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水寒 第一卷廟堂 第三十一章 喜事
    媚莊人還暈乎乎的,聽了前半句,正不由自主的羞紅了臉,後半句卻又讓她臉白:「什麼王妃?敬什麼茶?」

    帳外的甜美女聲回道:「姑娘睡迷糊了不成?--當然是給我們承王王妃敬茶!我們王妃日後便是皇后娘娘,姑娘能給我們承王做妾,卻是天大的福分呢!」

    媚莊情知事情有變,卻渾身酸軟,只不由自主地讓兩個小婢摻著她梳洗打扮。末了又被一個中年僕婦樣的女人餵了顆藥丸,便連話都說不出來,只眼淚簌簌往下掉。便身不由己地跟承王拜了堂,又給王妃敬了茶,就被送入了洞房。

    承王已近知天命之年,對美女頗有些力不從心,卻想著是皇后所賜,非要給太子一個好看不可,便勉為其難地收了媚莊。

    又讓人大肆宣揚承王天命所歸,連皇后親信之人都棄了太子的嫡系大將,來投承王麾下。

    范朝風聽了流言,自是「義憤填膺」,上表皇后,訴受辱之情,要集了兵力,和承王一決勝負。

    可憐媚莊一腔抱負,便在承王處功虧一簣。

    只皇后並不想此次平叛結束得太早。便讓太子拖延著,等京城局勢定了再回。皇后多年來安插的人手,已將承王的叛亂淪為一場鬧劇。只初始有間者反間差點讓太子遇險。可皇后在承王處並不只有一處人手。如今那反間的間者已除,臨死問出其行為與宮裡的某貴人相關,卻至今查不出到底是誰。

    皇后接了范朝風的陳表,便不得不安撫一二。見范朝風表意尚誠,愈是滿意,便又賜了一名宮女去范府,算是補償上次的缺失。在江南的范朝風實未料到自己演得太過,卻是又招了麻煩進府。此是後話不提。

    而姒嬋跟著幾個宮女終於來到了魏縣,憑著臨走時皇后給的一個信物,終於進了范朝暉的大將軍行轅。若她早知,之前就有失散的賜婚軍士、太監、宮女們也過來行轅,卻如小水滴入了海,消失無蹤,可能會改了主意。

    這日一早,范朝暉正和幕僚議事。前日接到太夫人的來信,證實了范朝暉心中所想。他被限在山南府,果然是朝裡有人作怪。這個幕後黑手,顯然就是慕容家了。

    就只冷笑。想除掉范家取而代之,慕容家還差點兒火候。若是天下承平,風調雨順,他們的預謀還有可能得逞。現下卻是天下大亂在即,只有手裡有兵的人才叫真正有實力。今年出來這段時日,更讓他確信自己所料不差。范家是忠君,卻還到不了愚忠的份上。

    就有下人通報,報有隨皇后賜婚而來的宮女求見,更言道大幅儀仗經了山賊,連賜婚使和貴女都不知所終,希望將軍能幫她們找尋。

    范朝暉便又作出驚訝的樣子,同著下人去了偏廳。

    偏廳裡有三位宮女打扮的女子。其中一人身材高挑,氣質出眾,站立行走皆與眾不同。范朝暉便多看了她幾眼。

    那為的女子便對范朝暉福身行禮道:「見過侯爺。」

    范朝暉擺了擺手讓對方坐下說話。

    那女子便側坐在下的圈椅上,目光銳利,望向范朝暉道:「我等皆是此次送嫁的隨行宮女,因遇到山賊,和賜婚使及此次遣嫁而來的貴女失散,還望侯爺點齊人手,助我們找回賜婚使和貴女。」

    范朝暉就怒道:「這些山賊忒也猖狂!」又安撫道:「各位姑娘請放心,既是皇后娘娘派來的,就是我范某的客人,可先在此住下。只賜婚使和貴女不知所終,恐是凶多吉少,還望各位姑娘早做打算。」

    那為的宮女便是慕容姒嬋裝扮的。本就是要藉機試探一番范朝暉對賜婚一事的真實想法,雖已有心理準備,但聽了范朝暉所言,還是心裡一沉:看來這位鎮南侯是根本不想納了自己,完全是在順水推舟,就勢推脫!

    卻也無可奈何。自己一行遭了山賊是實情,卻也不怪這位侯爺不情願。只好先住下,以圖後事。

    而范朝暉也上表請罪,言道自己管轄不力,致使山賊猖狂,卻是害了慕容家的姑娘。為表歉意,向皇后立誓終身不再納新人。

    皇后自是深知范朝暉的為人,完全不信是有山賊截道。可這幾年來屢次往范家軍裡安插人手,都很快便被范朝暉的人用各種理由清理出去,竟是滴水不漏。只好存了放長線,釣大魚的心。誰知皇帝逼慕容家逼得更緊,對范朝暉倒是信任有加。皇后無法。范朝暉此人軟硬不吃,手裡又有精兵,還是籠絡著為好。情知他不滿賜婚,肯定做了手腳,卻一時之間也拿不到證據,便只下旨著令他找回有關人等,妥善安置。

    再說京城裡,安解弘和張瑩然大婚的日子就到了。一般大戶人家結親,沒有個兩三年成不了事。只安解弘年紀老大,又要趕著去上陽縣赴任去,卻是要帶著正室夫人才體面。因此上跟信義伯府張家二房的太太和老爺都說好了,自是一路禮儀走得快,也就三個月左右,便備齊了一切的行頭。

    這天卻是秋高氣爽,正是成親的大好日子。

    安解語一早就求了太夫人要回娘家觀禮。太夫人本欲借此次四房舅爺大婚的機會,將范朝暉招回來,卻被皇后看穿,避而不談,只委了中山侯做了大媒。

    太夫人便叮囑了幾句,安解語皆一一應了。卻顯得沉穩了許多,不若以前跳脫婉轉,許是年紀大了,終於曉事了。太夫人甚是欣慰。看來對大房的虧沒白吃。以後他們也是要分府另過的。安解語以往卻沒有當家主母的氣度,雖能得男人疼愛,終是不長久。不若現下進退有度,也有了那麼點子大家之風。卻不知安解語只是裝得更像了些。骨子裡其實比原主更飛揚跋扈。

    到了正日子那天,安解語便帶著聽雨和阿藍,以及一干風華居的僕婦們回了安家。又讓秦媽媽和秋榮領著則哥兒去了太夫人處。太夫人便特別叮囑讓她帶上風華居四個掌刑婆子。卻也是浩浩蕩蕩的一群人。

    因是自己兄弟的大喜之日,安解語便穿了淡紫繡茶花的高腰通袖小夾衫,下配藕荷色雲錦暗紋十二幅長裙,頭上盤了個雙纓髻,戴了一套黃金嵌紅寶的頭面,只是中規中距,甚是喜慶。

    安解語是安家的貴客,便趕早到了。安解弘和妹妹未說兩句話,便被人推著上了馬,迎親去了。

    將近午時,迎親的人便都回來了。吵吵嚷嚷地看新娘子下了轎,又跨過火盆,便和一身大紅喜服的安解弘行拜堂之禮。

    安解語隱在一旁的屋裡細看,也不出去跟人應酬。做了大媒的中山侯算是今日最大的賓客,那曹夫人便也過了安解語這屋,和她閒聊了幾句,卻見安解語言談舉止不如之前,也大約知曉是為何事,只交情尚淺,無法言深。

    那邊拜過了堂,便吹吹打打送入了洞房。

    安解語這才抿嘴笑著,和安家的兩個妹妹,以及外祖寧家的一些女眷一起去了洞房裡瞅熱鬧。

    新房設在東小院,卻是收拾的十分齊整。

    屋裡屋外都煥然一新,所擺陳設皆雅致矜貴,看起來安家為這場婚事下足了本錢。

    自安解弘和張家的小姐定親之後,安老爺便把自己的八個妾室一氣賣了五個,那院子就空暢了許多。今日的喜事辦的也甚是體面。

    安解語的異母妹妹瑞姐兒卻撇了撇嘴道:「這個嫂嫂可真是娶的金貴,把咱家幾乎搬空了一半。」

    另一個妹妹宜姐兒卻艷羨道:「六十四台聘禮可是大臉面。又有皇后娘娘親賞的第一台。哥哥一定很中意嫂嫂。」

    安解語不由多看了宜姐兒幾眼,看她年雖小,性子卻和繼母小寧氏,和胞姐瑞姐兒全不同。

    洞房裡安解弘揭完蓋頭,又和張瑩然喝了交杯酒,便匆匆出去陪客了。只囑咐安解語陪陪新婦。安解語笑著應了。

    屋裡剩下的女眷都是親戚,個個都能說會道,場面到也熱鬧。

    張瑩然雖是新婦,卻也落落大方,只坐在床上,不時跟人搭幾句話。

    有些喜歡鬧洞房的嫂子姐妹們就忍不住想捉弄新婦,俱被安解語攔了,好歹要給她幾分臉面。

    安解語看張瑩然雖喜悅之情不減,卻仍臉有疲憊之色,知她做新娘子一天下來,也是累極了。便寒暄幾句,給她做了眼色要走,張瑩然會意,含笑點頭。

    這邊安解語就招呼了幾個妹妹和外祖家的女眷去外頭坐席,又道天色已晚,她卻是得回侯府了。眾女眷也心領神會,俱都告辭出去了。

    安解語留在最後,和張瑩然低聲說了幾句,也便出去了。

    走到院門口,便見繼母小寧氏不在前頭待客,卻領著安解弘的通房趙氏和純哥兒過來小院。

    這是有意找堵來了?

    安解語便冷哼一聲,站在小院門口,也不答話。

    小寧氏興沖沖地領了人過來,本是要跟新婦一個下馬威,讓新婦以後跟自己一條心,也好拿捏安解弘。因聽從洞房過來的女眷說范四夫人已回去了,便抽了空,將這事先辦了。

    趙氏抱著純哥兒,低眉順目地跟在小寧氏後頭,居然也是願意的樣子。

    安解語就皺了皺眉。

    小寧氏冷不防抬頭見了安解語帶著一干下人僕婦站在東小院門口,嚇了一跳,只好陪笑過來道:「還以為大姑奶奶回去了,正要過來跟大姑奶奶道個別。可巧趕上了。」

    安解語淡淡道:「多謝姨娘費心了。」又問趙氏,「你也是來給我道別的?」

    趙氏咬了咬唇,看了小寧氏一眼,道:「正是。大姑奶奶不坐一坐再走?」

    安解語便笑道:「自然是要坐一坐再走。要走得早了,豈不是看不見這場好戲了麼?」

    小寧氏先在拜堂的時候,只得抱著姐姐寧氏的牌位,讓安解弘夫婦拜了高堂。就起了心要給新婦好看。這趙氏是她收服了的人,自是用得順手。

    安解語對趙氏十分失望。她自問對趙氏亦算仁至義盡,卻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本都許了她,等新婦過門之後,便給她抬姨娘。她又生了兒子,只要老老實實,自有她的結果。實不解為何今日在張瑩然的大喜之日還要跳出來給人添堵。再說張瑩然又不是沒見過她,至於要這樣迫不及待嗎?

    這人到底留不得了。當初好歹看她生了孩子,讓母子分離實是人間慘事,便再咯應通房妾室,也硬著頭皮說服了張家的人。那趙氏只要事事以自己的大哥為先,留下也未嘗不可。只現下看來,卻是明顯看不清形勢,不跟自己男人一條心,反而跟自己男人的對頭上了一條船。由此可見,當年能在小寧氏唆使下偷偷停了藥,又趁安解弘不在家的時候生下孩子,累得安解弘老大年紀娶不上媳婦,絕不是被人利用的無心之舉。只看了看還不諳世事的純哥兒,實是不忍心拆散骨肉母子。可現下也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這樣的母親,好孩子也給教歪了。

    便下了狠心。讓一個婆子將純哥兒抱了過來,又對趙氏道:「則哥兒挺想純哥兒的。你帶著純哥兒去侯府住幾日。等這裡消停了,再回來。」

    趙氏的心便猛地一沉,知今日自己所為是過了些,悔恨不該聽了小寧氏的挑唆,讓心裡的酸意蓋了臉,跟著過來給新婦添堵。只低了頭回去收拾包袱不提。小寧氏臉色亦不太好,只道:「大姑奶奶何不把我們瑞姐兒和宜姐兒也一同帶去?」

    安解語理都不理,就帶著一眾人等出去上了車。只等趙氏拎著包袱過來,便叫走了。

    這邊安解弘送完客回來,已是深夜。安解語特囑咐安家的一名僕婦給安解弘道了來龍去脈,又留言說要將趙氏和純哥兒留在侯府數日。等安解弘去上陽上任之前過侯府一趟處置了事。

    安解弘未料大喜之日差點就被繼母和自己的通房搞砸了。幸虧妹妹警醒,不然就算張瑩然大度不計較,兩人的新婚第一天就要在同床異夢中度過。也下了決心要處置了趙氏。

    這邊就收拾心情進了新房。

    張瑩然早已收拾妥當,換上一身淡紅色的裙衫,在大紅龍鳳燭的照映下,既嬌艷,又媚惑。

    安解弘這一年多來歷事頗多,又掛著妹妹遇險,又煩心通房生了孩子,竟是一直未近女色。現下見了張瑩然嬌俏的模樣,又是自己挑中的心上人,就有些掌不住。一顆心怦怦亂跳,去淨房胡亂洗漱了幾下,便急急忙忙地出來。

    卻見張瑩然已散了頭,換了月白色白紗中衣,低著頭,彎著腰,在打理床鋪。

    安解弘便走過去,輕輕叫了聲:「瑩然。」

    張瑩然起身回望,見安解弘長身玉立,俊眉修目,望著自己含情脈脈,便羞紅了臉,低聲應了一聲。

    安解弘只含笑走過去,牽了對方的手,又攬住腰,橫放到床上。

    張瑩然在家雖已被娘親囑咐過這閨房之事,當時心慌意亂,實沒有聽明白。只攀著自己男人的肩,任對方為所欲為。

    安解弘曠了許久,只極力忍耐,才讓瑩然慢慢放鬆了下來,正旖旎間,已是入了進去。張瑩然痛得全身僵直,卻又不敢推開身上的人。只又委屈,又心酸。

    就被男人抱著慢慢親了許久,才緩下來,才漸漸被男人撫弄著柳腰款擺,將那花心輕折,恰似露滴牡丹開,也頗得了些趣兒。

    安解弘久未,不由快了些。與張瑩然卻是正好。以為這新婚的一關卻是過了,只未料到安解弘又重整旗鼓,梅開二度,只弄得張瑩然雨疏風驟,艷狎不堪。

    兩人一夜癡狂,到第二日險些起不來。還是張瑩然帶來的陪嫁丫鬟綠萼警醒,在屋外叫了門,兩人才趕緊叫人打水進來洗漱。

    又有小寧氏派來的婆子過來收張瑩然的落紅帕子。

    正含笑倚在床邊看妻子晨妝的安解弘便黑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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