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四拿著一瓶四兩裝的分金亭,一邊走,一邊喝,腳步有點踉蹌,後面的馬崽跟的不敢太緊,生怕挨他的罵。駱四喝高了就喜歡沒事找事,大家都曉得。
“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駱四唱著走調的天劇,天劇是天都的一種地方戲,類似於黃梅戲。
駱四這兩天很不快活。
自打上次栽在了小貝的手裡,被一把筷子捅倒以後,每個人看他的眼光都開始變了,變的很怪。原本接手齊和尚的地盤是個好機會,可以把自己的勢力更加鞏固,事與願違的是居然禹王宮菜場的朝鮮族人會跳出來。媽的個巴子!
鮮族人很厲害。
以前禹王宮菜場的地頭蛇是回族人,回回是我們五十六個民族中少有的凝聚力強,能打架愛打架的民族(阿拉伯人都這樣!),他們在禹王宮菜場霸占著肉市這一塊,進進出出的肉販子、蔬菜販子都要給他們上供,風頭一時無倆。每個回回都喜歡戴那種只能掛在腦袋尖上的那種小白帽子,腰裡是一把小彎刀,不長,很鋒利,用來宰羊子的,沒走到人跟前,身上就有一股讓人嘔吐的羊膻味傳過來。
漢族人在禹王宮菜場一直是說不上話的。不要看這裡是天都,沒用,往往漢族人越多的地方,越是漢族人最沒能耐的地方。這不是我說的,這是禹王宮的回回們說的。他們長年霸占著肉市,控制著羊肉的買賣權和地皮稅,用回回原先的話說,錢就跟大風刮來一樣的。
這樣的日子安安靜靜地過了幾年,直到朝鮮族人蹦了出來,鮮族人剛剛開始很不起眼,因為個個穿著素白服裝,天都人都愛喊他們叫“白衣民族”。婦女穿著短衣長裙,叫“則高利”和“契瑪”饒口名字。男人都穿著短上衣,外加坎肩,褲子寬大,睡覺乘涼時不留心家伙就從褲筒走火;鮮族人剛剛來時就牽著幾匹馬,在菜場外安了個大鍋子煮起了馬肉做起生意,每天四五點有人起來撒尿什麼的,就能看見朝鮮女人穿著那種*下面勒根帶子的古怪衣服,坐在那裡扇火,“咕嘟咕嘟”翻騰的大鍋裡是香噴噴的馬肉和茴香的味道。這放到現在有城管肯定是不行的,但當時沒有城管這一說,鮮族人也就呆了下來。鮮族女人非常聽話,朝鮮族男人很暴躁,喜歡吃狗肉,更喜歡打老婆,打起來毫不留情,女人們永遠只會低著頭垂泣,任由淚水把胸口的金達萊花打濕,露出胸口的黑色蓓蕾頭。
朝鮮族男人平時是不怎麼干活的,基本上都是女人做事,男人好象整天都無所事事的很,用咱們漢族的話來說,那叫游手好閒!也可以稱作“二流子”、“癟三”、“赤佬”!
這一幕倒是很讓漢族男同胞們羨慕。怎麼咱們的生活整個和他們調了個兒呢?(尤其是怕瓦落地老兄)
朝鮮族在天都雖然不是很多,但在海州市,也就是緊靠天都的那個城市,卻是有個很大聚居點,國家對少數民族的扶持一向是不遺余力的,但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這些少數民族依然還是窮!海州與南韓的一個島隔海相望,很多的朝鮮族人都想辦法偷渡去了韓國討口飯吃,畢竟那裡的人說話、寫字都和他們是一樣的,當然也有的朝鮮族人不願去那麼遠,於是就想到別的大城市去碰碰運氣,這樣一來,天都慢慢成了個不錯的選擇。
逐漸地朝鮮族人就一步一步地滲透到了天都的禹王宮菜場,他們的馬肉也的確好吃,等他們做大以後,攤子也開始轉到了菜場裡頭的檔口上來,一舉革掉了門口燒大鍋的命。天都人吃東西沒什麼講究,你賣什麼,他吃什麼,朝鮮族的馬肉檔口連著開了幾個,跟著還有不少的朝鮮族人從海州往這邊趕,回回們才有了危機感,第一個危機感是因為羊肉的銷量受到了沖擊,第二個危機感是因為看到了朝鮮族人不停地扎堆。
漢族人沒用,是因為他們不團結,所以回族人根本就不怕漢人。而朝鮮族人就不一樣了,他們什麼時候都象是過河的螞蟻,緊緊地抱在一起,從不和自己族以外的的人打什麼交道。雖然看他們吃的菜都清寡的泡菜鹹菜,但是從他們桀驁不訓的眼神裡,回族人察覺到了挑釁的味道。
回回們開始征收地頭稅,其實也就是“敲竹槓”(天都俚語:敲詐的意思),朝鮮族人當然不會給,於是兩幫人就在菜場人大火並,當天所有的商家都提前收攤,這次火並的猛烈程度,堪與八三年兩幫賣生姜的山東人的大火並媲美。回回們雖然身高體大,體毛賽過了山頂洞的原始人,只可惜砍人的時候不是比賽誰的體毛豐美,讓鮮族人手持那種一米長的陌刀,一陣好砍。朝鮮刀是仿照的東洋刀的格局制造的,非常的凶悍,回回們都是匕首、木棍,陌刀一刀就能把木棍削斷,這讓回回們上來在兵器上就吃了不小的虧,時間不長,就被砍暈了方向,象炸了群的鳥窩,一散而逃。
鮮族人開始在禹王宮菜場徹底站住了腳跟。其實大的開片和小的開片都是一回事,真正能下狠手的沒幾個,鮮族人夠狠,雖然人少,但一樣弄得所有人服服帖帖。齊和尚當時也有點垂涎這個菜場的利潤,想來插一槓子,看到朝鮮族人的表演,這個念頭有點開始猶豫起來。
朝鮮族人因為加入我們中國沒有二百年的歷史,純粹是舶來民族,所有在潛意識裡,對漢族人也有很大的敵視味道,他們很不喜歡別人喊他們為“鮮族”,再收拾了幾個敢喊他們“鮮族”的人以後,這座菜場由排斥最終變為了接受他們。鮮族人也乖巧,每個月象征性地付點茶水錢給齊和尚,齊和尚面場上過的去以後,也沒想再為難他們。
現在齊和尚暴斃,朝鮮族人也越發壯大,當然也就不希望再給什麼錢給新來的人了。駱四更頭疼的是,目前的齊和尚的地盤裡,群雄並起,誰也不賣誰的帳,以前跟著齊和尚的捷克和巴西,現在都只想著自己上位做老大,雷猛的話也管不了他們,至於駱四自己的地盤裡,還是一樣,小字號遍地,各自為王。駱四情不自禁感歎,還是道明臣那貨厲害,說一不二,一個鍘刀扔在那兒,誰也不敢多*話。他開始有點後悔接手這個燙手的山芋了。
騎虎容易下虎難,既然上了這條船,駱四只有硬著卵皮上了,誰知道先禮後兵,根本就不管什麼用,鮮族人才不買這個帳呢,他們現在又來了幫販馬的同族,目光已經不只是在菜場裡轉來轉去了。
“*的。”駱四聽完派去的馬崽回來傳達的意思,心涼到了底,跌坐在椅子上,半天只說出了這麼半句話。
“大哥,我們干脆背大刀,上去砍他娘的!”馬崽咆哮著打破了沉靜。
真的要這樣麼?駱四一陣心寒,多年積攢下的名譽,被小貝這畜生一把筷子捅的付諸東流;以前誰在城西看到他不是畢恭畢敬,現在呢,連自家兄弟看自己的眼神都變了,媽的!
要是和鮮族人開仗,手頭的人手夠是夠,但是駱四還是覺得好象不保險,自打吃過虧走麥城以後,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膽子的確是變的小了,雖然這點他自己一直不願意承認,但這確實是事實。於是他想到了一個人——大飛。大飛同樣吃過道明臣的悶虧,和自己也算是同命相憐。看在同氣連枝的份上,讓他帶人過來幫自己一把,應該不是難事,而且人數多的話,鮮族人說不定就會知難而退。
大飛果然沒讓他失望,一口答應了這事。駱四看著大飛的臉,發現這個曾經是拳擊高手的大飛,短短半年,一下子卻蒼老了許多。
我們都受過傷啊。大飛當時說了這麼一句。駱四的眼淚差點淌下來,被忍住了。
駱四想“減壓”。以往的他每逢大戰前,都要去幾個姘頭那去“減壓”,今天被大飛一說,所有壓抑著的感觸迸發出來,他又忽然失去了這樣的興趣。走過清真寺附近時,駱四看到了幾個站路邊的女子,這些女子是天都人口中的“老菜皮”,就是中年婦女的意思,以前*是件很丟人的事,但是自從改革開放以後,看到電視裡的男男女女都摟摟抱抱,天都人的竅在一夜間開了。很多外來的打工的男人,拖家帶口,老婆放在身邊,要花吃用,倒不如去讓她們站在路邊,勾搭兩個老光棍之類的嫖客,補貼家用也好。這些人往往很為天都人所不恥,但是作為生存,誰又有權利去指責誰?
駱四的褲襠一陣發熱,清真寺裡隱約的燈光只能照亮幾個老菜皮的側面,看上去好象長的還差強人意,不過臉皮倒是很白,不知道是不是擦了很多粉的緣故,駱四搖搖晃晃地走近了,酒入愁腸的確更容易醉人。
“先生,做不做?”有個老菜皮夾著*,扭扭捏捏地走上來問道。駱四的鼻子裡鑽進了一股桂花油的味道,很膩人。
“多少錢?”駱四打了個飽嗝,兩只眼放出了光,以前這樣的地方他是怎麼也不會來的,但是今天,醉眼朦朧,面前的這個女子倒也屁股肥碩,*渾圓,又勾起了他“減壓”的念頭。
“五塊。”女子把臉偏到了一旁說道,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原因,這些女子在和嫖客談論價格的時候,總習慣把臉偏在一側。
“歐必斯拉奇!”駱四把酒瓶扔向遠遠的牆角,那有個男人蹲在最黑暗的角落,在盯著他呢,“*,看什麼看。”
酒瓶失了准頭,沒砸到那個男的,男人抄著袖子站到了更遠的地方。一雙眼睛,依然散發著無恥的光芒。
“大哥,”老菜皮拉住了駱四的手,“那是我丈夫,他只是在旁邊看著,你別砸傷了他。”
“呵呵,你丈夫?這男人也夠賤的,喜歡看老婆被人操!”駱四腳步換了一下,身子圍著女子轉了個圈,一把抓住了女子的胸部,狠狠地捏了一把,說道:“日!胸部這麼小,也要五塊?”
老菜皮的眼淚差點沒被捏出來,只有強忍著,陪笑道:“大哥,咱這是明碼標價,五塊是跟我回去睡大炕包夜的價格,還有二塊錢的,和我回去就做一次,大哥你看樣子就知道是有錢人、、、、、、、”
“停,我哪是什麼有錢人,媽的,我快窮瘋了都。”駱四沒說瞎話,他的錢的確被雷猛搜刮了干淨,這次道明臣的上任,他也想把恩仇給相逢一笑了,一則覺得抹不開臉,二則也實在是沒什麼錢買高級禮物了,道明臣不是什麼禮物都能看上眼的,與小貝那一仗,傷藥錢花掉了他的幾乎所有的積蓄。流氓的錢都左手進右手出的,象道明臣那樣雇著會計管帳的實在是少的可憐。
老菜皮楞楞地看著駱四半晌,想想不能滑過這個主顧,便又開口道:“其實還有個階層,是一塊錢的,你肯不肯?”
“肯。”駱四從背後一把抱住了女子,手從背後插進了衣服,順著脊梁一直摸到小衣的位置,那時侯,穿胸罩的女人有是有,但也有很多的女人還穿著小衣,就象現在男士穿的背心一樣的那種內衣。駱四摸女人的經驗很足,從背後伸進去,女子的手是無法阻擋的,等到了胸罩附近,一把轉到前面抓住*,仙女也擋不住。
老菜皮扭捏了一下,說道:“這個一塊錢檔次我是不和你去上炕的,就在街角弄。”
駱四把惺忪的醉眼瞄了瞄街角,清真寺邊的巷子裡模模糊糊看到幾個人影靠在牆上正在“上勁”呢,自己手裡也沒消停,不停熟練地捻弄著“老菜皮”松垮的*。
“媽的,這是五塊錢,拿好它。”駱四從褲兜裡掏出了一大把鈔票,看的老菜皮眼睛都直了。雖然說起來窮,駱四的錢肯定比普通人要多點。
“老板,你真有情趣!”老菜皮極力地做了個嫵媚的動作,眼睛閃著幽幽的光盯住了駱四拿鈔票的手。
“狗屁!牆角,做五次!”駱四一把將她推到了牆角。
老菜皮有老菜皮的甜頭,雖然就是靠住個牆角,這女人居然玩起來也能花樣翻新,吃拉彈唱,弄的駱四雲山霧罩,嘴裡“呼哧呼哧”地快活的大喘氣。要放到以前,駱四是絕對不可能去玩這樣的路邊貨的;今天一試,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馬崽們全識趣地跑的遠遠地,駱四是很傳統的一個人,他干這事的時候不喜歡別人盯著他,馬崽們知道。
正當駱四猛力*,快到極限的時候,女人“恩恩啊啊”的呻吟裡,躥出一聲悶響,駱四倒了下來。
一個男人丟掉了手中的石頭,淬了口痰在血泊裡的駱四。“孩子他爹,你可別把他砸死咯。”老菜皮用口袋裡的衛生紙把下身粗粗地揩了揩,迅速地把褲子拎了起來。
“哪有那麼容易就死咧?媽他口袋裡的錢呢,我剛剛看到有好多的。”男人把駱四的口袋翻了個轉,花花綠綠的鈔票掏了一大堆,末了,又把駱四胸口的鋼筆和手表拽了下來。
女人把手表在耳朵邊聽了聽,欣喜地說,“俺兄弟一早想要塊這樣的表,咱們捎回去給俺兄弟吧。”
“媽呀!”男人手一顫,他從駱四的腰後摸出了桿鋸短了槍筒的火藥槍,他摸到時原先以為長長一根是什麼好東西呢。
“這家伙不會是二王吧?”女人說道。
“誰知道呢,媽二王不是倆人嗎,怎麼就一個,咱快走吧,這貨要是醒了,叫起人來,咱就完咧。”男人說道。
“中!孩子他爹。”女人眉開眼笑沾著吐沫在數鈔票。
“快收起來,給人看到。這***!”男人用腳狠狠踢了踢駱四的胯下已經綿軟的貨,拖著女人消失在夜幕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