果真的那麼好說話,道玄真人豈能坐掌門之位這麼多年?
「掌門,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另一名弟子看著道玄真人的臉色有些不好,雖然心不忍去碰釘子,但為了門派不得不提前很將醜話說出來。
道玄陰沉著臉,道:「實在不行,就只有由我來單挑岳首峰了。按著規矩,可以因為情況改變而改變出場人員的。」
語畢,道玄真人閉目沉思,想起了自己師傅對自己說過的百年前那一戰。要不是上一界的掌門人,在最後時刻改變了入場人員,最後也不至於會輸給青銅派。
百年前的那一戰,情況與現在沒什麼不同。也是因為前三戰都輸給了青銅,所以上一界的掌門人按捺不住,便自己親身上場。
如果只是兩派高層之間的對決,也許還會像剛一開始那樣,以十局六勝為標準。但如果掌門人都上場了,那麼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一戰定輸贏。
其實這個規矩也沒什麼好解釋的,如果連掌門人都輸了,那還有什麼人能贏。再說,這種情況下其弟子也沒個士氣,想贏也不太可能了。
百年前的那一戰,崑崙正是輸在此理上。道玄真人何嘗不知道自己這一上場,會給崑崙帶來多大的風險?
就在這旱,一門將小跑了進來,對著道玄真人道:「啟稟掌門,殿外一自稱兌脈陸豐與坤脈鄧姍的兩個人,求見掌門。同時,他們還帶了兩個陌生人。」
當聽到陸豐與鄧姍這兩個人的名字時,不僅是道玄真人有所觸動,就連站在一旁的吳大安與鄭興擇都不自覺地興奮起來。但一聽他們還帶來了兩個陌生人……
吳大安與鄭興擇因為職務的關係,所以想得也沒有道玄真人那麼多。身為掌門的他,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可能出了大事。不然,以陸豐與鄧姍這兩名崑崙最低等級的弟子,怎麼敢帶兩個完全陌生的外派人來見掌門?
「快傳!」道玄真人斬釘截鐵,如果真得出了什麼大事,怕自己也只好要拉著臉面,向岳首峰求合。畢竟,就算是對決是大事,但也是相比而論的。
很已然,陸豐與鄧姍便帶著丁賀與唐淵博走了進來。雖然場地比較大,但做為修真者的人士,岳首峰豈會看不到崑崙一邊的動靜?
當岳首峰見到唐淵博與丁賀站在崑崙那一邊時,不禁冷汗直流。心道:不好,那個丁賀竟然出賣了我。
想到這裡,岳首峰哪裡還有心情看場上的對決?一雙虎目直勾勾地盯著丁賀,好像可以通過那眼神殺人一般。本來,丁賀隨著陸豐進入比武殿,好奇心之下,就愛往四處張望。但不小心看到岳首峰目視他的眼神時,心下不禁打了個冷顫。
岳首峰見丁賀不敢與他對視,但無趣地轉頭看了看另一個人。這個正是唐淵博,岳首峰見他的眼神中更是複雜,不時,眉頭又鎖緊一些。
當初,唐淵博離開青銅派時,岳首峰沒少出力。他跟丁賀還不同,因為輩份的關係,丁賀幾乎可以說是坐山觀虎鬥。哪一方勝了,他就跟哪一方。
但岳首峰卻不一樣,他可是趕走唐淵博的主謀之一。因為他的想法與唐淵博本來就背道而馳,再說有唐淵博的存在,他豈能在青銅派一手遮天?
唐淵博對著岳首峰,微微一笑。別看他總是微微一笑,但對岳首峰的這一笑,卻一不懷好意。岳首峰察覺,心道:好你個紀淵博,沒想到離開青銅派這麼久,卻還是對我的位置不死心。這次回來,怕是來找我尋仇的。
在這裡,直得一說的是唐淵博的原名,本來叫紀淵博。自從他離開青銅派後,跟隨了唐門一脈,所以改姓為唐。
他加入唐門的事情,目前為止只有很少人知道。所以對於崑崙、青銅兩派來講,還是個秘密。但唐淵博沒有想過的是,自己姓紀的事情沒有告訴陸豐,卻在不久後,給陸豐帶來了多大的麻煩。
道玄真人見陸豐與鄧姍帶著兩個陌生人走了進來,雖然不至於起身相迎,但也是笑臉對待。畢竟,來者是客,這最基礎的禮貌還是應該有的。
「兌脈弟子陸豐。」
「坤脈弟子鄧姍。」
「拜見掌門人!」兩人同時開口,便向道玄真人跪了下來。
「起來吧,你們一路上也都辛苦了。你們失蹤的事情,我已經聽了你們師傅的相告。只是沒想到你們兩個竟然一起回來了,也是一件可喜可賀之事。只不過……」說時,道玄真人委婉地看向陸豐身後的兩個人。
「掌門人,我來給您介紹一下。」陸豐知道事態嚴重,不敢多做耽擱。於是便道:「這位是我在山林間認識的結拜大哥,姓唐,名淵博。」
語畢,沒想崑崙派眾人如何反應,他身邊的丁賀卻是大吃一驚。心道:師叔不是姓紀麼?
道玄真人點了點頭,但聽陸豐又道:「唐大哥對弟子有求命之恩,如果沒有大哥在山林間幫助弟子同魔教妖人金夫人對戰,怕弟子是永遠也回不來了。」
聽了這話,道玄真人看待唐淵博的眼神頓時改變了不少。心道:此人年歲中等,正當是修真旺季。只可惜像是耽誤了什麼似的,以至於功力平平。
這是道玄真人對唐淵博的評價,因為唐淵博已經離開青銅派多年。再加上修練了唐門的旁門功法,所以導致他的功法很難讓人摸清路數。雖然道玄真人沒有看清唐淵博的來路,但起碼他知道唐淵博竟然能幫助陸豐剷除金夫人,就算再壞也壞不到哪去。所以點了點頭,表示對此人的放心。
轉過頭來,又看了看丁賀。道玄真人不禁皺起眉頭。這丁賀在青銅派內,雖然不是底層弟子,但也不算是高層。所以在場的其他崑崙弟子可能不認識他,但道玄真人卻對此人有印象。雖然叫不上名字,但總覺得此人跟青銅派斷不了關係。
陸豐看出道玄真人心中所想,欠了欠身,道:「掌門人,這人正是弟子前來的重點所在。此人姓丁名賀,是青銅派第四十九代弟子。為岳首峰師侄,這次來見掌門人,是為了一件秘密而來。」
「什麼秘密?」聽到丁賀是青銅派中人,除了道玄真人以外,其他眾弟子和各脈首座們,皆對他白眼相待。甚至還有些底下弟子紛紛議論起來。
「這陸豐是不是傻了?他不知道咱們正在與青銅派對視麼?」
「我看不像,這陸豐雖然年輕了點,但看上去挺機靈的。在這節骨眼兒上帶個青銅派弟子過來,想必定要發生什麼大事?」
「大事了毛呀?我看那陸豐就是吃飽了撐的。」
底下弟子議論什麼的都有,以陸豐的耳力,怎能聽不清楚?只是他並沒有理會,而是對道玄真人道:「請掌門借一步說話。」
語畢,道玄真人身後的幾名首座不願意了,甚至有說陸豐為人大膽,竟然讓掌門人借步說話,他哪來的資格?
但無論身後之人說些什麼,都動搖不了道玄真人的慎重之心。這陸豐只是崑崙派一名非常普通的小小弟子,若不是有重大發現,怕也不會如此與自己說話。
「好,你們與本座來!」道玄真人站了起來,緩緩向外走去。
就在這時,其中一名他脈首座道:「師傅,恐有不妥。」
道玄真人不懷好眼神地看了看這名說話的首座,道:「你還怕我被吃了怎麼?」
聽了這話,那首座不再說話,默默地站到了一旁。
岳首峰在青銅派那一邊,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他心中明名丁賀是來出賣自己的,紀淵博是來對付自己的。但現在的情形又能如何?對方只要不離開道玄真人,那麼自己就無從下手。要知道,既然站到了崑崙派的那一邊,就是崑崙派的客人。就算丁賀是青銅派的人,在未經崑崙允許的情況下,在人家的地盤殺了人,也是不好交代的一件事。一個不好,不僅不會脫離危險,反而還會弄巧成拙。
比武殿,某一角落,無人之地。
道玄真人靜靜地看著眼前三人,其中鄧姍因為對事情瞭解得不是特詳細,所以也沒有跟過來。在陸豐與道玄真人沒說上幾句話的時候,便被吳大安等人叫了回去。
事情因為嚴重而又突然,所以陸豐站在比武殿內,雖然與韓履霜對望了一眼,卻並沒有說話。陸豐倒不是不想與小師姐打招呼,只是現在他與鄧姍的關係,令他在韓履霜面前很尷尬。而韓履霜則以為陸豐在掌門那邊有重要事要談,所以也不想過多打擾。所以,剛才在比武殿內,兩個人雖然相見,但卻沒有任何交流。
此處,只有陸豐、道玄真人、丁賀與唐淵博四個人。陸豐也不賣關子,上來便直截了當地對道玄真人說道:「掌門人,現在青銅派與我們對決的弟子,並非平常的弟子。」
道玄真人聽了這話,有些不明所以。問道:「他們是不平常,已經連勝三場了。就是這第四場,你師傅韓大偉也要不行了。」
「我說得,不是這個不平常?」陸豐歎了一口氣,真不知道如何向掌門解釋這件事情。
「什麼不平常?」看著陸豐的臉色,道玄真人意識到此時事關重大。想來,這就是陸豐帶這兩個外人來的根本原因。
「還是讓我來說吧!」唐淵博知道自己這個賢弟什麼毛病,平時看上去挺直率的一個人。但遇到時和自己那個丁師侄一個脾氣,婆婆媽媽的。不僅如此,有時還猶豫不決。
道玄真人看向唐淵博,但聽他直言道:「和崑崙貴派比武的那些青銅派弟子,都是通過某種手段改造出來的戰士。原則上來講,他們已經不再是修真人士了。因為他們的力量來源,並非修練而得。」
道玄真人此時更加不懂了,問道:「可是,我見他們所用的功法確實是青銅派的功法呀。這外功可以模仿,那內功總不至於那麼容易模仿出來吧?」
聽了道玄真人的話,丁賀忍不住開口說道:「道玄真人,您可能不太瞭解我派最近這些年的發展。」
當下,丁賀不再做作,用最簡短的語言向道玄真人說了一遍這些比武的秘密。
原來。那些與崑崙派比武的人,都是通過一種叫「綠藥」所改化過的生物人。說是人,但卻已經失去了正常人類應該擁有的很多功能。比如生殖、情感和自主觀念。
這種「綠藥」是魔道五毒教的最新發明,可以讓一個普通的修真者,瞬間力量提升數十倍。但是代價卻是很難讓人接受的,那岳首峰與五毒教勾結顯然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之事了。
「綠藥」之所以取其之名,自然跟他的藥形有關。此藥為綠色液體,只要在修真者洗澡時滴入數滴便可得其效。
那些通過綠藥「改良」過的修真者,都是在洗澡時被這種綠藥浸泡過的。受到此處的感染之後,便失去了上述人類應有的權利。不僅如此,只要有人對他們滴血認主,他們這些被「改良」過的修真者就會對此人惟命是從。
聽到了這個秘密後,道玄真人好懸沒被氣暈過去。
「想不到呀,想不到!青銅派竟然會背著正派人士與魔教勾結!」道玄真人生氣的樣子,讓其餘三人好生害怕了一會。畢竟,道玄真人的境界,豈是陸豐等三人可以媲及的?
「掌門!」就在這時,陸豐為了能在比武結束之前將事情解決,不得不打斷道玄真人的憤怒,道,「丁賀丁壯士是我在主殿堂門前遇見的。因為他與大哥是舊識,所以在溝通之下,願意站在我們這邊。現在,有了丁壯士的相助,想來我們……」
說到此處,道玄真人打斷了陸豐的話。道:「你想說的,我都理解。但是光有人證還不足以對付岳道峰。丁賀,我想知道這件事情你們掌門人是否知曉?」
「這個……」丁賀相了想,道,「不瞞道玄真人,在下在青銅派內地位低下,還不到瞭解這種情況的地步。雖然我只是比岳師伯小了一輩,但經功力不行,所以有的比我小一輩之人,都能欺負到我的頭上。所以……」
聽到丁賀這樣一說,陸豐心中不免有些同情。心道:怪不得,唐大哥三言兩語便哄他換到了自己的陣營。原來,他在青銅派也是個竟遭欺負的小輩弟子。要是我,也早就叛變了。
說到此處,道玄真人實然意識到了什麼。問道:「你們在主殿堂門前相遇的?那你去主殿堂做什麼?」後面這句話,不是問陸豐的,而是問向丁賀的。
這個問題是陸豐與唐淵博先前沒有涉及的點子。當是猶豫對丁賀說得事情太過驚訝,所以一時忘了問他為什麼會到主殿堂。
此時的丁賀隱晦之意難以言表。便隨便找了個借口道:「是這樣的,岳師伯讓我去主殿那邊看看,還有沒有比上場的崑崙弟子更厲害的人物出現。他也是怕您留有暗棋。」
語畢,丁賀獻媚地對道玄真人笑了一笑。
像這種謊言別說是道玄真人了,就是陸豐他都聽得出來問題所在。只是,現在丁賀是指正岳首峰的關鍵人物,暫時間還不能得罪他。要不然,他再反咬一口,不但不會對岳首峰怎麼樣,弄不好還會陷崑崙而不議。
看了看丁賀,道玄真人對著陸豐與唐淵博問道:「這件事情我已經清楚了,不知道你們對整件事的看法如何?又應當如保處理?」
陸豐沒有說什麼,只是唐淵博搶先開口道:「道玄真人,請恕我直言。此事想解決並非容易。我們還是應該先謀而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