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宜室宜家 正文 第344章 良辰吉日
    華灼抱著漆木匣子一頭霧水地回了秀閣,什麼傳家寶要這樣神神秘秘的,她耐不住心中好奇,便尊了方氏的囑咐,將月香、八秀兩個屋裡伺候的丫環都摒退了,這才用銀鑰匙打開匣子。

    匣子裡裝了好幾樣東西,最上面,卻是一本書,沒有封面,只以藍絹裹著,打開一看,華灼不由得失笑,竟是一本馭夫術,上頭寫的,無非是夫妻相處之道,其中道理,倒與女誡中所述無大差別,無非是更詳盡一些,尤其是在對待妾室的手段上,五花八門,琳琳總總,頗有讓華灼大開眼界的感覺,忍不住就在想,若是上一世她能得了這本馭夫術,或許日子便能好過許多,只是可惜上一世家變太早,母親根本就沒能把這只漆木匣子給她,而舅母姚氏,又哪會教她這些。

    看完馭夫術,再翻其他,卻是幾塊竹版,同樣以藍絹裹著,待解開藍絹一看,每塊竹版上都刻著幾幅畫,有大有小,上頭的顏色也脫落了一些,但線條還算清晰,因看馭夫術花了些時間,此時屋裡光線已是暗了許多,華灼湊近了才看得清楚,頓時就面上羞紅一片,下意識地把竹版往匣子裡一扔,心中只暗道了一聲:羞死人了。

    那竹版畫,畫的竟是赤條條的一對男女,耳鬢廝磨,相依相偎,莫說華灼上一世是嫁過人的,可那人從未踏入過她房中半步,哪裡就看過這樣的畫面,一時間面上紅如丹霞,心如雷鼓,這時才明白母親方氏為何要讓她摒退了左右悄悄地看。虧得現下沒有旁人在,不然她可真是無臉見人了。

    傳女不傳男的傳家寶,竟是這樣的物件,怪不得是女兒出嫁時才拿出來。也不知隔了多久,她臉上的熱度才稍稍退去,目光悄悄地瞄了匣子一眼,想看又不敢看,心中一時好奇,一時羞窘,卻在這時聽得外面傳來八秀的聲音。

    「小姐,天色晚了,該掌燈了。」

    卻是她先前吩咐過沒有傳喚不許人進屋,因此八秀才在外頭提醒了一句,並沒有進屋來。

    華灼仍是被哧了一跳,心中那點好奇趕緊地就掐滅了,匆匆忙把匣子收起來,鎖好,一把藏進了床下,然後定了定神,以掌心微微拍臉,覺得面上沒有異常了,這才道:「進來吧……」猶豫了一下,又道,「月香,你去母親屋裡說一聲,今兒晚膳我到正屋去用。」

    八秀便進來點了蠟燭,月香自往方氏的屋子而去。

    方氏這邊也正在掌燈,聽得月香來報,便心中有數,女兒已經打開匣子看過了,當下心中一陣失笑,想起自己出嫁前一日,打開匣子後那驚慌無措的心情,還有說不出的羞窘赧怯,依稀宛如昨日一般,頓時就是萬般滋味湧在心頭。

    「讓她過來吧,這也是她在家中用過的最後一餐,明兒便是人家的人了……」

    晚膳時,華頊也特地過來了,就連華焰也被喊了來,夫妻倆個便坐在那裡,華焰雖是活潑好動,但在父親的眼皮子底下,卻是不敢動彈,規規矩矩地坐著,所有的丫環僕婦都被遣了下去,只有華灼侍立在一邊,傳菜倒酒,照應弟弟,把一個女兒應盡的,都一絲不苟地做全了。

    晚膳過後,漱口淨手,然後華頊難得地柔緩了臉色,道:「以後到了夫家,伺候公婆,便應如今日一般,莫生驕縱之心,莫有懶惰之意,孝順公婆,恭順夫婿,照應晚輩,偶有些小委屈,也不必記掛在心上,為人媳者,多也有為難之處,然而處處計較,卻也是小肚雞腸,我華家的女兒可不許如同市井潑婦一般。」然後頓一頓,又道,「但凡事也有輕重之分,若有人太過分,你自回得家來,為父為你主持公道。」

    雖是教誨,但語氣中的維護之意,已是溢於言表。

    「爹爹教誨,女兒記下了。」華灼只覺得心中暖洋洋的。

    華頊點點頭,而後又對方氏道:「你們母女再聊聊,我先去雙成那裡坐坐。」莫看他迂直,卻也有體貼之時,知道女兒明日出嫁,今晚上方氏必是有許多話要跟女兒說的。

    華焰也是乖覺,華頊前腳一走,他後腳就跟著離開,只是臨走前,卻踮著腳尖附在華灼耳邊悄聲道:「姐姐,你只管放心地嫁去,若姐夫待你不好,你告訴我,我找人揍他去。」

    說完,也不待華灼反應,就一溜煙地跑了,徒留華灼好氣又好笑地瞪著他的背影,這孩子什麼時候學成這樣了。

    叫人收拾了碗筷,然後方氏自帶著女兒入了裡屋,坐在床沿,也不開口,只是笑望著。華灼被看得臉色漸漸又紅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娘,你瞧我做什麼?」

    方氏並不說破,只笑道:「我且再多瞧你幾眼,不然以後便難瞧見了。」

    「娘說的哪裡話,女兒雖是出嫁了,卻仍是娘的女兒,自會時常回家來。」華灼臉紅紅的,見方氏面上仍是笑得意味深長,終是心中羞赧不過,起身道,「娘好好休息,女兒回去了。」

    方氏好笑著把她拉了回來,道:「那匣子的事,你便不問了?」

    華灼窘到極處,哪裡還好意思再開口,雖是心中極想問的,但此時也只能擰著衣角低頭不語。

    「你呀,平時膽子倒大,這會兒卻是不中用了……」方氏一指點在她的額上,一副恨鐵不成鋼地模樣,「此時只有咱們母女,你就這樣不好意思,若是明兒洞房時,該怎麼辦才好。」

    這種事情,換了誰來,都是一樣的不中用,華灼面紅得直欲滴血,只能在心中嘀咕,努力給自己打氣,羞什麼,又不是沒嫁過。

    好一會兒,她終是鼓足了勇氣,低聲道:「娘,那書我看了……」聲若蚊蠅,倒讓她自己都嚇了一跳,什麼時候自己的聲音這樣微弱了。

    方氏也逼她太甚,微微點頭道:「匣子裡,便屬這本馭夫術最為重要,是咱們家多少代女子摸索傳承下來的,娘能與你爹爹這般恩愛,全得益於此,不過世間夫妻相處之道,各不相同,你自己細細地琢磨,也不必拘泥於書上所寫,靈活機變才是正理。」

    華灼忙弱弱地應了一聲,把母親的話一字一句都牢記心中。

    「至於那幾幅竹版畫……」方氏臉上也有紅,但仍是保持氣定神閒的表情,「娘就不好說什麼了,閨中和樂,盡在於此,你也不必過於羞怯,陰陽交合,本為人倫之道,世間夫妻,無不如此,否則哪得子孫綿延……」

    聽了方氏一番大道理,華灼心中的羞意果然減輕了幾分,回到秀閣後,細細一思,母親說得確有道理,有道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自己以不堪之心去看那畫,自是覺得不堪入目,但若以堂堂正正之心去看,看到的自便是夫妻之道,人倫之樂。

    餘事自不必再多提,隔日起時,天還未亮,喜娘已是來了,淨身梳頭。

    「一梳長命百歲,二梳白頭偕老,三梳子孫滿堂……」

    方氏手執著著一把象牙梳,梳著梳著,眼中便有了濕氣,養了十餘年的女兒,含著捂著,一轉眼,便要出嫁了,真真是捨不得啊。

    喜娘瞧得分明,忙上前打岔笑道:「嬌兒嬌女,富貴萬年,夫人,今兒是大喜的日子。」

    「是,是,大喜的日子。」方氏忙用力一眨眼睛,把眼中的濕氣都散去,然後熟練地替女兒綰了一個高髻。

    喜娘笑嘻嘻的,取了細繩,給華灼刮面,擦粉塗蔻,抹上口脂,然後讚道:「新娘子真是天仙般的人兒……」

    方氏聽了又是喜歡,又讓丫環伺候華灼披上嫁衣,穿上繡鞋,戴上鳳冠,只有蓋頭暫時沒動,交給梁氏收著。梁氏是嫂子,又生育過了,正適合充當吉祥嫂給華灼送親。

    等到打扮妥當,喜娘才道:「夫人,這裡沒什麼事了,還請到堂上坐著,一會兒小姐還要來叩別雙親高堂。」

    方氏這才一步三回頭地去了,華灼原還想送一送,但嫁衣繁瑣,鳳冠又重,實在不宜起身走動,只能坐在床沿目送著母親離開,一想到今朝過後,自己便是莊家婦,再不得日日承歡父母膝下,心中頓時就是一酸。

    梁氏是過來人,自是能體會華灼的心思,在一旁低聲安慰了幾句,便聽得外頭爆竹聲乍響,不一會兒有許多人喊道:「迎親花轎到了,新郎官到了……」

    聲音傳進秀閣裡,華灼頓時轉了心思,面上也多了幾分羞色。

    梁氏噗哧一笑,道:「離吉時還差小半個時辰呢,八姑爺倒是性急,早早就到了,莫非還怕咱們八妹妹不上轎不成。」

    華灼羞道:「二嫂子你說什麼呢。」

    梁氏把蓋頭交給喜娘拿著,然後道:「我且去門上攔他一攔,八妹妹金貴的身子,豈能輕易讓他得了去。」

    「哎……」

    華灼只叫了一聲,就把湧到喉嚨的話語嚥回了肚子裡,屋裡這麼多丫環都在呢,她怎麼好意思把讓梁氏不要太過為難莊錚的話說出口。

    八秀是好奇的性子,趁人不注意,就跟在梁氏身後去了,約過了一柱香的時候又偷偷溜回來,附在華灼耳邊道:「小姐,梁少奶奶可真壞,逼著姑爺做開門詩呢,一首還不行,得連做三首才放姑爺進來。」

    華灼不由得失笑,用作詩來為難莊錚,二嫂子這分明是放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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