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承認這名字是不咋的,原來我還準備先起名叫《大圈仔》呢,那名字更俗!起這個名字的目的關鍵是因為馬上要去香港撈錢,打開大圈仔們在香港的風雲史。沒什麼其他目的。大家說,老名字《血色的暗流》怎麼樣?
以前的時候,大家一個勁的慫恿我說,不如把荷花干死了吧,我現在有了這念頭了,你們又嗨,不起衝突怎麼能有戲唱哩?蕾蕾的時候我已經妥協過一次了,這次,怕是不能再妥協了。最多只能讓荷花變成植物人,小孩保不住。這孩子是86年懷的孕,87年還沒到,哪個兄弟說已經10月懷胎滿了?俺的個娘哎這也忒快了吧.
正當宿雲微在白馬湖領著一幫民工僱傭軍橫掃**,意氣風發的時候,道明臣也踏上了去上海的列車。賴長星的電話裡講的很親切也很含蓄,但是誰都知道含蓄的背後代表著什麼意思。
架勢堂也從賴長星駐天都辦事處的代表那兒知道了老賴的意思。老賴的代表講的很委婉,但弦外之音就是不找你們了,我們看上了別人。這讓風塵僕僕地從海州趕回來的架勢堂老大劉思甜尤其窩火。
從海州趕回來以後,居然連賴長星的背影都沒看見。劉思甜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把那天陪客的兩個白相人叫了過來,問明了事情的前前後後,不由得勃然大怒,劈頭蓋臉把劉憶苦罵了個昏天黑地。
「操你*的,我怎麼有你這麼個窩囊廢的弟弟!你居然連招待個人也招待不好?」劉思甜暴跳如雷。
「我怎麼沒招待好了?」劉憶苦脖子一梗,青筋鼓的老高,「我揀最好的飯店給他吃,揀最好的地方給他玩,媽還他媽想咋的?去做皇帝老子?」
「你把他帶到哪裡去玩?小月經的地頭!你在幫人做廣告那?還讓自己的兄弟在外人面前脫褲子做表演?你當我們架勢辛辛苦苦訓練出來的白相人是馬戲團的猴子啊?你這個白癡奧運會的冠軍!」劉思甜氣的花枝亂顫。
「怎麼了??」劉憶苦魚泡眼一翻,「我們這雖然是天都最繁華的地方,你看看,有哪個飯店拿的出手的?全他媽小吃部一樣。看看人家西城那家「紫氣東來閣」,瞧瞧那裝潢,看看去。我他媽哪知道那是小月經的爪子一會已經伸到這行了。你再看看那「三江閣」,那裡面的小姐是什麼素質」
「夠了!你以為小月經就是那種手保護費的癟三了是吧?你千萬不可以小看這個人,這個傢伙野心很大,很大!知道嗎,豬玀!」劉思甜把「千萬」兩個字咬的很重。
「拉倒吧。」劉憶苦鼻子裡不屑地發出一道鼻音,「不就是個賴長星嗎?就有那麼值得你掛在嘴邊嘮叨個沒完麼?」
「**個b!」劉思甜憤怒了,「你知道個屁!他是福建僑鄉石獅人,知道那個地方不?九十萬人口,卻有一百萬的海外華僑。你知道不知道,賴長星是當地的什麼人物?你知道人家一年光走私就能賺多少錢?你知道不知道董文化還是他養的姘頭!你知道你破壞了可以讓我在他身上賺到多少錢的機會嗎?」
「董文化?那個娃娃臉唱《十五的月亮》的那個甜姐兒?歐比斯拉奇!狗日張一張吊樣,艷富不淺。」劉憶苦涎著臉笑咪咪地問道。
「你這個白癡!有錢誰包不起?我們這有出海口,人家有關係和設備,這事要是成了,大把的銀子滾進來,咱們也可以把龔雪也包下來。」劉思甜臉因為憤怒而扭曲了。
「哈哈」劉憶苦笑得前仰後合,「那我還要包下鞏麗,小騷娘們渾身上下噴著*。」
「操你*!你個近親養的驢蛋球!」劉思甜被弟弟折磨的徹底絕望了。
「我媽也是你媽,***!狗日不去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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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告別和歡送,道明臣輕裝簡行,只帶了身邊的幾個走動就跨上了去上海的火車。
其實道明臣骨子裡還是個比較簡單的人。
現在紅鬍子已經被安排到了中層領導幹部崗位上去了,目前的走動基本上是提拔上來的小孩,這些小孩自打出了校門就跟上了道明臣,是龍騰裡血統最純正的嫡系。道明臣把他們帶到身邊也有見見世面,磨礪磨礪他們的意思。
當時道上的打手和馬崽基本上是由兩勞人員組成,像龍騰這樣小鬼當家的局面簡直是另類的很。但是大家都忽略了一點,兩勞人員雖然久歷江湖,同樣腦子也早靈了,一有風吹草動,最先滑腳的也是他們。龍騰的小孩們卻不同,他們自打十六七歲渾渾僵僵跟著道明臣闖上這條路,傳說中的江湖道義就感染著他們一門心思跟著道明臣向前闖。等著大家都悟出這個道理的時候,時間已經跨入了九十年代了,到了九十年代以後,道上的老大們開始大肆收攬少不更事的小弟們,有事就是小弟們抗刀上陣,出了事自己去兜著去。八十年代蹲苦窯是資歷,就像學生上大學,中狀元。九十年代後,坐牢就是負擔了,沒能耐的才去坐牢,等放出來也是人老珠黃,江山代有才人出了,一旦坐牢時間長了,就徹底被時間和社會遺棄了。
龍騰的小弟們都很聽話,道明臣已經被他們在內心神話了。以致於龍騰的小弟們全部都在刻意地模仿著道明臣的一言一行。每個人都在以為組織出力而感到由衷的自豪。也正如道明臣當年所言,越是張白紙,就越可以書寫最美的圖畫。這些龍騰的小崽子正是他苦心經營的作品。
列車轟鳴著奔跑,把天都遠遠地甩在了身後。過了海州線後,列車上明顯地開始竄來了很多面目不善之輩。天都火車站雖然是寧靜的,但天都外面的世界卻依然如故。
戴著墨鏡刻意掩飾著自己的道明臣忽然從心底湧出了一股深深的無奈。
火車上越來越亂了,有外出的民工提著雞鴨什麼的,混合著人的體味,在車廂裡裹成一股難聞的氣流。窗外也開始下雪了,呼嘯的列車撞開了飄揚的雪花,一頭紮向遙遠深邃的前方。
「今年是暖冬,想不到現在才下雪。」有個小馬崽說道。
「以往要是這時候,我們能在學校裡打雪仗了。」另外一個小馬崽接口道。
道明臣笑了笑,這些孩子雖然已經跨上了江湖,但是還帶著孩童的稚氣,這是道明臣希望看到的。老氣橫秋裝深沉,那不是龍騰的年輕人的性格。
一撥撥的人行過,道明臣覺出了熟悉的江湖味道。
當時道上風聞東北人和西北人的彪悍,人稱「東北虎」「西北狼」。而且他們的色彩被傳奇化了,以致很多人一聽到東北和西北口音都會捂緊自己的錢包。
東北虎西北狼都是以人多取勝,每次出現,不下二三十人,多的可以達到七八十甚至上百人。叫他們名聲大振的是他們豺狼一樣的性格,他們無視國家的法紀,奔波於各個列車線之間,以武力橫掃一切障礙。
許多靠手藝吃飯的都看不起東北虎,尤其是老壩頭這樣的,花了多年的功夫練就了一手「反彈琵琶」之類的扒竊絕技的扒竊高手,每每說起他們,越發嗤之以鼻,說最看不慣他們這些沒技術水準的,這哪裡還是靠手藝吃飯,純粹是劫道的長毛髮匪!而且不止一次地感歎著。多年後,道明臣旗下的電影公司還拍過一部這樣的影片,名字叫《天下有賊》,含蓄地諷刺了東北虎西北狼一下。
這列火車上的東北虎西北狼各有兩三伙,都是在海州剛上的車。這幾幫人在車廂裡像窗外的大雪一樣呼嘯而過,腳步象狼一樣輕捷,目光裡都閃著掠奪的光芒。
道明臣把腦袋偏過了一旁。他的提包就放在面前,裡面塞了一萬塊錢,顯得鼓鼓囊囊,明眼的老賊一看就能估摸出**不離十來。小方桌上還有包香煙,道明臣嘴裡叼了一支,裊裊冒著青煙。有一夥西北狼曾想湊近了,眼睛死死盯住了桌上的包。四個龍騰的小馬崽「豁」站了起來,冷的就像窗外飄落的雪花一樣的目光,毫不畏懼地迎上了群狼貪婪的視線,他們的腰上毫不掩飾地隆起著。西北狼和他們的目光對視著,泱泱地退開了。西北狼也從他們身上嗅出了江湖的血腥味。一般這些群狼不咬人多勢重,不是怕,只是擔心費手腳。
「真要動起手來,我們怕是要完。」有個小馬崽看到群狼走開了,悄悄咕噥了句。
「那是。」有個小馬崽附和道。
「也不一定。師傅不在這嗎,他懷裡掖著五四呢。」另外一個小子說道。
「人家懷裡也掖著傢伙,你看那群西北狼,胳膊肘都打不過彎。要是青海狼就壞了,青海那裡有個隆化,造槍造的厲害,能造仿五四,射*的子彈,天都有人就用著。***。」還有個小馬崽伸舌頭說道。
「沒事。」道明臣把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那種槍用的是打過的子彈殼做的翻新子彈,土作坊裡為了火力猛,往裡猛灌藥,特容易炸膛。沒那個必要,他們也不會亂射。」
「車廂那頭還有一群頭上紮著白布帶子的,是幹什麼的?」一個小馬崽問道。
「那是袍哥。四川人。白布帶是他們給諸葛亮帶孝,幾千年的傳統了,一看就明白是袍哥。」道明臣說著把袖子捲開來,露出異常醒目的文身。
遠處的袍哥們和剛過來的西北群狼目光也相遇了,就像是戲台上的名角一般,彼此都帶著惺惺相惜。西北狼從袍哥們身邊魚貫而過,帶著罪惡的氣味竄入了下一節車廂。
道明臣把窗玻璃用力朝上一拉,風呼的灌了進來,吹走了一室的污垢。
不多時,前面一節車廂人聲鼎沸起來,很快的又安靜了,靜的很異常。道明臣摘下了墨鏡,站起身走了過去,擁擠的過道立馬給他讓出一條巷道,很多人是不由自主地讓開的,道明臣的眼神讓他們想起了鄉下收割麥子時,那揮舞鐮刀時呼嘯而過的刃影。手臂上的醒目文身和腰間斜出的軍刺肯定了他們想法的睿智。
通過洗漱間,已經看見了前面一節的車廂。
那節車廂裡,剛剛過去的西北狼正刀槍並舉,團團圍住了兩個乘警,乘警的臉上左邊寫滿了驚慌,右邊寫滿了失措。有個帶頭模樣的大哥正從他們倆的身上摸索著,不一會掏出了一把亮晶晶的鑰匙,打開了拷在過道上的一個賊。有幾個人拿著包正在挨個收錢,一疊疊厚薄不等的鈔票,像廢紙一樣塞進了編織袋。他們幹的從容而熟練。
有三個坐在了最後位置上的年輕人輕輕拂開了伸來的手,站起了身,逕自向道明臣這節車廂走來,目光冷漠而堅決。這伙西北狼最後把門的馬崽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雙方凝視了半晌,把門的馬崽笑著讓開了路,還用手拍了拍領頭的年輕人的肩膀,笑聲中的欣賞多過了挑釁。
三個年輕人鎮定自若地推開了門,站到了過道上。目光和道明臣在空間裡交錯了一下。三個年輕人目光漠然,腰桿筆挺,精幹瘦削的臉上,劃滿了堅毅和剛強,就像永不折彎的軍刀。領頭的年輕人嘴裡咬著一支沒有點燃的煙,挾著一股寒氣出現在道明臣面前。
落寞的光線消融在道明臣的臉上。三個年輕人敢於越過西北群狼陣中的腳步在道明臣面前停住了。道明臣從他們的眸子裡看到了驚訝和欣賞種種不一而足的表情。
三個年輕人駐足了,背靠在了列車車廂銜接處,優遊然抽起了香煙。道明臣轉過身,也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怎麼了,師傅?」小馬崽們都帶著詢問的表情看著道明臣,周圍不相干的人也紛紛支起了耳朵。
「沒事,有個探路的,失了手,被乘警抓住了,這幫西北狼刀槍齊上,營救同夥。」
「把乘警幹掉了?」
「沒有,拷那兒了。」
「這麼狂?」愛伸舌頭的小馬崽又伸了伸舌頭。
「這些人縱橫四海,了無牽掛。自然什麼也敢做,不過這樣的日子總歸有翻船的一天,那時下場和結局也是注定可悲。」道明臣說道。
「要真一鍋端了,肯定是炮打頭。」
「所以我才讓你們走上正行,黑道注定是要轉為正當行業的。像他們這樣,嘯聚山林,威風是威風了,就是不長久。」道明臣就像是個智者一樣循循善誘道。
「我們和他們不一樣吧?他們是土匪,我們是流氓啊。」有個小馬崽不怎麼認同,他這個年紀還不曾領會的圓滑,讓他直白地反駁了自己師傅的教誨。
「都一樣!小子!我們都是黑社會。性質或許不同,本質卻是一樣。一樣的屬於社會寄生蟲。我們是一群從無奈走向黑暗,又從黑暗走向灰暗的人,我們也一直嚮往著光明,可是沒有,我們的世界裡注定只有一片烏雲密佈的黑暗,連短暫瞬間的一點閃電帶來的光芒,也只是對幻想中的那一絲明亮的追求。我們不是摧毀別人的一切,就是摧毀自己的一切,當然有時是不知不覺的,有時是明知故作的,還可以是兩樣交替進行的,但毫不例外的結果是畫虎不成反類犬。」道明臣愛憐地撫摩了一下小馬崽還帶著稚氣的臉龐,「我一直在找這條出路的盡頭,西北狼還是東北虎,注定會被時間淘汰,而我們,我堅信,下一個季節,即將是收穫的季節。」
看著小馬崽似懂非懂的表情,道明臣笑了。
看著三個年輕人孤高傲氣的背影,道明臣的心頭一陣莫名的感傷。有句話他其實沒說,江湖的路,究竟什麼是盡頭。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
到了下個站台,西北狼呼嘯著從三個年輕人的車廂口下了車,沉甸甸的編織袋裡裝滿了豐收的喜悅,每個人的臉上都像凱旋的勇士一般微笑著。
道明臣不知道,自己在生命中,居然和中國的三個赫赫有名的黑社會成員擦肩而過,這三個人就是楚建明,老哨和黃老歪。(想認識他們?去看《江湖》吧。)
人生的路豈不是總是這麼錯綜複雜。
我的路,靠我的斧頭砍出來。道明臣想道。他慢慢地倚靠在了座位上,捏緊了拳頭,緊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