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就在陸豐領著眾人一同前往竹水軒之後,崑崙主殿堂門前,剛才他們站立的地方突然出現了幾個人。
「師兄,這兒哪有人呀!剛才師傅真是大驚小怪的。」說話之人,是一個身穿道袍的年輕男子。這身道袍如果讓陸豐看見了,一定會認識的。
不錯,崑崙派內部除了六個脈系之外,還分兩個等級與三種弟子。等級,就是指所謂的內門與外門。也就是說,當師傅覺得這個弟子很有可造之處,便會收為內門弟子。
內門弟子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得到師傅的真傳;而外門弟子多數都是一些天賦一般的人。而這些弟子中,又有很不多的刻苦精神與師傅不得不收下的其它理由,所以便會納入外門弟子。當有一天,通過修練,外門弟子達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後,或為崑崙派做出了巨大貢獻之後,也可以加入到內門來。
另外三種弟子之一,便是道士。這名穿著道袍說話的年輕男子,便是這三種弟子之一,道士!
另外兩種弟子便是俗家弟子,和旁系弟子。可能這時有人會問,既然有旁系弟子,為什麼沒有嫡系的?
可以這樣解釋,除了旁系弟子之外,其他兩種弟子都是嫡系的!
這也正是陸豐剛剛進入崑崙派時,為什麼一直想不明白韓大偉可以有女兒,而別人卻沒有的道理了。正是如此,韓大偉雖然是內門弟子,但卻是俗家的。所以,他只有一個名字,叫韓大偉,而不像掌門人那樣,還有個道號,叫道玄真人。
「師弟,這並不能怪師傅大驚小怪。其實,剛才那一聲女叫,我也聽見了。雖然沒有師傅聽的那樣清楚,但我隱約地聽出那聲叫喊帶有恐怖之色。想必,一定是哪個師姐或師妹遇上了危險。」這名小道士身邊的師兄,是一個身穿普通崑崙派弟子服侍的衣服。雖然也是一種道袍,但卻和出家道士的道袍有著一點區別。讓人一眼便可以分出,崑崙派哪些是出家道人,哪些是俗家弟子。
「師兄說得是,師弟道行膚淺,耳力不行,聽不清楚了。」年輕道士歎了一口氣,便和師兄在這附近開始尋找起來。但找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什麼結果,所以,這事兒也只好不了了之了。
竹水軒外。
看著成片的竹林,和那清澈溪水,眾人都不禁對這裡產生了好感。當下,因為氣氛緩解的原故,那名被唐淵博稱作丁師侄的黑衣人,也將鄧姍放了開。並且,通過一路上的短暫交流,陸豐與鄧姍得知,他本名叫丁賀,青銅派第四十九代弟子。
站在竹水軒外,陸豐心中也是百感交集。眾人看著陸豐那難看的臉色,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是的,他在做著一個決定。陸豐是竹水軒弟子,他回到這裡是理所當然的。但是,鄧姍回到這裡,算是怎麼回事?丁賀進入這裡,又是怎麼回事?最讓人想不明白的,魔教旁系分支,唐門的人進入這裡,又是怎麼回事?
這一系列的問題,在他們每個人的心裡,同時產生了。
「賢弟,我看我們還是在附近找一個地方聊吧。」看著陸豐為難的臉色,唐淵博有些心下不忍。
陸豐歎了一口氣,道:「沒關係,其實我的難處是挺多的。但是不足一解決,怕是以後會更加難上加難。」語畢,陸豐轉頭看了看鄧姍。
意思很明確,就算今天不把話說明白,鄧姍的事以後遲早還是會被竹水軒的人知道的。與其那個時候被迫招供,不如現在坦誠相待。
至於自己的結拜大哥,和要說明青銅派秘密的丁賀,想來都可以找到更恰當的理由將他們帶入進來。
陸豐看了一眼唐淵博,道:「大哥你想多了。你是我的結拜大哥,我將你帶回來,串個門,想來師傅不會多說什麼的。畢竟,你還救過我的命呢。至於丁壯士,是要告訴我們青銅派這次前來的目的,所以想必帶回來回話,也是理所應當。這些都不是我最為難的地方。」
說時,唐淵博與丁賀順著陸豐的眼光,一起看向鄧姍。陸豐道:「我最不知道如何解釋的,應該是我和姍妹的事了。」
唐淵博好像在陸豐的話中,聽出了些什麼。道:「賢弟,這件事情以後還有機會想。現在你也不必這麼著急,想來你的師傅和其他師兄妹,應該都不在竹水軒。」
當下,唐淵博與丁賀便把青銅派前來挑戰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下,讓陸豐知道,崑崙派眾多弟子已經全部集結在乾脈的比武大殿之中了。
陸豐鬆了一口氣,好像當下不用馬上面對師傅,馬上就起了精神,臉色也好了許多。
「那我們先進屋再說吧!」陸豐便把眾人帶進了屋子裡。通過一系列的溝通,在丁賀那裡還得知了韓履霜與程樣的事情。聽到他們已經安然回到了崑崙派,心下也放心了不少。
只是鄧姍剛剛轉醒,她還是想不太明白。這個身穿黑衣,又蒙著面的敵人,為什麼剛剛襲擊完自己後,又這樣對自己坦誠相見?不僅把面罩摘了下來,還告訴了自己關於青銅派的這麼多事情。還有,這個一直叫豐哥賢弟的人,又是誰?
看到鄧姍眼中流露出懷疑之色,唐淵博便主動和鄧姍解釋起來。「我現在應該是叫你鄧姑娘呢,還是應該叫你弟妹?」
話剛一落音,鄧姍與陸豐同時臉紅起來了。唐淵博微微一笑,道:「開個玩笑,鄧姑娘。其實是這樣的,陸豐是我在山林間之中結拜的兄弟。在下略大幾歲,所以就僥倖當了大哥。而這位丁師侄,是我前師門的一個晚輩。雖然歲數和我差不多,但畢竟入門較晚,所以他還得稱呼我一聲師叔。」
「哦!」鄧姍點了點頭,但她還是想不明白。既然青銅派來者是客,那為什麼對方還要派人到主殿堂鬼鬼祟祟的?
鄧姍眼睛一亮,知道自己想到了點子上。於是,便把心中所想又問了出來。
「其實,這才是我們這次談話的重點。剛才所說的,只是一些現在發生的事情罷了。如果不事先說明,你和賢弟又怎麼能瞭解當下局勢?」唐淵博坐在中間,由於雙方都是他認識的人,所以在雙方交談的細節上,還得他來把度。
「你們放心,丁師侄為人我很瞭解。我在他面前,他絕對不會說謊的。」語畢,唐淵博還轉過頭來,看著丁賀。意思是說,如果你敢說謊,我就廢了你!
丁賀打一個哆嗦,自己從入師門後,就怕這個師叔,直到現在也改不了這個毛病。師叔顯然都已經不在師門了,但今天遇見不知道為什麼,比以前更怕了。
「在師叔面前,師侄自然不敢說謊!」丁賀緩緩說道。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
早在多日前,當陸豐與唐淵博離開程樣他們時,青銅派就有所行動。那岳首峰本來就在這山林間之內,想透過和金夫人的合作拿到免死牌。誰知,人算不如天算,竟然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陸豐的出現,完全打亂了岳首峰的計劃。
所以,無奈之下,只好將目的轉移到另一個地方來。對,那就是崑崙派。
在近十年前,青銅派其實就已經開始有對付崑崙的計劃。只是這個大計劃裡,丁賀參與得並不多,所以他也不知道內情。至於這一次,他是全程跟在岳首峰身邊的,所以才瞭解得這麼清楚。不僅岳首峰去哪裡會跟他說,就連岳首峰勾結魔教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其實,青銅派與魔教之間的隱晦關係,整個青銅派上下沒有幾個人不知道的。只是大家都沒有放在明面上說罷了,所以在門派內部,岳首峰也就沒有隱瞞任何人。
本來,岳首峰在看到金夫人被殺死之後,本來是想逃跑的。但又見唐淵博與陸豐去追大貓頭鷹了。而那殺死金夫人的韓履霜因為第一次殺人,而目光呆滯,一看就知道已經沒有戰鬥力了。而這時的程樣,因為要照顧韓履霜,所以一時大意,也沒有察覺附近的情況。
岳首峰見其是個機會,便輕易地將程樣與韓履霜抓了回去。其目的有二,一來可以通過抓拿兩個當代人傑,減少崑崙派的對決時的實力。當然,這個原因不是最主要的。因為就算不抓他們,岳首峰也是有信心可以戰勝的。最主要的目的,是第二點。就是如果他能把擊殺金夫人的兇手帶回魔教總部的話……
說到這裡,唐淵博與陸豐總算明白過來了。但鄧姍畢竟沒有參與到整件事中,所以明白得也只有一點點。對於他們說得這麼重要,也沒敢從中打擾。聽明白的地方,就點了點頭,不明白的地方也沒多問。
「原來是這樣!」陸豐憤怒岳首峰道貌岸然,愧他還是個名門正派,沒想到暗地裡竟然做出勾結魔教的事情來。想到此處,他不禁地看了一眼唐淵博。心中暗歎,不知道自己的這種行為,算不算暗中勾結魔教?自己都是如此,又有何臉面去說他人?
可是唐大哥他卻救過自己的命啊,這份恩情,總不能不報吧?要是沒有他的話,在金夫人與大貓頭鷹一戰之中,自己早就死一百遍了。
唐淵博見陸豐看向自己,不由得咳嗽兩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對著丁賀道:「那這次你們為崑崙比武,又是為何?」
「為了崑崙派的……」說到這時,丁賀不自覺地看了看陸豐。
「說!」唐淵博怒目丁賀,那殺氣騰騰的眼神,讓丁賀打了個哆嗦,回答道:「為了崑崙的鎮山之寶——『乾坤鎮玄道』。」
當下,丁賀又把雙方對決時所下的賭注又向眾人敘說了一遍,聽得陸豐與鄧姍是熱血沸騰。倒不是他們是因為青銅派的陰謀而熱血沸騰,恰恰相反,他們覺得青銅派實在是太不知廉恥二字怎麼寫了。
因為這其中還涉及了一個秘密,是的,就是為什麼岳首峰那麼有把握,自己方可以勝過崑崙派。因為唐淵博的關係,丁賀沒有一點的隱瞞,全全地說了出來。至於他為什麼這麼配合,就連丁賀自己都說不出來。可能他真的怕這位師叔吧。
唐淵博陰森著臉,看著坐在凳子上,唯唯諾諾的丁賀,心中不知道正在想什麼。
丁賀看著唐淵博的臉色,知道師叔是要發怒了。馬上,丁賀站了起來,向著唐淵博道:「師叔,這事兒也不能全怪我,我也只是聽命行事。師叔,您……」
「哼!坐下,看你的樣子,像什麼話。青銅派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唐淵博看著這個不爭氣的師侄,氣就不打一處來。
許多年前,他之所以離開青銅派,正是因為自己與眾同門的意見不和,所以才不得不離開自己長大的地方。雖然現在已經身不在青銅派了,但心中還是想念著那個曾經的家。
「這個岳首峰,如果當初青銅派的高層有一個肯聽我的話,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情景了。」唐淵博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
「師叔……」丁賀不知道應該對唐淵博說些什麼。本來,他以為把這些真像都說了出來,師叔一定會罵他或是打他。這是他曾經剛加入青銅派時,經常遭受的待遇。但出乎意料的是,唐淵博不僅沒有打罵他,反而讓他坐下,然後就不再理會了。這讓丁賀很不適應。
「賢弟,這件事情本來就應該與我無關,再加上我是原青銅之人,不便插手。你看,這件事情你應該如何處理?」唐淵博抬起頭來,對著陸豐道。
這個時候,男人說話,一般女人是插不上嘴的。鄧姍雖然也是崑崙派之人,但一來她是女流之輩,二來她還是個未入修真門檻的普通女子,畢竟她現在還沒有達到築基階段。所以,在這個年代當中,以她的身份自然和陸豐相比不了。
看著鄧姍就坐在一旁沒有說話,眾人也都沒有理會她。陸豐想了想,道:「這件事情非比尋常,不能有半點馬虎。剛才丁壯士竟然說出了這次對決的秘密,我們就不應該在這閒聊。應該馬上去乾脈比武會場,把這件事告訴師傅和掌門人。」
「我說,陸兄弟!」這個時候丁賀開口說起話來,道,「可不可以讓我先走?我因為師叔的關係,已經出賣了岳師伯,我不能再留在青銅派了。不然,師伯會殺了我的。讓我先跑吧!」
「沒出息!」唐淵博看著丁賀大聲道,「你就站在我旁邊,幫助我賢弟指正岳首峰。有你的肩說辭,想必崑崙掌門道玄真人一定會非常容易接受。不然,光是我賢弟一個人去說,怕難免生出事端。」
「可是……」聽了唐淵博這樣一說,丁賀差點沒哭出來。是的,他怕唐淵博,但也同樣怕岳首峰。看來,在多年前這一師叔和師伯,沒少在丁賀的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還有什麼可是的,你就站在我旁邊,看那岳首峰還能把你怎麼著?」唐淵博哼了一聲,直起腰板。對說青銅派的高層,他是最不服氣的。除了沒機會,要是有機會的話,他非得再和青銅派高層們比一比。
「大哥,你出面的話,怕有些不好吧!」陸豐看了看唐淵博,想提醒兩句。但卻被唐淵博一句話給頂了回去。
「賢弟,怕哥哥拖累你麼?你不用擔心,我平時行事都是蒙著面的,沒人知道我加入了唐門。就像我們第一次見面一樣,除了少數幾個人知道外,其他人都還以為我是青銅派的棄徒,流浪街頭呢。所以我跟你一起出去,不會壞大事的!」
聽了唐淵博這麼一說,陸豐心中也是踏實了不少。同時,又轉頭看了看丁賀。對著丁賀道:「丁壯士,你可準備好麼?」
丁賀自然知道陸豐所問的是什麼意思,這次跟著陸豐前去指正岳首峰,不僅是要面對著岳首峰給他帶來的危險,同是地要拿出證明那個秘密真實存在的證據。只有這樣,才能更加取信於人。不然,憑岳首峰那等狡猾之人,怎麼會不去狡辯?
但丁賀畢竟是膽小之人,要不是這樣,也不會這麼容易跟唐淵博妥協。考慮了些許時間後,一咬牙道:「好!我既然已經背叛了,就背叛的徹底一些的。以後,我就站在師叔這邊了。」
唐淵博微微一笑,心道:丁師侄,沒想到多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今天打一見著你面,我就知道。向你這種人,對付起來,實在太容易了。
丁賀自然不會知道唐淵博心中所想,但見他抬起頭,面對著唐淵博道:「不過師叔,為了你我可是連命都豁出去了。這次跟你去比武大殿去指正岳首峰,你可得保證我的安全。岳首峰為人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鬥不過他!」
鄧姍聽了丁賀的話,不禁暗自一笑。這人可真有意思,剛才還一聲師伯一聲師伯地叫著,可親了。可是現在,決定背叛他以後,卻直接稱呼人家姓名,可真是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鄧姍不是沒見過變臉快的,但卻沒見過變臉這麼快的。
陸豐與鄧姍對視了一眼,雙方會意,便站起身來,對著丁賀道:「丁壯士,既然你已經準備好了,那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過去吧。我怕,要是去晚了,等崑崙全敗下來,怕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