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四醒了。
看著頭頂的柔和的日光燈,他心裡有種刀絞的感覺。守在他身邊的是他那個十七歲就嫁給他,跟了十二年的老婆,他已經不記的上次和老婆睡在一起的時間是哪一天了。老婆姣好的面容和身材已經被生育和歲月侵蝕的越來越臃腫,駱四以前看她是越看越難看,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他又從老婆依稀的輪廓,彷彿看到了昔日老婆嬌俏動人的模樣。三個姘頭一個也沒來,駱四估計這三個白皙渾圓的**現在也許又在誰的胯下承歡呢吧。
「醒啦。」老婆從自己的愁容裡勉強擠兌出一絲笑靨,端起床頭的櫃子上的一個保溫杯,從裡頭倒出了滾燙的一碗雞湯,雞湯燉的很濃,燉的酥爛的雞皮和著黃澄澄的雞油在湯上浮了厚厚的一層。老婆細細吹去了邊緣的漂浮舞,用勺子輕輕舀起一勺,在嘴邊試了試溫度,送到了駱四的嘴裡。
駱四的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流出來。
「喲,四哥醒了,來來來、、、、、、」邊上有個高個子喊道,馬上一群人簇擁了過來。
「四哥,你真有本事,被倆盲流給開了瓢。不要緊,有我捷克在,這兩個*跑不掉的,我給你抓回來。」一個黑黑矮矮的漢子滿面詭笑著說道,他的兩顆門牙高高暴起,形態可憎,正是以前齊和尚的頭馬——捷克。
駱四聽到他的話裡有話,心口一陣難受,面上一陣死灰色;「小兔兒他們呢?」駱四問道。
「雷爺說了,四哥你現在目前要好好養病,你以前的手下嗎,先由我和捷克管理著。」高個子有點得意地說道。他以前也是齊和尚手下的金牌打手,叫巴西,齊和尚死後,地盤歸了駱四,自然他也跟著駱四了。
雖然駱四知道肯定是這樣的結果,但他還是忍不住要問一問,忍不住。江湖是一個最現實的地方,失勢了就是失勢了,栽跟頭一旦接二連三,馬上就會信用產生問題;信用出了問題,第一個就是身邊的人會離開你,沒有人喜歡跟個癟三大哥後面唱戲。
「、、、、、、、都走了、、、、、呵呵、、、我就剩一個老婆了嗎?」駱四掩飾不住的淒涼。
「四哥,來就是告訴你一聲的,告訴的話說完了,我們走了。」巴西打了個呼哨,用駱四的床單擦了擦皮鞋面,和屋子裡的小流氓裹著一身的辛辣煙味出了房間。
「日,以前也算個老虎,現在怎麼像個鼻涕蟲一樣?」巴西一邊走,一邊笑道。
「老資格有屁用,駱老四剛剛出道那辰光,敢用槍,後來做了老大了,反而膽子變小了,能怪誰?他要是吃了小紅袍的虧,傷一養好,立馬把小紅袍干倒,他還是他,可惜呀,他沒這個膽子去惹小紅袍。」捷克歎了口氣,掏出一根良友含在了嘴上。
巴西掏出打火機給他點上,「去惹小紅袍?」巴西搖搖腦袋說道:「算了吧,那主就是一殺手,更何況還有個月經哥。」
「江湖就是這麼現實,你有本事,誰都買你的帳,你不行了,誰是你兄弟?有句話說的好,兄弟是幹嗎的?就是用來出賣的!」捷克忿忿地說道,「這個聳人一倒下,我們又要有事情做了,那幫鮮族的人雷爺大概又要我們去擺平,媽的!」
「去個屁啊,和以前一樣,管他們個屁,我們把地面上維持維持好,夠吃夠用就好,管他*。老子可砍不過那幫朝鮮蠻子!」巴西翻了翻魚泡眼。
「看那個小妞,長的真好看!」捷克的大齙牙一支稜,猛盯著一個和他迎面走來的女孩猛看。
「歐必斯拉奇!她穿牛仔褲比咱在舞廳弄的那個小蘭還要好看,去劃劃看,她肯定也在舞廳玩的,看打扮就知道,看她的穿的海軍服,還真是他媽俊!」巴西也瞪著一雙色咪咪的大眼睛,死盯著女孩的胸脯看。
「等等大哥,她手裡也是拿著花和水果,不是去看望駱四的吧?是熟人就不好弄了。」有個小馬崽插了句嘴。
「你們有認識他的嗎?」巴西把目光轉向了幾個新收的以前是駱四手下的馬崽。
有個長著自來卷頭髮的小子拍了下腦門,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她不是望廈路的程青衣嘛,不是看她穿海軍服還想不起來了,對隊,就是她,長的清清秀秀的,她就喜歡穿海軍服。」
「是不是駱四地盤上的護龍寺那兒的小地霸?」捷克不屑地說道,「那沒關係了,呆會打聽下子,她在哪個舞廳玩,晚上咱們過去,劃劃看,弄點安眠藥,塞在橘子水裡,把她灌迷了,我們兄弟好好樂樂。」
「別,大哥,這妞可厲害了,我聽說、、、、、、、、」卷毛急忙解釋道。
「得了!」捷克看到女孩和他擦肩而過了,不耐煩地打斷了卷毛的話,一雙色咪咪的眼睛死賴在青衣的身上不動彈了,青衣朝他笑笑,把捷克的骨頭都笑酥了。
「妹子!晚上你一般在哪兒玩啊?」捷克浪笑道。
「三江閣。」青衣淺笑倩兮回頭一笑,兩個酒窩把所有的人的魂勾出了腦門。
「晚上我找你去。」巴西搓著手,左臉寫著幸福,右臉寫著性福。
「媽是我拍的婆子,你攙和個毛啊!」捷克不滿地說道。
「日,咱們一起上啊!不是倆洞呢嗎。」巴西摟住了捷克的脖子,兩個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很淫褻。所有路過的護士都遠遠避開了他們,這些人一看樣子,戴著蛤蟆鏡,天還沒冷成那樣,白長毛圍巾都掛在了脖子上,一看就知道不是善類。
「卷毛,晚上提醒我們一下,不能忘了,她剛剛說是什麼舞廳來著?」捷克傲氣十足地吩咐道。
「三江閣。」卷毛說道。
「聽著名字好像不在我們玉帶路附近的,你們有玩過的沒?」捷克問道,「不要連舞廳名字都不知道,要不知道,我們就候在外面抄她吧,不等晚上了。」
「我知道、、、、、在哪、、、」卷毛吞吞吐吐說道。
「在哪?妞多嗎?媽我們老在海馬舞廳玩,那兒的妞都日遍了,想換個地方。」巴西佝僂著脖子說道,吐沫四濺,極態橫生。
「妞多,還有少數民族的和俄羅斯的老毛子女人,都漂亮的很。」卷毛說道。
「歐必斯拉奇!我們今天多叫人去玩。捷克你帶個手電筒,舞廳裡黑,打火機照太麻煩。以前咱們怎麼沒聽說過這個舞廳啊?是不是不在咱們城西的啊?」巴西疑惑地問了問。心裡其實暗暗說道:要不在城西就不能這麼囂張了。
「一定是城西,我前天在人民商場看到過幾個俄羅斯女人買大衣來著,媽比我還高,*有我頭這麼大!」捷克興奮地把香煙踏滅了,碾了又碾。他忘了,就憑他的個子,是人都能比他高點。
「乾脆把這個舞廳罩下來吧?咱們就能天天去了。」邊上有個黃頭髮的小子垂涎三尺地說道。那時侯,黃頭髮的人特難找對象,說是有種病,叫白化病什麼的來著,不像現在,好好的黑頭髮,不搞的似驢非馬的還找不到對象。
「好啊!我捷克和巴西在城西還真不買誰的帳呢,媽說去就去,通知兄弟們,今晚帶上傢伙,去亮個相!」捷克兩眼都放了光。
「估計不行、、、、、、、」卷毛潑了盆涼水。
「操!有什麼不行的,我們黃幫在城西誰他媽活膩味了,敢惹我們?」巴西一個巴掌扇在卷毛的腦殼上,打的卷毛一個趔趄。
「不是啊,這個舞廳也是黃幫的人開的呀。」卷毛大呼冤枉。
「那更好了,自家兄弟來捧個場,誰都要給我們哥倆個面子不是。」捷克更開心了,得意地把褲子往下拉了拉,裡面的三角褲邊緣敞在了外面,用現在的話說,他認為這樣才夠「炫」。
「可是、、、、、、那是月經哥的場子啊、、、、、、」卷毛假裝委屈地看著巴西和捷克。
巴西和捷克瞪著雙牛眼,嘴巴裂的像是個地瓜塞在了裡面,半晌,遲遲說不出話來。「怎麼會是他的?那這麼說,剛剛那個小妞也是他的人咯?」到底是捷克伶俐點,反應了過來。
「那肯定是了。」卷毛看到他們的衰象,差點笑出來。
「玩完了。」巴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小紅袍來就能把我們皮給扒掉的。更別說月經哥了。」
「不至於吧,我們又沒幹什麼。」捷克嘴上硬,心裡也在打鼓。
「你剛剛對她搭個訕,搭了幹什麼?」巴西兩眼都紅了,一把揪住了捷克的胸口衣領。
「媽你抓幹什麼?我搭訕,你不也衝她笑了嗎?」捷克想一把推開巴西,個子沒巴西高大,沒推開。
「你瘋了丫的!忘了老大是怎麼死的了,那個人是什麼人,他是我們能惹的麼?那妞要是他的姘頭,嘴是歪一歪,我們倆弄不好全要被扔到龍川河裡種荷花!」巴西跟瘋了一樣。
「*,我當時哪裡曉得是他的妞、、、、、、、」捷克眼睛一轉,看到前方來了一大幫人,忙使了個眼色,巴西回頭一看,估計是道上的人來看駱四,忙鬆開了捷克。
來的是一幫七八個雄赳赳氣昂昂的漢子,都是緊俏的皮裝,皮靴子,皮靴子的鐵掌在水泥地面上敲擊著一致的迴響,領頭的是個精幹的青年,看上去又像很成熟,留著長髮,頜下三縷長鬚,整個臉上有很深的江湖色,但又被掩飾的很好;一雙眼睛就像是閃電,逼的人情不自禁地躲開。後面的漢子無一例外,全是強壯彪悍,面無表情,有幾個光頭,頭上全是傷疤,幾個紅色鬍子的男人,全抽著一色的黑棒子煙,手上的骨節暴起,一看就是經常打拳的人,剩下幾個,高高挽起的袖子裡的膀子上,全是硃砂文身。
卷毛囁嚅著道:「我認識一個,裡頭靠左的是小紅袍,就是那個光頭,很凶的那個。」
說話間,這幫人已經到了跟前,巴西和捷克一幫情不自禁地閃到了一邊,巴西看到有個紅鬍子瞪了他一眼,感覺魂差點飛出來,腿也軟飄飄的,怕要是再看一眼,大概就要癱坐下來了。
看到這幫人從眼前走遠了以後,巴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媽的,這幫人真兇,是那種真正的凶!」
「我的後背的汗都出來了。」卷毛說道。好幾個馬崽也說道,是啊是啊,我都看到那幫傢伙褲帶上別著的斧頭柄子了。
「媽斧頭算啥,這幫人已經五四手槍都有了,我聽、、、、、、」巴西喘了口氣剛想繼續說,看到捷克狠狠看了他一眼,把剩下的話又嚥了回去。
「別多嘴了,誰都知道月經哥和駱四的事,上次小紅袍差點用筷子把駱四捅死,這次來不定是來幹什麼的,咱們快跑,要是來尋仇的,那幫人殺紅了眼,別把我們一勺燴了。」捷克深呼吸了一口,努力地把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一下。
「歐必斯拉奇!那還楞在這兒?快走吧。」巴西第一個站起來,拔腿就走。後面一幫人就跟賽跑一樣,跟著躥了起來。
邊上的病人和護士傻楞塄地看著他們衝出了大門。「幹什麼呢這是?」有個病人問道。「不曉得,大概是家裡死人了吧。」另外有個病人回答道。「真是好苗子啊!我們體工大隊的短跑運動員最多也這個水平。」旁邊有個體形壯碩的象運動員一樣的病人感歎道。
道明臣這次並不是來找駱四麻煩的。道明臣接到駱四在街邊嫖野雞被砸成重傷的消息,重重地坐在了椅子裡,半晌說不出話來。小貝笑的嘴都快合不攏了,想拍手稱快,被紅鬍子狠狠瞪了一眼,把笑聲又生生嚥回肚子。
「為什麼?」小貝還是忍不住問道明臣;「這駱四不是我們處心積慮要做掉的嗎?不是這個野雞,我們也會下手的啊,聽到這個消息,師傅你為什麼要這麼悶悶不樂?」
道明臣把火柴盒輕輕地在大班桌上敲了敲,搖了搖頭,「兔死狐悲啊!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我在駱四的身上,看到英雄落寞的可怕。」
「去看看他吧。」道明臣站起了身。
「呵呵,我也想去看看他的孬樣兒。」小貝的臉上一臉的壞笑。
「別這樣,我們說不好有一天也會這樣的。」道明臣輕輕說道。
「而且欺負落魄的人也不是咱們的風格。」小貝接著話頭說道。
道明臣點點頭。
青衣是被道明臣打發早點來,先送點水果和花的。沒想到,還引出這麼個小插曲。
駱四沒想到道明臣會專程來看他,臉上一臉的尷尬,他有點懷疑,道明臣是不是專程來看他的窘樣的。這個念頭當看到了道明臣的目光時,他才發覺自己或許是想錯了。
道明臣幫駱四把被褥掖了一下,什麼也沒說,靜靜地看著駱四。駱四從他的眼神裡看到了真誠兩個字。駱四覺得自己一下子融化在道明臣的眼神裡了,他忽然有種很荒誕的感覺,自己彷彿又回到小時候,有種被父親看著的感覺。
努力地搖搖頭,駱四想擺脫這樣的感覺,但是看到道明臣的眼神,還是忍不住低下了頭去,就和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
駱四的老婆知道面前坐著的這個人肯定是大人物,手忙腳亂地找了碗就去倒水,找來找去,又找不到熱水,急的汗都冒了出來。旁邊床位上的病友好心地把自己的熱水瓶借給了她,她趕緊倒了一碗熱水遞給道明臣,遞過去的時候又發現,碗邊有點髒,想換又來不及了,急的汗珠都冒了出來。
「水很甜。」道明臣微笑著喝了一口,絲毫沒有介意,「嫂子能不能再來一碗?」
氣氛緩和了許多,駱四老婆的心情也平復了下來,又倒了碗水,遞給了道明臣。
「為什麼來看我?」駱四開口就有點後悔,後悔不該這麼問的直白。
「江湖路,多崎嶇。我只是來看一個老朋友罷了。」道明臣掏出根紫光閣。旁邊的青衣劃了根火柴幫他點著了。
「能不能給我也來一根。」駱四掙扎著坐了起來,老婆連忙幫他在背後墊了個枕頭,讓他舒服點。
幽幽地抽了口煙,駱四的眼神也變的幽幽起來;「我完了。江湖再沒我的位置了。」
「你有今天,其實很大部分的責任在我。」道明臣擺了擺手,阻止了駱四要說的話,「不管怎麼說,前陣子,我為了強出頭,的確手段是太辣了點,這點我不想對你說抱歉,因為江湖原本就是如此。我來,是真心的想結識一下你這個老朋友,這麼長時間了,咱們不是動刀就動槍,我有點覺得無聊。這麼大的人了,為什麼還要小孩子搶玩具那樣,用武力來解決呢?我們為什麼不能坐下來喝喝小酒,敘敘閒話,嘮嗑?」
「不可能的。」駱四慘然笑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爭鬥。我們這樣的人注定就是這樣過一輩子。混的風光就像現在的你,混的蹩腳的就像現在的我。你我只是這個江湖的一個縮影罷了。」
「真看不出,以前看你粗手大腳的,抗著個火藥槍,跟個土匪一樣,居然說兩句話還蠻有哲理的。」道明臣笑了起來,邊上的人也笑了起來。駱四老婆愛憐地看了駱四一眼,「我們家四兒以前返城前,做知青時也是很喜歡看書的,他十**歲時候,最想的事就是考大學了。」
「老了,白頭髮在照鏡子時像一夜之間全冒出來了。」駱四笑笑,「現在好了,正好回家去陪老婆了。」駱四笑的很淒涼。
「我也老了。」道明臣感慨道,「今年一年,我回想起來,像過了一輩子那麼久,太漫長了。」
這回駱四又笑了起來,笑的很開心。
「有句老話我記得很牢,相逢一笑泯恩仇。」道明臣拍拍駱四的手,駱四的手上的皮膚很涼,輸液過多使皮膚變成了涼冰冰的灰色。
「以前的那擋子破事我早就忘了。不是、、、、、」駱四苦笑了一下,「應該說是我怕了,怕小紅袍這樣的年輕後生了,老話說的一點不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
「早十年,你不也是天都風雲人物嗎!」小貝也被感染了,輕輕拍拍駱四的肩膀。
「青衣,怎麼不說話,現在你也跟了月經哥了嗎?」駱四把眼光落在青衣的身上。
「嗯。」青衣微微笑了笑。
「這妮子人很好!」駱四抓住了道明臣的手,「她從小吃了很多苦,你要好好對待她啊。」道明臣輕輕拍了拍他的手,把他的手塞回被子裡。
「我在望廈路剛出道的時候,四哥很照顧我的。沒有他的照顧,我一個女孩不可能在望廈路混下去的。」青衣向道明臣說道,「今天大哥你不來,我其實也會來看他的。」
「真看不出來啊,駱、、、、四哥你人也蠻好的嗎。」小貝裂著嘴笑道。
駱四剛剛想說話,道明臣已經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腦袋,罵道:「驢*!混黑道就沒好人了嗎?大多數人的是非觀念都和正常人是一樣的,很多的道上的人物私下裡也是很好相處的,只有遇到利害衝突的時候,他們才殺相猙獰,我們和人家發生點衝突,不能把人一稈子全打到海裡去,說人家什麼都一無是處、罪大惡極。」
「是是是!大家都是「為流氓一任,須造福一方」。」小貝被罵的趕緊學乖。
「月經哥,我想求你件事。」駱四誠懇地看著道明臣說道。
道明臣伸手示意他繼續說。
「我想求你,在今後,統一天都的時候,能不能對以前跟我的老兄弟手下留情點。而且、、、、、、、、」
道明臣揮手打斷了他的話,「四哥,我說句老實話吧,真正要統一黑道的時候,你說我手軟點行不行?」
駱四遺憾地把眼簾垂了下來,「嗨,這就是我們這些流氓的命呵!不是被人砍,就是砍別人。」
「我答應你,以前你的弟兄我能照顧盡量照顧。」道明臣的心沒來由地軟了一下。
「謝謝!」駱四很感激,不顧還在吊鹽水的胳膊,抓住道明臣的手一陣猛搖。
「黑道已經走到頭了。」道明臣把香煙屁股彈到了窗外,「混的再好,不抵政府一次專政。想到八三嚴打,我心裡就不寒而慄,現在每年都有嚴打,我們的堂口也在漸漸走上正行了,改革的春風也在我們黑社會裡勁吹啊,你早點退出,對你也有好處。」
「你下一步怎麼辦?你不是個只肯窩在小土墩上的人。」駱四問道,看了道明臣欲言又止的樣子,連忙抱歉地說道:「對不起啊,我不該這麼問的;這不是我應該知道的東西。」
「沒事的。」道明臣笑了一下,「城西遲早是我的,不止這樣,天都遲早也是我的。」
「你有這個本事的。」駱四說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就陷入沉思裡。
「那我們先走了。」道明臣看到駱四的精神不佳便站了起來,青衣塞了個紅包給駱四老婆,駱四老婆拚命的推。
「道明臣送的東西沒人敢不要的。」道明臣嘴上說的狠,手上卻很溫柔,把紅包緊緊塞在駱四老婆的手裡。
「謝謝!」駱四老婆哽咽道。
「道哥、、、、、」駱四喊住了他,「你要小心雷猛,這個人是啞巴獅子,吃人不吐骨頭的。他已經找人在打聽你的家人了,你還有個妹妹吧?」
「是的。」道明臣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小心他,這個人心很狠。這樣的下作的事情他做的出來的。」駱四猶豫了一下道;「他身邊有兩個以前和我插隊時的知青,都做個車床,會用槍,你要小心。」
道明臣把衣角掀了掀,角度很巧妙,旁家都看不到,駱四的眼睛並沒被野雞砸壞,他看到了腰帶上的皮套裡冒出一個烏黑油亮的手槍柄。
「他也有兩個女兒是吧?」道明臣笑的很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